白玉堂萬萬沒想到,鮫鮫跟蹤了半天,竟然跟了一個應該已經「死去」多年的人。
展昭拽住白玉堂晃胳膊,「你看清楚啦?」
白玉堂點頭,「就是公孫在聽崔鑫描述之後,重畫的那張崔誠的畫像,一模一樣!」
展昭張大了嘴,「那井裡的骸骨是誰的?」
五爺一攤手。
展昭突然一拍手,「啊!雙生子!」
白玉堂覺得倒是也有這個可能,就問,「雙生的話,臉上的痣位置也一樣?」
「呃……」展昭團團轉,「邪了門了究竟怎麼回事啊?」
「鮫鮫呢?」展昭問。
白玉堂又看了看,就見此時那位黑衣人在一張石床上躺著休息,鮫鮫就站在床邊,等著白玉堂的指示。
白玉堂看展昭,「讓鮫鮫回來?」
展昭點點頭。
白玉堂就讓鮫鮫回來了。
沒多久,鮫鮫出現在了白玉堂身後。
白玉堂和展昭都抱著胳膊瞧著他。
鮫鮫歪著頭看著兩人。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覺得不對勁,轉身回開封府找公孫去問問,是不是那一副骸骨有問題。
……
而此時,趙普和公孫剛剛跑到黃石玉鋪門口。
正好,霖夜火也站在玉鋪門口,見公孫他們來了,趕緊把身上那個育兒袋拿下來,連著兜子裡的小四子一起塞給了趙普,那意思——物歸原主。
趙普將育兒袋收了,抱著小四子,就見他正打哈欠呢,看著還挺困。
公孫問小良子和霖夜火,「你們怎麼在這兒?」
霖夜火瞇著眼睛往前一指。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見眼前的景像有那麼點詭異……
梅家那對雙胞胎蹲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後邊,鬼鬼祟祟望著遠處的黃石玉鋪。
滿慕華在玉鋪裡正跟阿義說著什麼,看著似乎是在買玉,而希古碌就在對面瞧著兩邊,似乎是還搞不清楚狀況。
趙普問霖夜火,「幹嘛呢這是?」
霖夜火道,「雙胞胎懷疑他們的爹跟黃石玉鋪的崔老太年輕那會兒有那什麼……」
趙普點頭,示意,「這個我也聽說了,那他們現在想幹嘛?」
小良子抱著胳膊,道,「雙胞胎說之前跟玉鋪的人有過節,去問人家不一定出來,於是就讓少東家去買玉看能不能把人引出來,如果老太太出來了就讓西葫蘆往前走嚇著老太太,然後他們衝出去幫忙順便聊一下。」
趙普嘴角直抽,「他們四個摞一塊兒都打不過人老太太,還嚇著人,小心挨揍啊。」
「方案一看著的確是不行,所以這會兒準備方案二呢。」霖夜火示意眾人別急。
「方案二是什麼?」
還沒等趙普和公孫問話,就聽身後有聲音傳來。
眾人一回頭,看到一手拿著個紙包一手拿著個肉包的展昭,以及旁邊背著手的五爺。
展昭他們急匆匆回開封府準備找公孫的,半路展護衛餓了,買了幾個包子邊走邊吃,這麼巧,發現趙普公孫他們就在路邊,於是上來瞧瞧。
小四子本來正坐在趙普胳膊上打瞌睡,突然聞著香味兒了,就湊過來問展昭,「貓貓包子什麼餡兒的?」
「豬肉蘑菇餡兒。」展昭將袋子遞過去給小四子。
小四子伸手拿了一個,霖夜火、鄒良、趙普和公孫都拿了一個,展昭瞄了一眼白玉堂,那意思——你看大家都吃你也吃一個唄。
白玉堂伸手一指前面,問,「那個是不是就是方案二?」
眾人啃著包子「唰」一聲回頭,就見一頂鹿王府的大轎來了,走在轎子前邊的是梅天凜。
「來啦!」霖夜火趕緊一閃,躲到一旁巷子裡。
公孫和趙普不解——為什麼要閃?
不過眾人還是拿著包子跑進了巷子。
白玉堂覺得自己沒在街上啃包子,沒什麼可丟人的幹嘛要躲起來?但是還沒等他想完展昭已經把他拽進巷子裡去了。
五爺站在巷子裡,眼前一排邊啃包子邊八卦的閒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白玉堂歎了口氣——一手的油啊,展昭抓他手的是剛才拿包子那隻手。
五爺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前邊展昭紅彤彤的官袍,伸手,在展昭背上輕輕地摸了兩下。
展昭回頭,好奇看白玉堂,那意思——耗子你叫我?
白玉堂輕輕擺了擺擦乾淨的手,示意——沒啊,你接著看。
展昭轉回頭繼續看,白玉堂和鮫鮫抱著胳膊,欣賞展昭背上兩個油手印。
而那一頭……梅天凜和鹿王府的轎子在黃石玉鋪門口停了下來。
原本還杵在路當中的希古碌被梅家雙胞胎拽到樹後邊去了。
梅天凜早就看見兩個弟弟躲在樹後邊,他也是一頭霧水,剛才有個影衛跑來跟他爹說了兩句話,他爹就心急火燎說什麼要去黃石玉鋪,他就只好跟來了。
趙普問霖夜火,「我表兄怎麼來了?」
「哦。」霖夜火道,「雙胞胎剛才讓人去別院報信,告訴梅烈說,『當年送玉來的人在黃石玉鋪呢。』」
「嗯。」趙普摸著下巴點頭,「這點子不錯啊,如果當年真有點兒什麼,表兄是要急著跑來了。」
白玉堂有些無力,這倆兒子是多恨他們親爹?
轎子停下之後,就見梅烈急急忙忙跑下轎子,直衝玉鋪裡頭,進門太著急還被門檻搬了一下,一個趔趄,幸虧裡頭滿慕華幫忙扶了一把。
梅天凜趕忙也跑進來,「爹你小心啊……」
「緋兒!緋兒你在哪兒啊!」梅烈則是進門就喊。
……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緋兒?不是叫崔苗麼?
「崔苗還有個姐姐呢沒記錯的話。」
「是好像叫崔緋。」
眾人正八卦,就聽身後突然傳來了兩個聲音。
「唰啦」一聲回頭,就見天尊和殷候正站在他們身後,而天尊和殷候身後還站著夭長天,白鬼王看著躲在巷子裡的眾人,問,「你們在幹嘛?」
天尊伸手從展昭那兒拿包子吃,邊吃邊搖頭,感慨,「唉!這個老梅頭看起來年輕那會兒也是個風流子,這一身的風流債啊……」
說完,瞄了殷候一眼。
殷候斜著眼睛看他。
夭長天倒是挺公道,「還別說,老魔頭倒也不見得多風流就是桃花旺,要說風流那還是我妹夫……哎呀呀呀。」
夭長天正說陸天寒壞話呢,一下子揉心口,「死丫頭你個胳膊肘往外拐。」
白玉堂搖頭瞧著夭長天,這個有他外婆一顆心的大惡人。
「別聽他胡說八道。」天尊戳戳白玉堂,「你外公跟你似的,就是長得好看桃花旺。」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喔?
白玉堂瞪他——你忘了之前你的那一堆爛桃花了?
展昭望天。
小四子吃完了包子,伸手指了指前面,「看不見了哦,他們都到門口去了。」
眾人再看,就見梅家雙胞胎和希古碌都到黃石玉鋪門口圍觀了,展昭等人也湊了過去。
就見此時,玉鋪裡,梅烈邊喊著「緋兒」,邊要往玉鋪裡邊沖。
阿義攔著他,挺納悶,「老伯你幹嘛?」
「緋兒呢?」梅烈激動,邊抓著阿義問,「你是她兒子麼?她嫁了好人家了吧?過得好不好啊?」
阿義無語地看他,「哈?你誰啊?」
門口,雙胞胎張著嘴傻站著,梅天凜覺得情況不太對,出來問兩兄弟,「怎麼回事?」
「呃……」雙胞胎愣了半天,一起問,「那個會不會是我們同父異母的兄弟?哎呀……」
話沒說完,挨了梅天凜兩記燒栗,捂著腦門看自家大哥。
趙普也湊了過來,「老梅蠻激動的樣子麼!不會裡頭真有我表嫂。」
梅天凜扶額——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白玉堂突然問雙胞胎,「你倆多大?」
雙胞胎指著自己的鼻子回答,「十九。」
白玉堂又看梅天凜。
梅天凜回答,「三十。」
眾人張大了嘴。
霖夜火驚駭,「你不是三十八麼?」
梅天凜嘴角直抽,雙胞胎趕緊說,「大哥看起來比較老……說完,又被揍。」
趙普抱著胳膊想心思——侄兒竟然比我大……
展昭問白玉堂,「你問來幹嘛?」
白玉堂道,「三十年前在宮裡跳河自殺那個宮女叫緋月,她死前還畫了一幅魚尾渡的圖……」
公孫抱著胳膊,「時間倒是對的上啊。」
這時候,就聽玉鋪裡頭傳來一個有些蒼老的女聲,「我道是誰在外邊哭,原來是姐夫啊。」
眾人一挑眉——姐夫?!
雙胞胎都看梅天凜。
梅天凜則是問,「你們說那個宮女是三十年前自盡的?」
眾人都點頭。
趙普敲了敲下巴,「三十年前你爹剛好成親吧……」
「呵……」雙胞胎倒抽一口涼氣,捂嘴,「老不休啊!」
梅天凜扶額,小良子在一旁搖頭,「這些老頭老太關係好亂。」
梅烈聽到說話聲之後,愣在當場。
阿義讓開一點,門簾子一挑,就見崔苗拄著枴杖慢悠悠地走了出來,看了梅烈一眼,「你老得還挺快啊。」
梅烈臉上有些尷尬,看到崔苗似乎還有些理虧的樣子,很客氣地給她見了個禮,「好久不見。」
崔苗冷笑了一聲,看著梅烈的眼神滿是嫌棄。
「我聽說……緋兒……」梅烈一把年紀了,又身份尊貴,可說話語氣跟給崔苗做小似的,可見的當年應該沒少干虧心事。
雙胞胎接著看自家大哥。
崔苗轉過臉,看到了門外的三兄弟,良久,就聽她淡淡道,「原來如此。」
眾人都在不解的時候,公孫和小四子則是下意識地去看梅天凜——之前也說過了,崔家人的下巴和顴骨長得都非常特別,怎麼說呢……梅天凜長得,有幾分像崔家人,而且……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崔家人天賦異稟所以功夫極好,梅家其他子嗣沒見有這種天分,唯獨梅天凜,年紀輕輕學成崑崙派第一的高手,再加上年歲,該不會……
雙胞胎還是傻乎乎沒覺得不妥,梅天凜可是個聰明人,再加上他這麼懂事就是因為從小到大他娘對他管教嚴格,並且沒什麼親暱舉動,可對雙胞胎他娘卻是寵溺有加,所以才會寵出兩個死小孩,一個就知道玩一個就闖禍精……梅天凜原本覺得因為自己是長子,可現在想想看,他娘是真的不喜歡他才對他疏遠。
崔苗對梅烈道,「我姐早就死了,葬在我崔家祖墳,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麼!」
「可是……那尊玉……」
「那尊玉是我替她送過來奚落你的。」崔苗道。
梅烈似乎還是不信,「她是不想見我,才騙我吧……」
崔苗好笑,「當年不是你躲來躲去不相見她麼?人死了你應該很高興才對啊。」
梅烈一臉蒼白。
趙普拍了拍公孫——發展趨勢貌似不是喜劇。
「她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梅天凜突然問。
梅烈回頭,看著兒子的樣子挺尷尬。
崔苗對梅天凜招招手。
梅天凜就跑了進去。
崔苗從身上摘下一枚玉珮來交給他,道,「她是想不開自盡的,因為你爹騙她。」
梅天凜拿著玉珮,看梅烈。
鹿王也覺得沒臉見兒子,一轉頭瞪門口的雙胞胎。
雙胞胎趕緊躲到趙普身後。
趙普回頭看他倆,「你倆知道是怎麼回事啦?」
雙胞胎一起搖頭,「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感覺不太妙!」
趙普歎氣。
展昭則是問白玉堂,「這麼說,當年宮裡自盡的那個緋月也是崔家人?跟瑤琴一樣的?」
白玉堂覺得事情有些複雜,「緋月、瑤琴、崔誠,三個都是崔家人。」
「那真的是玉鋪的人偷走了壽禮?」趙普也問。
白玉堂卻是搖頭,「鹿王府的紅玉是葵家人弄走的!」
「葵王府的?」趙普驚訝。
「崔家和葵家關係貌似不太好。」霖夜火說,一旁,小良子和小四子也點頭,之前就差點打起來。
「葵王府的別院庫房裡藏了上百件魚尾渡花紋的玉器,看樣子不像是短時間內搜集的。」白玉堂道,「但是他們貌似並不知道怎麼用。」
九王爺若有所思,「……這麼說起來,我表兄應該知道更多事情,但是一直沒有說吧?」
公孫點頭,「對啊,他當年騙了緋月什麼呢?」
「說到崔家!」展昭問公孫,「那副崔誠的骸骨……」
「我也正想找你們說這件事。」公孫沒等展昭說完就接話,「骸骨是假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隨後一臉的了然——原來如此!
公孫他們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崔苗內力深厚,她顯然是注意到了外邊眾人的談話,緩步走了出來,問,「你們說什麼?崔誠的骸骨是假的?」
公孫點頭。
「就是說他可能還活著?」崔苗問。
「不是可能。」展昭和白玉堂都搖頭,「的確是還活著。」
崔苗眉頭微皺,眼中流露出困惑神情來。
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崔苗好似並不知道崔誠還活著,換句話說,崔誠的行動跟黃石玉鋪的人無關,他更像自己在單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