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沉沒
看到那一眾惡犬,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怵頭。白玉堂搖了搖頭,“這種機關有個特點,外面打開,外面才能關上,關上了依然進不來。
展昭大概有些貓性使然,看到惡狗當道就有想要上房的衝動,仰起臉看了看,四壁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這誰設計的,太欺負人了!
白玉堂看到遠處的火光,知道還有幾個人舉著火把走在狗群裡,後頭還有車輪轉軸的聲音,似乎是推著車來的。
“推車進來裝銀子麼?”展昭皺眉,白玉堂忽然想到了懷中還藏著當時從雷清朗那裡搜來的一隻短笛子,當時那幾隻惡狗,聽到這笛聲之後立馬不動了,說不定,一會兒可以用來救命。
白玉堂拽了展昭一把,一起躲進了巨大金人像的身後。踩在一堆金銀財寶之上,感覺還挺特別的。
很快,腳步聲到了門口。
“人呢?”
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是雷清朗,“你不是說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別人比你能幹不行麼?”沈顏的聲音。
“嘿嘿,這可真是叫人大開眼界啊!”唐青松顯然也在,估計是在評價這些財寶。
“並沒有想像中的多。”
這說話的,是那個鬼面人。
“沒關係,咱們把銀子都搬走,然後把狗放出去,我都等不及看看他們血淋淋的屍體了。”雷清朗說話的時候帶著笑意,邊似乎是跟身邊的人說話,“幹嘛?擺張臭臉,心疼你兒子啊?”
展昭就見白玉堂微微一愣,心中也疑惑——雷清朗在跟誰說話?
“既然你要的東西都拿到了,就別殺人了……啊!”
接著說話人的聲音,竟然是梅姨,只是她一開口,兩人就聽到了清脆的“啪”一聲,似乎是挨了重重一個耳光。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這是什麼情況?
“喂!”沈顏將梅姨拉到身後,指著雷清朗,“你還是人麼,連你娘都打。”
“誰說他是我娘?”雷清朗冷笑,伸手去抓梅姨,“過來,一會兒連你一起餵狗。”
“夠了!”
鬼面人發話,“趕緊搬東西吧,對了,先找東西,搬金銀的時候小心點。”
“動手吧。”唐青松帶著手下推著車來搬財報。
展昭輕輕拍了拍白玉堂——找東西?
白玉堂也點點頭,他們似乎是在找什麼。
外頭傳來了搬東西的響聲,展昭就看到白玉堂的視線似乎被前放一塊突起的磚頭吸引了注意力,蹲下去看那塊石頭,就見周圍有一圈圖案,類似於鬼畫符的東西。
展昭歪著頭看白玉堂臉上的神色,就見他此時雙眉微皺,臉色比平日更冷一些。
展昭瞭解白玉堂的表情變化,眾人之所以總是說他生人勿近,有的甚至說他冷酷無情,大多是因為他有些面癱。
白玉堂心情不錯的時候和心情一般還有心情惡劣之前的區別只是一個感覺。心情不錯明朗一點、心情一般就完全平靜狀態,心情惡劣就陰暗一點。而至於笑、皺眉之類的神情,跟他相處久了才能看到。
不過此時白玉堂的心情可謂是極度惡劣,展昭明白為什麼,也知道……白玉堂對雷清朗起了殺心,很認真的那種念頭。
江湖人畢竟是江湖人,白玉堂殺的人不在少數,當然,自己行走江湖的時候也殺了不少該死的。展昭並不至於迂腐到不讓殺人全部要交給官府什麼的,對於雷清朗這種人,人人得而誅之。
“會不會在上面?”
這時候,唐青松發現了金人手上捧著的錦盒,“這麼珍貴地放著,應該不是一般的東西。唐青松說著就想要上去拿。
“等一下!”沈顏喊了一聲阻止唐青松,“你小心機關啊,不懂別隨便動!”
“先別動金人,將東西搬上車再說。”鬼面人吩咐,“動作快,外面撐不住多久了。”
唐青松立馬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金人手裡的錦盒,繼續命人搬金銀珠寶。
站在佛像之後並不安全,只要他們往裡搬一點,就會發現他們,所以要盡快想辦法脫身。
展昭蹲下,跟白玉堂使了個眼色,像是問——你猜他們在找什麼?
白玉堂輕輕搖了搖頭,對展昭一指地上的這塊石頭,又指了指牆壁,做了個打開的姿勢。
展昭微微一驚——能打開?
白玉堂點頭。
而這時候,外頭傳來的聲音更響了,鬼面人下令將這裡的寶石財物都搬空,反正金銀也摔不壞,那群手下就開始急急忙忙往上車上扔,於是響聲也越來越大。
白玉堂輕輕地將那塊石頭轉了兩圈,按下。
隨著他的動作,眼前的石門,無聲地打開了,後方出現了一個房間……
展昭驚訝,竟然沒有聲音!
白玉堂拉了他一把,兩人迅速鑽入了裡面,隨即,白玉堂回手用一枚墨玉飛蝗石對著那塊突起的石頭射了過去。
“啪嗒”一聲,石頭轉動,石門瞬間關閉。
這一聲響也驚動了金人前正在搬東西的眾人。雷清朗一躍上了檯子繞到金人後方,就見地上只有一塊凸起的石頭,腳邊還有一塊墨玉飛蝗石。
他料定白玉堂和展昭潛入了後面,就伸手去按那塊石頭。
只是這石頭打開有很大講究,雷清朗莽莽撞撞一按……從門口就撤出了三隻毒箭來。
他反應敏捷,一側身避開了,也不敢再造次,讓沈顏過來看了一眼,搖頭說這種機關只有白玉堂會解,起得雷清朗臉色鐵青。
他後脖頸還挨了展昭狠狠一拳,現在摸起來依舊是隱隱作痛,揉著傷處,雷清朗想著繼續追擊二人的方法。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上頭依然是弧形穹頂,只是比之前那個更高,更亮。
仰起臉看了看,展昭明白了過來,“哦!剛剛那個是洞中洞!”
白玉堂沉著臉站在一旁,低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喂。”展昭拍了他一把,“怎麼了?”
白玉堂道,“貓兒,那個寶庫按理來說是個假的,存放在那裡的寶貝都是誘餌,不是真寶貝。”
“什麼意思?”展昭不明白,用這麼多真金白銀來做誘餌,好奢侈啊!
“我以前總聽乾娘說,‘凡事不能只看眼前,也別被一點蠅頭小利所迷惑,越看得遠,才能越看得清!”
展昭點了點頭,可是他抬眼望向四周,這個洞穴雖然比剛剛那個更大,但是裡頭是空的,什麼都沒有。地上是一馬平川的方磚鋪地,四壁也是除了石頭什麼都沒有。
“這麼大一塊空地,很不正常哦。”展昭說著話,就聽到外頭隱約傳來炮火和喊殺的聲響。
兩人對視一眼,莫非已經接近了岸邊?敢情轉來轉去,他們已經從地底下轉上來了?
“我去牆邊看看有沒有出去的石門。”白玉堂快步走向遠方的牆壁,可是剛剛踏出幾步,只覺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響動。
“地面怎麼不是很穩當?”展昭也納悶,這地踩著打滑,地面的磚塊似乎還彼此不相連,莫非是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
白玉堂盯著地面看了良久,忽然,臉上顯出驚訝之色來,他蹲下伸手輕輕撣開了一塊方磚上的塵土。瞬間,就有金色的光澤顯現出來。
展昭張大了嘴也過來蹲下,用內勁一掃……一陣塵土散去,底下亮出了金燦燦的磚塊兒來。
白玉堂抬頭再一次望向滿地的磚塊,“貓兒,這是金磚鋪地。”
“不只是金磚啊。”
展昭忽然伸手,指了指後方,他們剛剛穿過的牆壁。
白玉堂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回頭,就見牆壁上突起一大塊也是金燦燦的。仰著臉往上望,只見一面牆壁,五尊金佛,每一尊都高得頂天立地,手上擺著不同的姿勢,慈眉善目的面相。在正中間,最高的那一尊佛祖的額頭上,也不知道是鑲了一塊什麼寶石,正在發出幽蘭的光芒,這寶石,是月亮形狀的。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這才是真正的,妖族寶藏麼!
“跟這裡比起來,隔壁房間的那些的確只是個誘餌罷了!”展昭也不得不歎服。
正這時,忽然,兩人就感覺地面微微一震……頂部有碎石落下來。隔壁的房間傳來了,“轟隆隆”的巨響聲,像是什麼坍塌了。
“糟了!”白玉堂皺眉,“那邊可能觸動了機關!”
“你是說金人手裡的佛像麼?”展昭也一驚。
白玉堂點頭……沒多久,四周圍恢復了平靜。
“你說,那邊的人會不會都中機關死了?”展昭走到門口,扒著牆壁聽了聽,卻是聽不到半分動靜。
“我們先找出口。”白玉堂往遠處找機關,“好像有些不對勁!”
展昭跟著他一起走,可耳朵裡,卻聽到“咯吱吱”的怪聲。這聲音是從腳下發出來的,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擠壓摩擦。他蹲下,定睛看那滿地的金磚,就見有的被夾了出來,而再感受一下,展昭忽然驚駭地說,“玉堂,地面在下沉!”
白玉堂也察覺到了,知道大事不好。
“看!”展昭忽然一指地面,就見地底已經有水流滲進來,很快水就在地面積了起來。
“島要沉了。”白玉堂想快些帶展昭出去,但是另一邊的牆壁上並沒有什麼機關,而展昭指著金佛腳下,說,“你看,隔壁的水從金佛腳下灌進來了,那邊似乎比這邊水深。”
白玉堂點頭,當然了,他們剛剛一直都是由下往上在行走,隔壁的水肯定比這邊深。
“那邊的人如果沒死,應該會從正門逃出去的吧?”展昭覺得那雷清朗死了也就死了,沈顏、唐青松說實話不過是聽命辦事,都罪不至死,更何況還有很多無辜的軍校……對了,還有梅姨和疑似與展皓有瓜葛的鬼面人。
“如果他們還走得出去的話。”白玉堂快步走到了牆邊,伸手按住一塊磚頭往外一轉……
“嘩啦”一聲,隨著石頭大門的打開,就有水洶湧地湧了進來。
展昭和白玉堂發現,隔壁的水已經快接近半人高了,幸好被那堆積如山擋在洞口的金銀珠寶擋住了,衝不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出了洞,就看到沈顏趴在一根石頭柱子上,似乎是受了傷。
眼前一片狼藉,整個洞的頂部包括那尊金人,全部倒塌,壓死在下面的人,已經被水浸沒,估計是沒得救了。
“白……救我。”沈顏看見白玉堂和展昭從洞裡出來,趕緊求救,兩人一看,發現她的腿被壓在了一塊石頭下面。
趕緊過去,將石頭推開,兩人發現下面還壓著唐青松了,也還剩下一口氣。
此時,地面轟隆隆的響聲更加大,劇烈的抖動伴著碎石不斷落下。
沈顏只是腿傷了,被救出來後,她扶著唐青松爬起來,那些狗也顧不得咬人了,在水裡掙扎嗚咽。很多將校都受了傷,展昭和白玉堂將能救的都救了起來,讓他們都逃到隔壁的洞裡去。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卻是沒見鬼面人、雷清朗還有梅姨!
白玉堂站在倒塌的金人之上,望著水裡,這水攪合了地上的泥土,想當渾濁,看不清水下的情況。不過梅姨他們似乎有特殊的能力,只要沒被砸死,在水下泡一泡估計不會淹死。
展昭見水越來越高,很快就要沒過那些財寶了,也著急,快沒有立足之地了,且四周還有密密麻麻的透氣空洞,一旦水沒過地面從空洞開始往裡灌,那就沉得更快了。
“梅姨!”
這時候,沈顏一瘸一拐地跑了回來,她知道白玉堂始終是想將梅姨救出去,便急著在岸上喊了好幾聲。
忽然,就看到水裡有一隻手伸了出來,手很白也很瘦,扒著珠寶堆像是要往上爬。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喜,過去伸手拉。
果然,從水裡出來的是梅姨,她吐出兩口水,抬眼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愣了愣。和白玉堂目光相對的一剎那,她趕緊低頭,似是不敢看他。
展昭他們自然不顧著許多,用力將她拉上來。然而就在她上岸的一剎那,忽然身後水花一翻,一個人猛地竄了出來。
寒光一閃,直取白玉堂而來。
展昭猛地將白玉堂一把拉開……那寒光從梅姨的肩膀處劃過,因為那裡是襲擊白玉堂的最佳位置,瞬間血光迸現,當然,受傷的不是白玉堂,而是梅姨。
竄出來襲擊的不是別人,正是那雷清朗,他此時面如白紙,雙眼血紅,頭髮散亂濕漉骯髒,看起來活鬼一般。
沈顏一把接住捂著肩膀痛苦倒地的梅姨,大罵,“雷清朗,你不是人!”
展昭拉著白玉堂向後一倒,因為太急太猛沒控制好力道,自己差點掉進水裡。白玉堂一手穩住他,也不顧的手上手上一陣刺痛,另一手回身射出兩顆墨玉飛蝗石,直打雷清朗的鼻樑和梗嗓。
雷清朗在水中本以為偷襲得手,沒想到讓白玉堂躲開了,而且梅姨刺傷後濺出來的血水沾到了他臉上,隨著水珠一起滑落,弄花了眼睛。等他明白過來,已經被墨玉飛蝗石擊中,鼻樑之上疼痛難忍,瞬間眼睛看不清東西,脖子也一陣劇痛,他趕緊向後倒去,沉入了水中,沒了聲息。
沈顏扶著梅姨,見白玉堂和展昭往後指,知道他倆是讓她到裡邊去。這裡水已經很深,眾人水性都沒有雷清朗好,他躲在水裡對他們不利。
展昭和白玉堂也往後退,此時水已經越來越滿,關上石門的機關被水蓋住已經不好使了,而另一邊的水也已經沒了膝蓋。
展昭和白玉堂快速回到了另間墓室,如果任由水面越來越高,那就算雷清朗不在水裡偷襲,他們也會被活活淹死。
一群將校此時只顧著逃命,哪兒還記得打仗啊,都在牆邊砸門外加呼救。
白玉堂繼續找開門的機關,展昭則是拿劍站在他身後,聽著水裡的動靜。
“啊!”
正在眾人緊張之時,就聽到一個小校大喊了一聲。
展昭轉眼望去,只見水面上一個東西劃過。
綠色的鱗片就好像是龍鱗鐵甲一般。展昭倒抽了一口涼氣,立馬想到是剛剛那個蟲坑裡的蛇蟲!一定是怕水淹所以順著高出爬過來了。
隨著那個將校的尖叫聲,就見一條大蛇突然仰起頭竄出水面,對著他就張開血盆大口咬過去。
展昭抬手一袖箭射出,順著蛇眼直戳進了腦裡,那蛇“噗通”一聲,落到了水裡。
只是誰知道水下還有多少蛇?這些東西奇毒無比。展昭回頭看白玉堂,他還在找出去的路,邊問一旁沈顏,“地圖就那麼一張麼?後面半張呢?”
沈顏搖頭,“沒有,我也就看到過那一張……不知道後邊還有沒有了”
她們說話間,展昭就看到一條水波,順著不遠處劃過,水面以下似乎是有什麼光亮。
“玉堂,小心!”展昭喊了一嗓子。
白玉堂一轉眼,水中“嘩啦”一聲,水花四濺。
那些水花直潑向白玉堂的眼睛,他下意識地一轉臉,就在這一剎那,水裡雷清朗竄了出來,手中的利刃已經對著白玉堂的心口直刺了過來。
展昭縱身躍出水面要趕去阻止,但是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一顆心瞬間涼了下來。
就在這緊要關頭,白玉堂只看到有人擋在了自己跟前,這一變化太快,他已經聽到了利刃戳進皮肉,刺眼前人斷筋骨的脆響聲。
看到那人肩膀上的傷口和血跡,白玉堂眉間一緊只覺得一股殺意一衝上來,抬手銀刀出鞘,將身前人往後一拽,反手一刀掃過……啥時候,血花噴濺了出來。
展昭到了跟前,只看到雷清朗的脖頸處一道深深的刀傷,已經斷了頸骨,鮮血噴湧到牆上。
他捂著脖子,睜大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擋在白玉堂跟前,胸口插著刀的梅姨。雷清朗張著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只是這時候喉嚨漏風,已經無法說話。
而梅姨看到他瀕死的痛苦樣子,瞬間也是淚流滿面。
眾人怔愣的當口,水面又一陣響動,另一條巨蛇撲了出來,大概是被這血的味道刺激了,水下的蛇群開始躁動。那條大蛇一口吞下了雷清朗的頭,順著刀傷一扯,整顆頭顱被扯斷吞下。
梅姨眼睜睜看見,立馬慘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展昭趕緊一劍砍了這蛇頭。
此時水已經沒到胸口,水下又是危機四伏,展昭趕緊就對白玉堂使了個眼色——來不及了!
白玉堂明白展昭是要強行用刀劍劈開牆壁,就將梅姨交給沈顏扶著,兩人運氣剛要發力揮刀,忽然,就聽到“轟”一聲。
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大洞,強光射進來,眾人下意識地一閉眼。
同時,就聽到外頭有“吱吱”的叫聲,伴著遠處脆生生的喊叫聲,“喵喵,白白快出來呀!”
展昭和白玉堂一喜,就見是石頭和剪子刨開了石壁。
剪子一個飛撲躍入水中,咬住兩條靠近展昭的水蛇。抬頭對著牆壁狠狠一甩……兩條蛇立馬摔暈了過去。
蛇毒,爪狸更毒。這兩樣東西相生相剋,蛇蟲這些毒物最怕爪狸,也不咬人了,順著洞窟逃走。
石頭游過來,長久不見了,蹭了展昭兩下。
展昭見著它可是驚喜,拍了拍它腦袋,將受傷的梅姨推到了它背上,讓沈顏也扶住它,石頭快速帶著兩人往回游。那些水軍將校都游了出去,外頭已經是一片汪洋,趙普他們的大船在不遠處等著。
白玉堂和展昭將昏迷的唐青松扔到了剪子背上,兩人扒著它的背。
剪子迅速帶著眾游了回去,蔣平等見兩人沒事,趕緊放下繩索來救。
上了船,公孫忙讓人將重傷不醒的梅姨帶入艙內救治。
“老五!”徐慶飛撲過來拉住白玉堂和展昭查看,見兩人沒傷皮肉,終於放下心來,趕緊讓進屋泡熱水澡喝薑湯換衣服。
蔣平見妖城一個勁往下沉,便回頭對著後方大喊,“趕緊走!快走!等整個沉下去的時候會有漩渦,不走遠些我們會被捲進去!”
船工們急急調整風帆,奮力向著遠處駛去。
而此時的岸上,松江府的衙門早就按照趙普早先的吩咐,組織數十萬居民拿出家中的麻袋,裝滿泥沙,在岸邊築起一條長長的堤壩,防止海水倒灌。
隨著妖城的緩緩降下,水面上出現了多個漩渦,海上漂浮著的,那些死去將校的屍體,包括那艘停泊在內港的妖船,都被捲進了深海之中,隨同著那巨大的妖族寶藏一起,永遠埋葬在了黑暗的海底。
白玉堂和展昭洗漱後,換了衣服走出船艙,看到的就是漸漸恢復了平靜的海面,沒有了那座妖城的阻擋,大海看起來更加開闊。
海面的確是上升了一些,但是因為堤壩築造及時,再加上妖城的內部結構中空,因此並沒有造成大的海嘯。很快,海面又恢復了原來的高度,趙普他們的船,也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靠了岸。
第90章 37 新墳舊墳
趙普他們的船遠離沉默的妖城之後,水面也漸漸平靜下來,忽然……渾濁的海水“嘩啦”一聲破開,有一個人猛地竄了上來,浮在水面上喘著氣。
過了良久,他伸手將覆住了面孔的鬼面具揭開,長處一口氣。扔掉了面具,又扯下了那層用於偽裝的人皮假面。手伸進懷中,掏出了一塊晶瑩剔透,巴掌大小的海藍色寶石。
舉著寶石到半空中,對著日頭一照,瞬間光華四射……
他“呵呵”地笑了起幾聲。
此時,遠遠的有一條小船飛駛過來,船頭站立一人,一身青衫,樣貌俊朗。
“教主。”有些慇勤地將那塊寶石遞上,“東西拿到了。”
船上之人接過寶石,將他也拉上了船,淡淡一笑,“辛苦了。”
……
趙普他們的船回到陷空島,那群江湖人除了幫助打一場仗之外,連個銅板都沒得到,不免有些喪氣。
不過趙普大軍壓陣,他們也不敢造次,可說了……十萬大軍呢,就算成功進入了妖城,他們也得不著半分好處,於是也都散了。
松江府又一次恢復了寧靜,街頭巷尾的人終於是面露喜色。遠處那個令人焦心了好幾個月的妖城終於是不見了,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當夜眾人整休,無話,早早睡下。
白玉堂的內傷還沒有完全康復,閔秀秀給他開了安神的藥,逼著他吃了東西睡下,不過白玉堂見眾人散了就又醒了,想爬起來,卻見不遠處也有一張床榻,展昭正躺著呢。
閔秀秀的安神藥頗有些力道,白玉堂覺得頭重腳輕,剛想下床,只聽展昭翻了個身嘟囔一句,“大嫂說了,敢下床就打斷腿。”
白玉堂苦笑。
“公孫剛剛說,梅姨沒死呢,治好了也在休息,至少明兒個才能醒。”展昭摟著過來蹭床的石頭,臉埋在軟綿綿的白色絨毛裡頭,舒服地揉了揉,“睡吧,明早再說。”
白玉堂在聽到展昭的話後,也躺下,沒多久就睡熟了。
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被褥裡暖融融的特別舒服,實在是懶怠動彈,只想賴著。
外頭的天光越來越亮,白玉堂的藥也漸漸醒了,只覺得身邊有什麼在動,挪來挪去的還挺軟。轉過臉,睜開眼睛看,只見身邊,展昭靠在床頭,正和趴在床尾的小四子一起,逗著塌上的一隻小白貓,那個動來動去軟綿綿的,是小白貓的尾巴。
床下,石頭剪子都在呢,正舔毛。
大門虛掩著,門口能聽到公孫閔秀秀輕輕的說話聲音,徐慶扯著嗓子似乎在院外和人聊天,聲音也能聽到。還有陷空島特有的鳥叫聲,可能到飯時了吧,一陣陣的香氣飄進來,白玉堂只覺得餓。
“呦。”展昭伸手戳了戳他面頰,“可算醒了啊,我還當大嫂給你吃的不是安神藥是蒙汗藥。”
白玉堂睜開眼睛,徹底清醒了過來,看看展昭,微微一笑,“貓兒,你這聲大嫂叫得真溜。”
展昭面上一紅,瞇起眼睛瞥白玉堂。
“白白。”
小四子自從白玉堂被抓走之後就一直很擔心,回來了眾人都忙,也沒顧上說話,這回見可算逮著機會了,就撲過來摟住。
展昭伸手拍了拍小四子,“小四子,跟他說,他早上睡著了說什麼夢話了!”
白玉堂一愣。
小四子壞笑著看白玉堂,蹭回展昭懷中不說。
白玉堂更加尷尬,自己不會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來吧?
屋中三人正在對視,大門打開,趙普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拿著吃食的紫影赭影,還有提著個藥箱子的公孫。
“醒啦?”趙普見白玉堂和展昭精神都不錯,伸手過來將小四子抱了過去,交給簫良,紫影和赭影在桌上擺飯。
展昭見趙普沉著臉,不解問,“怎麼了?”
“嘖……”趙普搖了搖頭,“別提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都不解地看他。
公孫給白玉堂把脈,看他情況如何,邊說,“都邪門了,逍遙島西邊那塊烏龜狀的大石頭不見了。”
“哈?”展昭和白玉堂都一驚,心說這可真邪門了,那石頭高大,形狀如同是一隻匍匐著探長了脖子看海的大烏龜,是逍遙島上的一景,怎麼會沒了?
落入海裡了,不可能啊……莫不是被人盜走了?可這石頭巨大,至少有千斤重,怎麼可能被取走。
“龜龜不見了?”小四子甚喜歡那塊石頭,吃驚地問簫良。
簫良也點頭,“就昨天丟的!”
“滾入海裡了還是怎麼了?”展昭納悶。
“像是叫人砍碎了,最後估計都扔海裡了。”赭影搖頭,“估計是趁著島上沒人,去搞破壞了。”
“島上沒人,若是搞破壞可以放火拆房子,為何偏偏要砍一塊沒用的大石頭。”白玉堂想不明白。
公孫皺著眉頭說,“那石頭我之前就有過些研究,並非是天然形成,更像是人工的……還以為之前島上的船工無聊弄的呢,可後來一打聽不是,就當個玩意兒那麼擺著,沒想到竟然叫人毀了。”
“這石頭和之前鬼面人上島,會不會有關係?”展昭說著,琢磨了一下,“別說,和妖城背上的烏龜山挺像的。”
“對哦。”公孫也點頭
“管他呢。”趙普搖了搖頭,“反正島上這會兒都查清楚了,也沒人,海邊那些機關也都排水軍整體查過了,全部已經隨著妖城沉入海底,這會兒水道都安全了,外人也再難上島,願拿走什麼就拿走唄。”
白玉堂和展昭都點頭,低頭吃飯。
公孫給白玉堂又開了些藥,說是靜養幾日就好了,展昭問,“梅姨呢?”
“暫時已經沒事。”公孫低聲回答。
白玉堂和展昭都有不好的預感,“暫時?”
公孫看了看趙普,趙普就領著小四子和簫良出去玩兒了,影衛門關上了門,屋中就留下了展昭白玉堂和公孫三人。
“梅姨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公孫臉色也沉了下來,很嚴肅地跟兩人說,“她原本的身體就有問題,如今傷重失血過多,我發現她幾乎無法自我恢復,因此很虛弱。高燒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退,也吃不下什麼東西……”
“救不好麼?”展昭皺眉覺得可惜。
“嗯。”公孫無奈地點了點頭,遺憾地說,“我也想救她,只可惜她的體質有問題,救不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心裡不好受,坐在桌邊不說話。
下午的時候,閔秀秀來告訴白玉堂說,梅姨醒了,想見他們。
展昭對這次的案子任有很多疑問,就陪著白玉堂一塊兒去了,到了屋外,只見公孫正在梅姨的床頭給她施針,小四子也在一旁呢,拿著個小香爐,裡頭不知道放了什麼藥,有淡淡的薄荷香味散發出來。
梅姨靠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走了進去。
瞧見兩人,梅姨倒是笑了,見白玉堂走到跟前,不說話,先伸手摸自己的領子口,從裡頭抽出了一根紅繩來,繩頭上拴著一個桃核雕成的虎頭。
白玉堂看了一眼,微微一愣,“你是……”
展昭見這桃核雕刻挺眼熟的,猛然想起來,白玉堂有只雕工差不多的桃核老鼠,說是他乾娘留給他的,莫不是……梅姨和當年五夫人有關係?
“我門總共三姐妹,都只差了一歲,我屬虎,所以是虎頭,我大姐是鼠頭。”梅姨低聲說。
“啊!”門口來湊熱鬧的徐慶等人都聽著了,原本他們還對梅姨有些意見,雖說挺可憐的,但畢竟差點害死白玉堂。可如今一聽,敢情不是外人。
“哎呀,三乾娘!”徐慶虎了吧唧就往裡跑,門口韓彰一把揪住了,“吼什麼呢你,輕點兒!”
眾人也覺得是,梅姨虛弱得就剩下一把骨頭,徐慶這一嗓子可別把人家吼散架了。
公孫給梅姨施完了針,將小四子也抱了過來,讓白玉堂過去坐下,跟梅姨好好說話。
梅姨似乎知道展昭他們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便也不用眾人問,將過往的事情,都說了個清楚明白。
當年,梅姨她們三姐妹出生在妖城。
妖城裡,居住著一群世世代代在海上生活的怪異部族,叫月妖族。
月妖族從小就要吃一種海裡的魚和草藥,這藥裡頭有火龍草,最開始,雙眼赤紅,吃了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變成金色,練就驚人目力。
月妖族的人,有兩個特點,第一個是身體接近於魚,在海裡淹不死,水性特別號。第二個,就是雙眸金瞳,具有超越一般人的視力。大概是因為祖祖輩輩都吃藥,所以漸漸地,血液裡也就有了這種能耐。後來出生的月妖族小孩,雙眼大多是天生金色的,而且天生的好水性。
月妖族精通機關建築,非常聰明,同時也很凶悍。
月妖族的女人大多居家,全部的心思都用在養育子女和修築機關上。而月妖族的男人們則是出外謀生……他們喜歡做的,是襲擊商船或著洗劫島嶼,類似於海寇,比海寇更凶悍。
他們經常假扮成遇難的商船,到一個小島或者別的商船前假裝落難,尋求庇護。待住下後,就將月妖族特有的毒藥倒入當地的水井,連夜殺戮搶劫,將島嶼商船一掃而空後,回到妖城。
那種毒藥很特別,是月妖族人的血製造而成,服用之後,流出來的血就是棕黑色的,在月光下,會變成血紅。
為了掩人耳目,月妖族大多屠城後,將血液都潑灑在商船或者島嶼之上,製造詭異景象。並且散播出月妖族是妖族,等等很誇張的謠言,藉以嚇唬世人。
為了避免尋仇,月妖族建造妖城寶庫,將所有的寶貝都藏在了裡面。
大概百年前,月妖族達到興旺,有幾個首領,駕著一艘船帶著月妖族部族橫行海上,而那艘船後來停泊在妖城的內港,船上的幾口棺材,就是月妖族首領的管過。
這船就是之前眾人看到的鬼船。因為長年浸染這月妖族的血跡,所以鬼船顏色怪異,有些貓狗鳥獸靠近,一旦舔舐了船上血跡,有的死亡,有的則是雙目通紅。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一次,月妖族襲擊了一個不該襲擊的島嶼。
那個島嶼地處偏僻,島上的人基本都會武功,著裝怪異風俗奇特,似乎是某個教派的地界。
當晚,月妖族行動失敗,連夜乘船逃離,同時捲走了那個教派的至寶,一塊藍色寶石。
那寶石就彷彿有某種魔力一般,吸引著眾人,即便知道拿了可能會引起麻煩,但月妖族的組長還是將寶貝偷走。
偷回來寶石的第一年,月妖族興旺發達,這一年得到的財物多到數不過來,眾人都覺得那寶石是一塊神物,特地築造了一尊大金佛,將寶石鑲嵌其中。
數年後,月妖族的組長紛紛過世,新的月妖族成員不在過那種燒殺擄掠的生活,開始捕魚更重,鑄造機關等謀生。
然而好景不長,三年後,那個神秘的教派找到了月妖族,要奪回那塊寶石。
同時,江湖武林人也知道了妖族的存在,很多人來尋仇,更多人來尋寶,當然還有人想要那神奇的金眸子,於是,月妖族遭到了屠殺。
當時的租長在死前放下了月妖族多年來建造的機關,妖族族眾跳海逃跑,大部分都死了,只有幾個幸運的被人救起了。
其中有五夫人,也有梅姨。
她們三姐妹當年都已經嫁做人婦,並且各有一個兒子。
逃難的時候,先是老二和她兒子一塊丟了,最後五夫人和兒子失散,五夫人也丟了,只剩下梅姨帶著兒子,漂流到了海邊的一個漁村。
在漁村裡頭,梅姨背著年幼的兒子,無力生活,兒子又染上了重病。她帶著孩子去求醫,診費她根本承受不起,最後她狠了狠心,將兒子留在了一戶富戶的家門前,自己躲在一旁,希望富戶家裡人能救他一命。
果然,富戶家裡出來個丫頭,帶了孩子去看大夫。
梅姨含淚離去,暈倒在路邊,被一個漁民救起。為了活命,梅姨嫁給了那個漁民,也就是後來被青龍王殺死的那位漁夫。
其實那漁夫對梅姨挺好的,也因她溫柔賢惠,人又特別漂亮,只覺得天上掉下了個仙子給自己。
可紅顏薄命,好好地打漁碰上了個青龍王來搶婚。雖說被搶走後視若掌上明珠一般,梅姨確實終日鬱鬱難歡。一來覺得對不起漁民,而來她心中始終掛念兒子,自責難耐,覺得罪孽深重。
梅姨自從日子有所改善之後,就一直找自己的兒子。
後來才知道,兒子被放在了水軍大將軍何德廣的家門前。何德廣夫婦想當喜歡他,收做義子,取名何磊。
何磊自然很快發現了梅姨,當年他早已記事,記得當年他娘狠心將他丟下的事情,當時種種絕望怨恨充斥心頭,因此對梅姨厭惡至極。
梅姨想要相認,何磊就是不肯,只罵她沒良心,為了榮華富貴拋下自己和別人生兒子去,如果正要自己原諒他,就拋開現在的一切,過去照顧他。
梅姨當時已經生下了曹昕,就假裝投海自盡,將曹昕留給了青龍王,自己成了死人,暗暗地照顧著何磊。
何磊非常能幹,十幾歲的時候就跟隨何德廣衝鋒陷陣,建立了功勳,何德廣很器重他。當時,為了制約陷空島,他就想派人潛入河幫。正好何磊歲數和真正的雷清朗差不多,而且河幫也要等雷清朗長大之後才接他回去,他就將真正的雷清朗綁架殺害,讓何磊冒充成了河幫少主,來了個魚目混珠。
何德廣事敗之後,雷清朗一方面在河幫做少東,另一方面,糾結了那些逃跑的舊部下,想要妖城的寶藏。
他知道梅姨是關鍵人物,又從她那裡得知了關於妖城的秘密,和開啟的機關等。
那鬼面人時當時也何德廣面上的關係,還有幾個他介紹的江湖人,也就是沈顏等……一眾人合作各取所需,鬼面人想要傳說中那塊寶石、雷清朗想要金銀珠寶。
梅姨覺得兒子要走彎路,但是又顧忌自已經對不起他一次,不能對不起他第二次,因此明知何磊是在利用自己,依然幫他來抓白玉堂。
梅姨之所以知道白玉堂的事情,是因為當年他碰到過五夫人,很多事情,也是兩姐妹之間的體己話,包括將機關門道都教給白玉堂的事。五夫人非常疼愛這個乾兒子,並且從小就認定他將來必成大器。她知道妖族的寶藏乃是大禍,早晚有人會為了這些財寶而弄得天下大亂,因此她想留下白玉堂這條後路,日後說不定可以解除一場禍端,也真的被她料到了。
真正殺人挖心的兇手,乃是何磊和鬼面人,為的是殺人滅口,轉移注意力,並且讓眾人漸漸上鉤,注意到妖城。
青龍王這人,重情重義,且鍾情於梅姨,對她念念不忘,一直沒有放棄尋找。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找到了梅姨,卻也撞破了何磊的計劃。青龍王極力反對,這事情還讓海龍幫其他幾個龍王得知了。那幾個龍王貪得無厭,想要分一杯羹,見青龍王礙事,就將他殺害。
幾個海龍王威脅雷清朗要點破此事,雷清朗只要讓他們加入,於是……才有了火燒海龍幫,造成死傷無數,為的就是送梅姨上陷空島。
其中種種原因相當複雜,雷清朗是為了錢財和野心,而至於鬼面人他們和沈顏等人究竟為何,就不得而知了。
陷空島自然也派人盯著沈顏和唐青松,可兩人在回來的時候,假裝傷重,騙過看守的小校,趁亂溜走了。梅姨不是非常清楚他們彼此間的關係,只知道他們都聽一個神秘人的,至於是誰,她都不知。
梅姨在陷空島上的日子也不好過,白玉堂對她越好,她越內疚。看著他就想起自家姐姐和姐姐那丟了的孩子,又覺對不起雷清朗,後來看到曹昕也受喪父之痛,自己這個做娘的幾乎沒有做過盡娘的責任,只覺得自己太過失敗,根本沒有活在世上的意思。
雷清朗對她全無尊重,總是呼來喝去。特別是白玉堂對梅姨約好,雷清朗就越是惱怒,時不時動手打罵,梅姨每日活在痛苦之中,只想著一死了之,挨到最後,完全是想要救白玉堂。
梅姨生性柔弱,從小就都聽大姐帶著,沒什麼主見。她不想害白玉堂,但又無法拒絕兒子,對他歉疚一味地自責只想著補償他。可害了白玉堂她更加自責,良心上過不去,最後便捨身救他。可最終雷清朗還是死在了她的面前,心灰意冷只覺得不明白,是她錯了麼……她當年若是沒有丟下這孩子,就不會發生著一切。
曹昕聽了當年之事後,也是哭著來與梅姨相認。
當日海龍幫著火,放火的人的確是梅姨,曹昕也看見了。
可能是母子連心,曹昕始終不說實情,後來遇上了他其實也認出來了,然而見他瘋瘋傻傻,怕她受害不忍戳破,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局。
說完這些,梅姨已經氣短,再說不上來其他了,公孫怕她累著,便給她服了藥,讓她睡下,只告訴眾人梅姨情況糟糕,可能挨不住多久。
第二天,展昭和白玉堂又問了問梅姨關於逍遙島石龜與鬼面人的事。
梅姨對此並不知情,雷清朗一直瞞著她,眾人也不再多問了。
大概半個月後,梅姨在曹昕的陪伴下過世,就葬在了陷空島五夫人墳墓的旁邊,留下了一座蒼白的玉碑。
曹昕並未就此沉淪頹廢,而是重整海龍幫,改名成青龍幫,在陷空島的幫助下,重新建造起了島嶼。
河幫由董曉蝶任新一任的當家,雷清朗的身份其實早就引起了他的懷疑,這次正好剷除異己,獨攬大權。
就這樣,松江府沿岸的這幾個島嶼最終恢復了寧靜,一切重新開始。
趙普帶著公孫和小四子回逍遙島,展昭讓陷空島幾位當家的灌了湯纏住不准走,留下又住了一陣子。
眼看著出門都快小半年了,展昭覺得再不回去包大人估計就不認識自己了,便別過眾人,要回開封。
臨行那天,展昭在碼張望,卻也沒看到白玉堂來送行。自從梅姨死之後,白玉堂有時候會偶爾發呆,心情也不是非常好。就展昭陪著他他能高興些,這回要走了,展昭也不遠離別,總覺得心裡落空了一塊。
船離開了渡頭,展昭在甲板上站著,往遠處望也沒找到那一抹白影,就有些氣悶,嘴裡嘀咕了一句,“死老鼠。”
話音剛落,只聽船艙裡有人問他,“老鼠招你惹你了?”
展昭一驚,跑進船艙一看,只見白玉堂坐在一張椅子上,正玩著手裡一個九連環。
“你怎麼……”展昭吃驚不已
“咳咳。”白玉堂輕輕咳嗽一聲,“我替大哥去開封收賬,順道跟你一起走。”
“哦……”展昭瞭然地一笑,“順便啊。”說完,過來“順道”搶白玉堂的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