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傘,是天魔宮一位已經過世的長老朱九指做的。朱九指在展昭八歲那年因病逝世。那一年,展昭第一次隨著母親去了天魔宮,他對天魔宮的印象很深刻,巍峨的天魔山隱藏在雲霧之上,宮殿並不是很華麗,不過很大很大,人也多。
小展昭在天魔宮錯綜複雜的院子裡走來走去,走了半天,都沒有走完。他遇到了很多天魔宮的人,這些人各式各樣,有的很兇惡、有的很古怪,還有些特別友善。
朱九指被安葬在天魔宮的西北坡。那一個山坡很高,上邊有很多墳,天魔宮去世的人都葬在那裡,那裡可以俯瞰整座天魔宮,是離開天空最近的地方。
展昭也認識朱九指,這人雖然只有九根指頭,但是手很巧,善於做兵器。展昭現在身上佩戴的三十六枚袖箭,均勻地分佈在袖箭桶裡頭,輕巧堅韌,戴在胳膊上一點都不礙事,這就是朱九指做的。他很細心地把袖箭桶做成了活扣,這樣無論展昭長到多大,就算以後會變成個大胖子胳膊很粗很粗,也能戴上。
展昭記得,當時娘親跟他說去參加葬禮,他又知道是喜歡的朱爺爺死了,於是很傷心地哭了一通,紅著個眼就去了,沒想到一上山,就被眾人好一通笑。
到了朱老爺子下葬那晚,大家搭了涼棚張燈結綵鼓樂喧天,喝酒吃肉跟辦喜事似的。
展昭不解地問他娘,幹嘛要慶祝?
他娘就告訴展昭,「這些叔叔伯伯、姑姑嬸嬸對你是很好,但在魔教的人,都做過壞事。」
「什麼樣的壞事?」展昭不解。
「各種各樣的,他們也都不算是好人。」殷蘭慈笑得無奈,「所以都覺得自己以後要不得好死的,像老朱這樣壽終正寢,在他們看來運氣太好了,所以要慶祝一下。」
展昭更不明白了,「他們對我那麼好,不算好人麼?那什麼樣的算好人?」
殷蘭慈摸摸他腦袋,「昭,江湖裡有在做好事的人,卻沒有真正的好人。江湖上也有做壞事的人,卻不一定都是真正的壞人。」
他娘的話讓聰明的小展昭腦袋打了兩個節,一晃,繞開了,展昭就問了一句,「所以娘親做那麼多好事,是要抵消不是壞人卻做了壞事的叔叔伯伯姑姑嬸嬸們做的壞事,以後可以不要不得好死,能和做了好事卻不一定是好人的好人一樣壽終正寢麼?」
展昭當時年紀小,聲音脆脆的,雖然不響,但他一句話,附近吵鬧的魔頭們忽然都安靜了下來。
殷蘭慈摸摸他腮幫子,展昭笑瞇瞇拍胸脯說,「那我以後也做很多好事,我年紀小可以做很多很多,這樣大家就能一起壽終正寢了麼?」
「噗……」重三就在旁邊,三口酒水噴了吳一禍滿臉。
殷候哈哈大笑,舉著酒罈子要大家乾杯,說等著以後壽終正寢!從那天以後,天魔宮的人見面就問,「啥時候壽終正寢?」
這也許就是最初展昭立志做南俠客的原因。
他覺著,他對別人笑一笑,那麼叔叔伯伯們對別人凶一凶,就能抵消掉一點。當然了,這是小孩子的天真想法,到最後,就習慣了作一個好人。
展昭一直很慶幸能做一個「好」人,因為壞人不是那麼容易做的。白玉堂和趙普可以那麼放肆地壞一下,是因為他們本身就代表正義!換句話說,如果大家知道他展昭是天下首惡的後人,那麼他從此之後想要做「好」人就難了,哪怕他天天做好事,到頭來也是個做了好事的壞人而已。
所以,好、壞就是這麼回事,不是你想好,想好就能好的!當然了,如果你想壞,想壞就能壞!
朱九指一生做了無數的兵器,尤其擅做機和關特別複雜的暗器。而這把天魔傘,就是他的得意之作。
當年血魔自己組織了一個血魔門,門下弟子上千,各個都學習血魔功,因此危害極大。
血魔功陰寒刻毒,與會血魔功的人交手,內力稍差就可能中毒身亡。
紅九娘善於打暗器,但是袖箭再准再厲害,一次也只能殺個幾十人,她就跟朱九指研究,「能不能一起將那一千人都解決了?」
朱九指當時就搖頭,說絕對不可能——一千把修剪捆成一捆起碼有一個圓桌面那麼大,怎麼隨身攜帶?
紅九娘本來已經放棄這個想法了,不過朱九指晚上做夢滿腦子圓桌面,想著怎麼樣才能隨身帶一個圓桌面而不會被懷疑,且又很方便使用呢?圓來圓去,最後他想到了傘!
傘打開,不就是個圓桌面麼?收起來隨身帶,也不會招人懷疑。天魔傘在傘扣打開的瞬間,將傘面對著敵方轉動,千枚袖箭就會瞬間射出。而且叩開傘扣的威力巨大,箭的穿透能力很強,可以輕易地穿透鐵板、磚牆,殺傷力驚人。
當年紅九娘使用了一次,幾乎將血魔門那些小血魔殺了個一乾二淨,在武林暗器排行榜上,天魔傘是排在第一位的。
不過後來九娘沒怎麼打開過天魔傘了,主要原因是那一千枚袖箭撿起來裝回去太麻煩了。
展昭很小的時候見過這把傘,他還差點好奇扣開機關,當時紅九娘捏著他腮幫子笑著說,「等你學會了宮主的絕世劍法,就能拿著它來玩兒了。
展昭不明白,九娘就對著殷候打開了天魔傘。
那千枚袖箭射出的時候,展昭驚得張大嘴,覺得外公要被紮成馬蜂窩了。可是殷候在那一瞬間使出了天魔劍,輕易地化解了箭陣。
那套劍法,展昭深深地記在心裡。他曾跟很多人學過功夫,主要因為他天賦極高骨骼輕盈乃是練武的絕佳之才,其中不乏高僧隱士之類的名門至尊。展昭的武功雜而奇特,且會一些絕跡了的獨門功夫。因為有天魔宮一眾大魔頭,每人教他樣看家本領,他就滿身本事了。
唯獨天魔宮公主殷候,也就是他外公教他的功夫,展昭幾乎從未使用過。若要問為什麼?大概就跟白玉堂從沒用過天山老祖的那些絕學一樣——犯不上!
殷候和天山老祖是兩個性格非常極致的人,天山老祖平時話很少但是樣子很君子,卻是用刀,殷候這樣一個狠戾怪異的人,看著十分粗野放縱,用的卻是劍。
刀不總是霸道蠻橫的,天山老祖的萬陵刀,大概是天底下最沉寂的刀。而劍也不總是謙謙君子的,殷候的山海劍,則是世間最妖異的劍。
隨著天魔傘的開啟,展昭嗖一聲衝了出去,騰空躍向了無憂客棧。
謝百花只聽到耳邊風聲一響,同時,傘已打開,三面對著無憂客棧一展,千枚袖箭射出。
眼前卻出現了一道紅色身影,擋在了無憂客棧前面。
謝百花當時有些眼暈,因為那千枚袖箭組成的箭陣阻擋了他的視線。
展昭一見箭陣降至,提起內勁,在空中連揮數劍,劍勢之快讓眾人只能看到巨闕劃過夜空留下的錯綜痕跡,彷彿是寫了個山字。
幸好箭陣阻擋,所以近處的三大門派眾人都看不大清楚,而遠處還是在高處的白玉堂、趙普等則是看了個清清楚楚。
趙普一驚,「山海……」
話沒說完白玉堂一腳踹過去,趙普也自知失言了,趕緊將後半句吞回,對白玉堂抬手示意——抱歉!
唐石頭沒聽明白,和簫良異口同聲問,「山海什麼?」
岳陽瞥了兩人一眼,「聽錯了,是海參!」
「哈?」兩人不解地看岳陽,有些疑惑,明明聽到山海什麼的。
白玉堂看了岳陽一眼,岳陽則是摸著下巴仔細盯著前方,雙眼亮晶晶的。白玉堂和趙普對視了一眼——這岳陽什麼來頭?以他的年紀,就算讓他看到山海劍,也未必能知道這是個什麼劍法,這小子,為何江湖閱歷如此豐富?
展昭的劍招是凌空揮出的,沒斬斷任何的東西,卻掃出了夾著巨大內勁的狂風。
疾風帶著「嗚嗚」之聲掃過房舍,木質的窗稜在咯吱作響,牆頭上的瓦片飛出去了無數,三大門派的弟子們一個個仰面栽倒,身上衣裳都劃破了,不曉得哪兒來的怪風。謝百花舉著傘只覺得雙手發沉,往後退了一步穩住手中的傘,發現虎口發麻,皺眉,用內力頂住,以免受內傷。他畢竟內功深厚,年紀輕輕能當上江湖四大門派的門主也不是浪得虛名來的。只是他搞不清楚是哪位武林至尊突然到了麼?好深的內力,還有那劍招,他沒看清楚,但確定從未見過!
狂風一掃之後,箭陣忽然一變……箭尖朝上,直衝九霄。
趙普一下明白了「哦!天魔傘是圓的,打開後借開傘的推力,箭超前射出。然後舉傘之人為了控箭陣的範圍而轉動傘,轉力越大,箭陣的殺傷範圍也越大。不過就有個弱點,袖箭在傘轉動之後就不是平往前推了,而是轉著走!」
白玉堂點頭,趙普果然不是泛泛之輩,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精髓,「用極強的內勁催出勁風,隨著劍勢改變袖箭的旋轉方向。轉向一變,袖箭的攻擊方向也就變了,如果地上沒人,那麼讓箭頭朝下,瞬間,所有袖箭會全部射進地裡,傷不到任何人。這次因為地上有人,於是展昭讓箭頭朝上射上了天空,除了會射下幾隻倒霉路過的飛鳥外,不會傷人。」
「可是袖箭如果掉下來?」簫良擔心下邊的人會被誤傷。
白玉堂搖了搖頭,「朱九指做的東西都是寶器,很講究細節,袖箭都是空心的,裡邊有滾珠,一旦朝上飛了,滾珠沉到底部,落下來是箭尾先著地,不會傷人的。」
唐石頭和簫良對視了一眼,就納悶,白玉堂怎麼連袖箭的內部構造都知道?果然是老江湖所以百事通麼?
可事實上,是因為白玉堂研究過展昭的袖箭。
果然,白玉堂的話音落處,袖箭已經「嗒嗒」地掉了一地,紛紛是頭朝上掉下來的,沒傷到人。。
展昭收劍入鞘,巨闕的光華瞬間斂去,微微的劍鳴聲和留在空中那一份巨闕特有的沉穩氣勢,讓眾人不得不對這把黑色古劍心懷懼意。
謝百花一看清楚落下的人,就是一皺眉,「展昭?」
三大門派都瞬間有些底氣不足,不為別的,就為展昭剛剛輕易破解了天魔傘……武功之高果然名不虛傳。
「開封府的南俠展昭為什麼幫助天魔宮的魔頭?」謝百花將天魔傘往地上一扔。
展昭皺眉,看著朱九指視若珍寶的天魔傘摔到地上,胸中有些憋悶。
屋頂上一塊紅綢子飛了下來,捲起天魔傘收回去,紅九娘仔細查看了一下,發現沒磕著碰著,就跳著腳說,「展大人,我要報官,那娘娘腔偷我東西!」
展昭有些無奈地抬頭看了一眼,就見紅九娘摟著天魔傘正對自己笑呢,邊嘖嘖兩句,「這天底下能破解天魔傘的高手可不多啊!展大人年紀輕輕竟然有這種武功造詣,簡直是高手中的高手!難得的是人長得也帥,脾氣好性子好名聲還好、家世好背景好親戚還好,果然是人中龍鳳,不是那種草坑裡蹦躂的枯花爛著點。」
紅九娘咳嗽了一聲,越發得意起來——展昭這幾年武功越練越好了,剛剛接天魔傘那一招山海劍的山字訣,簡直就有殷候十成十的功力了,夠闊氣的!
簫良拽著趙普的衣擺問,「師父師父,剛剛展大哥那招是什麼?好厲害,你打得過他麼?」
趙普一把掐住他耳朵,「你個小兔崽子啊,問我什麼?!」
「哎呀。」簫良捂著耳朵,「不是啊,劍好像比刀厲害!」
「兔崽子你再說一遍!」趙普掐著簫良要打他屁股。
一旁唐石頭也瞄了白玉堂一眼,「果然還是展大哥最厲害!」
白玉堂無所謂地笑,邊看一旁的趙普,趙普那個氣啊——風頭被強光了!
跟來看熱鬧的紫影和赭影蹲在遠處的屋頂上,紫影撇嘴,「之前白玉堂一直搶王爺風頭,這回展昭也開始搶了,我們處於下風!」
赭影想了想,「要不咱就期盼遼國、西夏那邊再派兵來一次,讓元帥威風一把?」
紫影繼續撇嘴,「大西北那邊連隻鳥都沒有,威風給誰看啊?!早知道不參軍了,混江湖去!」
展昭看了看謝百花,又看了看兩邊。烏衣堡的女子,看年歲應該是副堡主烏在青展昭微微一拱手,「三位,夜深了,這會兒鬧事會擾著開封百姓。」
「展大人。」謝百花拖長了個音調,上一眼下一眼打量展昭,讚歎早聽說展昭武功過人樣貌也好,果然名不虛傳。他原本就喜歡男人,覺得展昭是極品,脾氣也稍稍緩和了些,慢悠悠道,「我蓮花樓可死了兩三百口人,我是苦主,找你申冤行不行啊?」
此時,後頭歐陽少征的人馬已經到了,他大半夜睡得好好的被吵起來了,一聽說這邊出了大亂子,氣急敗壞帶著人來,心裡有氣,原本以為在開封當閒差不用跟在大漠似的勞碌命。沒想到開封一天消停都沒有,比大漠忙十倍,還不如在大漠喝西北風呢!他帶著惱火吼了一嗓子,「這裡是開封,你們他娘的當是菜市場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紅九娘在屋頂上眨眨眼,笑了,「這位官爺我喜歡!」
歐陽少征抬頭看了一眼,覺也醒了——呦!好身材!
白玉堂沉默了一會兒,看趙普,「我知道你幹嘛讓他當先鋒官了。」
趙普扶額,紫影繼續撇嘴,「真丟人!」
謝百花靠在那兒沒動彈,「展大人,我替你找到殺蓮花樓的兇嫌了,還不將這幫魔頭帶回去,審問審問?」
展昭依舊拿出展大人該有的浩然正氣來,「是不是兇嫌不是你說了算的,開封府自會調查,不過你剛剛差點成為兇嫌這倒是真的,無憂客棧裡夥計住客起碼幾十人,你這算殺人未遂!」
「呵呵。」謝百花一聳肩,「我不過是撿到了天魔宮的天魔傘,一片好心想還給紅九娘而已,何罪之有?只是這天魔傘太難控制,手一滑裡頭的箭就出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做的,這麼爛的手藝!也對……少了一根手指麼,是笨拙點的。」
「你放屁!老朱的腳趾都比你手指好使!」紅九娘立馬上火了,這謝百花嘴太賤了,連死人都奚落。
展昭微微一笑,「謝掌門不用辯解,我相信你!這裡兩百多人外加皇城軍三百人還有兩大門派的掌門和天魔宮的人包括我都知道你沒騙人,騙人的是烏龜王八蛋!」
「噗……」紫影笑得直滾,「展昭真逗!」
謝百花臉上微微閃過一絲尷尬。
烏在青忽然問,「展大人,似乎向著天魔宮。」
展昭掏掏耳朵,「烏副堡主似乎向著百花盟。」
「自然,我們四大幫派同氣連枝。」烏在青微微一笑,「展南俠一身正氣,總不會跟魔教中人同流合污?」
展昭依然笑得溫和,「烏姑娘,我沒同流合污做壞事,我是在阻止同流合污做壞事,誰同流合污殺人害命誰心裡知道,還是那句話,騙人的是烏龜王八蛋。」
烏在青漲紅了一張臉,這展昭不是南俠客麼?怎麼沒正沒經的?不過笑得倒是真好看!
白玉堂微微瞇起眼睛,這貓……又來了!
薛成雄看了看謝百花,「謝盟主,今日既然有官府中人阻止,不如等明日武林前輩們都到齊了,再收拾天魔宮也不遲。」
吳一禍冷笑了一聲,「還是這小子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江湖正義之士向來喜歡群起攻之,不多拉幾座靠山怎麼得了,吶?」
薛成雄似乎性格比較冷酷,他看了看懷中那只傷了爪子的褐色愛鷹,看了吳一禍一眼,「吳一禍,你傷我愛鷹,這筆賬,咱們記下。」說完,撥轉馬頭,帶著天鷹山莊的人先走了。
烏在青也帶著烏衣堡的人走了。
留下謝百花,雖然有些不甘心,不過他看了展昭一眼,也一擺手,懶洋洋說了一句,「今天暫且放過這群老鬼!」
展昭看著百花盟的人走遠,輕輕歎氣。他的確聽說過謝百花是個狠角色,但江湖傳言大多不實,就好似很多人說白玉堂心狠手辣一樣。可如今看來,謝百花簡直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心術不正!而薛成雄和烏在青不是與他同流合污就是是非不分……這樣的三大門派掌握了中原武林的未來,實在叫人憂心。
見騷亂平定了,歐陽少征打了個哈欠,對眾人一擺手——回營繼續睡大覺!
人都走了,展昭看看屋頂上的紅九娘和吳一禍。
紅九娘佯裝不認識展昭,對一旁吳一禍道,「老不死的,抱我進屋,困死我了。「
吳一禍立刻過去將她抱起來,紅九娘暗中對展昭擺擺手,示意遠處屋頂上的白玉堂等人呢,下次再敘舊,兩人就進了屋,關窗。
展昭想說什麼,但沒法說,白玉堂他們還在呢。
這時候,簫良和唐石頭已經跳下了屋頂,跑過來問展昭剛剛的是什麼劍招。
展昭敷衍了一句,說是隨便揮出來的,兩人都磨著說要學。
一場騷亂暫時平息了,但並不代表以後就沒事——只是個開端而已,剛剛謝百花他們也說了,今後會陸續有中原武林的人到來,而且可能會來高手,大家原本是來商議血魔膽如何處置的,這回……估計又要聯手對付天魔宮了。天魔宮隱遁武林三十載,現在宮裡都是六七十歲甚至十歲的老頭老太太。說白了,大家不收徒弟就是為了等死的,死絕了天魔宮也就不存在了。可樹**靜而風不止,武林正邪現在力量懸殊,一旦真的盯上了天魔宮……展昭也不敢想,這些老頭老太太,是要壽終正寢的!大家說好的!
回到了開封府,白玉堂躺下接著睡,展昭見他也不問什麼,就坐在床邊發呆。
「貓兒。」白玉堂伸手拉他,「早些睡。」
「哦……」展昭在擔心天魔宮眾人的安危,哪兒還有心思睡覺,現在江湖人都知道他們住在無憂客棧,躲得過今日,明天若是有更多的江湖人去追殺他們呢?
「貓兒。」
「嗯?」展昭回頭,就見白玉堂遞給他一樣東西,是一把銅鑰匙。
展昭拿著鑰匙,有些不解。
「開封碼頭,地五個船庫裡,停著一艘畫舫,很大,能住個十幾二十個人沒問題。這是開庫房門的鑰匙。這船是二哥前幾天叫人弄來想送你的,你要是有朋友來玩,可以讓他們住裡頭。」白玉堂轉過身,蓋著被子說,「西門藥最近又開了家琴館,好些歌姬都不錯,你朋友若是喜歡,能借上船去彈唱。」
展昭愣了,白玉堂送給了自己一艘畫舫,船上還能讓琴姬彈唱掩人耳目,船艙裡藏十幾二十個人不會被人發現,而且想走一開船就能走。
展昭拿著鑰匙,看白玉堂,「你……知道啦?」
白玉堂回過頭問,「知道什麼?」
在展昭看來,白玉堂似懂非懂,似茫然又似滿含笑意的神情非常可愛。
「我怕給你惹麻煩。」展昭猶豫了一下。
白玉堂擺擺手,「沒事,跟你同流合污是我人生最大愛好。」
展昭心中一暖,撲上去摟住他,「謝謝!」
白玉堂愣了,腮幫子上被「啾」了一下,展昭捏著他的臉搓了兩下,高興得眼睛都瞇成彎彎兩條線了。他爬起來,連夜去轉移天魔宮那幫老魔頭了。
白玉堂自個兒躺在床上可睡不著了,當夜,他滿腦子都是展昭那句「謝謝」,動聽得要命,他有些犯暈,就好像這輩子沒聽過謝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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