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頂上的響聲自然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聽內力,來的應該是個高手。展昭剛想起床,白玉堂卻伸手將他按下,一扯被子蓋好了示意他繼續睡,順便那爬到自己膝蓋上的小虎丟到了他懷裡,拿著刀出屋子。
展昭躺在床上眉頭皺起來——真的被當做病患了!這耗子。
到了大院,白玉堂抬頭看著西邊的屋頂,神色也冷峻了起來,因為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有幾片枯,似乎有些餓了,那樣子像是盯著桌上的菜琢磨,是去熱一熱呢,還是再叫一桌。
展昭有些過意不去,還是很在意剛才枯葉的話,竟然敢說白玉堂是打雜的,剛才太著急沒穿好鞋子,別讓他再看見那小子,下回饒不了他。
窩在被褥裡,展昭滿心都在氣枯葉說白玉堂是「打雜」的這件事,而完全沒注意枯葉剛才還順帶說了他。
白玉堂覺得熱菜估計有些難度,再潑一次火油說不定廚房就燒掉了,乾脆去買一趟。
正想著,房頂上又傳來了響聲。白玉堂和展昭仰起臉,皺眉——這回又是誰?
那人並未在屋頂停留,而是一個翻身落到了門前,輕輕叩了叩門。
「展大人?白五爺。」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愣,聲音還挺耳熟的啊。
白玉堂去把門打開,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人,是趙禎身邊最信任的影衛之一——南宮紀。
南宮紀進入了屋子,伸手拿出一卷黃色的手諭給展昭,低聲道,「展大人,開封這幾天出了點亂子,皇上讓我委託你秘密調查,具體事宜,等包大人回來後,再詳細談。」
「哦。」展昭接了手諭,南宮紀一轉身,離去。
白玉堂再一次關上門,感慨影衛們大多來去如風,回頭就見展昭已經在看手諭了。
展昭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白玉堂覺得可能事情嚴重,「貓兒,先睡吧,等病好了再說。」
展昭點了點頭,將手諭遞給白玉堂,「你看。」
白玉堂接過來,趙禎事情寫的很簡短,主要是說了一下皇陵被盜,但是東西卻沒丟。可下手之人手法嫻熟,似乎是有準備而來。趙禎想知道他們進皇陵拿了什麼,或者目的為何。
「皇陵……」白玉堂皺眉,「先帝的陵墓?」
展昭點了點頭,單手托著下巴,「這事兒,如果沒拿走寶物,也就不算盜墓了。說完,展昭摸了摸肚子,伸手拉住白玉堂,「我又餓了。」
「正好我也有些餓,我去再叫些吃的。」白玉堂剛想往外走,展昭一把拽住他胳膊,嘴角挑起,笑嘻嘻說,「我只想吃麵,要吃雞蛋面。」
白玉堂無奈,「那我給你買雞蛋面。」
「不要買的那種。」展昭仗著自己生病提要求,要吃親手做的面。
白玉堂無奈但也沒轍,最後只好點了點頭,「好,我去做……」
「我也去。」展昭莫名很想看白玉堂做飯,就要裹著被子下床。
白玉堂瞪他一眼,「給我回去躺下!」
「我躺了一天了。」展昭圍著被褥,順便抱了小虎往外走,邊對白玉堂招手,「來來,餓死了。」
白玉堂沒辦法,被展昭拽到了廚房裡,伸手摸摸他額頭,果然已經退燒了,見展昭生龍活虎的,白玉堂隨口問了一句,「貓兒,你好了要不然你做吧?你做的好吃。」
「哎呀。」
話音一落,就見展昭找了廚房裡一張椅子坐下,捂著額頭「好暈……」
白玉堂無語,伸手摸他腦門,「明明燒退了。」
展昭笑嘻嘻,「還是暈。」
白玉堂只好挽起了袖子,走到一片狼藉的灶台前邊,伸手進缸裡抓麵粉。
展昭覺著白玉堂為難的樣子太有意思了,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好久沒來了,開封府的廚房怎麼貌似和以前的不太一樣了呢?細細一打量,展昭驚出了一身汗來,廚房牆壁一半都焦黑了,滿地的麵粉,到處都是稻草和柴禾,醬油罈子料酒瓶子原本都應該是完整的啊,碎了一地,還有地上一片一片的白色,那些是鹽巴不成?
展昭越看越心驚,這要是廚房大娘突然回來了……那她還不得鬧翻天了。
「貓兒。」正這時候,白玉堂無奈回過頭看展昭,「你要不然回去躺會兒?」
「沒事,你忙你的,我看著。」展昭托著下巴笑瞇瞇看著,「玉堂,麵粉不用那麼多吧。」
白玉堂原本就不會弄這些個,身後還展昭看著,腦袋裡也跟麵粉一樣一片空白。展昭壞心眼地笑了起來,這笑聲終於招致白玉堂無比怨念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展昭哪兒還像有病的樣子,都生龍活虎了。
展昭自然是好了,像他這樣的身體,兩碗藥一下肚,再加上白玉堂那麼悉心照顧了兩天,好得都過頭了,這會兒他精神十足。
「玉堂,面裡不放個雞蛋?」展昭裹著被子架著腿,膝蓋上放著小虎,桌上還趴著大虎。
白玉堂回頭看他,「雞蛋不是煮麵的時候放的麼?」
展昭點點頭,「可是和面的時候放一個,面更好吃。」
白玉堂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麵粉,又想像了一下雞蛋,產生了一個疑問,要怎樣將兩樣東西放到一起?雞蛋不是會流出來的麼?
「說起來。」展昭往櫃子裡看了看,「沒雞蛋了啊。」
白玉堂無所謂地回答,「嗯,今早在外邊買了兩個。」
展昭沉默片刻,「你是說,你出去買了兩個雞蛋?」
「嗯。」白玉堂點頭,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給了人家多少銀子啊?」
「一兩吧……」白玉堂搖頭示意不記得了。
展昭眼皮子抽了抽,「其實後院養著蘆花雞,要不要去摸一個來?」
白玉堂立馬臉色鐵青——雞窩?!
展昭笑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
「別啊,我教你怎麼偷雞蛋。」展昭繼續壞心眼地拉著白玉堂往後遠走,大虎小虎興致勃勃跟著。
白玉堂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後一大兩小三隻貓,面部表情十分相似。
一走到後院,白玉堂鬆了口氣,雞窩挺乾淨的,幾隻蘆花雞趴在一窩睡覺呢,一直大公雞睡在門口。這公雞名字叫大紅,因為有個大紅雞冠還有個大紅腮幫子,特別凶悍。這公雞養了好些年了,是開封府的打鳴雞,整個開封府的人它都認識。
大紅見有人來了,抬眼撩開眼皮子瞅了瞅,見是展昭白玉堂,也沒動彈,繼續瞇著。
白玉堂輕輕咳嗽一聲,大紅擋著道路,怎麼走進去?
「唉。」展昭拽了拽白玉堂的袖子,指指雞窩,「母雞在裡邊呢。」
白玉堂略微遲疑了一下,朝雞窩裡看了看。
展昭蹲著對母雞的肚子指了指,「在肚皮底下。」
白玉堂猶豫了一下,抬腳走過去。
走到雞窩邊往裡看了看,母雞們還在睡覺,肚皮底下會有雞蛋?
正想伸手,身後一陣「惡風」不善,白玉堂趕緊一閃,只見大紅撲閃著翅膀竄過來了,脖頸毛炸著咯咯直嚷嚷,那些母雞也醒了,扯著脖子咯咯噠。
白玉堂趕緊退開,展昭眼疾手快,竄到雞窩邊伸手拿了兩個雞蛋出來,大紅看見了,蹦躂著就追。
大紅是給廚房大娘教好了的,誰偷雞蛋攆誰,這下可好,院子裡看門的大黃狗也驚動了,大虎小虎驚得竄上牆頭就跑了。
展昭一把拉起白玉堂,兩人衝出院子就關上門,院子裡一陣雞飛狗跳。
白玉堂見你興致勃勃的展昭,「不病啦?那面你做。」
展昭眨眨眼,將雞蛋塞進白玉堂手裡,裹著被子伸手扶額頭,「哎呀,暈……」
白玉堂氣得深吸一口氣,搖著頭,拽住犯「暈」的展昭,快步回廚房了。
按照展昭的「指導」,白玉堂切了青菜,還捏著鼻子拍了幾片大蒜,麵條倒是擀得很漂亮,畢竟內力深厚,只是拍了一身的白面兒。
另外刀法也好,那切出來的面跟拉出來的龍鬚差不多,一溜一溜賊利落。
展昭教了幾遍,白玉堂畢竟聰明,有模有樣,就是分不清楚糖和鹽、料酒和酸醋。
等面要下鍋的時候,被展昭一把攔住了。
展昭可算知道剛才的面為什麼都是疙瘩湯了,「要等水開了才下面!」
白玉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水什麼樣子算開?」
「起泡了就差不多了。」
「多少泡?」
「多少……」
「一個還是兩個?」
……
沉默良久,展昭伸手,拿滿是麵粉的手揉白玉堂極俊的臉。
水開面下鍋,再加進雞蛋,撩上來加了作料後,和剛才的麵糊糊不同,兩碗漂亮的雞蛋面就做好。
白玉堂拿著筷子,嘗了一口,嘴角微微地挑了挑。
展昭見他笑了,也端著麵碗呼嚕嚕吃起來,滿意點頭,「嗯,不錯。」
見白玉堂邊吃邊笑,展昭納悶,「那麼高興?」
白玉堂吃了口面,邊點頭,「嗯,我會煮麵了,以後可以養你了。」
展昭愣了半晌,再一次撲上去揉臉。
正邊鬧邊吃麵,兩人就聽廚房外頭一聲獅子吼,「我回來啦!小展和小白是不是回來啦?大娘特地早回來給你們做宵夜勒!」
兩人一聽這熟悉又中氣十足的吼聲,驚得頭皮一炸——廚房大娘回來了!
對視了一眼,看了看杯盤狼藉一塌糊塗的廚房,兩人捧著麵碗站起來,「嗖」一聲就往後窗戶溜走了,臨走展昭還不忘提上大虎小虎。
剛一出廚房的院牆,就聽到慘叫一聲。
隨後,廚房大娘更加中氣十足的罵聲就傳來了,「哎呀!哪個天煞的把我的廚房拆了啊!來人啊!開封府鬧賊啦!雞蛋和麵粉都沒啦!油鹽醬醋都打翻了,這是要鬧大耗子呀?那些貓呢,那些貓怎麼不逮耗子啊!」
開封府的衙役們早知道展昭和白玉堂在廚房折騰了,都瞇著不出聲,心說——可不就是貓慫恿的大耗子麼。
展昭和白玉堂捧著麵碗回屋,將面吃完了,麵碗裝進一個盒子塞到床底下……
白玉堂拉開被子把展昭塞進去,對他眨眼,「明天把碗丟河裡,就毀屍滅跡了!」
展昭捏著他下巴認真點頭,「嗯,不過要先把你那一身麵粉洗掉!」
……
當晚,廚房大娘挨間屋子搜毀了廚房的小賊,白玉堂洗完了澡瀟瀟灑灑站在浴缸旁琢磨,這一浴缸的麵糊糊,要怎樣毀屍滅跡比較好呢?
而展昭則是已經睡熟了,估計吃得開心了,睡著了嘴角還掛著個美滋滋的笑。夢裡,一隻漂亮的白耗子扛著根擀面杖,得意地跟一隻小黑貓說,「我會煮麵了,以後可以養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章節數非常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