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普擔任兵馬大元帥,征戰漠北打了幾場大勝仗之後,天下基本已經太平了。]
不過這次卻是突然出了亂子,讓趙禎好緊張,急急派了包拯和龐吉從開封趕過來與趙普回合,一起趕往北方。
究竟出了什麼事?說起來實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原本,漠北一帶的幾個藩國彼此沒什麼交情,遼和西夏甚至水火不容,可自趙普出現之後,遼、西夏、吐蕃和回鶻倒是越來越團結了,最近更是有些同氣連枝的意思。這四國的掌權人都不傻,單對單決對是贏不了趙普的,於是就盤算著聯手對抗。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這關係很鐵的四國,竟然內訌了。
內訌的理由是四國不知怎麼的不約而同地派出了不少人馬在邊境交界處巡視,起了些爭端後,四家的人馬都消失不見了。
一時間,四國紛紛指責對方出陰招害人,偏偏吐蕃一位王子出外玩樂,死在了交界的三不管地區,而且死相極其恐怖。
據傳有人看到是西夏武士所為,又有人說是遼人幹的。
這麼爭來吵去地一鬧,四家當家人不少是剛剛得了皇位的,心高氣傲,一言不合就舉全國之兵力,聚集到了四國邊界,那意思像是要準備開戰了。
這四家兵力都不少,而且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後,也可以算是兵強馬壯,其中遼和西夏出了三十萬兵馬,吐蕃和回鶻各二十萬。現在在大漠聚集了接近一百萬的異族兵馬,劍拔弩張的。
賀一航最近派人盯著呢,一看情況有些不妙,他們四家吵的地方離宋境非常近,這誰知道他們是真吵還是裝的?萬一打起來,調轉矛頭一致攻宋怎麼辦?
西北邊陲常駐的趙家軍有四十萬,戰鬥力驚人,西南還有二十多萬,中路有二十多萬,再零零散散調集一下趙普舊部,現在的幾路湘軍,湊齊一百萬是絕對沒問題的。
關鍵是要趙普在軍營裡,只要趙普回來,對方折騰得再厲害,也不怕有什麼閃失。
另外,趙禎也挺好奇,這四家吵起來的理由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幹嘛突然派出那麼多人去荒無人煙的大漠巡視呢?
總之讓他看著邊境聚集一百萬人而無動於衷那是不可能的,趙禎趕緊調趙普回漠北坐鎮。
另外……雖然他人在京城,但趙普與他之間暗衛來往頻繁,大理這邊發生了什麼,關於極樂之地和大少爺,趙禎也都心中有數,他都由得趙普他們處理,只想著事端趕緊過去,莫真的引來什麼災禍才好。
這天下之事可能真的是合久必分,原本以為會有一段時間的太平,沒想到還沒消停兩年,邊關就烽煙再起了。
……
在漠北黑風城西南面十里地的地方,有一座黑風客棧。這客棧處在三岔口,往東是黑風城宋軍要塞,往南是通往西夏和回鶻,往北則是向遼國和吐蕃。
這天晌午,客棧裡的食客都滿了,有趕路的商賈、路過的官兵,還有亂七八糟三教九流各種人。這漂泊到了大西北的,哪兒有什麼斯文人,眾人酒足飯飽,就開始胡侃加賭錢。
靠門口一大桌人,正在搖骰子賭大小,嚷嚷得房頂都嗡嗡響了。
「大!大!」
「小!」
其中莊家位,站著一個棕色卷髮的高瘦男子,他手裡拿著骰盅招呼眾人下注。
此人樣貌怪異,倒不是說多醜,而是五官特別的突兀,臉也很窄,一看就是個混血。
自從趙普接管邊境之後,外族和漢族混血的孩子就不再被人當雜種賣來賣去,也不會被虐待歧視了,因此有大批的混血逃離西夏和大遼來到大宋邊陲定居,接受宋軍的庇護。
通常,這幫人是最愛戴趙普的,張口閉口都喜歡說個九王爺怎樣怎樣,趙家軍怎樣怎樣……
這個混血男子看來不到三十歲,皮膚黝黑,穿著一身黑,外套一件牛皮的坎肩,他手氣不錯,贏了不少錢了。
同一張賭桌上還有幾個人。
一幫似乎是馬匪,在大漠有不少匪幫,他們出入三不管地區,基本都比較收斂,官府也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另外幾個人像是押鏢的,還有幾個流里流氣的當地混混。
一桌賭得熱火朝天十分吵鬧,在不遠處,就有一桌人,投來不太滿意的目光。
那一桌坐著兩個人,站著一大群人,可見主僕有別。
就大漠裡來往的路人來說,他們算是穿得體面的了。
坐著的兩人一男一女。男的大概三十來歲,穿著一身灰鼠大氅,鳳目高鼻皮膚雪白,看起來給人幾分莫名的邪氣。他舉手投足間有一身貴氣,頭髮高高束起,棕色,一看就是外族,可能是吐蕃人。
他單手托著個杯子,完全無視周圍的嘈雜,似乎正在專心想心事。而他母指上一枚瑩潤的翡翠戒指特別的顯眼……這一帶不是匪徒就是賊,好些人都瞄著那一桌子,顯然是肥羊啊。
可那男子身後站立的一群黑衣男子顯然是武藝高強的護衛,他們警惕地看著四周圍,一班路匪也都是有眼力見的,知道這位估計位高權重,不好得罪。
和男子一起坐的,還有一個年輕的姑娘。她長得還不錯,尖下巴大眼睛,柳悠地開口,「風守裡。」
「風守裡」三個字一出,客棧一眾人等都倒抽了口寒氣,風守裡這名字在大漠那是響噹噹的,漠北第一馬幫的大當家,馬賊頭子風守裡,據說手下的馬賊有幾千人。
展昭摸著下巴瞧著風守裡,「你就是風守裡啊?見面不如聞名……不是,聞名不如見面。」
風守裡嘴角抽了抽,回頭看展昭,他猜不出這個年輕人是什麼身份,但是江湖上能那麼年輕就有那麼好功夫的人不多,剛才點穴的功夫以及來去如影的輕功……
風守裡腦袋裡蹦出了「白玉堂」三個字。但是他本能覺得展昭應該不是白玉堂,首先江湖人都知道白玉堂穿白衣服,而且俊美異常。展昭的確也好看,但看著不叫人討厭,據說白玉堂是那種俊得男人看了泛酸水女人看了流口水的類型,應該不是展昭這種人見人愛的款式吧?
「風守裡……」小四子突然仰起臉摸著下巴「唔?我好想聽說過喔。」
展昭好奇地看他,心說小傢伙怎麼會聽過西北第一馬賊的名字?
風守裡也好奇,「小娃,你也聽過我名號?」
小四子瞧著他看了看,「喔,我想起來了,九九說過你。」
「九九?」風守裡一歪頭。
小四子看著風守裡,笑嘻嘻問,「風剃頭?」
……
一句話出口,風守裡愣了片刻,突然蹦起來一撩衣擺給小四子行禮,「風守裡參見小王爺。」
……
現場立刻一片寂靜。
展昭扶著額頭看同樣傻眼的小四子,那意思——怎麼回事啊小祖宗?你咋一開口就暴露身份了。
小四子也搔著腦袋,趙普以前跟公孫說的麼風守裡,說那是他一個老朋友。要是在西北碰到賊,就說認識風守裡,要是碰上風守裡,就叫他風剃頭。然後讓他幹嘛,他就幹嘛了。
風守裡抬頭一笑,伸手指了指展昭,「我猜到你是誰了,果然……見面不如聞名,不是,聞名不如見面!」
……
「小王爺啊……」
這時,寒常在突然開口,抬起一直半垂著的鳳目,雙目炯炯有神望過來,盯著小四子,「要不要去吐蕃做個客?」
小四子眨了眨有,縮到展昭身後,「喵喵。」
展昭將筷子給他,示意他繼續吃螃蟹。
同時,寒常在身後的侍衛將他們一桌團團圍住。
「找死你們?」風守裡就要抽刀,展昭卻是輕輕拍拍他胳膊,那意思——慢來,不用你出手。
風守裡看著展昭,就見他叼著半個饅頭打量了眾人一圈,搖頭自言自語,「看來惹禍的不是那耗子,是我這兒有毛病,怎麼總招祥瑞,有空去拜拜。」
說話間,寒常在輕輕一擺手,一眾吐蕃武士抽刀上前……
客棧眾人剛往後退了幾步就聽到「蒼」一聲,寒光閃現。
一把黑金長劍從展昭手邊的長布條裡邊被抽了出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金屬撞擊聲,震得人牙根發麻,一眾吐蕃武士退後半步,再看手中兵刃,竟然打了卷。
展昭將劍交左手,繼續啃饅頭。
風守裡擦了擦額頭——敢情大名鼎鼎的南俠客是一吃貨。
小四子心疼地給展昭送一口炒菜就饅頭,心說喵喵好辛苦呀,都不能好好吃飯。
寒常在則是雙目微沉,轉著手中的玉扳指盯著展昭手中寒光攝人的古劍,良久,開口,「巨闕……」
展昭又吃了一口小四子送到嘴裡的蟹肉,腮幫子一鼓一鼓嚼著,感慨……玉堂家的螃蟹真是人間極品!
寒常在抬眼,盯著展昭已經沒有了紗圍遮擋的臉,微微開合雙唇,蹦出了兩個字,「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