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小心翼翼採了一些井中腐臭難聞的八木果,帶回軍營,公孫準備做研究解藥。回到了軍營之中,就見趙普特有范兒地手裡拿著個茶壺,站在窗台邊,身後地上跪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
那人眾人看了一眼都覺得眼熟。
展昭想了想,「你是吐蕃人?我見你和寒常在在一起過,好像是叫阿達!」
小四子也認出來了,那次在酒吃飯見過面的,是叫阿達,笨笨的一個隨從。
對方低頭不語,似乎是視死如歸一般。
一旁黑影搖了搖頭,道,「沒用的,我問過了,咬死了不開口說話。」
「這麼硬骨頭?」赭影挑眉。
公孫走到趙普身邊,問,「你怎麼抓到他的?」
趙普道,「通常下毒的人,目的不外乎兩個,要不然害人要不然挑事兒。這次你不說了麼,下毒的量不夠大,那麼估計就是挑事兒……但凡挑事兒的人,都會回來看看情況。我讓人在出亂子那幾個村莊附近佈置了眼線,他鬼鬼祟祟過來,被逮了個正著。身上一搜,搜出了這個。」
說著,趙普指了指桌上的一包藥粉。
公孫拿起來查看,皺眉,「是黑屍散沒錯!」
「目前來看人贓並獲。」趙普看了看地上跪著不說話的阿達,「就是挺忠心的,死不開口。」
公孫去看了看他的手,抬頭告訴趙普,「他下過黑屍散,但是服用了解藥,所以沒事。」
「那可真是人贓並獲了。」包拯走了進來,問阿達,「你有什麼話說?」
阿達皺著眉頭跪在那裡,那意思——要殺要砍,悉聽尊便。
趙普興趣缺缺地歎了口氣,「我最討厭這種類型,傻過頭了不怕死,砍了也沒意思。」
龐吉在一旁喝茶,「黑屍散這麼稀有,應該也不是什麼好弄到的東西,我原先就覺得奇怪,那吐蕃王子是個草包,除了血統正一點一無是處,無緣無故誰會去殺他,這麼看來,跟他主子寒常在很有些關係。」
展昭問他,「寒常在吩咐你做的?難怪那天要殺那些山賊滅口了。阿達還是不開口。
眾人面面相覷。
趙普一笑,回頭看著眾人,「誰能讓他開口,重重有賞。」
公孫哭笑不得。
這時,白玉堂突然問他,「你賞什麼?」
趙普一挑眉,「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你都能給?」
「反正你缺的也不是銀子。」趙普咧嘴。
白玉堂往前走了一步,微微蹲下,看那阿達,低聲道,「寒常在第二個要殺的,就是你那位郡主。」
白玉堂一句話,就見阿達突然抬起頭來看他。
展昭微微挑眉——戳中要害了!
阿達盯著白玉堂,開口,用不怎麼順溜的漢話,「你胡說,都統會娶郡主的。」
白玉堂冷笑一聲,「你不止是傻而已,你們家都統喜歡的是男人。」
眾人都眨眨眼——這也看得出來?
阿達盯著白玉堂看起來,似乎猶豫。
白玉堂問他,「顏郡主身邊除了你,還有誰是死心塌地的?」
阿達愣了愣。
「下毒這種事情,阿貓阿狗都可以做。」白玉堂冷聲問他,「為什麼偏偏要你來?」
阿達張了張嘴。
趙普已經笑了,所以說,白玉堂和展昭,實在是人才中的人才,白玉堂和寒常在他們在破廟相處過一段時間,就是那一小段時間,他已經看出了阿達對顏郡主的心思,所謂對症下藥。
「只要你老實交代。」趙普乘熱打鐵跟阿達講條件,「我保證留你那郡主一命。」
阿達抬頭看趙普,「你保證?」
趙普冷笑,「自然。阿達點了點頭。
白玉堂起身,展昭對他挑眉——行啊,不過你怎麼知道寒常在喜歡男人?
白玉堂看了看他,隨即一攤手——誰知道呢?瞎猜的。
展昭望天。
白玉堂回頭,就見趙普正看自己呢,那眼神……
趙普心中可有底,白玉堂無利不起早,輕易讓他那麼起勁是不可能,他肯定有什麼想要的,能讓白玉堂承起一個「賞」字的,除了跟展昭相關的,他還真想不出別的什麼來。
白玉堂自然知道趙普聰明絕頂,一定差不多猜到了什麼。
兩人有一個眼神交匯,心照不宣。
趙普讓紫影將阿達帶到一旁,鬆綁坐下聽他說。
眾人都挪了個位置,走到大帳中間去聽阿達說話。
經過白玉堂身邊,趙普用只有他能聽得到的聲音問,「你白玉堂有什麼是想要,自己得不著,只有我能給的呢?我還真想不到。」
白玉堂見展昭和公孫等人已經走向大帳中央了,便轉過臉,看趙普,「跟你要一條命。」
「誰的命?」。
「展皓。」
……
趙普微微一愣,反問,「何解?」
白玉堂跟他對視,低聲又緩慢地說,「就算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展皓,就算他十惡不赦,無論是你還是趙禎要殺他,我都要你留下他一條命。」
趙普看他,「你也太會做買賣了。」
白玉堂跟他對視,「要我賣命,自然很大代價。」
……
眾人到了大帳中央,回頭看,就見趙普和白玉堂站在一起,兩人一黑一白,身高差不多,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雖然嘴角帶笑,但總有那麼一種錯覺,似乎是針鋒相對,槓上了。
「哇……」赭影輕輕用胳膊肘一撞紫影,「看王爺的眼睛。」
紫影皺眉,趙普那只灰眼顏色已經很淡了,他在戰場殺盡興了,也至多這點顏色。
公孫驚訝,這兩人莫不是吵架了?他想過去勸一勸,包拯卻是微微一攔他。
公孫看他,「大人……」
包拯摸了摸鬍鬚,淡淡一笑,「請白玉堂來賣命,可不是那麼便宜的,王爺早有心理準備了。」
展昭也注意到了這裡的情況,他心中隱隱有些心慌的感覺,白玉堂和趙普兩人內力強勁而且氣場接近,兩人都是用刀的高手,趙普當慣了三軍統帥,霸氣驚人,但白玉堂一旦翻了臉,根本沒人壓得住他那股子狠戾的氣息。
軍帳之中氣氛突然之間凝固。
最後,趙普輕輕歎了口氣,點頭,「一言為定。」說完,走去帥案審問阿達了。
白玉堂也沒事人一樣走去聽審。
公孫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問身邊沉默不語的展昭,「他倆好像達成了某種協議?」
展昭沒說話,身後龐太師慢捧著大肚子往前晃,嘴裡幽幽地來了一句,似乎含糊不清,但展昭卻是能分清每一個字,龐太師說,「白五爺,真是愛貓如命啊。」
眾人都走到大帳中央,展昭舉步,身後包拯輕輕拍了拍他肩膀。
展昭回頭。
包拯微笑,對他點頭,道,「你應得的,對這座古城,除了白玉堂誰都沒轍,奇貨可自然高價而售,這買賣沒有誰欠誰的。」
展昭輕輕點了點頭。
走到白玉堂身邊,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白玉堂見展昭一臉嚴肅,挑起兩邊嘴角,給了他一個溫和的笑容。
公孫站在他倆身後,看到白玉堂的表情,無論對誰,白玉堂始終都有所保留,只有對展昭,竟可以笑得如此溫順柔和。抬頭,穿過兩人的視線,正對上趙普的視線。
趙普那雙不同顏色的雙眼,當然可以看懂一切,淡淡的欣賞和笑意。
公孫也很想笑,趙普就是這麼個性格,你越是有性格,越是跟他對著幹,他越欣賞你。看來,這筆買賣他也不是沒打算過的,這樣一來,就能名正言順讓白玉堂幫忙了,趙普也不是一個願意欠人情的人。
四個人四雙眼睛,將所有默契都交代於不言之中。
包拯看了看龐吉——怎麼看?
龐吉一臉傻樣聳肩——我傻,什麼都沒看懂!
包拯搖頭。
那邊,趙普一撩衣擺坐下,看阿達,「。」
阿達開口,「一切都是都統吩咐的,其實大王也已經死了,只是都統秘不發喪,他還有些事情沒有做完。」
這阿達沒頭沒腦一句話,可是說得眾人都一愣。
包拯站了起來,「你是說,吐蕃王已經死了?還是被寒常在害死的?用黑屍散?」
「嗯!」阿達點頭,「黑屍散是一個面具人給他的,他的計劃是引起邊關瘟疫的說法,到時候吐蕃王死於瘟疫,都統就能成功奪位稱王。」
「寒常在究竟是什麼人?」趙普問,「不是吐蕃王的私生子?」
「他是皇后和一個侍衛生的,顏郡主是大王和妃子生的,因此沒有血緣關係。」阿達說話並不是很利索,表達的意思卻很簡單清晰,「他說會善待郡主,所以我替他賣命,但是他如果要害郡主,他就是我的敵人。」
眾人大致都明白了。
趙普就問,「寒常在為什麼偷偷到黑風城後方去?」
「他原本也想在那裡找幾個村落下一些黑屍散。」阿達回答,「還有幫面具人找一些人。」
「什麼人?」展昭問,「失心瘋,六十歲上下的老人?」
阿達驚訝地看著展昭,「你怎麼知道?」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
公孫就問他,「你們都統,怎麼稱呼那個面具人?」
阿達想了想,回答,「大少爺。」
眾人都不語。
看來——大少爺已經開始行動了,這一切就是他挑起的。
同時,眾人又想起了之前枯葉來傳的展皓帶給趙普的話——時機!為什麼是時機?是六十年一甲子?還是說最近這幾天,會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