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甲第在跟王半斤漫長的持久戰中,摸索出很多條方針政策,都是形勢所迫下的產物,一些個土法子,比如王半斤信誓旦旦要彈小雞-雞,趙八兩不能一味頑強抵抗,要順水推舟作勢脫褲子,別玩威武不能屈那一套,基本上脫到一半,王半斤就會轉過頭,哎呀一聲,別害姐姐長針眼,等你長大點再說,等到王半斤臉皮愈發變城牆後,小時候身體單薄單槍匹馬肉搏環節很吃虧的趙甲第也結實許多,像解放戰爭中由戰略防禦轉入戰略進攻的一方,不必再擔心王半斤霸王硬上弓。再比如王半斤最愛做拉他看恐怖片玩玉石俱焚的勾當,趙甲第一開始怕得很,王半斤就越歡樂,深更半夜看個《午夜凶鈴》都會使喚某閨蜜打電話來嚇小八兩,後來趙甲第學聰明了,越血腥越陰森的場景,咬著牙也要表現得平淡無奇,甚至是格外雀躍,例如看《德州鏈鋸殺人狂》或者《沉默的羔羊》,一到**傷害慘烈的畫面上,趙甲第就強忍作嘔噁心拍腿叫好,久而久之,王半斤收穫的惡趣味遠遠低於她被嚇到的份量,就消停了,八兩同學的兒童歲月和少年時代,就是一部鬥智鬥勇可歌可泣的血淚史啊。
只是今天的以退為進似乎作用不大,王半斤見到只剩褲衩的趙甲第,並沒有知難而退見好就收,不管不顧是否春光乍洩,一個漂亮的餓虎撲羊跳上床後,想要把趙甲第壓在身下,後者趕緊打滾挪開,王半斤一擊不中,豈是隨便氣餒的人物,使出十八般武藝,展開追殺,趙甲第滾下床,王半斤跟著跳下,趙甲第破口大罵,卻不敢太大聲,因為就算喊破喉嚨,也沒誰會見義勇為,這種事情前個幾年在趙家宅子早已讓人司空見慣,王半斤一邊追一邊形同古代欺男霸女的無良紈褲「淫笑」道順了姐,保管對你負責。趙甲第自然誓死不從,逃竄到門口,一擰房門,狗日的,竟然反鎖了,不等他下一步動作,王半斤已經殺到,趙甲第無奈躲閃,重新回到床上,咬牙切齒道王半斤,我喊你姐行了不,你別神經病了。王半斤折騰了好幾分鐘,光著腳丫站在床旁邊,抬頭看著趙甲第,不知道是否夜幕下的錯覺,平時要有多嫵媚就有多嫵媚的眸子,此刻眼珠子綠油油的,兩個字,飢渴,哪有半點放過小八兩的跡象,這是上演老員外新納第五六房小妾的悲情一幕嗎。趙甲第威脅道王半斤,你別得寸進尺啊,真把老子惹火了,就真不顧道德廉恥,拿你瀉火了。得,火上澆油了,王半斤神采奕奕,兩眼放光,故作嬌羞媚人狀,笑而不語,其實她在巧妙移動步伐,尋找最佳時機來一記獅子搏兔,逮住獵物,然後……她還真沒想到後續情節,小八兩身上就掛了條褲衩,如果衣服多,她還能一件一件剝下,滿足一下成就感,反正王半斤這輩子二十多年渾渾噩噩迷迷糊糊的人生,從來都是踩著西瓜皮前進的,滑到哪裡是哪裡,偶爾有了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奮鬥心思,才肯小小拚搏一下,她想做成的事情不多,但一旦付諸行動,都跌碎旁觀者一地眼鏡的成了,可謂小李飛刀,例無虛發,玩攝影,當真是骨灰級職業水準的,想考個湊合點的大學,就莫名其妙進帝國理工了。趙甲第輕輕吼道你給我站住,別想偷襲,逼急了,我就從陽台上跳下去。王半斤一副楚楚可憐的嬌柔模樣,悲痛欲絕道八兩,你就這般堅貞不屈?趙甲第不為所動,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王半斤躺在他身邊,但被趙甲第一條胳膊格擋住,拉開一段距離,獨木橋,陽關道,井水別犯河水。
「想好怎麼討我們家老太爺的歡喜沒?他老人家可比你奶奶還來得不好應付。」演技派的王半斤表情幽怨,眼神卻清澈。
「沒,怎麼看我都不是你家老太爺喜歡的年輕人,到時候規規矩矩走個過場吧,我是真不知道怎麼跟老一輩人物打交道,頭疼。」趙甲第苦悶道。陳家老太爺啊,一位幾近活了一百歲的老人,咋樣的風風雨雨大江大浪沒有經歷過,老爺子出生的那一年,晚清攝政王載灃命軍機大臣、外務部尚書袁世凱開缺回籍;詔諭「預備立憲,維新圖治」;張之洞去世……也許這些事件,對現在的孩子們來說都是歷史教科書上一筆帶過的晦澀玩意無聊東西,不是史學家誰會去記。老人二十歲入黨,在家鄉參加過拋頭顱灑熱血的起義,35年參加長征,翻雪山凍掉過一整根手指,差點睡過去就沒醒過來,過草地,泥濘中救過戰友,也被人救過,隨後作為某部副師政委,在甘肅渡黃河西進,37年底達到延安,抗日戰爭期間,擔任某省委軍事部二把手。出身小地方的書香門第,加上自學成才,是極少數全才的骨幹幕僚參謀,一身書卷氣,卻不缺金戈鐵馬的豪氣,解放戰爭中,戰功顯赫。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一張張被收入共和國黨史的泛黃合影,俱是那段歲月的珍貴見證。建國後,55年首批授勳,便已經是中將。隨後的四十年歲月中,數次起起落落,從未彎曲過脊樑,王家老太爺的一生,沉重而光輝,這份閱歷,讓趙甲第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如何去對待?當真能做到心平氣和?不現實的,光是坐在老太爺對面,就有一股撲面而來的滄桑感,不是講躺在籐椅上曬太陽的遲暮老人如何居高位而不怒自威,如何相貌清矍氣場滔天,其實少年時代趙甲第當年寥寥幾次幾次老榕樹下喝茶捧書的老人,印象並不鮮明,只覺得老人很清瘦,個字應該不高,眼神也沒什麼刻意的鋒芒,但趙甲第就是心生敬畏,很純粹的有感而發,一身為人中正古拙的浩然正氣,還有上了歲數後身為一位閱盡人事老書生的滔天陰氣,老人年長了趙家老佛爺整整一輩多,所以王半斤說老太爺比趙甲第奶奶更難「對付伺候」,並不做假。
「姐幫你開小灶?」王半斤笑瞇瞇道。
「無償的?不跟我索要報酬的那種?」趙甲第心生警惕,跟王半斤做交易,十有**要遭殃。想必不知道被王半斤騙走多少好寶貝的趙硯哥最有感觸心得,當然還有洪綠苔李芝豹這些一個院或者鄰近四合院長大的死黨發小。
「本來想讓你給姐彈一百下小雞-雞的。」王半斤誠實道。
「那算了,王半斤,你丫有點誠意行不行?」趙甲第憤憤道,結果換來王半斤伸腿一踹,不輕不重,不痛不癢。換做其他任何一個牲口,肯定要受寵若驚,可惜趙甲第跟她打打鬧鬧了十多年,沒啥尋常凡夫俗子應該感到天大榮幸叩頭謝恩的覺悟。王半斤套了件綢緞睡衣,裡頭當然沒敢真空,王半斤作風狂野不錯,但還是很有固執己見的底線,只不過太多底線,都比較不可理喻。王半斤有一張妖嬈的美人臉蛋,身段也極佳,相貌上其實是穩穩壓過齊冬草半籌的,這點毋庸置疑,只不過氣質上王半斤偏向女王,而溫溫婉婉卻內有錦繡的齊冬草則側重女神,都是世人眼中神壇上的女子,誰更出彩,不好說。
「老太爺喜歡古文功底好的年輕人,要不你這段時間狂啃古書?」王半斤笑道,側過身,凝視著依舊不解風情望著天花板發呆的趙甲第。
「啥餿主意,半桶水去老太爺面前班門弄斧,掉書袋?那不是讓我死得更難看。」趙甲第歎氣道。
「那我爭取讓你跟老太爺下盤象棋,呃,比較難,讓你跟生活秘書先下,贏了再說,這個比較現實。」王半斤繼續當狗頭軍師,這還沒是嫁出去的閨女,就已經是潑出去的水了,看吧,革命堡壘果然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輸了更完蛋。而且太做作了,一下子就被老太爺看穿小伎倆。」趙甲第搖頭道。
「那咋辦?」王半斤也懊惱咪咪疼了。看上去她是真的挺在乎小八兩登門拜訪這檔子事。也難怪王半斤鄭重其事,她母親王竹韻頭次回京過年,本就是不小的信息,一旦趙家子弟再度登門,局內角色和局外看戲的人難免都會浮想聯翩,猜測是趙家向王家低頭了,冷戰多年後,主動彎腰示好?還是恩怨糾纏的王家趙家重歸於好,皆大歡喜?抑或是欲蓋彌彰,為某些大動作放煙霧彈?世上太多閒得蛋疼的陰謀論者了,流言蜚語,三人成虎啊。
「tmd,王半斤,你問我我問誰去,你是體制內混的傢伙,而且你是老王家的中流砥柱呀,比我有經驗才對。」趙甲第樂了。
「屁咧,姐最煩這類為人處世的玲瓏八面了。人生不過百年,眨個眼放個屁的功夫就嗝屁啦,老娘我吃喝玩樂還來不及,還要去阿諛奉承苦心鑽營,不累啊。女人太聰明,心眼太多,容易老得快,況且姐已經足夠漂亮了,萬一紅顏薄命,多虧。」王半斤伸了個懶腰,曲線畢露,風姿婀娜,美不勝收,女人能動人到她這種境界,實在是男人的福氣女人的悲哀。
「順其自然吧。睡覺睡覺。」趙甲第無奈道。
「孤男寡女的,八兩,你好意思跟姐搶一張床?」王半斤一腳踹在趙甲第屁股上,踹了好幾腳,都沒能把趙甲第踹下床。
「挖了個草,這是大爺的床,你有沒有良心和公德心的?」趙甲第忍不住怒了,回踹王半斤,兩個人踹來踢去,去他娘的男女授受不親。
「那你睡我房間去唄。」王半斤嬉皮笑臉道。
「脂粉氣太重,不適合我等純爺們。」趙甲第堅決不妥協,王半斤最擅長的就是順桿子往上爬,一旦找到個突破口去得寸進尺,那是無法無天的。
「我那邊散亂了一床的性感胸罩小內褲絲襪哦,蕾絲的,吊帶的,粉紅的,應有盡有,小八兩,去吧去吧,不介意你拿著它們yy一下姐,床頭還給你準備了一盒紙巾,姐對你好吧?只要千萬記得洗乾淨哦。」王半斤一隻手支撐起下巴,一臉狐媚看著趙甲第。
「滾蛋!」趙甲第蓋上被子,捲過來,沒給王半斤留半點。
「冷~」王半斤撒嬌道。
「那就滾回自己的窩。抱歉,為了省電,我這裡一年到頭不開空調。而且不歡迎你這種不知道講文明樹新風的女流氓。」趙甲第沒好氣道。
幾分鐘後,王半斤挺屍一般,沒有動靜。
又是一場該死的持久戰。
吃軟不吃硬的趙甲第再度毫無懸念地落敗,輕輕分出棉被,蓋在王半斤身上。
楚河漢界,相安無事。
第二日,趙家大宅來了一位稀客,貴客,以至於趙三金都臨時打電話說要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