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撒克遜異端來說,這幾年時間是希望火種最壯觀的一段時間軸,當帝國的聖戰規模越來越宏大,森林並未喪失一些悲觀主義領袖所說的大面積領土,甚至當帝國第一次使用海上登6造成巨大恐慌時,依然被一位英雄挽救了戰局,是這名騎士,不理睬父親和一些長輩的嘲諷和冷漠,說服了這片土壤的兩位舊主人——三月精靈和德魯伊教士,一同將後方突襲而至的帝國騎士團殲滅,迎來聖戰歷史上最大的輝煌,在正面戰場數次劣勢戰局中,這名頭戴神祇面具的騎士一樣英勇善戰而精於謀略,為撒克遜爭取了最大的勝利果實,最大化揮了騎士與戰爭精靈和橡樹教士完美組合後的實力,這之前,兩大盟友一直不願親自投入戰火,是這名騎士贏得了這兩種大自然「親近者」的尊重,而不是相互憎恨,她就是赫拉-玻爾塞福勒,不幸被俘後重返森林的騎士女神,營救歸來的女領袖,表現出了比以往更卓越的大局觀,當然,她的實力在三年中進行了一種爆炸性的飛躍。
一片被戰爭硝煙燒燬的地帶,摘下面具的女騎士帶著一群孩子栽下樹苗,對於撒克遜異端來說,每一個孩子當學會走路,就要被教育如何去為聖戰奉獻,稚嫩的雙手很早就要去採摘野果,種植食物,搬運樹木,調配草藥,或者從死亡敵人身上剝下任何東西。哪怕是安德烈的女兒,赫拉-玻爾塞福勒一樣是這樣長大,所以這塊土壤上,沒有雙手白皙光滑的女人,無一例外都佈滿老繭。除了赫拉和這群不幸出生在撒克遜的孩子,還有三月精靈和橡樹教士也在幫忙恢復森林的生機,當森林變成平原,就是撒克遜覆滅的一天,誰都知道這個淺顯道理。不得不學會積極樂觀的孩子們相對無憂無慮唱著一精靈族古老民謠,《大地之歌》:「在這曾經蒼翠的灰白路上,烙下了多少滄桑?在你曾年輕的蒼老面上,刻下了多少風霜?長矛摧毀了村莊,利劍刺痛了大地,硝煙掩蓋了月亮,我們的家園,灑滿了傷疤……」
夜幕中,女騎士見沒有剩下多少樹苗,就讓孩子們先回家吃飯,看著這些衣衫單薄習慣了赤腳行走叢林的孩子踩著靈巧步伐,一哄而散,嬉笑打鬧著離開,她拿起一株樹苗,蹲著怔怔出神,身邊是一位天賦出眾的年輕橡樹教士,教士望向女騎士的眼神含蓄而溫柔,他依然清晰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是她自願接受橡樹祭壇的月光考驗,她沐浴在光輝中,他覺得她就是自己的女神了,後來聽說她也通過了戰爭精靈的聖潔審問,她以貞潔的身體和無私的靈魂,以及巨大的戰爭潛力,被崇拜三月和火星的精靈真誠接受。以往,避難到撒克遜的德魯伊教士和戰爭精靈一般只有出現人為森林火災時,才會悄悄出現,利用各自天賦撲滅大火,對於撒克遜異端和帝國騎士之間的戰爭,不聞不問,保持中立。
被帝國官方帶貶低色彩稱作橡樹教士的德魯伊是一群傳承古老智慧的孤獨群體,比正統精靈更尊重自然規律,以橡樹為聖樹,神聖性僅次於厄休拉樹眼,規定每一名教士一生中必須去生命古樹朝聖兩次,第二次是生命火種熄滅前,去生命之樹下化作土壤,成為大地的肥料,這個群體是神聖帝國的「特產」,他們精通醫療、祭祀、歷史和預言,但人數稀少,僅有四百多人,比接近八百人的三月精靈還要種族稀薄,後者是精靈家族樹上的「腫瘤」,不僅背叛月亮和狩獵女神,而且轉為信奉戰爭之神,之所以選擇棲息於撒克遜森林,是因為傳說中奧林匹亞山巔諸神的天後在這片土地的一座湖泊中洗浴,凝視著岸上一頭潔白公牛,用手自-慰,誕生下唯一的兒子,主宰三月和火星的戰神。戰爭精靈並不擅長弓箭,但屬於天生的「破法者」——刺客,這兩個戰友的強力加盟,使得勝利天平一邊倒的聖戰開始緩慢扭轉。此時陪著女騎士赫拉栽種的橡樹教士尼努塔,和坐在一棵鐵杉上的精靈王子杜蘭,是分別代表種族與撒克遜異端簽訂盟約的重要契約者,尼努塔愛慕赫拉,但與杜蘭不同,他並不渴求回應,對這名誕生時引來聖樹拔根而起走動的橡樹教士來說,離心中的女神的靈魂距離越遠,獲得的快樂就越純粹。
鐵杉上的精靈王子有一雙銀色的眼眸,靠著樹幹,望著空中的圓月。
杜蘭有**和精神雙重潔癖,對於赫拉-玻爾塞福勒的被俘經歷一直感到不舒服,心中紮著一根刺,他不相信人類貴族會放過這名最適合生育後代的女騎士,但是橡樹祭壇那邊傳來的消息卻顯示赫拉仍是處子之身。更讓精靈王子感到憤怒的是赫拉的父親,撒克遜森林名義上的主人,大異端安德烈竟然試圖安排兒子與女兒進行婚姻,只為了帶給撒克遜更多的優秀戰士,這場鬧劇,悄悄平息,據說是女騎士打敗了強大傲慢的父親,並且將那個覬覦者丟到橡樹祭壇,進行了一場閹割儀式。身邊被晶瑩剔透小樹靈環繞的精靈王子歎氣,自己還是太弱了,而她似乎又太強了,每一次並肩作戰,她都沒有顯露出全部的隱藏實力,被俘期間,難道她獲得了什麼秘密饋贈?她離人類中的聖棺騎士還相差多少?這幾年中,死於她手中的大騎士已經過一雙手,是個很駭人的事實,最讓三月精靈和德魯伊感到費解的是這個曾經只知道單純戰鬥的女騎士如今竟然已經掌握大量晦澀知識:森林的鬱閉度和冠幅投影寬度,一場戰火對森林的深層次影響,對樹冠火和地下火的熟悉,冠幅投影寬度。作為暫時的盟友,這是個好消息,但作為共同的撒克遜森林居民,這就不算個好消息了,人類一旦獲得格外的力量,往往就要對朋友展開戰爭,較遠的歷史上,將天空中的龍族剿滅,很快人類的熔煉師就開始對精靈和多個種族的野蠻驅逐,最近的歷史,與人類共同追殺狼族的長生種就付出了巨大代價,原本穩坐一半的黑暗王座非但沒能擴大,反而被人類佔據了大半。
如今的騎士女神赫拉沉默了許多,種植完樹苗,跟橡樹教士和三月精靈告別,獨自走入森林深處。
光榮丘陵和一本《十三》僅讓修習家族忠誠的女騎士獲得了小幅度提升,這是因為她對萊茵哈泰存在太多的仇恨,但是很快,隨著那朵黑色紫曜花在瑪雅雪山神廟的一進一出,以及兩座大6的天空中出現一道聖降後的彩虹,她幾乎一夜之間踩在了聖棺騎士的門檻上,現在的帝國大騎士,對她這名雙職業大師來說已經構不成絲毫威脅,但這種實力的攀升,一場場戰役的輝煌,似乎並沒有帶給騎士女神過多的興奮。
赫拉-玻爾塞福勒從不承認自己的寂寞,但是她一次次重複夢到那場平靜的分別,會看到那個揮手向自己安靜告別的模糊身影,夢中,他真的很孤單。
已經成為帝國聖戰頭號敵人的騎士女神跳躍上一棵參天大樹,扶著樹枝,眺望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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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的易樂莎公爵臉上雖然掛著和煦笑容,但其實快要崩潰了,心中咒罵自己作繭自縛,教育出這麼個蠻不講理的寶貝女兒,雖然對於父親安排的那場政治聯姻感到有些不滿,但誰讓祖思麗是費爾莫思的後代呢,何況她爺爺幫孫女挑選的婚姻對像比起黃金家族厚重聯姻記錄,已經遠遠過中等幸福水準線很多很多,最起碼那位金雀花王朝的年輕貴族不是個性無能,不是個長大了還流口水的傻子,更不是個虐待狂,甚至,那個青年同時出身金雀花皇室和喬梅納家族,按照思想家費爾莫思幕僚們的精確計算,他繼承金雀花王冠的概率是百分之六,這個可以忽略不計,但是繼承喬梅納家族家主位置卻高達百分之二十六,26很低?不低了,喬梅納家族可是十大神聖家族中高居第四的黃金血脈!這個家族,就是簡化版的神聖帝國,盛產天才魔法師,當費爾莫思這些家族因為擁有一到幾名走出瑪雅神廟的老者而沾沾自喜時,喬梅納肯定會一臉不屑道:對不起,我們家族擁有八名,死了的,是這個數字乘以十。
易樂莎公爵看著女兒在畫板上賭氣地胡亂塗鴉,不得不耐著性子安慰道:「我最可愛漂亮溫柔苗條典雅淵博的祖思麗小姐,我向您保證,您的未來丈夫與他祖輩不一樣,不是那種喜歡把活人變成巨型蟾蜍的怪癖魔法師,也不會製造一些以糞便為原料的香水,更不會做一些改變性別的無聊實驗,至於那些喬梅納魔法師都喜歡跟獸類親密接觸的傳聞,太卑劣了。相反,這位脾氣和善的年輕人,跟您一樣,愛好繪畫,愛好美食,可以說,他愛好一些美好的事物,相信接下來他這輩子最大的愛好,就是您了。」
真是一位悲劇的大貴族父親,與女兒對話,還得用上無數個「您」。
祖思麗小姐轉身砸過去一根沾滿染料的名貴畫筆,易樂莎公爵機靈躲避,笑容不變,神情不變,心中有些得意,我們費爾莫思子孫對危機的預知就是強大。
祖思麗小姐神經質喊道:「父親,我已經有一位英俊的未婚夫了!」
公爵無奈解釋道:「祖思麗小姐,那只是您曾祖父年輕時的一時衝動,不能當真。」
桂枝王冠的主人,祖思麗小姐的曾祖父當時都已經八十多歲,年輕?所幸祖思麗沒有計較這個,因為她一直就喜歡撒嬌的時候跟老人說您還年輕,看來是心裡話。
這位費爾莫思最受長輩疼愛呵護的名媛哼哼道:「我才不管!」
公爵苦著臉道:「祖思麗,這可不符合您一貫的淑女風範。」
一直被費爾莫思老家主稱讚「淑女中的公主」,並且老家主也是如此向金雀花皇室和喬梅納家族如此講述的,更難得的是老人描繪的時候十分理直氣壯,後來前來白薔薇費爾莫思家族「審核」的客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吃驚,但很快就被費爾莫思家族的「熱情」給融化,回復中都用上取巧的「活波開朗」「善良純潔」這類詞彙。祖思麗小姐站起身叉腰道:「父親,我的禮儀是廚師教的,我的奧術是魔法老師教的,我的繪畫是騎士教的,所以你不能奢望有多麼淑女!」
易樂莎公爵被一股腦的悲哀籠罩,無言以對。這個女兒,心情好的時候要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會對因為年邁而身體傴僂的曾祖父說「哎呀,您別傷感了,您只是給青春撞了一下腰」,會說一些「白天的月亮就是動人呀」這類讓老人們感到心情愉快的胡話,但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有些抑鬱症了,會躲到閣樓對著那幅油畫自言自語,是從小養成的迷人習慣,往往一天都不下肯樓吃飯,當然,這是建立在閣樓上有無數零食的前提下。
祖思麗小姐狠狠盯著父親,似乎看到了公爵悄悄被歲月爬上了兩鬢泛白,重新坐回凳子上,對著畫板,輕輕道:「那我嫁人以後可以帶上那幅畫嗎?畢竟,他是我的未婚夫。」
易樂莎公爵柔聲道:「不可以,夭折的未婚夫能比合法丈夫重要?」
猶豫了一下,公爵心疼解釋道:「祖思麗,你未來的丈夫會吃醋的,說不定會偷偷燒掉你的畫。」
祖思麗平靜道:「那我就偷偷殺死丈夫。」
易樂莎公爵心情悲壯,無力道:「這是不對的。」
祖思麗小姐「善解人意」道:「當然。我知道是不對的。」
她很快補充道:「就像那個金雀花人燒掉我的畫,都是不對的。」
公爵苦笑道:「那我盡力幫你達成這個心願。」
背對著父親的祖思麗小姐點了點頭。
公爵滿懷著關心提醒道:「就只有個小願望嗎?女兒,其實你可以提出更多的要求,費爾莫思不會委屈您的。」
她搖頭道:「沒了。」
公爵默默走出繪畫室。
孤兒卡西莫多始終站在房間角落。
祖思麗小姐換了一支畫筆,問道:「我的未婚夫英俊嗎?」
鐘樓怪人憨憨道:「很英俊!」
祖思麗小姐笑了笑,抬頭開心問道:「是小時候,還是長大以後?」
被費爾莫思秘密安排進【賢者】的卡西莫多默默思考,回答道:「都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