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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城下,昀璁躺在牧雲笙的懷中,她的臉如雪白的紙,只有一雙眼睛靈動依舊。
“可惜啊,畫中出現的大軍,終是不能長久,嚇得走右金一時,卻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她望著北方的大地,霧氣在地上被風捲逐著,像是無數消散的戰士靈魂。
“我有些恨我自己的命運,為什麼要生在帝王家,這一點,也許是我和你相惜的原因吧。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你,那時你在地上的宮殿中無憂無慮,我在地下的王朝中目睹親族相殘,終年不能有一天安睡。”
她緩緩地舉起手,想觸摸牧雲笙的面頰,那蒼白的手腕上,深深的傷口猶在,只是再滴不出一滴血來。
“從小長輩就說,這地上的萬里山河,都是我們的,是姬氏的,是晟朝的,可是晟朝又是什麼呢?三百年前不再有晟,三百年後也不再有端,數十年後就不會有你我,這麼一想,又爭什麼呢?”
牧雲笙咬住嘴唇:“可是你說服不了天下人,連你自己也說服不了。”
“是啊……我太累了,從那天你用劍指著我的一刻,我就明白,我不可能爭這個天下。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大晟的復國夢,就隨著我的逝去而消散吧。一個人的血,如果能換一個國家半刻的安寧,是不是也很值得?”
城牆之上,她的鮮血正被千年的牆磚貪婪吸去,變成褐色。百年之後,還有沒有人能分辨出城牆上的這幅巨畫,看不看得清那些怒吼的面容?
“有時候,半刻的時間,可以改變數千年。”牧雲笙抬起頭來,望著眼前奔湧的刀槍鐵流,如果一個人肯不惜生命,那麼十萬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