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設計中,愷撒會在結局的時候怒斬赫爾佐格,一邊斬一邊怒吼說,被你作為食物吃掉的那些人,你都認識麼?他們中有的人叫麻生真,有的人叫野田壽,如果你知道他們的名字,理解了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你還能把他們看作你的養料麼?哦好吧,我忘記了你是個徹頭徹尾地混蛋和吃人狂魔啊,你當然捨得下口了!我好怕被吃掉啊!所以我他媽的只有斬你啊!我他媽的只有斬死你這混賬啊!
滿嘴糙話神情粗魯,完全不符合意大利黑道世家繼承人的風範,但是就是好想寫這種夾雜著粗口的怒斬,如幼年雄獅的怒吼。
雖然總把獅子這個比喻用在路明非的眼神上,但我得說在我的心裡愷撒才是真正雄獅般的年輕人,金色鬃毛的偉岸獅子,他行走在浩瀚的草原上,希望他統治的領域上所有的正義都會被伸張。
如果有人褻瀆了他的正義,他就撲上去咬斷那惡人的喉嚨。
換了楚子航,他也會去斬赫爾佐格,下手也是一樣的狠,但他不會說那麼多廢話,他只會沉默地揮刀,赫爾佐格揮刀來砍,他就把赫爾佐格和他的刀一起斬斷。
從一開始我就設計楚子航是這種人,他的原型之一是流川楓……所以你們知道了他為何擁有打籃球這項附屬技能。
愷撒和楚子航在人物設計上就充滿了對比,他倆除了都是貴公子,基本沒什麼相似的地方,愷撒是雄獅而楚子航是獨狼,愷撒的陽光能把什麼陰暗都摧毀,而楚子航很早就生活在陰暗中了,愷撒是領袖萬人追隨,而在日本之行前楚子航只能單人執行任務。
楚子航是很早就認識到世界殘酷的男孩,從他不那麼幸福的童年開始,無論是神秘而又浪蕩的司機父親,還是靠著漂亮就能找到好男人疼愛的呆萌媽媽,到那個身為社會精英但是疏離的繼父,都無法給他安全感,他像一隻離群的小野獸那樣孤獨地長大,他在這種孤獨的生活裡學會了照顧別人,自然而然地把這種照顧用在路明非的身上,因為他在路明非身上聞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孤獨味道。在混血種的世界裡他闊綽的繼父是沒法給他提供任何支持的,他懷著為生父復仇的心,就要行走在生死之間,所以他才會把自己磨礪得那麼鋒銳。他習慣了機械一樣行動,追求最高的效率,赫爾佐格的惡不會讓他憤怒到失控的地步,他只會默默地把赫爾佐格幹掉。
在我想來楚子航雖然有點面癱,但內心裡是很敏銳的,他嘗過這個世界的痛苦,清楚世上惡人橫行,他也不認為自己特別正義,他就是不願意對這個世界屈服。
愷撒的人生可全然不是這樣,儘管他因為母親的死而跟家族陷入了某種程度的冷戰,可在加圖索家的眼裡他是千金之子萬金之子,永遠有一隊暴徒等候著要捍衛少主的生命安全,他再怎麼叛逆,惹出再大的麻煩,代理家主弗羅斯特都會說這只是愷撒年輕不懂事,將來他會明白家族對他的愛,而他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那個從不管理家政的種馬老爹竟然也撕破了花花公子的假面具,隔著千里巴巴地把加圖索家造的屠龍武器送到昂熱手上,還說了些狠話,大抵是赫爾佐格這傻逼就是作死,他既然把我兒子拖下水了,行!我看他是不得不死了!
在這種環境裡長大的愷撒自然而然地覺得自己必將無往而不勝,他的眼裡容不下任何卑鄙和齷齪。他是和源稚生一樣立志要當正義朋友的男人,而且會毫不介意地把這句話大聲地說出來。
但是在這一部中他遭遇了除了母親早亡外的最大挫折,他遇見了那個名叫麻生真的女孩。
但麻生真的故事還是留到「真櫻暮」那一節再去講。
因為《龍族III藏書網》中登場人物太多,愷撒和楚子航單獨表現的機會不多,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以組合的形式出現,所有有的讀者評論說看起來《龍族III》的主角是某個名叫「愷撒和楚子航」的人。
我自己最喜歡的他倆的戲份是他們尾隨路明非和繪梨衣去四國的那一段,就像一場旅行,他們開著一輛租來的豐田車,愷撒在冷卻劑裡動了手腳。他們開出東京就再也開不動了,車冒著白煙在櫻花飄落的路邊停靠,楚子航修車,愷撒靠在車上,衝著騎自行車路過的美少女吹口哨,她們的裙角在漂亮的大腿上跳動,就像男孩們的心情一樣不安分。他們在梅津寺町吃了那裡出名的岬青花魚和鯛魚飯,他們在返回的路上為了路明非的事情起爭執,愷撒說如果我是你,就算那女孩是龍王我也不會把刀插進她的心臟,楚子航暴怒的黃金瞳黯淡下去,他們繼續開車返回,東京很遙遠,車外下著雨,音響裡放著老歌。
我想愷撒跟楚子航說那句話的時候是把他當作朋友的,是那種男孩之間的真心話,你是我的朋友,但我得摸著良心說,你不該這麼對那個女孩……
在這部書裡少年們一直都被命運所鉗制,始終努力地想要對抗命運的壓力,從路明非到愷撒到楚子航,無一例外,但在日本之行的某些時間段裡,他們是自由的。所以我想日本之行將會是《龍族》系列中讓你記憶的片段,等到這部書完全結束的時候,你希望那場旅行長些更長些。
我最喜歡的日劇除了《東京愛情故事》就是《悠長假期》,裡面有句很有名的台詞說,「人生不如意的時候,是上帝給的長假,這個時候應該好好享受假期。突然有一天假期結束,時來運轉,人生才是真正開始了。」
我寫《龍族III》的時候經常想到這句話,所以想給愷撒、楚子航和路明非放一場長假,這場長假結束之後,他們將武裝起來,真正面對那殘酷但必須打敗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