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爹的兄弟

秦雲眼睛都情不自禁濕潤了,低聲自語:「書生。」

……

「書生,此次一去,不知何時能再相見。」七年前的北地邊關,秦雲等人為書生送別。

「我孤身一人,四海為家。若是有緣自當再見。」

「一路鄭重。」

「書生,一路鄭重。」

大碗的酒水,送別好兄弟。

那條古舊的官道,北方天氣寒冷,凍得很硬,書生穿著一身舊衣衫背著包裹,獨自遠去。

秦雲等人遙遙看著,直至看不見。

……

旁邊的伊蕭見秦雲模樣,連道:「雲哥,怎麼了?」說著她疑惑撿起了地面上的那一張信紙。

「蕭蕭,我要去一趟錢州,現在,馬上。」秦雲臉色都有些發白。

伊蕭一看信紙就明白了。

「好。」伊蕭點頭,「你放心去,家裡都有我。」

「家裡就交給你了。」秦雲看著伊蕭,鄭重道,「有任何事傳訊給我,還有,記住,千萬別出城。」

「你放心吧!如今廣凌固若金湯。」伊蕭連道,「只是你出去,恐怕會被大妖魔發現。」

「也正好大開殺戒。」秦雲此刻心底有著哀傷,對那些大妖魔們殺意卻是更重。

「好了,我得趕緊過去,或許,或許書生他還有救。」秦雲看著妻子。

伊蕭囑托:「一路小心。」

「嗯。」秦雲點點頭。

呼。

直接飛遁離去。

在秦府鎮守大陣的遮掩下,秦雲直接飛到了雲層中,先是收斂氣息施展隱身術,悄無聲息先飛出百餘里,而後才施展化虹之術。

「咻!」

一道虹光劃過長空,直奔南方。

秦雲如今已達極境,也將化虹之術修行到最高層的第九層了!飛遁之術也快的驚人。

「書生,你可要等我,等我雲瘋子來。」秦雲默默道,他飛行之快,周圍氣浪早已扭曲。

……

在廣凌城外的一山林中。

一瞎眼老者,眼睛蒙著絲巾,可他卻耳朵動了動,聆聽著一個方向。

「秦雲,出來了?」

瞎眼老者能清晰鎖定數十里外的一道身影,能清晰『看到』秦雲的容貌。

「好大膽子,竟然敢出來。」瞎眼老者嘿嘿一笑,隨即呼的化作黑色流光劃過天際,追了過去。

……

「什麼?竟然敢出來?」盤踞在地底的一頭大妖魔,忽然從泥土中冒出一醜陋頭顱,他的眼睛卻是詭異的有著三重瞳孔,他抬頭遙遙看向一個方向,將剛剛進入雲層的秦雲完全看得一清二楚。

呼。

身體一轉,變成一位錦袍男子,這錦袍男子嘿嘿一笑:「老祖我說不定能獨佔寶貝。」

他也化作一陣黑風,迅速追逐過去。

……

這一刻,僅僅只有兩位大妖魔發現了秦雲。

畢竟雖然周圍有好些大妖魔窺伺,可真正在『探查』上極了得的,隔著幾十里都能發現秦雲動靜的還是屈指可數的。而且他們也不可能永遠不歇息,比如雲魔山一脈的那位『三眼鬼王』,就是暫且歇息,讓另一位大妖魔負責監視的。

畢竟時刻監視也很累,誰也不知道,秦雲要躲到什麼時候。

「什麼?他的速度怎麼這麼快?」

瞎眼老者、錦袍老者都在追著秦雲,可當秦雲施展化虹之術後,他們倆都驚呆了。

化虹之術太快!

「劍仙能御劍飛行,可也不該這麼快,我可是蝙蝠成妖,生來擅飛行,可速度也不及他。」瞎眼老者都急了,他能『感應到』秦雲和他的距離在不斷的拉遠拉遠。瞎眼老者在先天金丹境大妖魔中算飛行速度快的了,可只有秦雲的五六成罷了。

「他速度怎麼這麼快?比我快太多了。」錦袍男子雖然吃驚,可卻不慌,他的雙眸有著詭異的三重瞳孔,即便隔著老遠,依舊能清晰看到秦雲。

「只要被我盯上!萬里之內,都休想逃脫。」錦袍男子盯著秦雲,一路追蹤。

雖然彼此距離越來越遠。

三百里,四百里,五百里……

可錦袍男子慢慢飛,他完全盯上了秦雲。

「暗象老祖?」瞎眼老者卻悄悄跟蹤上了錦袍男子,瞎眼老者嘴角泛起笑意,「暗象老祖,乃是上古異種『地藏犬』,能聆聽千里動靜,觀萬里景象。他只要盯上了秦雲,秦雲怕是甩不脫。不過暗象老祖的實力可比我強,我得再喊上好友幫忙。」

******

秦雲的魂魄夠強,又達到了極境,感應何等之敏銳?

暗象老祖盯上了他一路追蹤,他同樣能夠感應到『窺伺』感。

一開始秦雲沒當回事,認為以自己的化虹之術要不了多久就能甩掉了。可一口氣飛了兩千里地,那窺伺感竟然一直存在。

「一直在追蹤我?難道飛遁之術不亞於我?」秦雲有些不敢相信,化虹之術九層,在先天金丹境中能追的上他的少之又少,像江州也就元符宮主能夠更高一籌,那畢竟是身化雷霆,飛遁之術傲視天下。

「哼,追吧。」

「若是出現在我面前,便順手斬殺。」秦雲眼中厲芒一閃,隨即懶得理會,他心中一直牽掛著兄弟。

咻!

一路飛遁。

從廣凌飛出後,直線距離足足超過六千里後,秦雲才停下。

「桐福縣。」秦雲俯瞰著下面那一座小縣城。

錢州嘉安郡桐福縣,和江州廣凌郡,若是走陸地水路一路慢慢走,那是過萬里路!秦雲飛行是沿著直線,方才六千多里便到了。

「呼。」

緩緩降落。

秦雲袖中出現了本命飛劍,借助本命飛劍,開始感應整個縣城。

被困在仙府的三年多,秦雲魂魄因為『金丹外丹』孕養的媲美真正的先天金丹境,他的天地之力感應範圍就達到三百里!而這次達到『極境』後,劍意極境對魂魄也有孕養,加上境界高,對天地之力感應範圍如今也成長到驚人的六百里範圍!

當然,那只是很粗糙的天地之力籠罩範圍,真正借助本命飛劍,精神外放籠罩的範圍,則有三十里!

三十里內!處處都在觀察中。

一座小縣城,也就十餘里範圍罷了。

「呼呼呼~~~」縣城處處,盡在觀察中,高官富商,還是窮苦乞丐,盡在觀察中。能一念感應三十里,在先天金丹境修行人中都是最頂尖了。

「書生。」

黑夜中,站在縣城上空的秦雲,臉色陡然一白。

他『看到』了,看到了書生。

……

在桐福縣碧蘿巷子盡頭的那間民宅內。

書生躺在床上。

一個瘦小少女跪在那,眼中有著淚水,她找不到孝服,只是找到一塊白布扯開,紮在腰間和頭上。

「呼。」

一道身影出現在屋內。

瘦小少女轉頭看去,看到了一位黑色衣袍青年站在那,眼睛泛紅看著床鋪上的逝者。

「書生,我們兄弟再次相見,怎麼就,怎麼就死了?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怎麼不早點告訴我。」秦雲聲音發顫,眼中淚水已流下,他一步步走過去,看著床鋪上的那個面容安詳的男子。

書生。

脾氣很溫和,太溫和了,加上說話書生氣太濃,秦雲他們一個個便直接稱呼他『書生』了。

書生脾氣很好,在隊伍中,也很少說話,可關鍵時刻從來沒有退卻過。在不知不覺中,秦雲他們一個個早就熟悉了這個年齡雖然大些,但書生氣濃、不怎麼說話、總是笑呵呵的讀書人了。這個讀書人有著一腔熱血,要拚死殺妖。

只是重傷後才不得不離開。

書生曾在一次喝醉時,說過家裡的事,曾高中舉人!娶了美嬌妻!也曾孤苦一人遠離紅塵進入道觀……

「書生,雲瘋子來了,來晚了。」秦雲痛心的很。

當初的生死兄弟,大多都死在戰場上了。

能活下來的不多!

生死分離,讓秦雲再度有當初戰場上看好友死去的痛心感。

一個活生生的好兄弟,音容笑貌一切都彷彿在眼前。

「你放心,你讓我幫忙的事,我一定做好。你書生讓我做的,我雲瘋子怎麼能讓你失望呢?」秦雲輕輕仰頭,閉上眼,法力蒸乾了眼淚。秦雲轉頭看向一旁的瘦小少女,這瘦小少女的眼睛以及臉上的些許鱗片,都證明了她不是人族,而是一個小妖。

「你叫什麼名字?」秦雲看著她。

「我叫傅思卓,我爹叫傅青。」她抬頭鄭重道,「我只有這一個父親。」

在書生死時。

她就立誓,從今往後,只有這一個父親!

「傅思卓,傅思卓……」秦雲輕輕點頭,「我們先讓你父親他入土為安,然後再給他報仇。」

瘦小少女連點頭,連道:「你,你是我父親的好友秦叔叔嗎?」

「對,我叫秦雲,你爹的兄弟。」秦雲點頭。

《飛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