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英雄?

褚老太爺坐在馬車內,透過門簾子縫隙看著街道上的大量行人們,他黑著臉,眼神也冰冷。

那自殺女子的事,讓他很是惱火。

他卻不知……

此刻兩里外的一座宅院內,秦雲眉心處睜開了雷霆之眼,正冰冷看著他。

一群手下們或是駕馭馬車,或是騎馬在旁跟著,就這麼行進在黎山城繁華街道上。

「停!」

褚老太爺蒼老聲音傳出。

馬車迅速停下。

「老太爺。」外面馬伕低聲道。

褚老太爺卻是輕輕掀開了馬車車廂的門簾,瞥了眼遠處一位穿著寒酸的小娘,那小娘衣服有些肥大,臉上也有些麻子,頗為醜陋。不過若是沒了那『麻子』,五官其實挺漂亮。只是這一臉麻子,讓人看了都生出厭惡之念。

這小娘抱著一堆舊衣服,低著頭在迅速走著。

褚老太爺雖然完全收斂氣息,可他的眼睛、耳朵、鼻子比一般仙人神魔卻都靈敏多了。特別是一雙眼睛,清晰看到那小娘身上的妖氣。

「還是一隻小狐妖?狐妖個個妖媚的很,卻是比人族女子有滋味多了。」褚老太爺眼睛一亮。

「付先生。」褚老太爺開口。

「老太爺。」騎馬的一位男子上前,同時傳信詢問,「有何事?」

「看到那個抱著舊衣服的小姑娘了麼?」褚老太爺道,「盡快將她帶到我府上,記住,小心點,別出紕漏。」

「老太爺儘管放心。」付先生看了眼那位小姑娘,謹慎下還是施展法術開啟『法眼』看了下,一看,不由有些驚訝,傳音道,「老太爺,這位可是小狐妖啊。」

「有把握活捉嗎?」褚老太爺問道。

「小事。」付先生自信道。

「嗯,你去忙此事,無需跟著我了。」褚老太爺隨即放開門簾。

馬伕又繼續駕著馬車前行。

付先生卻是下了馬,馬匹交給身後跟著的僕人們。付先生在遠處悠然而行,只是暗暗跟蹤著那位小狐妖。

「付先生,付先生。」旁邊傳來聲音。

「哦?」付先生轉頭一看,正是帶著兩個隨從的褚家梅侖公子。

「梅侖公子。」付先生客氣的很。

褚梅侖笑著傳音道:「付先生,我都看到了,我們家老太爺又盯上誰了?」

褚老太爺的『特殊嗜好』,雖然一直保密。但褚家府內的有些下人,以及身份較高的一些褚家人都是知道的。可他們也都不敢外傳,因為膽敢外傳的褚家一定會殺之!乃至滅門!褚家在黎山城,可比縣令的威懾力還強的多。

「是那個抱著衣服的麻子臉小姑娘。」付先生傳音道。

「一臉麻子?」褚梅侖瞥了眼,不由露出厭惡色。

「梅侖公子,這你就看錯了,那麻子是假的!那可是一位小狐妖。」付先生傳音道,「狐妖論妖媚,可比那些青樓名妓強多了。她衣服穿的又破又肥大,可若是換上合身的衣服,臉上恢復原本面容,怕是梅侖公子就邁不開腿了。」

「狐妖?」褚梅侖聽了眼睛亮了,傳音嘿嘿笑道,「付先生,我見識過許多美人,但卻沒嘗過狐妖的滋味呢。付先生你是懂我的!」

付先生,是褚家排在前三的門客之一。

雖然經常跟著褚老太爺,可褚老太爺畢竟年齡大了,不知何時就老死了。所以和新一代最為優秀的幾個公子關係也極好,比如這位『褚梅侖』。便已經叩開仙門。只是太過好色,在褚府內都經常玩弄女人,被他虐待,甚至最終丟掉性命的偶爾都有。

不過付先生卻絲毫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褚家這一大靠山,以及修行上給他的種種好處。

「梅侖公子,這可是老太爺要的。」付先生微微皺眉,「有些難辦啊。」

「我先帶走兩天,你再帶去給老太爺不就行了?」褚梅侖傳音道,「這事我還得你幫忙,畢竟你知道的,我剛叩開仙門,沒把握對付一個狐妖。事成之後,一件九品法寶!」

付先生一聽頓時眼睛一亮,微微點頭:「好,那就說定了,不過最好晚上再動手,白天人多眼雜。」

「行,到時候我陪你一起過去,抓了直接送到我的別院。」褚梅侖心癢癢期待的很。

……

「這個褚老太爺又盯上小狐妖了?」秦雲微微皺眉,「這城內的三個小妖我放過了,都沒什麼明顯罪孽。特別這小狐妖,更是最乾淨的一個!」

秦雲雷霆之眼輕易看到。

那小狐妖抱著舊衣服,終於來到一處很破的民居內。

「二娘回來了?」

「回來了。」

這小狐妖笑著和街坊鄰居打招呼,抱著衣服進入住處。

「那胡家老大真走運,一個廢人,都能討到女人呢。李大娘,你家兒子你吹的那般厲害,今年都快三十了,連女人都還沒吧?」

「你這張破嘴,那胡家老大能和我兒子比?滿臉麻子,送給我家我都不要。」

「胡家老大,原本是何等英雄人物?身為黎山派弟子,據說都叩開仙門了,連妖魔都殺過不止一個,當初城內那次殺妖魔救人,多少人因此活下來。只可惜後來和妖魔一戰,重傷斷了手,據說丹田都廢了,都沒法再煉氣修行了,成了一個廢人。」

「是,胡家老大,的確稱得上是英雄。可英雄又怎樣?又不能填飽肚子。」

「所以,還是別當英雄的好!」

一個個婦人們議論著。

秦雲雷霆之眼看著這一幕,也聽到一切說話聲。

「別當英雄?」秦雲喃喃低語。

他想到了還懷著身孕就被抓走的妻子,若是妻子能夠生下女兒,女兒今年也十幾歲了吧。

「蕭蕭……」

秦雲強忍住心中強烈的思念和擔憂。

先是通過巡天盟,迅速又調了一份『黎山派』諸多弟子的詳細情報。這是個二流宗派,弟子一共也就二十多位,其中就有那位『胡斯』。

胡斯,悍不畏死!嫉惡如仇!對付妖魔衝殺在最前面,原本是黎山派年輕一代數一數二的弟子。雖然實力極強,但因為對付妖魔不惜身,最終重創成了廢人,又斷臂又被廢了丹田!加上過去太過嫉惡如仇,得罪過些黎山城內的大人物,更被人下了毒,雖沒死,但是身體更差,日子過的連普通人都不如,彷彿一條豬狗。

如豬狗般活著!

他親爹,就是在寒冬中,因為沒吃的,最終餓死的。

也就褚家地位特殊,給了這個胡斯一份『送柴火』的差事,可因為身體太差,能送的柴火也並不多。日子過的是真淒慘。

「別當英雄?」秦雲搖頭,因為年輕時在邊關戰場上待過,秦雲最見不得英雄流血又流淚。

……

在那小狐妖回到家僅僅半個時辰後。

秦雲來到了門口,輕輕敲響了門。

「吱呀。」門開了,是一位斷臂大鬍子男子,他看著秦雲疑惑道:「你是?」

「在下姓秦,可是胡斯英雄?」秦雲微笑道。

這斷臂男子連道:「當不起,當不起,秦先生請進。」

秦雲看了眼這斷臂男子,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惶恐,不由暗暗歎息:「當初也是煉氣十一層的修行人,意氣風發。但僅僅數年,我僅僅稱呼他一聲英雄,就如此惶恐不安……真是一點心氣都沒了。也是,親戚遠離,旁人恥笑,連爹娘都挨餓,親爹更是硬生生餓死。怕是再英雄,也骨氣消磨了吧。」

秦雲知曉對方際遇,越加同情。

他不願看到英雄有如此結局。

「那小狐妖,也是這一年才進入胡家。」秦雲暗道,「洗衣貼補家用,日子才勉強算好過。可惜這小狐妖又被盯上了。」

「快請坐,請坐,喝杯熱茶。」斷臂的胡斯,連幫忙倒水。

秦雲坐下,看著僅僅幾步寬的小院,石凳石桌就幾乎佔了院子大半,開口道:「胡斯兄,我來黎山城定居,住處也缺少幫手。胡斯兄可願幫我看好宅子,打掃打掃。我願出每月五兩銀子工錢。」

自己恰好在黎山城也要待近半年。

便趁機好好看一看這個胡斯,再決定如何幫他。

胡斯一驚。

五兩銀子?

曾經的他不在乎,可如今的他真的很需要!畢竟妻子洗衣服一個月也就勉強賺一兩銀子,他自身賺的還不如妻子!

「不可不可,秦先生好意我心領,可若是我去秦先生府上,只會害了秦先生你。」胡斯連忙說道,他此刻卻不知一場大機緣到了面前。

《飛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