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全都有聯繫4

  翼嘉桐被殺了。好容易剛剛發現的線索就此中斷。

  蕭輕盈十分沮喪。她從來不擅長掩飾情感,此刻就像一隻餓了三天的母狼一樣,在屋子裡來回轉圈。湯崧卻還顯得比較鎮定。

  「本來就算翼大人不死,我們也很難有接近他的機會。別喪氣了,咱們再想辦法。」湯崧說。

  「現在還能想什麼辦法?」蕭輕盈沒精打采。

  「我在想,剛一開始,翼嘉桐並沒有表示出對翔瑞鸞驛開新分號的反對,這說明此事並不是什麼商業競爭,」湯崧說,「但是,當資料被吹亂了之後,翼嘉桐隨手撿起了幾張,卻一下子翻臉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說明……說明那幾張紙上有什麼內容讓翼嘉桐不能接受!」蕭輕盈眼前一亮,「出問題的並不是開分號本身,而是開分號這件事中的某些措施和步驟招惹了他!」

  「沒錯。所以我們現在就要搞清楚,到底是哪一個步驟像針一樣刺到了他老人家。」翼嘉桐說。「一起想想吧,在天空城開分號到底需要做到些什麼?我沒做過生意,對經商的瞭解只限於書本上。」

  「我也只會殺人,不大懂得生意……」蕭輕盈坐了下來,雙手托腮,「我來想一想啊。如果我要開店做生意,得有貨物吧?啊不對,翔瑞鸞驛是送貨的,自己不需要貨物,那他們需要的是……人。他們要開分號,就得招收更多的人來送貨,會不會是他們要招收的什麼人惹到了翼嘉桐?」

  「不應該,交給城務司審批的文書,不可能連招夥計的名單都附在裡面,這種事兒還不至於拿去打攪城務司。」湯崧琢磨著。「肯定是其他的環節,再想想。」

  「要不然就是馬車?」蕭輕盈繼續瞎猜,「送大宗貨物需要馬車吧?要不然就是馬?是不是他們要買的馬匹太多了,城務司覺得不妥當?買馬可能是為了叛變也說不准呢……」

  湯崧靜靜聽著蕭輕盈沒邊沒際的胡亂猜測,直到蕭輕盈說不下去了,他才接口說:「你說了這麼一大堆,卻把最基本的東西給漏掉了。」

  「最基本的東西?」蕭輕盈眨巴著眼睛,一時間有些不明白。

  「要開店,總得先有店面對不對?」湯崧說。

  「店面?倒還真是的,沒有店面人家上哪兒去找你嘛。」蕭輕盈似乎有點明白了。

  「而店面從哪兒來?現在的天空城,每一處空地都有很嚴格的規劃,如果有誰想要占一塊新地皮,即便是翼嘉桐都不能自己做主,可能還要上報羽皇。」湯崧接著說,「但是根據天灝的描述,這一份文書他就可以處理,甚至翼嘉桐只需要走過場一樣地畫個圈就行,因為翔瑞鸞驛並沒有申請新地皮,而是從別人手裡買的地……」

  「我明白了!」蕭輕盈跳了起來,「風天逸買的地有問題!一定是那些地觸到翼嘉桐的痛腳了!」

  「我明天就去打探一下,看看翔瑞鸞驛到底想要買的是哪幾塊地!」湯崧也有些興奮。

  不過,似乎好運氣都是接二連三地接踵而至的。還沒等到第二天天亮,黎明到來之前,答案就已經出來了。

  那時候蕭輕盈睡得正香,忽然聽到窗外有些響動,似乎是有什麼人跳進了院子裡。她猛然驚醒,側耳聽了一下那腳步聲,然後跳了起來:「你這王八蛋終於回來了!怎麼沒把你抓去砍掉狗頭!」

  「禍害萬年在,要弄死我沒那麼容易。」長著狗頭的王八蛋洛夜行回答。

  這一番對話也驚醒了睡在隔壁屋子裡的湯崧。他跟著開門出來,正看見洛夜行走近,背後跟著一男一女兩個不速之客,一個是以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翔瑞鸞驛大老闆風天逸,另一個人類姑娘從未見過,但他能猜到就是白茯苓。

  「你到底去哪兒了?我到處找你都沒影。」蕭輕盈抓著白茯苓的手,看上去頗為親熱。

  「說來話長,進屋說吧。」白茯苓回答。

  「進屋你就坐下,不許去燒水倒茶或者拿笤帚簸箕。」正在和湯崧打招呼的風天逸頭也不回地說。

  「哦。」白茯苓委委屈屈地回答道,聽語氣很是不甘心。

  「我被馬旗抓起來之後,一直在想辦法逃跑,」白茯苓說,「但是我也沒有其他的招,只能一點一點地在椅子上磨繩子……」

  「太像你的風格了。」風天逸哼了一聲。

  「馬旗倒也沒有太為難我,但我一直問他為什麼背叛風天逸,又想要利用他做什麼,他終於有一次說漏嘴了,」白茯苓說,「有一天他不知道為什麼,給我送飯時顯得心情很不好,我又問他『為什麼背叛主人,他終於吼了起來。他說:『等到我摧毀風家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摧毀風家?」蕭輕盈一怔,「哪個風家?」

  「應該是指雁都風氏。」洛夜行說,「他把你關在風家的鬼樓裡,絕對不是偶然的。他還說了些什麼嗎?」

  「沒有。他只是搶走了我從仵作鶴澹的遺物裡找到的血蜘蛛。」白茯苓簡單解釋了一下血蜘蛛的意義。

  「這樣的話,我有點明白了,」風天逸說,「血蜘蛛是屬於馬旗的,而血蜘蛛的指向、也就是他的大仇人,是雁都風氏。」

  「這就不好猜了,」洛夜行說,「遠的就不提了,雁都風氏近百年結下的仇家都夠擺一桌子大餐了。」

  「甭管具體是什麼仇,知道是風家招惹了他,也總算是個收穫,」蕭輕盈大大咧咧地一揮手,「還是先講講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吧。」

  「那件事,挺奇怪的,」白茯苓說,「距離老闆和洛先生找到我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當時馬旗又趁著夜晚來給我送吃的,看得出來還是很暴躁。我不敢招惹他,默默吃完了東西,這時候,突然一下子從門外跑出來一個人……」

  「什麼樣的人?」洛夜行問。

  「一個穿著黑袍的人,臉上還帶著銀色的面具,所以全身都遮住了,看不清任何特徵,」白茯苓說,「只能看出身材異常高大。」

  「他是不是用劍?」洛夜行又問。「長劍?」

  白茯苓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的確是用劍的。他一進來就偷襲馬旗,不過馬旗功夫也很好,和他纏鬥起來。兩個人打了幾十個回合,一直不分勝負,直到馬旗打飛了對方的劍。」

  「馬旗多半上當了,」風天逸說,「如果兩人一直不分勝負,一下子把對方兵器打掉的事情肯定有詐。」

  白茯苓點點頭:「是的,馬旗乘勝追擊,一腳踢到對方的腰間,那個蒙面人做出受傷倒地的假象,等馬旗靠近時,突然雙掌齊出,重重打在馬旗的胸口。我當場就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也就是說,他能挨馬旗一腳,卻沒有受到嚴重傷害?」風天逸想了想,「那他身上應該有護甲之類的東西。」

  洛夜行又是眉頭一皺,似乎想起了些什麼,但沒有開口說話。

  「馬旗被那一掌打得橫飛出去,把我連同捆綁我的椅子一起打倒在地,但正好摔在了那把長劍的旁邊。我裝作被撞暈的樣子,悄悄在劍刃上割斷了繩子,然後趁那個人過來檢查馬旗屍體的時候,刺了他一劍。可我沒想到他身上的護甲那麼硬,我已經用上全力了,原本打算一劍把他刺穿,但他身上有一股很大的阻力,最後也只是劃傷了他的腰。當然,那把劍十分鋒利,雖然並沒有命中要害,他也傷得不輕,所以並沒有繼續和我纏鬥,而是逃走了。」

  「地上那一灘血跡原來是這麼來的,」洛夜行點點頭,「當時著實把風老闆緊張壞了。」

  風天逸面無表情,白茯苓的臉稍微有點紅,有些磕磕巴巴地繼續說下去:「然、然後,我坐在地上喘了會兒氣,檢查了馬旗的屍體,確認他已經死了。我正準備離開,卻在一個牆洞上注意到有兩個人影在靠近。我不知是敵是友,就先藏起來了。」

  蕭輕盈長出了一口氣:「你的運氣還真是不錯。如果不是這兩個傢伙火並,要你單挑的話,任何一個可能都打不過。」

  白茯苓一笑:「笨人有笨福。對了,我還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兒想要告訴你,但具體是什麼事卻又想不起來了。」

  「沒有什麼比你這條小命還活著更重要的了,」蕭輕盈拍拍她的肩膀,「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說。」

  白茯苓「哦」了一聲,仍然在冥思苦想。蕭輕盈拉住她的胳膊:「走吧,今晚和我將就擠一擠。我這位死去的親爹留下的房子不夠大,沒那麼多床。」

  「我想起來了!」白茯苓蹦了起來,把蕭輕盈嚇了一跳。

  「你一提到你父親,總算是提醒了我!」白茯苓一拍腦袋,「輕盈姐,你父親的死,其實和現在天空城發生的這一切關係緊密!」

  「你說什麼?」蕭輕盈一愣,「我父親的死,和現在的這些破事?」

  「是的,事情是由那個叫王國麟的鬥獸場老闆引起的。王國麟的死,天空城的妖蟲案,老闆的被陷害,這些事全都有聯繫!」

《九州·天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