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范量宇替文瀟嵐安排的這個臨時住所顯然是動了一番心思的。這個小區外表看起來陳舊樸素,安保卻很嚴,內部的綠化環境和建築質量也相當不錯。而文瀟嵐和魏崇義所在的這個單元,遠離小區的各個出口,附近視野也相對開闊,還安排了范家的人晝夜監視,魏崇義想要逃跑只怕很不容易。

  「這個小區我來過,」文瀟嵐說,「國家保密級別科技單位的宿舍,我以前代表學生會來拜訪過老校友。你們守衛人真是無孔不入啊。」

  「要是連這一點也做不到,還談什麼和魔王打架?」范量宇說著,遞給文瀟嵐一個小小的玻璃瓶,「放在那老東西的鼻孔下面,拔開塞子,他馬上就能醒。不過你的臉最好離遠點——那味兒可不好聞。我走了。」

  他轉過身,準備離開這套小小的兩室一廳,文瀟嵐叫住了他。

  「最近……你一定有很多架要打,對吧?」文瀟嵐問。

  「不會少。」范量宇簡短地回答。

  「小心點兒,別死那麼快。」文瀟嵐說,「雖然你今天很惹我生氣,我還是希望你能活著我好找機會收拾你。」

  范量宇笑了笑:「好,那我盡量不死吧。」

  范量宇用帽兜遮住他的頭顱,離開了房間。文瀟嵐站在陽台上,看著他的背影在樓下漸漸走遠,直到一個拐彎後消失在一棟樓後,這才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回屋裡,走進了魏崇義的房間。這個得了癌症的老人此刻正躺在床上,陷入昏睡中,看上去是那樣的衰弱無助,完全不像醒著時那樣狡黠詭詐。

  文瀟嵐定了定神,先揣了一把水果刀在衣兜裡,再把玻璃瓶放到魏崇義的鼻子旁邊,盡量伸長胳膊離得遠一些,然後扒開瓶塞。儘管已經把臉轉開,她還是聞到一股相當刺激的氣味,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打完噴嚏,低頭一看,還真靈,魏崇義果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先是懵懂了大概有兩秒鐘,隨即騰地坐起身來,動作相當迅猛。

  「別激動!別激動!」文瀟嵐連忙說,「是我,魏先生,我是文瀟嵐,我們在醫院見過的。」

  魏崇義認清楚了文瀟嵐的相貌,仍然很警覺地翻身下床,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確認屋裡除了文瀟嵐之外並沒有別人,這才稍微顯得安定了一些。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吃力地在床邊坐下:「這是什麼地方?」

  「一個科技單位的宿舍。」文瀟嵐說,「這裡很幽靜,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魏崇義哼了一聲:「這幫子守衛人,果然在哪兒都有窩。」

  「這不是守衛人安排的,是我……」文瀟嵐剛說到一半,忽然住口不說。她搖了搖頭:「算啦,你這麼老奸巨猾,我編謊話也不可能騙得過你的。沒錯,這間屋子是守衛人幫忙安排的,我這麼一個沒用的大學生可沒這本事。但是請相信我,守衛人也的確是為了妥善地解決問題,才這麼做的。他們答應了我,你只需要告訴我就行,我不必把你的秘密告訴他們。」

  魏崇義有些吃驚:「他們真的那麼說?」

  文瀟嵐點點頭:「是真的。他們現在別無選擇,只能相信天選者的判斷力。也就是說,只要你告訴了我,我可以只把秘密交給馮斯,而不必通知守衛人。你如果還是不想說,我不會勉強,只是請你考慮得仔細一些,不要那麼急就拒絕我。」

  她給魏崇義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在一旁坐下。魏崇義喝了兩口茶,放下茶杯,臉上陰晴不定。

  「天選者現在去了什麼地方?」他冷不丁地發問。

  「啊,馮斯……現在好像在川藏交界的地方,」文瀟嵐回答,「那裡有一個新近開發的冰川旅遊區,他帶著女朋友去那兒旅遊了。呃,好像還不能算是女朋友,不過也差不多……」

  「是詹瑩的女兒,對嗎?」魏崇義又問。

  「對,是詹教授的女兒。」姜米說。

  「川藏交界的冰川……詹瑩的女兒……看來是天意啊。」魏崇義長歎一聲。他重新站起來,來到窗邊,看著窗外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回過頭來。

  「好吧,我把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訴你。」魏崇義說,「先從我的身份開始——我是一個叛徒。」

  他向文瀟嵐講述了格薩爾王后裔一族的始末。文瀟嵐聽得目瞪口呆:「真是沒想到,居然在守衛人和日本科技組織之外,還有另外一支存在了那麼久的力量。而且聽起來,你們這一支好像是完完全全沒有追尋任何利益,比守衛人和那幫日本人更難得呢。所以你選擇背叛,也是為了追逐利益的原因麼?」

  魏崇義神情木然:「不錯。我是一個異類,總是不甘心就那樣過著離群索居而永遠無法出頭的日子。不妨告訴你,我們有一個很重要的基地,就藏在馮斯這次去旅遊的冰川裡,我在那個基地裡待了整整三十年。生活條件倒是不能算很差,至少有茶喝有肉吃,但是那種寂寞和單調實在難以忍受。那個年代還沒有互聯網,我每天枯坐在冰層之下等待著接收可能的電報,不知道外面的日出日落,只有時鐘提醒我一天又過去了。我不想一輩子那樣下去,於是選擇了背叛。」

  「我逃離家族,離開了藏區,開始思考怎麼能利用我對魔王世界的瞭解去獲取足夠的利益。最開始,我決定嘗試著去移植附腦,但是我的體質其實根本不適合移植,結果手術失敗了。萬幸,我沒有死,撿回了一條命,但卻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

  「原來你的身體變得那麼衰弱,是附腦移植手術失敗了啊,」文瀟嵐的話語裡有些同情,「我見過附腦移植成功但最後被附腦反噬的人,我們學校以前的一位校長,所以其實對普通人而言,沒能得到附腦反而是一件幸運的事情。至少你還活著,不是麼?」

  魏崇義苦笑一聲:「活著也未必是一種幸運。我休息了一段時間,至少能重新活動了,這時候也知道了附腦的可怕之處,不敢再去碰第二次。我開始意識到,格薩爾王后裔們堅持站在岸上觀察,其實是一種保險的態度,只不過,自己不下水,未必不可以利用他們去換取其他的利益。而且,我還有一個願望,希望能夠利用魔王的力量恢復我過去的身體,不求什麼特殊的力量,不要像現在這樣半殘就好。我這也是自作自受。」

  「你的確是……」文瀟嵐咕噥一聲,「所以你去找了哈德利教授?」

  「是的,我在搜尋購買一些資料的時候,意外發現哈德利也在向同樣的買家求購。我跟蹤並且調查了他的背景,發現他對那些和魔王有關的蛛絲馬跡最感興趣。他是美國人,又是個普通人類,不容易引起中國守衛人家族的關注,我經過仔細思考後,覺得可以利用他。」

  「但是按照馮斯的說法,哈德利也是個很聰明的人,而且警惕性很高,他怎麼會相信你呢?」文瀟嵐問。

  「對付哈德利這樣的人,裝成好人是沒有用的,直接把利益擺在明面上,反而有好處。」魏崇義說,「我明確地告訴他,我掌握了很多他所不瞭解的情況,希望能和他合作,他獲得學術成就,我分錢。當然,我的目的其實也不是為了錢,但我相信,直截了當地談錢一定可以取信於他。果然,他相信了我的話,開始讓我擔當他在中國的臨時助手。」

  「在開始的一段時間裡,哈德利在我的幫助下獲得了不少進展,但對我來說卻進展甚微,他並沒能找出什麼對我而言算得上新鮮的東西。但我也發現了,他的思路很敏捷,尤其不像我們一樣已經有了思維定勢,所以我還是很耐心。到了後來,終於,一個意外的突破性進展到來了。」

  「是不是……那個上面刻有上古文字的木盒子?」文瀟嵐想了想發問說,「馮斯也跟我提過,范量宇也跟我提過,說是哈德利的一個朋友、一位姓袁的中國學者發現的?」

  「袁川江不是哈德利的朋友,但他的女學生湯素靜是哈德利的朋友,那個盒子上的字的最終翻譯內容,也輾轉被湯素靜得到。哈德利正是從她那裡得到了那些文字的翻譯。那些文字讓哈德利陷入了深思,但對我而言,卻幾乎就是打開一切秘密的大門。當然,還僅僅是『幾乎』,畢竟我那時候對守衛人世界的運轉還沒有理解得太深。」

  「所以後來你才和梁野合作了。」文瀟嵐說,「你表面上是受制於梁野,但其實,你也在利用他刺探守衛人的真相和本質。而且你所開的那間瘋人院,似乎……別有深意?」

  「是的,在和梁野的接觸過程中,我注意到了人腦和附腦間的複雜關係,就想到了利用精神病人來研究人腦的異化。後來的事情你大致也知道了,我和梁野互相利用,各有所獲,我還藏起了哈德利從西藏帶出來的魔鼠。可惜的是,我並沒有從中獲得什麼,反倒是讓天選者激發出了他的蠹痕。這大概或許就是天意了。」魏崇義再次一聲歎息,聽上去不無悔意。

  文瀟嵐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只能默不作聲。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對了,馮斯說過你身邊有一隻很邪氣的黑貓?」

  「對,金剛,那是我機緣巧合從一個快死的守衛人那裡得到的,有著影響人精神的特殊能力,也只有它能壓制住魔鼠。」魏崇義說,「不過,我在這一次的逃亡途中把它放掉了,畢竟我已經沒有餘力保護它了。」

  「那隻貓還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要是沒有它,馮斯現在還是個大廢柴呢……你怎麼了?」文瀟嵐說著,忽然發現魏崇義的臉色有些不對。

  「我頭疼。」魏崇義雙手捧住腦袋,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是不是抗癌藥的副作用?」文瀟嵐站起身來,「范量宇他們給你準備了充足的藥物,其中就有止痛藥,我去給你拿。」

  剛剛走出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文瀟嵐趕緊轉過身,只見魏崇義已經倒在了地上,兩隻手緊緊抱住頭,喉嚨裡不斷發出淒慘的呻吟。

  「好痛!頭要炸了!」魏崇義低喊著,「放過我!放過我!」

  放過我?文瀟嵐愣了兩秒鐘,猛然間意識過來,這並不是什麼急病發作或者副作用,而是魏崇義遭遇到了某種攻擊!

  糟糕,肯定又是什麼守衛人或者黑暗者的蠹痕!文瀟嵐很是焦急,卻也知道自己對此無能為力。她眼看著魏崇義在地上打著滾,情急之下,掏出了手機想要把范量宇叫回來。但啪的一聲,手機屏在她手裡碎裂了,整個機器也隨之黑屏,不再有反應。

  「是誰?」文瀟嵐扔下手機,大喊一聲。雖然處於絕對的劣勢,但和范量宇在一起混習慣了,她的膽氣倒是很壯,也並不慌亂。

  但是並沒有人回應。文瀟嵐在屋子裡四處找了一遍,甚至開門查看了樓梯和樓頂的天台,附近並沒有藏著什麼人。當然,守衛人有無數種方法可以隱藏起自己的行蹤,找不到也並不意外。她只能鬱鬱地回到屋裡,眼看著魏崇義已經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卻毫無辦法。

  可是范量宇明明說了,這附近安排了范家的人二十四小時監視,那麼,有人通過蠹痕對魏崇義發動攻擊,就算他們阻止不了,也應該能有所察覺啊。可為什麼已經好幾分鐘過去了,這些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是他們已經提前被殺死或者制服了嗎?

  又或者……這個攻擊者的能力已經超出了守衛人們所能覺察的範圍?

  魏崇義已經說不出話來。在這個無形無色、連方向都找不到的攻擊之下,他的腦子似乎已經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眼球突出,面色慘白,七竅流血。這個一次又一次躲過了守衛人追捕的老人,卻在一個看似很安全的地方,莫名地遭受重創,走向了死亡。

  文瀟嵐恨得咬緊牙關。她看見魏崇義的嘴唇不停地甕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於是低下頭,把耳朵湊近。耳中傳來一陣急促尖銳的呼吸聲,可以想像魏崇義在竭盡全力地試圖說話,但卻根本不能說出哪怕是一個清晰的字詞了。

  但文瀟嵐卻注意到,魏崇義的手指在地上輕輕地划動著,指尖上還沾著從他的鼻腔或是嘴裡流出來的血。她一下子意識到,魏崇義雖然已經無法說話,卻還在竭力想要對她傳遞什麼信息,所以用手指頭蘸著血,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嘗試在地上寫字。

  她知道以魏崇義的身體狀況,在遭受了這樣的攻擊之後已經不可能活下來,於是也不去裝模作樣做什麼無用功的急救,而是屏住呼吸,細細看著魏崇義手指下的筆畫。魏崇義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幾乎是完全憑藉著本能在移動手指,寫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字。而他似乎也只有力氣寫這麼一個字了,再往下,他連手指頭都難以動彈了,只能用渙散的眼神努力向文瀟嵐做出示意。

  文瀟嵐不顧塵土,趴在地上細細看去,魏崇義寫的這個字簡直就像是狂草,她只能費力地猜測:「這是一點,這是一橫,然後……好像是個廣字頭,啊不對,左邊還有兩點,這是個病字頭。然後……這是『病』字嗎?看起來很像。」

  魏崇義無法言語也無法搖頭,但目光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文瀟嵐知道自己猜錯了。她皺著眉頭又看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地問:「那,如果不是『病』字的話,這會不會是……會不會是『瘋』字?」

  這句話剛一出口,她就注意到,魏崇義的眼睛裡驟然亮起一道光芒,她知道,自己猜對了。那麼,再聯想到魏崇義過去所幹的營生,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瘋人院,你是想說瘋人院,對不對?」文瀟嵐問,「你的秘密就藏在你那間早已廢棄的瘋人院裡,對不對?」

  魏崇義沒有回答。就在文瀟嵐發問的那一刻,他的生命之火終於熄滅,只有渾濁的雙目還不甘心地圓睜著。文瀟嵐怔怔地看著他的屍體,過了好久,才慢慢站起身來。

  「好吧,瘋人院,我知道了。」文瀟嵐輕聲說,「雖然你並不算什麼好人,但總算在臨死前的最後時刻辦了一件好事。我會把這個消息告訴馮斯的,你安息吧。」

  手機已經壞了,沒辦法用來和外界聯繫。文瀟嵐只能走向大門,準備跑下樓去求援。然而剛剛打開門,她就怔住了,門外並不是被鄰居們的雜物堵住了一半的樓道,而是一大片荒蕪的墳地。

  「我怎麼老是能遇到這種事兒啊……」文瀟嵐搖搖頭,「好吧,這次你想要帶給我什麼呢?」

  她也並不慌張,邁步走進這片幻域。在陰霾的天空下,墳場裡除了她之外沒有任何人影,只有一座座灰色的中式墓碑沉默地佇立著,嗆人的香燭氣息在空氣中瀰漫開來,還有灰黑色的燒過的紙錢灰在半空中飛舞。

  至少能說明這一次來的這個敵人是中國人,文瀟嵐自嘲地想。

  她繼續前行,慢慢靠近了那些墓碑,然後注意到了墓碑上的名字,心裡微微一顫。距離她最近的那座墓碑,碑面上清晰地刻著死者的名字:馮琦州。

  再往後,是一個個要麼熟悉要麼至少聽說過的名字:池蓮、曾煒、李濟、翟建國、楊瑾、何少衡……

  這些人,全都是在最近一兩年被捲入魔王世界的戰爭後失去性命的「新人」。

  看著這些名字,文瀟嵐隱隱有了一種預感。果然,再走出幾步,在那些旁人的名字從她身邊掠過後,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文瀟嵐之墓。

  墓碑上甚至還有她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她青春靚麗神采飛揚,但這張臉此刻卻鑲嵌在冰冷的墓碑上,映襯在墳場晦暗的大氣裡,顯得分外詭異。

  「你這是想要嚇唬我嗎?」文瀟嵐抬起頭來高聲說,「既然我已經落到你手裡了,你隨時可以把我剁成肉醬,還有必要玩這種鬼把戲嗎?」

  她說話的回聲在墳場裡迴盪著,卻並沒有聽到任何回音。她一氣之下,大步跨過了這座墓碑,前方的地面突然劇烈震顫起來,讓她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上。而就在她的腳邊,地表瞬間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寬度超過了三米,裂縫的內部更是深不見底,裡面可以隱隱見到幽遠的暗紅色光芒,還有能清晰感覺到的熱氣透上來。毫無疑問,裡面是岩漿一類灼熱的物質,如果活人不小心掉下去,肯定連肉醬都留不下來啦。

  文瀟嵐又是一陣氣往上湧。這是把我當三歲小毛孩呢,她想,裝神弄鬼地恐嚇我。她正想再開口嘗試和對方對話,但忽然之間,一種轉瞬即逝的疑惑感在腦子裡閃現了一下。她想起了馮斯出發旅行前對她說的話。

  「寧哥不大通世事,小櫻畢竟太年輕經驗不夠,家裡剩下的三個人,還是得靠你。」那時候馮斯說,「你呢,智商肯定是有的,畢竟是學委嘛,就是和我一樣,有時候遇事容易衝動。我已經吃過好多虧了,你得以我為鑒,稍微冷靜點兒。」

  稍微冷靜點兒,馮斯如是說。這廝雖然一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但這一次說的卻半點沒錯。冷靜,一定要冷靜,剛才自己已經感覺到了一點點不對勁,要趕緊抓住這個疑惑,找出破綻。

  文瀟嵐閉上眼睛,平心靜氣地思考著,努力想要找出自己產生懷疑的源頭。她回想著自己過去所親身進入過的幻域,以及聽馮斯等人描述過的幻域,總覺得現在所身處的這一片有一些不對勁。可到底是哪點不對勁嗎?

  兩分鐘之後,她睜開眼睛,緩緩地站了起來。

  「食言而肥……我一定會變成一個胖妞的。」文瀟嵐自言自語著,「答應得好好的,要冷靜要冷靜,最後還是衝動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向前一縱,跳進了灼氣升騰的裂縫裡。

《覺醒日·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