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強行的是對的。沒有,沒有,沒有!真的沒有,一個人也沒有!
彷彿聽到了他心中這嘶吼,白無相似乎微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那把黑劍的劍柄,道:「但是,沒關係。他們不幫你,我會幫你。」
說完,他微微用力,一抬手,便將那把黑劍從謝憐腹中拔了出來,「鐺」的一聲,扔在謝憐側。
隨即,那一抹雨中的白衣影便輕聲笑著,彷彿功成退,接下來就交給謝憐自己一個人一般,消失了。
拔出把那黑劍之後,謝憐的傷口便暴露無遺了,被雨水恣意擊打沖刷著,早已麻木的痛覺再次擴散開來。這是唯一他此刻還能清晰感覺到的東西。
踢踢踏踏,一陣狂奔踏水之聲傳來,似乎又有行人匆匆冒雨趕來。不過,謝憐已經不像先前那樣還會暗暗關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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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坐起,誰知,剛起來就聽「啊!!!」的一聲慘叫,一人在他邊重重摔了一跤。
那人背了一大筐東西,帶了個遮雨的斗笠。大概是因為雨太大了,他沒看清路上有個坑坑裡有個人,臨到近前謝憐突然坐起才發覺,加上這人跑得極快剎得極猛,這一跤也摔得極重,一個跟斗趴在謝憐躺著的人形坑邊,當場便破口大罵起來:「我|cāo)|你媽!!!」
斗笠飛了,背上的筐子也翻了,白花花的米灑了一地。那人坐在地上懊惱得大叫,一巴掌拍下去,地上**的泥巴和米粒濺了謝憐一臉。他暴怒不已,一蹦三尺高,指著謝憐鼻子道:「什麼玩意兒?!老子辛辛苦苦累得要死要活賺了點錢買了點米就這麼全沒了,我是倒了幾輩子的血霉!賠錢!!別裝死,賠錢!!!」
謝憐眼裡根本沒有他,也不打算理會。那人卻不依不饒,一把抓起謝憐前衣領道:「你是不是想死啊我問你?」
謝憐冷冷地道:「是。」
那人啐道:「那你他媽的要死也不滾一邊安安靜靜一個人去死,在大路中央擋別人路,死也不死得安分點,缺德!!!」
謝憐任他拎著自己的衣領狂搖,面無表,無比麻木。
罵吧,罵吧。無所謂了,隨便罵吧。
反正過不了多久就要全部消失了。
馬上就要落了。
那人抓著木無反應的謝憐非要他賠錢,不賠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還不解氣,推推搡搡半天才撿起地上自己的斗笠戴了,罵罵咧咧地往前走了。謝憐被他「咚」的一下扔回坑裡,漸漸地,聽到了比雨聲更大的嘈雜之聲。
那是成千上萬被封在黑劍之中的亡靈們的尖叫。
隨著落一點一點西沉,它們在謝憐腦海中發瘋了一般地狂號,為即將到來的自由和復仇歡呼。
謝憐舉起一手,摀住了臉。
正當他顫著伸出另一隻手,要去抓住地上那把黑劍時,忽然,他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雨好像停了。
不對。
不是雨停了,是有個東西,罩在了他頭上,幫他擋去了大雨!
謝憐猛地睜眼抬頭,只見面前蹲著一個人,把自己頭上那只斗笠扣在了他頭上。
……居然是剛才對他破口大罵的那個人!
他瞪對方,對方也瞪他,道:「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怎麼,罵你兩句還真要死要活了?」說著吐了口唾沫,道,「一臉哭喪相的晦氣不晦氣啊?」
「……」
那人方才凶相畢露,此刻似乎回想起來有些心虛,嘀咕幾句,又為自己辯解道:「行了行了,剛才算我的不是。但我罵你也是你該罵,誰讓你犯病?再說了,誰還沒被罵過?」
謝憐雙目圓睜,說不出話來。
那人又不耐煩地道:「好好好好,算我倒霉,米也不要你賠了。你還躺在這裡幹什麼?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個小孩,等你爹媽來拉你不成?起來起來起來起來。」
他一邊催促,連拉帶拽,把謝憐拉了起來,用力在他背後拍了兩巴掌,道:「站起來,趕緊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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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憐就這樣被拉出了這個人形坑,被那兩巴掌拍得差點撲到地上,一愣一愣的。等他回過神來時,那人早已經走了。
只剩那只草編的斗笠還在他頭上,提醒著他,方纔他被人拉出來了,不是幻覺。
不知過了多久,白無相又出現在了他後。
這一次,他沒笑了,語氣也沒那麼悠然自得了,反倒像是隱隱有些不快和不安,道:「你在幹什麼?」
雨還嘩嘩地下著,而謝憐頭上戴了一頂別人給的斗笠,雖然上早就濕透了,但好歹頭臉已經淋不到了。
可是,他的臉頰依然濕透了。
見謝憐沒有答他的話,白無相又沉聲道:「就要落了,拿起你的劍,否則,你知道會發生什麼。」
謝憐頭也沒回,輕聲道:「我去你媽的。」
白無相語氣帶上了一絲寒意,道:「你說什麼?」
謝憐轉向他,平靜地道:「你沒聽清嗎?那我就再說一次。」
突然,他猛地飛起一腳,雷霆一踹、踹得白無相向後飛出數丈!
一腳落地,謝憐一手捂傷口,一手指白無相飛出的方向,用他最大的聲音,竭盡全力地罵道:「我去你媽的!!!你以為你是誰,敢這樣跟我說話?!我可是太子下!!!」
在他臉上,兩行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一個人。只要一個人。
真的,只要一個人,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遲到了不好意思!倒計時,最多還有兩章第四卷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