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趁白素貞做飯,跑出去在外面好好瘋飛幾圈,出一身汗,頓時覺得心情好多了。
看看快到家,她收住風頭降落在保安堂附近的巷子裡,打算神不知鬼不覺溜回去。
才走到巷子口,忽然聽到人聲鼎沸,她留了個心眼,貼著牆探出半張臉看看情況。只見,保安堂前來了很多人,有挎腰刀的衙役也有扛著突火槍的鎮撫軍,更多的還是手拿棍棒的三才會打手,現場足足有百十人之多。
保安堂大門洞開,先出來的是顧難得,然後是手拿九環錫杖的法海和帶著手銬腳鐐的白素貞。法海在白素貞的鐐銬上貼了咒符,將她塞進囚車。
「回府衙!」顧難得黑著一張臉,一聲令下,眾人眾人簇擁推著囚車,朝著臨安府方向去了。小青怒從心起,就要衝出去救人,身後一人拉住小青的袖子。
回頭一看,拉住她的人看穿著是個捕頭,有些面善,卻想不起是誰。
「你是?」小青見對方並無惡意,便沒有再掙扎。
「是我啊,楊捕頭。那天在王三家院子裡,你姐姐救過我。」
「啊……是你啊!」小青想起來了。白素貞在王三家大戰毒化人時,曾經提到過他。
「是是……」楊捕頭說,「顧捕頭本來叫我來通知你和白娘子快跑。不料走錯路,來晚了,沒來得及通知白娘子,這不遇到你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臨安府要捉我們姐妹?」
「這事說來,都是王押司嘴快。」楊捕頭歎了口氣。
小青使勁回想,終於想起王押司的模樣:「這事和王押司又有什麼關係?」
楊捕頭說:「那天你家許官人在班房和顧捕頭說,你家白娘子看到毒化人的血肉,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像是某種妖蛇蛇毒。這話恰巧讓王押司聽去了。你也知道,這王押司的嘴便是個漏勺,從來裝不住事。他轉頭就把這事說出去,而且和誰說不好,偏偏告訴了錢不二。」
「錢不二?可是三才會的會首錢不二?」小青頓時怒從心頭起,兩個拳頭握緊了。
「正是,這錢不二時常花錢結交官府中人,這王押司平日收過他不少銀子。錢不二一直要王押司幫忙打聽府裡的內部消息,王押司便將此事給錢不二說了。錢不二平生最恨妖怪,最最恨的又是你家白娘子,有這機會還能放過?他走了門路去向府尹大人首告,說這次疫情都是妖怪造成的,首犯便是你家娘子。是她施法讓城裡人中毒,為的是使妖怪控制臨安城。」
「這賊子!看我不殺了他。」小青大叫!
「嗨……你現在殺他也不是辦法啊。」楊捕頭說,「顧捕頭要我告訴你,白娘子在裡面自然有他設法照顧,你快跑就是。那法海法力高強,不是你這等小妖能對付的。」
「呸!該死的賊禿,還以為他是好人,只是腦子呆點不懂道理,誰知卻和錢不二是一丘之貉!」
「別說了,你快走吧,讓人發現,我也脫不了干係。」楊捕頭連忙催促小青。
「多謝楊捕頭,來日定然當報答。」
謝過楊捕頭,小青踩著風,騰起一股青光朝著城外飛去了。楊捕頭等小青走遠了,看四周沒人注意,也鑽進小巷跑掉。
顧難得、法海等待著一干人壓著裝有白娘子的囚車走後,保安堂門口看門的衙役也都撤走。過了半晌,許仙從保安堂走出來,他沒戴帽子,鞋也丟了一隻,目光呆滯,打著把油紙雨傘,朝著西湖方向走去。
西湖五月中,正如大蘇學士詩中所讚的「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真是風光迤邐,遊人如織。有個書生模樣的人,光頭沒戴帽子,一隻腳穿著鞋,一隻腳只穿著襪子,打著雨傘,失魂落魄地在白堤上走。他一路走著,既然不遊山,也不看水,路人看到他都以為是個瘋子紛紛閃避。他並不理睬別人,只是在走著,前路漫漫,他究竟要走至何時?走到何處?
他走過長長的白堤,在斷橋上終於止步。
還記得那個陰雨靡靡的日子,他從斷橋上匆匆走過,鬼使神差地驀然回首,看到河岸邊停著艘小小漁船,艄公蓑衣斗笠把著船舵,船篷中坐著一白一青兩位妙齡女子,似乎正要上岸,卻被突如而至的雨攔在船篷中。身穿白衣的女子眉頭緊鎖,正在看著他,目光中滿是祈求之意。
只是片刻對視,就讓他不自覺地走下橋去,把傘借給了白衣女子,後來這女子成了他的妻子。再後來,他知道妻子是千年白蛇精,來到斷橋邊正是為與他的結這段情緣。
書生正是許仙,他在斷橋上恢復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