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抵達龍城的時候,他所需要的裝備都已經準備完畢,並且運達到指定的倉庫。這批物資價值不是8萬,而是11萬。帕瑟芬妮以自己的信譽為蘇擔保,使他提前得到了餘款,雖然帕瑟芬妮目前的信用已經接近完全破產,但為3萬尾款作個擔保還是綽綽有餘的。
提前得到的尾款讓蘇在購買了六發暗黑龍騎科技產物的「青銅龍」肩射式多用途導彈之餘,還可以多買十套基準的防彈背心。這些防彈背心雖然簡陋,裡面畢竟內襯的是輕型合金,這將使蘇手下戰士們的生存機率大為提高。
所有裝備的列表,都是由帕瑟芬妮的私人作戰參謀部擬定的。他們根據蘇傳回來的資料,初步分析了藍蠍的裝備與火力構成,並且給出了針對性的裝備清單。
除了將一名藍蠍戰士的屍體與一整套裝備樣本轉交給帕瑟芬妮私人的實驗室外,蘇還額外地將5000元存入她的帳戶。如果不是為了對付藍蠍而需要盡可能多地購買軍火,蘇或許會在還款後面增加一個零。但這也就是他目前的極限,作為龍騎,蘇本身的裝備較一個列兵來說都還差得很遠。
一待任務交接完成,蘇立刻趕往了龍騎軍備倉庫提領裝備。在帕瑟芬妮的建議下,他申請並且領取了將藍蠍阻擋在暗黑龍騎核心控制區之外的任務,而且附加的任務是偵察藍蠍前進基地的位置。
當蘇趕到的時候,奎因已經等候在倉庫門口。這個始終顯得有些神秘的男人並沒有在醫院裡等候佩妮的治療結果,而是選擇了跟隨蘇出戰。用他的話說,佩妮現在只能看運氣,蘇目前卻需要足夠的實力。何況奎因給自己買了一個通訊器,佩妮一有消息,他都可以在第一時間知道。
「頭兒!」
奎因很遠就向蘇打著招呼,相比主人,他更喜歡帶著荒野粗俗氣息的稱呼,蘇也默認了這個叫法。
在奎因的身邊,還站著個一臉陰森的龍騎軍官,看他袖口處的兩把短劍,軍銜比蘇還要高一級。但是蘇是從科提斯訓練營出來的,擁有的是特殊軍銜,從實際權限上來說,並不比中尉小,而受重視和矚目的程度,還要比普通的中尉高得多。
「這位是龍騎總部的恩佐中尉。您這次買的東西種類有些多,特別是那些『青銅龍』導彈,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玩好的東西。所以總部派恩佐中尉來教導我們的戰士如何使用這些傢伙!」
奎因介紹恩佐時,就像是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樣熱情,讓蘇很有些意外。
「很高興認識你。」
蘇向恩佐伸出了手。
恩佐與蘇的手一觸,就縮了回來,完全只是禮節性的握下而已,說:「但是我很不高興,因為這次是戰地教導。」
「戰地教導?」
蘇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奎因插了進來,笑著說:「所謂的戰地教導,就是在實戰中教會我們的戰士應該如何使用『青銅龍』導彈。好了,恩佐中尉,現在該我們去喝一杯了,至於頭兒你,還是先辦正事吧!我替你選的人都已經在龍城外的營地中等著了,他們都是些好小伙子,一直盼望著這些裝備呢!對了,頭兒,等你有錢了,可一定要記得請我喝一杯。」
看著奎因和恩佐離去的身影,蘇搖了搖頭。奎因好像天生有這個本事,能夠迅速和任何人打成一片,甚至在龍城中也是如魚得水。短短兩天的功夫,他不僅辦妥了扈從註冊、權限辦理和裝備購買一大串煩瑣的事情,還和相關辦理的人員都成了好朋友。龍城總部派下來的這個恩佐中尉一看就是個很難相處的人,在蘇到來前的短短時間裡,居然就能和奎因一起喝酒了。
蘇笑了笑,開始看著工作人員將一箱箱清點出來的裝備裝車。和人打交道一向不是他的長處,他也就隨它去了。
倉庫門口的兩輛重型運輸車也是向帕瑟芬妮借來的,雖然需要付租金,但比向軍備部門租用至少便宜了一半。
看著成箱的裝備,蘇不禁隱生感慨。這次方案擬定、裝備訂購、提取裝備、分發訓練,合計只需要五天而已。這就是群體的力量,群體的智慧。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來辦這些,不說別的,單是那十支突擊步槍蘇就絕對不會去買。一直以來,他都喜歡使用狙擊型的步槍,對於突擊步槍有著奇異的厭惡感。細想起來,其實這不過是他潛意識中的偏見而已,蘇對如雨般傾注子彈的突擊步槍總覺得是極大的浪費。
蘇對新時代的裝備特點所知甚少,更不清楚那些型號多如牛毛的護甲、套件、組具都各自有些什麼作用。
奎因為蘇提供了20名精挑細選的戰士,其中包括了1名狙擊手和兩名火力支援型戰士以及一名醫護兵。他們都是跟隨了奎因多年的老部下,是跨著暴民屍體走過來的鐵血戰士。這批戰士算是奎因送給蘇的最後一份禮物,不過今後蘇就需要負責他們所有的費用了。
載重卡車很快來到了龍城外的臨時營地,將20人的裝備分發下去,一切井井有條。營地中的戰士都是老兵了,知道很快就會有一場大仗要打,因此都按壓下拿到整套新時代裝備的興奮,悶頭研讀起裝備的說明書來。雖然晚上龍騎安排的教官會再給他們講解一次應該如何使用這些裝備,但是他們知道此時時間的重要性。對武器性能多瞭解一點,就會多一些活命的機會。
傍晚時分,奎因、恩佐和兩名訓練教官來到了營地。讓蘇有些意外的是,恩佐並沒有穿龍騎的制服,而是一身作戰套裝,後背上四管空著的彈匣格外引人注目。作為暗黑龍騎中尉,恩佐還備齊了自己護身用的速射手槍、射程增強型突擊步槍及相應的彈藥。本來恩佐有自己的武裝越野車,但是他選擇了隨同部隊一起行動。
所謂的戰場教導,其實等於變相的支援。「青銅龍」導彈使用非常簡單,只要一個小時的指導就足以讓普通戰士掌握它的用法。但是和一切龍騎出品的裝備一樣,這款導彈精度最高的跟蹤方式是透過專用的護目鏡目視鎖定目標,這就要求使用者必須具備相當高的感知與反應能力,根本就不是普通戰士能夠掌握的。
當拆開包裝後,蘇意外地看到「青銅龍」導彈居然只有七十公分長,直徑十公分左右,發射托架也很輕,還不到十公斤。如果單憑外表,真是看不出這小東西居然有十公里的有效射程,並且可以攻擊2000米以下的空中目標。依靠舊時代的知識,「青銅龍」應該無法擊穿主戰戰車的裝甲,而且藍蠍戰車的防護力給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還只是兼具運兵能力的步兵戰車,而非主戰戰車。不過正像上尉贈送蘇的那把槍一樣,暗黑龍騎的科技也不能以舊時代的標準衡量。
經過一晚的訓練和休整,這支新生的隊伍就分乘兩輛載重卡車,一路向西北疾行。
蘇坐在前一輛卡車的駕駛室中,本是閉著眼睛在休息。在卡車駕駛室頂架著一挺重機槍,一名戰士正警惕地看著周圍。其實他的緊張有些多餘,這是暗黑龍騎的核心控制區,而且後面一輛車中還坐著一名暗黑龍騎的中尉。恩佐雖然沒有展示過任何過人的技藝,但是他的中尉軍銜已可說明一切。
在不長的旅途中,蘇奇異地陷入了睡眠,並且開始做夢。這次的夢境不再是一成不變的綠色海洋,而是變成了一座燃燒的城市!
城市中到處都是火。有些火是真實的,有些則是只有虛影的暗火。在暗火中,蘇看到了許許多多哭號抽泣的人臉,個個面容扭曲,顯得痛苦不堪。有幾棟樓熊熊燃燒著,明火沖天而起,從窗口噴出的火焰可以到數米遠。然而同一棟樓中,暗火噴得更加高,不時有扭曲的人臉從暗火脫離,如同被無形的線牽扯著,不住向上飛去,直到消失在濃厚的輻射雲內。
城市中到處都是屍體。屍體大部分是壯年男子,他們大半多死在道路兩旁,許多還拿武器,但是臉上駭然的神色直到死去也不曾消失。還有些人是死在戰鬥位置上。死者中還有老人、女人和孩子。
城市中還可以聽得到隱約的慘呼,綿延不絕,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詭異的是,街道上還可以看到有人在走動。只是他們的影像稀薄而又模糊,人人臉上都是一片茫然,四下張望著,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們偶爾會從街道上橫亙的屍體上走過,可以看到他們的雙腳完全沒入到了屍體中,然後又完整無恙地抽了出來,而走動的過程,完全沒有受到一點滯礙。
城市中央一座醒目的大樓也在不住地向外噴著火焰,一個個窗口噴出的火焰忽明忽暗,居然構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圖案!那是一張哭泣的臉!
蘇猛然驚醒過來,只覺得渾身又濕又涼,原來不知不覺間已出了一身冷汗!他看了看時間,原來只睡了三分鐘。不過與以往不同,這次的夢境清清楚楚地留在記憶中。
蘇平緩了一下呼吸,皮膚開始重新吸收周圍的水分。在荒野中,出汗是件很奢侈的事。蘇先是平復了自己的心情,然後開始回憶夢境中看到的一切。他現在有種奇異的感覺,感覺夢中看到的那個世界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幾乎和現實完全一致的地步。在蘇的視野中,兩個世界似乎正在重合。
蘇忽然發覺,夢境中最後進入視野的大樓非常熟悉,那是羅克瑟蘭分部大樓!這樣一來,燃燒城市中所有扭曲的建築都得到了還原,赫然就是鐘擺城!
雖然只是一個夢而已,但是卻讓蘇感覺到極端的不舒服。在獲得越來越多的進化點之後,蘇對身體的控制也就越來越精細。他完全可以將身體的活動降低來達到休息的目的,因此幾乎不需要睡眠。這就更加奇怪了,為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進入夢境?
蘇看了看周圍,與大腦中儲存的地圖作了下比對,知道目前距離鐘擺城還有近一百公里。他當即吩咐全速向鐘擺城行進,並且所有人加強警備。蘇自己則跳出駕駛室,以六十公里的勻速向鐘擺城奔去。
荒野崎嶇不平,其實早就沒有了道路。暗黑龍騎的運輸車在這種路面上也只能以五十公里左右的速度前進。看到蘇躍離運輸車,恩佐陰沉的臉上落出一絲不以為然的表情。然而當恩佐看到背著全副裝備的蘇以六十公里的勻速遠去,最終消失在地平線上茫茫霧氣中時,他稜角分明的眼角還是跳了幾下,喃喃地說了句:「都是格鬥域的瘋子。」
要恩佐以六十公里的速度奔跑是可以的,但是最多也就跑個幾公里,而且還不能背裝備。
蘇在奔跑著,眼前的世界似乎又分成了兩個,一個是真實的,另一個則是虛影。兩個世界幾乎一模一樣,但也有細微的差別。比如撲面而來的風,都是乾澀、冷硬並且挾帶著輻射塵埃,但是虛影世界的風中多了一股焦糊味道。
虛影世界的大地在震慄、呻吟著,透著焦燥不安的氣息。這時從雙腳上開始傳來濕濕粘粘的感覺,不必去看,蘇就知道那是踩踏在粘稠鮮血中的感覺。血很粘,拉出無數血絲,掛在蘇的軍靴上,不讓他順利抬腳。地面上,血和輻射塵混合的泥漿中不斷浮出一個個虛幻的人影,他們爭先恐後地撲向蘇,抱著他的腿,想要把他也拉進泥漿裡,在永恆的深淵中沉沒。
雖然從身體上感覺不到虛影的力量,可是意識上卻能夠清晰感受到虛影的拉扯力量。蘇的意識越來越沉重,不斷向下方墜去。而下面,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
無數數據從身體各個部位匯聚而來,並且在意識中匯總成型。儲存在身體各部位的養份一點一滴的被動員出來,流入各個肌肉和組織細胞。按照養份消耗的程度,蘇知道自己以目前的速度還可以跑六個小時。這是有形世界的反饋,清晰而且可控。
但是在虛影世界中,所有傳遞回來的信號都是雜亂無章的噪音,根本分析不出任何有意義的數據。可是如果直接去聽,就可以聽到一群人在哭著喊著,要蘇下來陪他們。虛影世界中無法進行數據分析,或許是蘇沒有找到適用於這裡的分析方式。在虛影世界裡,意志似乎是決定一切的因素。
在虛幻與真實世界之間,還有一些聯結點,即是某些歸屬於神秘學的基因域。
蘇專心地控制著肌體的動作,對虛影世界的種種變化置之不理。虛影中那些已經沉淪的人們看到再也拉不動蘇,不甘地咆哮著,逐一沉入到深淵的黑暗中。
在鐘擺城外四十公里處,幾輛越野車和重型卡車拖著滾滾煙塵,正向蘇迎頭駛來。蘇停下腳步,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片地型複雜,長長的水泥高架高速路傾倒在路邊,不遠處星羅散佈著幾座廢棄的小樓,到處都是形狀奇異的大樹。
蘇閃到半截水泥柱樁之後,向遠方滾滾煙塵望去。這時本已漸漸淡去的虛影世界突然清晰起來,一股猩紅色的血氣騰騰升起,然後虛影世界就此消退。
在最前面的是幾輛載重卡車,車頭上有羅克瑟蘭公司的標記,車廂裡滿載著人,其中大部分是戰士,還有一些科研和工程人員,許多人看起來帶著傷。載重卡車不顧道路的崎嶇,狂猛地行進著,看起來正在倉皇逃命。他們來的方向,正是鐘擺城。
蘇啟動戰術板,先給還在後面的部隊發了訊息,通知了自己的位置和目前的情況,讓他們作好戰鬥準備,向自己靠攏。然後蘇彎著腰,迅速在廢墟間穿行著,在心中默默地記下了一個個狙擊陣地。
羅克瑟蘭的車隊很快就駛近。車隊前面是三輛運兵卡車,押後的則是兩輛武裝越野車,麗和裡高雷分站兩輛車的後廂中,用車載重機槍瞄準著來路。兩個人身上都是傷痕纍纍,粗陋地用繃帶包紮著。
「裡高雷,麗!」
蘇從藏身的陣地中跳了出來,大聲向車隊招呼著。
車隊緩緩地停了下來,越野車則轉了個彎,向蘇駛來。還沒等車停穩,麗就急急忙忙地從車上飛躍過來。縱躍五六米對於麗來說本來是件小事,可是這次她落地時腿一軟,險些栽倒在蘇面前。
被蘇扶著站起後,麗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說:「太累,沒想到腿已經軟了。」
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不過眉宇間的惶急和憤怒已經在漸漸消去。麗發現,看到了蘇後,她就開始變得安心起來,就像是有了依靠。但是這種平靜安寧的感覺讓她非常不適應。
蘇看著一身硝煙和血污的麗,再看看一瘸一拐走近的裡高雷,問:「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離開鐘擺城了?」
「還不是上次那些傢伙?只不過這次來的人更多!鐘擺城已經是他們的了,我們的人死了一大半,真是他媽的!喂,他們可能很快就要追上來了,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說這些?」
麗說。
蘇看了眼裝了不少工程和科研人員的三輛載重卡車,在手中電子地圖上點了幾下,劃出一條行進線路,讓麗和裡高雷領著鐘擺城殘餘的人員先到指點的地點休整,他自己會在這裡阻擋藍蠍的追兵。
「就憑你?」
麗睜大了眼睛,快速地說:「我知道你厲害,可是你本事再大,一個人也對付不了一百隻蠍子!」
蘇笑了笑,麗帶著怒火的話,聽起來卻是讓人十分的高興。
「我可沒打算一個人對付他們,不過拖住他們一會還是辦得到的。」
說話時候,蘇耳中忽然聽到一陣非常輕微的嗡嗡聲,聽上去像是某種發動機的聲音。他即刻向聲音的來處望去,不遠處的輻射雲中突然鑽出來一架小型無人駕駛飛機,正向這個方向飛來。
蘇向前飛奔了幾步,迅速取下背上的步槍,半跪在地上,槍口斜上指向了無人駕駛機。他碧色的瞳孔中央又出現了十字星,默數著與無人機的距離。此刻他對兩千米以內距離的測算已經精確到了1米左右,這是無人知曉的秘密。
無人機發現了停在路邊的車隊,在空中一個盤旋,呼嘯著俯衝過來。操縱無人機的傢伙顯然吸取了偵察支隊的教訓,操控著無人機飛到車隊一千米左右的距離時,突然一個轉折,像一隻雨燕般靈動地向遠方遁去。
然而就在它剛剛轉折時,蘇的槍口已經噴出了火光!
轟的一聲,無人駕駛機凌空炸成一團火球。十公里外,正飛駛而來的一輛越野車猛然一個急剎車,將車內的人晃得翻倒了一片。
「1171!你到底在發什麼瘋?為什麼拉緊急剎車?」
駕駛員回過頭來,憤怒地咆哮著。他臉上蠍子的刺青已經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
越野車的後廂裡坐著四個人,兩壁都是排列得密密麻麻的顯示屏和各種開關。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男人從地板上爬了起來,憤怒地砸了下一面花白的顯示器,罵道:「他媽的,我的寶貝三號又被打掉了!」
「1171,你是不是又讓它飛得太近了?偵察14分隊的人已經說了,那些爬蟲中間有不錯的槍手。」
後廂內另一個人說著。
被稱為1171的男人陰沉著臉,說:「我的寶貝是在距離他們1000米的地方被擊中的!」
另外三個人立刻飛快地敲打起鍵盤來,並且在三分鐘後得出了數據:這名狙擊手對付1500米內的目標應該有超過85%的成功機率。
「的確是個不錯的傢伙。」
一個人說。
「B+級的狙擊手。那些爬蟲中也能有這樣的傢伙?」
第二個人看著屏幕上的數字,仍有些懷疑。
「不管怎麼樣,哪怕他只是運氣好,我們還是向上面匯報一下,然後繼續搜索。」
第三個人看起來是作決定的人。
越野指揮車兩側還各有一輛偵察支隊曾經使用過的半輪式半履帶式步兵戰車,這種戰車有良好的防護力,而且還能運載十名全副武裝的戰士。
由三輛戰車組成的車隊繼續向前開進,依據無人機傳回的數據,只要二十分鐘,這個快速運動的分隊就能追上那些殘餘的爬蟲。
追擊的過程看起來十分順利,他們很快就發現了車隊停留過的痕跡。至於爬蟲中的那個狙擊手,他的子彈奈何不了藍蠍戰車的裝甲,所以沒有人擔心。
在兩塊傾側的混凝土柱中間,伸出了一根黝黑的槍管。蘇將一枚幾乎比他纖長的手掌還要長的子彈穩穩地壓進了槍膛中,然後慢慢瞄向了中間的越野指揮車。他槍膛中的這棵子彈比14MM的槍彈還要大得多,簡直可以說是一枚Mini炮彈,彈頭上則鐫刻了一些簡單的刻紋。
而蘇那碧色眼瞳中的十字星,寧定得讓人心寒。
蘇的槍口噴出一團熾熱的火焰,焰氣流向側後方噴湧,撞擊在混凝土立柱或者是地面上,再反彈回來。火焰狠狠地掠過蘇緊扣扳機的左手,卻沒能在細膩的肌膚上留下任何傷痕。
一顆子彈閃爍著飛出了槍口,彈身上的每一條刻紋都在向外散發出光芒,那光輝並不如何明亮耀眼,卻穩定地排斥著周圍的空氣,讓彈頭飛行的更加順暢、野蠻。
彈頭撞擊上了越野指揮車的裝甲,在巨大動能的驅使下破開了裝甲,同時外殼開始變形,隨後灼熱的金屬射流以及沉重鋒銳的彈芯繼續深入,衝破了最後一層薄薄的裝甲,如願以償地衝進了發動機艙。怒吼著的發動機機身對於彈芯來說脆弱得就像一張紙,它輕而易舉地鑽進了發動機中央,從側向將活塞撞扁,然後再從發動機另一側穿出,最終深深釘在了另一面裝甲的內襯上。
熾熱的金屬射流引燃了外溢的油氣,這些超高熱量的合成燃料爆炸起來的威力遠比舊時代的汽油要狂猛得多。
在蘇的眼中,指揮車龐大的車身猛然跳動了一下,然後就是驚天動地的爆炸,發動機蓋直接飛上了百米高空,發動機本身則變成了數以百計的零件,車頭向前方飛出,駕駛室則完全變形,幾乎貼在了同樣有裝甲保護的後廂上,駕駛室周圍的保護裝甲先是龜裂開來,然後碎成一片片剝落在地,後廂受到的衝擊要小些,但體積同樣縮減了三分之一,看起來裡面任何生物都難以倖免。
蘇碧色的眼睛平靜如水,再次將一枚同樣的子彈壓進了槍膛。
一前一後兩輛運兵戰車顯得有些慌亂,他們立刻走起大S形路線規避可能的下一次狙擊,同時徒勞地尋找著隱藏在暗中的殺手,可是從戰車狹小的觀察窗裡怎麼看得見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當戰車通過車載雷達和電腦推算出蘇的狙擊陣地,並且用多達十餘枚的炮彈將那片廢墟轟得更像個廢墟時,蘇早已不知去向。
兩輛戰車終於在兜了幾個圈子後,回到指揮車遇襲地停了下來,雖然從殘骸看,指揮車中不可能有任何人生還。當然,他們還是做足了防範措施,兩輛戰車的炮塔仍不住轉動,繼續向廢墟中射出幾發火箭彈,布下一片反步兵感應雷。隨後才是一輛戰車後部的車門打開,從裡面下來了六名戰士,快步跑向指揮車的殘骸。
通!又迴盪起一聲並不如何響亮的槍聲,卻讓幾乎所有的藍蠍戰士驚得跳了起來。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淡淡痕跡,一端起自廢墟,另一端則消失在戰車打開的車門中。藍蠍戰士們愕然看著戰車內部噴出的鮮亮而又巨大的火球,暫時空白的意識讓他們無法想像還在車內的駕駛員和炮手的命運。
子彈射來的陣地,正是在感應雷場的中央。面對計算得出的結果,另一輛戰車的炮手足足愣了幾秒鐘,才把已經填進炮膛的佈雷火箭彈撤下,換上了高爆彈。這東西對付步兵的威力雖然遠不如佈雷火箭彈,但是現在感應雷明顯已經失效,就只能使用這個了。
隆隆炮火中,原本的雷場被破壞無遺。從觀察鏡中看到的只是大片的濃煙和紛飛的亂石,根本看不出是不是炸中了人,但是炮手有種直覺,他這幾炮都落了個空。沒有人能夠逃得過反步兵地雷的感應,難道說,開槍狙擊的並不是人?
炮手忽然發覺自己雙手手心全是汗水,握在操縱桿上不住地打著滑,非常的不舒服。他用力在軍服上擦了擦,但是汗水卻越湧越多,怎麼都擦不乾淨。幾乎是發自本能的一陣惡寒讓他猛然將炮管偏離了一個角度,然後近乎於瘋狂地連續轟了幾炮!
炸中了!雖然觀察鏡中除了塵土依舊是什麼都看不見,但是炮手就是有這種感覺。他的心臟瘋狂地跳著,胸口處好像橫壓著一塊巨石。
戰車猛烈噴吐的火力終於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了狹窄的一條縫,六名藍蠍戰士立刻蜂擁擠進了戰車狹小的車廂。天知道那個極度危險的狙擊手是活著還是死了,沒人願意留在毫無遮擋的野外,即使戰車內部也不是絕對安全,也沒有人敢再試圖收拾同伴的殘骸,更沒有人想到要去求證對手的生死。
戰車的門勉力關上,隨後它就原地掉頭,加速脫離,將兩輛燃燒戰車的殘骸拋在了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碎磚和焦糊水泥塊構成的廢墟忽然動了動,幾顆水泥塊翻落了下來,然後從廢墟中伸出了一隻全是鮮血和硝灰的手。這隻手有些僵硬而且艱難地推開一塊塊碎石,摸索著周圍的環境。
另一隻戴著暗黑龍騎戰術手套的手伸了過來,握住了這只滿是血污的手,將蘇從廢墟中拉了出來。
「被戰車炮震了幾下,沒什麼大事。」
蘇虛弱地笑了笑,拉起了面罩,吐出一口粘血的痰,活動了一下身體,說:「今天的運氣真差!」
「如果讓我說,你是運氣太好,才沒被一炮轟成碎片。」
恩佐一邊說,一邊遞給蘇一個水壺。這個全鋼製成的水壺相當精緻,也相當的小,壺面上雕印著一個鷹頭。
蘇也不客氣,接過水壺一口喝乾。裡面的水有些苦澀的腥氣,蘊含著豐富的養份和刺激肌體免疫力的激素,還有廣譜抗生素。這是暗黑龍騎的戰地營養液,價格可不便宜。
蘇活動了一下身體,左肩和左胸處都傳來陣陣刺痛。這些傷和戰車炮無關,而是步槍給他留下的傷痕。能夠擊穿裝甲指揮車的特種子彈後座力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以蘇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以及二階的防禦加成,都被後座力撞傷了胸骨。他估計,自己最多也就能夠再用那種子彈開上四槍而已。
恩佐簡單地掃了一眼戰場上的痕跡,就說:「應該還有一輛戰車。」
「跑了,應該回鐘擺城去了。」
蘇一邊回答,一邊熟練地將步槍槍管和膛機拆了下來,換上原本的配件。
恩佐看到槍管的長度和口徑,眼角跳了跳,低聲罵了句:「格鬥域的瘋子……」
他非常清楚以自己的體質根本不可能使用這種口徑的狙擊槍。那些格鬥域的能力者甚至可以輕鬆地使用機炮,可是若論射擊的精度,那就叫一個慘不忍睹。上帝為你關閉了一扇門必定會為你開啟另一扇,反之亦然。當然,蘇狙擊的精度已經被中尉選擇性地無視了。
「什麼?」
正在專心調校槍械的蘇沒有聽清中尉的話。
「沒什麼,沒什麼!我們現在需要重新制訂一個計劃了,羅克瑟蘭的人可以為我們提供很大的幫助。」
恩佐中尉拿出了戰術板。
一輛越野車疾駛而來,駕車的是麗,副駕駛座位上則坐著裡高雷。讓人矚目的是,越野車後廂裡堆滿了槍枝彈藥。越野車仿如脫韁野馬般的衝來,讓人不得不擔心後廂裡那些劇烈顛簸著的彈藥會不會爆炸。
麗和裡高雷一趕到,就加入了戰術討論中。恩佐的戰術板上顯示著鐘擺城的地形圖,蘇、奎因、恩佐、麗和裡高雷圍成一圈,商量著戰術。據裡高雷說,藍蠍這次進攻的力量包括了六輛各式戰車,以及一百多名戰士,不知道是否還有後續的援軍。而蘇這邊的力量,除了兩名龍騎和三名扈從外,就只有二十個剛剛知道怎麼使用新時代武器的戰士。如果說到優勢,就是兩位龍騎明顯勝出的個人能力以及恩佐口中那據說可以輕鬆對付藍蠍戰車的「青銅龍」導彈。
這種討論,從一開始蘇就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到了後來,整個戰術方案更是變成了麗和恩佐兩個人的事。進攻定於白天,這和蘇原本暗中設想的子夜時分截然相反。攻擊方式也不是蘇預想的潛入攻擊,而是誘使藍蠍離開鐘擺城,再行攻擊。這樣可以充分發揮「青銅龍」導彈的威力,一舉殲滅藍蠍的戰車。
蘇發現,兩軍對壘的謀劃和他習慣的孤軍奮戰完全是兩回事,麗和恩佐討論的很多東西都聽得他一頭霧水。
討論花的時間並不長,恩佐收起了戰術板,說:「我們需要對鐘擺城進行一次偵察。蘇,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能行嗎?」
「沒問題。」
蘇一直在活動著身體,並且動作看起來越來越靈活。
「那好,我和你一起去。」
恩佐說。但是看著在短短半個小時內就接近完全恢復的蘇,他還是在心底暗暗地罵了一句:「格鬥域的變態。」
蘇和恩佐乘坐一輛越野車,一直開到距離鐘擺城十公里外,才將兩位龍騎放了下來。越野車上還放著三發「青銅龍」如果遭遇藍蠍的戰車,那麼恩佐不介意先試試「青銅龍」的威力。另外一側,麗則率領著其餘的戰士去佈置伏擊陣地。在短暫的戰術討論中,她已經展示了足夠的軍事素養,更擅長游擊戰的奎因對她擔任指揮也無異議。至於裡高雷,他從來都是麗的粉絲。
鐘擺城足夠的大,一百多個藍蠍戰士散落在裡面,就像是大花園中的螞蟻,別說全面防守,就是看管一座大樓都有些嫌少了。至於借助電子設備布下的警戒網,在兩位龍騎面前猶如不存在,所以蘇和恩佐非常順利地進入了鐘擺城,藉著各種建築物的掩護,向羅克瑟蘭分部大樓潛了過去。
雄偉的分部大樓上半部已變得一片焦黑,可以看到數個戰車主炮轟出的巨大彈痕,有許多窗戶仍不停地向外噴吐著滾滾濃煙,甚至有幾扇窗內還可以看到吞吐不定的火焰。在被迫撤退時,裡高雷下令將位於上層的實驗室付之一炬,以免留給藍蠍任何資料。鐘擺城四周的瞭望塔大都只剩下半截基座,常備火力點全部被炸成一堆瓦礫。
藍蠍的進攻非常突然,也異常凶狠。當哨兵發現藍蠍戰車隊滾滾而來的車塵時,留給他們的備戰時間只剩下不到十分鐘。在全面的裝備差距面前,儘管麗手下訓練有素的戰士們充分利用了廢棄的建築,借助各種地形狙擊藍蠍,卻最多起到一點遲滯對方行動的作用。城裡的兩門老式重炮才開了兩炮,就被計算出彈道,然後被一炮摧毀。
羅克瑟蘭戰士們面對的最大危險則是感應反步兵地雷。他們經常在穿插轉移中,迎面撞上呼嘯而來的感應地雷。藍蠍的生命探測系統也非常發達,只要距離在三十米之內,哪怕是躲在厚厚的水泥牆後,也無法逃脫戰車炮的精確轟擊。
舊時代曾經是裝甲部隊夢魘的街巷戰,在全面的裝備壓制下,再也難以發揮作用。
僅僅十分鐘的戰鬥後,麗就不得不下了撤退的命令。她讓三十個人斷後,帶著加起來只剩下七八十人的科研工程人員和戰士們撤出了鐘擺城。蘇告訴過他們龍城的大致方位,他們別無選擇,只能逃向龍城。但是鐘擺城和龍城相距近三百公里,按照羅克瑟蘭這些老式車輛的性能,逃出一百多公里就會被藍蠍追上,留下的斷後部隊最多只能夠拖延十幾分鐘。
除非,麗和裡高雷拋下大部隊,獨自駕著越野車逃走。不知道是不是默契,麗和裡高雷都選擇了留下來。不過他們足夠幸運,遇上了加速獨自趕來的蘇。如果蘇再晚到十幾分鐘,那麼看到的就會是一地屍體。
鐘擺城內,在一個巷道中,恩佐彎著腰迅速奔跑著。巷道的盡頭是一堵牆壁,恩佐發力躍起,身體輕盈地越過足有兩米高的牆壁,落地時腳下卻踩中一塊浮磚,發出喀啦的一聲輕響。
牆壁另一邊是座三層公寓下的花園,蘇蹲在公寓的後門外,專心致志地看著倒在階梯上的兩具屍體,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恩佐落地時發出的聲音。
恩佐放輕了腳步,來到了蘇的身後,也蹲了下來。隨著蘇在鐘擺城中繞了小半個城市後,他的鼻息已經開始粗重,臉上也不斷地滲出汗水。看著呼吸悠長均勻得幾乎聽不見的蘇,恩佐已經完全沒有力氣罵人了,哪怕只是在心裡。
「這個女人有問題?」
恩佐壓低了聲音問。
女人頭下腳上,仰躺在一共三級的階梯上,階梯旁邊還倒著個看上去才七八歲的小女孩。女人看上去三十歲的年紀,保養得很好,有著成熟的美麗韻味。致命傷是左胸下部的一個小孔,但身體下的血卻流了一地,好像一個小小的水窪。這完全是新時代步槍留下的傷痕,小但是足夠致命。
「她長得不錯,但是藍蠍的人只是簡單的殺了她,根本沒有碰她,這有些奇怪。那邊的小女孩也是。」
蘇說。他用平淡語氣述說著戰爭中最常見的暴行。
恩佐的雙眉也皺了起來,他取下手套,在女人臉上輕輕摸了一下。手指上傳來的感覺細膩而又柔軟,但有些讓人不舒服的冰冷。
「這女人不錯。那些蠍子沒有理由放過她,她沒有戰鬥能力,殺了實在是有些可惜,這樣的女人在荒野中可不多見。」
恩佐走到小女孩的屍體前,用軍刀劃開了她的衣服,看了一眼身體,說:「小傢伙身上沒有變異組織。上了戰場的男人都是野獸,不可能放過這麼可口的東西。你說的對,那些蠍子非常奇怪。」
蘇站了起來,透過公寓空空蕩蕩的走廊,望著對面的街區,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虛影構成的世界又出現了。
他看到女人抱著小女孩,拚命跑進了公寓的大門,然後順著走廊向花園跑來。然而一顆子彈飛來,擊穿了女孩的小腿。接下來,是女人張開雙臂攔住了後門,小女孩則哭著想爬到花叢下面。
女人後背上綻放出一朵暗色的血花,她無助地仰天倒下,然後後門處出現了一名藍蠍戰士。他毫無表情地向掙扎著爬向隱蔽物的小女孩補了一槍,就轉身離去。
虛影的世界時隱時現,蘇能看到的都是斷斷續續的畫面。理智告訴他,虛影世界中呈現的一切就是剛剛發生在這裡的事實,可是蘇仍然不願相信,因為這一切根本無法解釋。
「你覺得藍蠍會有什麼奇異的地方?」
蘇問。
「他們要麼是紀律嚴明,要麼就是根本沒有性慾,就像騸過的戰馬一樣,是純粹用於戰爭的工具。我個人更加傾向於後一種可能。」
恩佐說著,他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
蘇默默的點了點頭,恩佐的話部分地驗證了虛影世界呈現的景象,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承認虛影世界也是一種真實,一種目前根本無法解釋的真實。
「我們到那上面去看看吧。」
蘇指著街對面一座五層高的公寓樓,說:「要小心,從樓頂上應該可以看到藍蠍目前駐紮的營地。」
蘇跑了起來,迅捷地穿過寬廣的街道,然後彷彿一隻沒有重量的壁虎,沿著公寓的外街筆直向上攀升,僅僅數秒時間,就消失在公寓的樓頂上。整個過程中,蘇沒有發出一點聲息。
在恩佐的眼中,蘇簡直變成了一個根本沒有重量和實體的幽靈。他敢打賭,在看過了蘇現在的表現後,就是在暗黑龍騎當中,也沒有哪個尉官願意和蘇在城市或者是廢墟環境中一決生死。當然本·科提斯不能簡單地被劃歸到尉官裡,他是個怪物。
攀爬五層樓房,在平時的訓練中恩佐可以輕鬆完成,甚至可以只發出微不足道的一點聲音,就和一隻貓落地的聲音差不多。但他現在體力已經消耗過半,很多動作都有輕微的變形,因此攀爬這座公寓已經變成一件並不容易的任務。
恩佐還是開始加速奔跑,並且借助衝力攀躍到了四樓,然後整個人騰空而起,抓住屋頂的邊緣,翻了上去。
恩佐盡量將呼吸放緩,匍匐移動到屋頂邊緣,和蘇並肩的位置,向另一側望去,禁不住臉色大變,低聲說:「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麗沒說過有這東西,看來是剛剛抵達這裡的。」
蘇輕聲回答。
公寓的對面是鐘擺城的中心廣場,藍蠍的營地就在廣場中央。廣場上已經立起了十幾個大型軍用帳蓬,看來藍蠍並不喜歡佔據廢棄的樓房。營地的一側停著五輛各式戰車,其中還有一輛主戰戰車。然而讓恩佐差點叫出聲的並不是這些戰車,而是廣場另外一端的一輛奇怪的車輛。
它以主戰戰車的底盤作為載具,但是這並不是全履帶型,而是兩側各有三個獨立的小型履帶構成,以暗黑龍騎的車用懸掛系統作為對比,不難想像在必要的時候,這六組履帶很有可能能夠象六條腿那樣「行走」底座上並不是炮塔,而是一個巨大機械人的半身!深黑色的機身充滿了機械的美感,雙臂的末端是一挺六管機關炮和一座大口徑無後座力炮。它的機身上掛著充滿了光澤的合金裝甲,背後閃亮的藍蠍圖案非常醒目。它的頭上是多達八隻的電子眼,分別閃耀著不同的光芒,顯然具有不同的探測功能。
它的頭不住轉動著,冷冰冰地掃視著廣場周圍。看上去這個半機械人半戰車的大傢伙上面沒有可以坐人的地方,外殼上也沒有任何地方有可見的觀察窗或者通道門之類的裝置,似乎內部也沒有操作人員,難道這是全智能的戰爭機械?
「這傢伙看起來很麻煩,『青銅龍』能對付它嗎?」
蘇問。
恩佐此刻盡可能地放緩自己身體的活動,每當那個古怪而猙獰的戰爭機械人的頭轉向這邊時,他就有一種被真人盯上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應該有作用,試試再說吧。我說,我們得離開這,再呆下去會被發現的。」
恩佐說。
「你先退,我隨後就來。」
蘇說。
恩佐沒有堅持,他緩慢而小心地向後退去,到了樓頂邊緣,他正要找尋向下的落腳點,忽然眼前升起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金屬圓球,球體上伸出的八支小噴管噴著細細的藍火,支持著它在空中飄浮飛行。圓球的中央有一個深紅色的電子眼,而此刻,焦距正套在恩佐的頭上!
剎那間,淒厲的警報聲刺破了鐘擺城的寧靜!恩佐的反應極為果斷,他立刻直接從五樓躍下,還在半空時,抬手就是一槍!速射手槍噴出的子彈極為精準地擊中了偵測圓球的電子眼上,將它凌空打成了一堆零件。
恩佐左手在窗台上一拉,稍稍緩衝了一下落勢,又在落地的瞬間連續幾個翻滾,將下墜的動能完全消化,隨後立刻躍起,向預定的退卻路線飛奔。
蘇彷彿一片落葉,輕飄飄的直接落在了地上,他身體一個下蹲就消去了墜勢,然後追著恩佐而去。幾步的功夫,他就和恩佐並肩奔跑。
此刻他們身後傳來一陣奇異的呼嘯聲,久經戰場的兩位龍騎不用回頭看就知道,飛來的不是榴彈,就是高速導彈。
蘇猛然撲在恩佐的身上,將他壓倒在地。哪知道恩佐驟然發力,竟然翻身上來,反而將蘇壓在了下面!
猛烈的爆炸就在還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發生,他們方才站立的那半座七層大樓就此傾塌,數米長的水泥板橫空飛掠,無數碎磚斷木撲天蓋地般砸了下來!
爆炸剛剛結束,恩佐不顧還在如雨落下的磚石,立刻站了起來。蘇也隨之從地面上彈起,動作詭異輕靈得根本不像是人類。
「快走!」
恩佐一聲低吼,拉起蘇就向小巷的盡頭衝去。
轟的一聲巨響,一截足有六七米長的水泥斷柱從天上掉落,剛好砸在兩人方才躺下的地方。
才跑出幾步,蘇反手抓住了恩佐的右手上臂,向上一提,然後開始加速飛奔!恩佐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立刻輕了大半,相應的速度至少增加了一半。雖然右臂被蘇提著行動有些不便,可是他現在左臂和左肩血流如注,根本動彈不了,本來也就無法甩臂助跑。
蘇碧色的瞳孔深處不斷閃爍著光芒,身體內潛藏著的力量一點一滴地發揮出來,帶著恩佐越跑越快。密集的爆炸聲不斷在身後響起,卻離他們越來越遠。
「剛才為什麼壓住我,我的身體明明比你要強壯。」
危險逐漸遠去的時候,蘇終於可以問出這個已經忍了很久的問題。
「因為我的裝備比你好!我有護甲,而你沒有。蘇少尉,你不會認為自己的肉體比我的護甲還要硬吧?」
恩佐的口氣和以往一樣的冷硬,儘管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虛弱。兩個人仍舊在飛奔著,鐘擺城的邊緣就在前面,但後面藍蠍依舊追得很緊,沒有留給蘇和恩佐停下來處理傷口的時間。
「我本以為,暗黑龍騎中不會有人真心幫助我。」
蘇笑笑說。
恩佐中尉皺了皺眉,嚴肅地說:「這是在戰場上,而我們現在是戰友!蘇少尉,我聽說過你的事,不過法佈雷加斯只代表他們自己。在暗黑龍騎中,還有不少真正的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