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人打算收購原力手雷,只是哪怕如南青城城衛軍這樣的勢力,因為家大業大,要維持數千戰士,開銷極大,其實負擔不起原力手雷這種昂貴東西。就算他們真要比身家,也真比不過掠奪了數百殺手傭兵財富的千夜。
在千夜精心備戰之時,在遠方荒野上,青月正站在一座天然陷坑的旁邊,耐心等待。片刻功夫,隨在她左右的兩名老者就從陷坑內鑽出,道:「這裡下去,就能通向地下迷客,大約方位在甲字十九。」
青月道:「那我們就去接千夜吧,早點行動,也能多一分把握。」
三人登上越野車,風馳電掣般向南青城趕去。駕車的老者忽然說:「小姐,有必要為了拉攏千夜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嗎?族裡的食夢蟲王僅有兩隻,都是先祖當年地底之行帶回來的。」
「千夜是最好的幫手。」青月淡淡道。
「可是選他的代價,足以僱傭五六個同等級的強者了。」另一名老者也道。
「那些人加在一起,也不及一個千夜有用。」青月顯得異常堅定。
駕車老者不再相勸,只是歎了口氣,說:「小姐既已決定,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那邊的壓力越來越大,沒有經過那邊同意就付出食夢蟲王,恐怕將來會有麻煩。」
青月說:「地龍之血比什麼都重要。食夢蟲王再好再貴重,可是解決不了我們眼前的危機,又有什麼用。」
另一名老者說:「那個趙夜答應得未免有些太痛快了,恐怕有詐,不得不防。」
青月淡淡地道:「無妨,只要他到了那地方,我們就達到了目的。到了那個時候,他怎麼想怎麼做都不重要了。」
「這倒也是。」老者點頭。
此刻千夜已經準備好了物資,回到了院落。他擺出茶具,學著夜瞳的樣子給自己泡了一壺茶,然後坐下慢飲,安靜等候青月上門。
儘管茶的火候手法差得可以,不過千夜依舊體會到了獨自品茶的那種安靜與寂寞。以前自己日夜在前線廝殺,夜瞳獨自在家時,想也是這樣的寂寞吧?
千夜忽然明白過來,其實應該多花些時間陪陪夜瞳的。可是現在她已離開,再想陪伴,已沒有機會。
夜瞳臨行前展示出種種不可思議的威能,遠遠超出她目前的血氣境界,並且將千夜壓制得毫無掙扎能力。那無關乎力量,而是境界上的差距,不可彌補的差距。她離去時所留下的那句「我原本的位置應在聖山之上」,更是瞬間讓千夜明白,若是她不願意,那麼他永遠都不會找得到她。
難道,就從此不見?
她也留下了一個機會,讓千夜登臨聖山來找她的機會。只是這樣的機會,有等同於無。
千夜的手輕輕一顫,茶水潑出少許。這幾日他過得如在夢中,甚至有些異樣的亢奮,以避免想起她,想起院內已空。可是能夠逃避一天兩天,卻不能永遠逃避。遲遲早早,夢終是要醒的。
就在這時,院門敲響,青月推門而入。
千夜勉強打起精神,問:「找到通道了?」
「是的。你應該作好準備了吧,我們現在出發。」
千夜點頭,隨手提起戰術背包。看到那個不大的背包,青月略覺詫異,「你就帶這麼點東西?」
千夜拍拍東嶽,說:「有這把劍就夠了。」
戰鬥方式是每個強者的最大隱私,青月不再多問,和千夜登車,向南青城外疾馳而去。
當越野車消失在地平線上,南青城頭,紀瑞才從城樓內轉出,望著千夜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關中流站在旁邊,皺眉道:「高胡人這一代的戰女,和趙夜攪和在一起幹什麼?」
紀瑞胖手一擺,道:「管他幹什麼,離開南青城就好。他們圖謀越大,把局勢攪得越亂,對我們就越有利。最好他們幾家打得你死我活的。」
「這倒也是,那樣他們就顧不上染指南青城了。」
紀瑞瞪了關中流一眼,道:「你啊,就知道打打殺殺的,還是要多學點謀略。現在水這麼混,光是明哲保身怎麼可以?我已經讓人訂了一大批軍火物資,過兩天就會到貨。你和那幾方里的朋友們聯繫一下,看看他們需要多少,價格上不需要客氣!」
關中流恍然大悟,沒想到紀瑞這個時候還想著發戰爭財。不過想想也是,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積攢下若大的身家。
紀瑞又是歎了口氣,說:「中流啊,這兩天市面上的原力手雷都被人買光了,這麼大的事,你也不留意一下。早點組織貨源,可就是一大筆錢啊!」
關中流一拍腦袋,道:「我這就去辦。」
「不用了,附近幾個城市的原力手雷、子彈和炮彈都被我訂光了。要是等你,這大把的金幣早就跑到別人的口袋裡去了。」
關中流忽然想起一事,說:「前兩天市面上的原力手雷還不少啊,怎麼突然被人買光了,誰幹的?」
紀瑞向遠方一指,「趙夜。」
關中流倒吸一口涼氣,「他買這麼多原力手雷幹什麼?另外他哪來這麼多的錢?」
也難怪關中流驚訝,這麼多的原力手雷,足夠把他炸死個七八回。而且千夜展現出來的身家,不說比他多個幾十倍,七八倍總是有的。
紀瑞雙眼瞇起,道:「管他要幹什麼,反正越亂越好。我已經期待著那幾方勢力收到傷亡報告時的反應了。中流,去緊急訂購一批護甲,然後賣給蛛帝他們。」
越野車在荒野上一路疾行。旅程枯燥,千夜一路無語,青月也覺默無話。在這動盪時刻,乘坐浮空艇變得相當危險,指不定就會被人打下來。
如是疾行半天,越野車才在一處天然陷坑外停下。青月跳下車,說:「到了。」
千夜下了越野車,站在坑邊向裡面望了一眼。前日見過的一名老者正站在坑底通道入口處守衛。
進入陷坑前,青月向越野車裡扔了個手雷,將它炸成一團火球。其實這更加引人注目,不過千夜保持沉默。
等幾人進入陷坑通道,兩名老者在入口處佈置了數道陷阱,然後才道:「好了,可以出發了。」
這幾道陷阱,即使以千夜的眼光看,也十分陰險狠辣。高胡人數百年的傭兵生涯,積累下的戰鬥經驗無比豐富。如果有人跟蹤青月等人而來,那麼在通道中多半會遭遇重創。所以青月才會炸毀越野車,目的就是把跟蹤的人引進來坑殺。
接下來,每隔一段距離,兩名高胡老者就會佈置幾處陷阱,將這條通道變成名副其實的死亡通道。
直到布下四五道封鎖線,兩名老者才感覺滿意,和青月千夜加速向前。
地下通道幽深曲折,到處都是岔路,條條地下暗流縱橫交錯,曲曲彎彎,不知通向何處。走了小半日,周圍環境幾乎一模一樣,看得千夜頗為頭痛,漸漸把握不住方向,只知大致還在向著臨港城的方向走。
領路的老者似有什麼秘法可以辨認方向,一路走得甚快,遇到岔路也毫不猶豫。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作了個備戰的手勢,然後收斂氣息,慢慢向前摸去。
四人都是戰鬥經驗豐富,即刻借助地形掩護,緩慢潛行。沒走出多遠,就到了一處斷崖前,前方更是霍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這處地下大廳足有千米方圓,高達數百米,遠方巖壁崎嶇不平,有無數暗洞通道。千夜立刻注意到幾個明顯不同的巖洞。
那幾個洞口頗為渾圓,高達數十米,比其它巖洞要大得多,明顯不是天然形成,像是某種巨大生物所用的通道。
青月壓低了聲音,說:「從這裡開始,就進入地龍的活動範圍,千萬小心,不要萬不得已,不要動手。」
說罷,她當先領路,貼著懸崖慢慢滑下,兩位老者緊隨其後。高胡人都對身體都有改造,借助機械之力,一路攀援而下,行動中毫無聲音。千夜最後一個下崖,他直接滑了數十米,然後伸手在巖縫中一抓,就止住墜勢,隨即再滑數十米,就到了崖底。
兩名老人隱隱動容,為千夜不經意間展現出來的強大身體力量感到震驚。光是展示出來的力量,已和他們經過機械強化的身體不相上下,而看千夜舉重若輕的樣子,肯定還隱藏了不少實力。
落地之後,千夜目光落在一叢苔蘚上,伸手捏下一塊捻碎。苔蘚厚而多肉,居然長得有一掌之厚。這樣的苔蘚在整個地下溶洞迷宮中到處都是。這種東西,以及蘑菇,就是地下生物群最基礎的食物。它們生長得如此旺盛,說明整個地下迷宮中必定充滿了生機。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千夜向那幾個巨大溶洞指了指,問:「那是地龍的通道?」
青月搖頭,「當然不是,地龍哪有可能那麼小。那只是它麾下附庸凶獸所用的通道。」
千夜點頭。在凶獸中,基本上體型就代表了力量。如此巨大的凶獸,難怪青月等人要小心翼翼。而這種巨獸還只是地龍的附庸,受制於地龍意志。
幾人避開了那幾處巨大通道,繼續向前。再走一段,千夜忽然感覺到一道無比龐大冰冷的意志掃過整個地下空間。不用青月提醒,他立刻收斂氣息,將原力波動降低。青月和兩位老者也瞬間收斂氣息,變得如同三塊石頭。
冰冷意志對千夜這種小蟲子毫無興趣,一掠而過,呼嘯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