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吃不下?」少女有些疑惑。
安文道:「這裡明顯被攻擊過,而且就是新近的事,正是下手的好機會。可惜這座石堡裡的土著太多,實力太強,我們兩個進去了怕是有去無回。真想不通是誰攻擊的他們,如果是帝國的人,恐怕已經變成土著的食物了吧?」
白空照不答,只盯著一隊走出石堡的土著,忽然躍下樹梢,伏低身子,如貓一樣悄悄跟了上去。安文叫不住她,無奈之下,也只能跟上,免得她孤軍奮戰。
少女無聲無息地掩近土著隊伍,忽然躍起,撲到最後一個土著戰士身上!
安文不料少女竟然如此魯莽出擊,大驚之餘身形一長,就準備出手接應。然後那土著戰士被白空照上身後,居然毫無反抗之力,軟軟的一壓就倒,倒下後就不再動了。
更加難得的是整個過程只有微不可覺的衣袂摩擦聲,連一點震動都沒有,前方的土著戰士一無所覺。
這名土著戰士一倒,少女就再次躍起,又撲到前面一名土著戰士身上。和剛剛一樣,土著戰士一沾到少女,即刻全身酥軟,倒地不起。少女猶如捕食的野豹,一個接一個向土著撲去,轉眼間就放倒了七八名土著戰士,讓安文看得目瞪口呆。
走在最前方的兩名四臂戰士終於感覺到有些不對,似乎身後突然就變得安靜了。他們同時回頭,其中一個視野中充滿了少女凌空撲來的身影,還沒反應過來,整個頭就被少女一把抱住。
他也沒例外的仰天倒地,只是比起普通戰士,尚有餘力四臂胡亂揮舞,雙腳也不斷蹬踏。可是少女死死抱住他的頭,就是不放手。奇怪的是,這四臂戰士揮拳踢腿,就沒幾下能夠打到少女身上的。
另一名四臂戰士拔出佩刀,哇哇大叫,正欲出手,旁邊忽有一片艷紅光芒掠過,她的頭顱隨即飛起,高高拋上半空。
四臂女的頭顱在空中看到了安文,雙眼頓時一亮,竟張口噴出一團白霧。
安文登時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四臂女只剩下一個腦袋,居然還能噴霧攻敵。他可是知道白霧厲害,當下手中長劍一轉,又是一片劍光升空,將白霧全部圈在其中。艷紅劍光看著鮮艷,實際上具有極強的灼燒腐蝕能力,頃刻間將所有白霧燒蝕一空。
安文這才鬆了口氣,兩米長劍斜指地面,擺了個瀟灑無敵的劍姿。但他旋即感覺不對,手中長劍瞬間消失,代之以少女給他的那把細劍。安文原本高大英俊,手裡拈了這麼一把細得根牙籤似的劍,轉眼之間就顯得有些娘。
少女這時才從四臂戰士身上爬起來。那四臂戰士全身看不出有什麼傷口,雙眼一片茫然,手腳仍在本能地揮動著。但是安文看出,這四臂戰士實際上已經死了,只不過他的生命力實在太強,雖然意識沒有了,肌體還是在本能地揮霍著最後的能量。
少女向四臂女的屍體看了一眼,對安文道:「謝謝。」
安文沒想到少女居然會道謝,忙道:「有什麼可謝的,我們現在是朋友,朋友之間本就該互相幫助,不是嗎?」
「朋友?」少女搖了搖頭,「許多人都說過和我是朋友,然後他們都想在背後對我下手。」
「我和他們當然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安文卻是說不出來。他原本想說,以自己魔裔少主的身份,自是言出必行,怎麼會做出那種事來?再者說,放眼天下,能被他安文認作朋友的也沒有幾人。一旦有了,自當珍惜。最後,則是能夠得到他安文認可的人,又怎麼會差?
這一連串的大道理,真要講得細了,可以說個大半天。只是少女有些懵懵懂懂,對於階層等級並沒有什麼概念,更是對安文魔裔少主的身份毫無感覺。
她跑到大漩渦通道來,居然是邀請安文和她一起殺進通道去,絲毫沒想到鎮守通道的就是魔裔巨擘永燃之焰,也沒注意到防守通道的三族就是以魔裔為首。
在少女眼中,通道另一端的世界有大機緣,非去不可。而這個機會,她會找安文分享,所以才說要一起殺進大漩渦去。
這聽起來很可笑,但是安文卻很感動。這意味著對他本人的認可,而與他的身份無關。
在過去這些年中,安文身邊追隨者眾多,他早已分不清誰是為了他而來,誰又只是追隨魔裔少主這個身份。在此之前,安文也無所謂。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只要願意為他做事,保證一定忠誠就可以了。
可以說,少女是安文所遇見的第一個完全無視了他身份的人。
所以安文想要把這份難得的單純關係保持下去,沒有去給少女講道理。他有個自私的希望,最好少女永遠都不清楚魔裔少主究竟意味著什麼。
但是眼下,如果不講這些道理,就沒法回答少女的問題。安文想了半天,才說:「反正我跟你過去認識的那些人不一樣就是了。」
「是嗎?」
「當然。」
安文有些心虛地昂了昂頭,沒有注意到,少女似乎在想著什麼人,以致有些出神。
他收了細劍,就地檢視土著的屍體。他非常好奇,少女是怎麼殺掉這些土著的。
那四臂土著的後腦和頭頂處有好幾個細細的圓孔,顯然是致命傷。安文拔出短刀,將四臂戰士的屍體層層剖開。這一方面是觀察四臂土著的身體結構,以便發現他們的致命要害。另一方面,安文其實也是想看看少女究竟是用什麼手法將這些土著殺掉的。
少女見了,也湊過來,默不作聲在一旁觀看。
安文雙手極為靈動,短刀如同飛舞的精靈,將血肉肌體層層剝開,讓四臂人的秘密暴露出來。
越是看,安文心中就越是驚訝。少女在四臂人頭上、頸中留下的幾個圓孔個個深入骨髓。其中後頸那處圓孔直接洞穿了椎骨。
四臂人的頸椎可和人族以及魔裔不同,他們的椎骨上都生滿了大大小小的骨刺,有些探出體外,有些則埋在血肉之下。這些骨刺顯然是為了保護椎體,而少女留下的那個圓孔,恰好穿過兩根骨刺中間,命中椎骨,並且切斷了裡面的神經。
安文用短刀在椎骨上敲了敲,發出的是金鐵之音。他再發力一斬,果然不出所料,只在椎骨上留下一道半指深的刻痕,距離將碗口粗的椎骨斬斷,還差得很遠。四臂人骨骼的堅硬程度,實是驚人,甚至比魔裔的魔鐵還要強些。
查過椎骨,安文忽然發現,在某幾根長骨刺的末端,似有一些細小的孔洞。他心念一動,運轉魔力,手上加勁,將一根長骨刺削斷。果然,骨刺內部中空,在孔洞底部,存有一滴乳白色的液體。
一看到這滴白液,安文瞬間感覺到全身發緊。那是他對危險的本能警覺,這滴白液不光有毒,而且是能將安文也致死的奇毒!
即使身為魔裔少主,安文也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他有所托大,不是用武器,而是赤手空拳收拾這些土著的話,那難保不會傷在這些生得極為陰損的骨刺下。骨刺內的毒,可是連他也會感到棘手。
不過少女是怎麼知道四臂人的骨刺分佈,從而避開危險的?
安文轉頭問道:「你是用什麼東西殺的他?」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少女伸出的居然是自己的雙手。
「呃,這樣,好吧。」安文繼續檢視屍體,實在不願將那雙白皙稚嫩的手和殺人利器聯繫在一起。
四臂人頭上的幾個指孔也同樣深可見骨,而在它頭骨上,可以看到一圈圈細碎裂縫。顯然少女一指插下,雖然沒能洞穿它的頭骨,但造成的傷害也是不小,力量的傳遞擴散更會造成眩暈,瓦解四臂戰士的反抗。
看來被少女撲倒後,四臂戰士的掙扎就凌亂不堪,這也是原因之一。
安文又檢視了幾具雙臂人的屍體,基本都是頸後要害一擊致命。少女直接切斷了他們控制身體的能力,方能無聲無息地一個個獵殺。直到遇到生命力要強上一個等級的四臂男戰士,才費了一番手腳。
只是少女是如何這麼精準的知道四臂人的身體構造和弱點?她明明是第一次進入大漩渦。難道說,這就是天賦?
在雙臂和四臂人身上,都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少女拎起四臂男武士的斬刀看了看,和自己的蛛魔前臂大斬刀對比了一番,又扔回地上。
安文看著那把斬刀,歎了口氣。其實那把斬刀的品階相當不錯,拿到大漩渦之外,至少可以和七階武具相媲美。這還只是一個普通四臂男戰士的武器。在這片區域內,可謂處處都是珍寶,即使隨便砍棵樹,也是能打造浮空戰艦核心結構的寶材。
只是他隨身攜帶的空間裝備容量實在有限,別說裝木頭石頭,就連那些珍貴之極的白果酒都帶不了多少。空間內除了一把長劍,護身秘寶和魔藥,再塞個三四缸酒,就已經沒什麼地方了。
清理完這一隊出獵的土著,少女又望向石堡。安文一驚,忙道:「我們可吞不下!」
「那裡面有好東西。」
「我知道有,可是沒辦法啊,裡面敵人太多。」
「一點點殺。」
「太危險了。特別是四臂女人的白霧,一旦被噴中,可是非常麻煩的。」
少女道:「我不怕。」
安文苦笑,「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