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滿心期待的是慘叫、驚呼和鮮血,但下方那人手中武器揮動,嘿嘿幾下,居然將所有無形魔刃全都擋了下來!
魔女這才吃了一驚,隨即心中興奮,暗道千夜果然狡猾,居然會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普通的人族強者,這可不就露了陷?
她迅速下落,待到看清對方面容時,不由得一怔。那分明是個白裙少女,哪裡是千夜了?
但她此刻一腔怒火和殺意正是要找地方宣洩的時候,哪會管殺沒殺錯人?她右手抬起,瞬間空中就多了數十道無形魔刃。以白空照的冷漠,抬起的眼中也有些許慌張。
就在這時,空中又出現道道魔氣,構成無數繁複的多邊形,將白空照護在裡面。安文隨後現身,苦笑道:「她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過她吧!」
魔女淡淡地道:「我需要給你面子嗎?」
這句話說得實在太厲害,以致一向好脾氣的安文都臉色變了。好在其他人都沒跟上來,旁邊只有一個白空照。
安文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臉上泛起的潮紅,聲音中有著刻意為之的淡然,道:「從你我身份上講,你不得不給我這個面子。」
安文的回答前所未有的強硬,讓魔女顯然有些意外。她周圍的黑霧中透出冰冷殺意,寒聲道:「安文,你覺得你的身份能夠讓我做我不願意的事?」
安文道:「至少以我目前的身份,你還沒那個資格來侮辱我。」
「是什麼給了你勇氣,讓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我只是不想再忍受你的無理和傲慢。」
「你在找死,安文!」
「或許你能殺了我,但是殺我之後,你的大君之路也將從此斷絕。」
魔女一聲冷笑,「你覺得在那些老傢伙眼中,你和我的份量是一樣的嗎?我殺了你,就必須付出相應代價?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會覺得天賦已經達到了我的程度。」
安文冷道:「我的天賦或許不如你,但智慧遠在你之上。將來誰能走得更遠,還未可知!」
這番話更是讓魔女意外,她的目光落在了白空照的身上,道:「安文,你過往不是這個樣子的。是因為她,你才變成這樣的?」
安文也向白空照望了一眼,坦然道:「有她的原因,但也不全是。」
「有她的原因就好,那我就殺了她,讓你知道冒犯我的代價!」
安文臉色一變,旋即眼中亮起光芒,兩米長劍在手,橫跨一步,擋在了白空照身前。
「你這是想要和我動手?」魔女聲音冰冷,「安文,你應該很清楚激怒我的後果,也許我本來只想讓她死的乾脆一點,但是現在,或許我先砍掉她的手腳。」
「你完全可以這樣做,在殺了我之後。」安文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
魔女沉默了片刻,方道:「你這是覺得我不敢殺你?」
「不,我從來都知道,你會的只是為所欲為。只不過今天,我覺得有必要讓你明白,打不過你,並不是我就得受你侮辱的理由!」
安文的話,一字一詞都擲地有聲,讓魔女的魔氣也都有明顯起伏。
「你這麼不怕死,是因為她嗎?」魔女的聲音變得柔和而平淡,安文聽了,臉色卻是一變。這種狀態下的魔女,才是動了真怒。
「與她無關。」
魔女卻是不信,一道魔絲突然在白空照身側浮現,繞向她的脖頸。以魔絲的鋒銳,就是割在千夜身上都會受傷,繞上少女的脖子,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的腦袋切下來。
安文臉色一變,一咬牙,也不去解救白空照,而是一挺長劍,劍鋒處幻出數個繁複圖案,直接向隱於魔霧中的魔女刺去。
魔女冷笑,揮手又是數十道魔絲浮現,縱橫交錯,織成一張密網,攔在安文身前。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安文竟然無視這道密網,和身撞了上去!
空中血花混著魔氣飛濺,安文身上瞬間多出數十道傷口,臉上更是被切出五橫三豎的網格,一頭長髮也被切得七零八落,碎發四處飄飛。
他完全是自投羅網,魔裔從來不以身體見長,因此瞬間重傷。若不是安文的魔氣亦是品階極高,僅比魔女相差一線,這道密網完全可以把他切成數百碎塊。
安文眼中燃著熊熊火焰,衝出密網後,更是一往無前,手中兩米長劍直接刺入魔女的護身魔霧中!
魔霧中傳出一聲悶哼,隨後霧氣漸漸散去,魔女現出了真容。安文的長劍刺穿了她的腹部,劍鋒自她腰上透了出去。長劍鋒刃上,魔女的血化為點點晶瑩珍珠,與劍鋒上的安文魔氣糾纏死鬥。
長劍穿腹,看上去慘烈,實際上對於這個級數的強者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傷勢。是否致命,還要看雙方魔氣征戰的結果。
魔女右手一探,已經握住了安文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道:「我現在只要願意,就可以徹底毀了你!」
安文毫不畏懼,冷笑道:「在我死之前,完全可以給你最後一擊。或許你是對的,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殺我之後,你這一輩子都別想上窺大君之位!」
魔女彷彿不認識安文一樣,仔細地看著他,片刻後方道:「你還真不怕死。為什麼,因為她?」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好幾遍了。」安文面無表情地道。
「因為你從來沒有回答過。」魔女毫不放鬆。
安文哼了一聲,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擺明了就是不想正面給予答案。魔女也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兩人一時之間僵在那裡。
下方,白空照怔怔地看著他們,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艾登匆匆趕來,一看到這種場面,登時呆住。
「你們兩個,這,這是……」艾登也有些語無倫次。畢竟在整個魔裔的眼中,魔女和安文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切磋。」安文面無表情。
魔女也點了點頭。
「我輸了。」安文說罷,就收了魔氣,抽出長劍。
魔女沒有動,但是五指微張,還是放了安文離去。長劍離體,她的身體就被魔霧掩沒,無人看得到她的神情和傷口。
安文則默默地拿出一劑魔藥,仰頭吸入,身體周圍也是魔氣繚繞。
和魔女相比,此刻的安文沒辦法把自己完全遮掩起來,而且也沒有必要。剛剛艾登到來的時候,已經看得清清楚楚。
安文身上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血線,實是觸目驚心。每根細細的線條,實際上就是一條深不見底的傷口。這種傷勢,根本不是一劑魔藥能夠解決的。
艾登取出兩劑魔藥,默不作聲地遞了過去。安文沉默著接過,一一吸進。這幾劑魔藥都屬於最頂級的貨色,是他們進入大漩渦之前從永燃之焰那裡得到的保命之物。艾登一共也只有兩劑。
三劑魔藥吸入,安文的臉色才變得好看了一些,臉上那些恐怖的血線開始慢慢消退。魔女則始終躲在魔霧裡,即不離開,也不現身。
艾登咳嗽一聲,道:「那個,既然你們已經切磋完了,就可以說點正事了。如果實在追不到千夜,我們是否還要繼續留在群星之井?或者乾脆讓血族和蛛魔自己留下,願意幹什麼都是他們自己的事。」
艾登已經發現,在群星之井井下的時候,會是非常脆弱,面對來自井上的攻擊幾乎沒有還手之力。所以他不覺得繼續留在這裡能有多大的收穫,而風險卻隨著時間推移會繼續增加,這裡是帝國傳統資源點,可能還會有其他人族強者出現。
況且血族和蛛魔看上去已經秘密研究了許久,各自都有了適合自己種族的道具。而魔裔是這兩天才知道這件事,就算製成源血,大概效果也是相當有限,聊勝於無而已。實在沒有必要留在這裡給那兩家擋災。
安文搖頭,道:「我已經大致弄明白了凝煉轉化源血的原理。材質上的差異並不是那麼重要,真正起作用的其實是在過程中被凝煉的星辰之力。嗯,暫且就叫它是星辰之力吧。但是我們看到的那些星辰,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星辰,至少不應該是我們用眼睛看到的模樣。可是它們具體而真實的樣子是什麼,為何會呈現出星辰的模樣,是個相當有意義的課題。我有預感,只要我們能夠研究明白這個現象,對於世界本質的認知就會有巨大的飛躍。」
魔女這時冷冷地打斷了安文,「我對你那些理論不感興趣,說重點。」
艾登也是興趣缺缺的樣子,對他來說,實實在在的戰力才是一切的根本,畢竟他並不像安文和魔女那樣擁有無可比擬的天賦。
安文歎息一聲,又搖了搖頭,道:「重點就是,那些星辰意味著不同性質的力量。或許數量眾多的普通星辰彼此之間差異有限,難以分辨。但是那些特別的星辰,比如說格外大,或者是格外亮的那些,往往都帶屬性鮮明的特殊力量。也就是說,針對不同的星辰,就能凝煉出不同的源血。哪怕稜血柱和蛛卵作為基質並不適合我們,只要選對星辰,也能夠凝煉出對我們魔裔也大有幫助的源血。」
艾登問:「對我們也有幫助?」
安文點頭,「源血對血脈力量的提升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看,一是增強長處,直到頂點為止。另一方面則是彌補短板,讓我們變得更加無懈可擊。比如有一點,就對我們都有幫助,那就是增強體質。」
聽了這話,魔女都有些心動。
魔裔秘法,雖然大多對身體不做要求,但很顯然的是,越是強悍的身體,在戰鬥和修煉中就越是佔便宜。比如說千夜,就依靠強悍之極的身體屢屢衝破魔女的攔截封鎖,在和安文的對峙中,他的身體更是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
即使是魔女,也無法拒絕更加強悍的身體。
艾登皺眉,道:「我們要怎樣找到這種星辰,找到之後,又如何能夠汲取到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