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原力排弩!
這是戰場上專門用來對付高階強者的一種武器,多支齊發,任何一支擊中目標或者被打爆,即連環引爆,覆蓋範圍超過一般強者瞬間移動距離。如此近的距離,幾乎是致命的。
然而千夜只是向前跨了一步,身影忽然變成虛像,就將所有弩箭全部避過。隨後他手臂輕舒,如同摘果子一樣,將空中殺手一個個摘下,隨手扔在地上。
千夜的動作明明看起來十分緩慢,可是實際上快得不可思議。空中殺手們全被「摘」下,也沒有一個人真正撲到千夜頭頂位置。
落地的殺手就此不動,如同熟睡過去一樣,沒有人看清楚千夜是怎麼下的手。
第一個殺局,就這樣輕輕鬆鬆被破解。
兩邊店舖中的夥計看起來一臉震驚慌亂,也有幾個臉色有異,眾人頓了一頓,不約而同地扔下手中不管什麼東西,就要向後方逃去。
千夜也不加區分,隨手彈動手指,一顆顆原力氣彈離指而出,在店舖夥計的額頭轟出手指大小的血洞。
轉眼之間,這一段長街就變得死寂。
前方店舖中,有許多店員伸長了脖子,正在向這邊張望。看到這一幕,終於齊齊顯出駭然,身體都在微微顫抖。有人悄悄向店裡挪步,有的則是兩腿發軟,隨時都有可能癱坐在地。
這就是千夜想要達到的效果。
店員中肯定有隱伏的殺手,也有普通店員。他沒有時間去分辨,也不必分辨。一間間店舖屠過去,無論殺手還是普通人都會害怕,畢竟真不怕死的人並沒有多少。
至於這些人的身份,甚至都無須猜測。幾名殺手外衣下還是沒來得及換掉的武士服,個別能看到家族徽記。他們佈置得太匆忙,軍用排弩僅裝置了一次發射,衣服也沒能從裡到外換乾淨。
千夜信步向前,隨手揮灑,又將十幾名殺手連同店員無差別地送上了不歸路。他將一名殺手的屍體踢得翻了個身,果然在衣服內裡又看到了另一個家族的標記。
想必這一刻,聽潮城內不想他就任城主的各大家族已經聯合起來,在這裡布下一個自認為是的必殺之局。
長街雖長,殺局一破,也走過了五分之一。
千夜繼續向前,此刻店舖裡的店員們終於動搖起來,不知是誰發了一聲喊,好幾個人轉身就逃進後門,哪怕旁邊人喝罵阻止也是無用。
長街盡頭,終於響起有些淒厲的哨音,三長兩短。
聽到哨音,正在向千夜攻來的幾名殺手先是一怔,隨即狠狠向千夜瞪了一眼,就向後退去,奔向長街另一頭。千夜沒有追殺,停手讓他們走,轉眼之間,面前的街道連同兩邊店舖就空了。
在長街另一頭,數百人黑壓壓地站成一片,沉默地等待著。
千夜步伐不變,安然走出長街。
對面人群中,有數人彼此互望一眼,各自向前幾步,立到人群之前。這幾人形貌各異,有長鬚老人,有黑臉大漢,也有看上去文靜優雅的年輕人。無論什麼人,此刻都是一身肅殺之氣,眼中目光或堅定,或狂熱,都是死盯著千夜,毫不迴避退縮。
這幾人,就是各家在此次行動中的首領了。他們行事倒也果決,一看車輪戰沒有效果,立刻就將所有人集合一處,要與千夜決一死戰。
千夜目光越過他們,在身後諸人身上掃了一眼。幾百人個個精銳彪悍,實力不俗。如果不是訓練和裝備上差距太大,這就是上百紅蠍站在面前。
他收回目光,淡道:「各位還真是下了血本。這些人若都死了,你們也算是傷筋動骨。我倒是不明白了,我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值得你們如此興師動眾。」
黑臉大漢冷哼一聲,道:「千夜大人好大的威風,才到了半天,就重傷杜大統領,火燒杜府,還召各家家主前去拜見!我看,拜見是假,將各家一網打盡才是真吧?」
千夜道:「你要是這樣想,那也無妨。」
文靜年輕人悠然道:「千夜大人,以前駱城主還在時,對我們各家也是客客氣氣。您這一來,首先以殺立威,可是有些不太妥當啊。」
老者則撫鬚道:「大人,此刻形勢已變。帝國永夜大軍均已退去,再非當日之勢。大人您又何必抱著這個虛位不放呢?如果大人肯離開,那我等立時奉上一份厚禮,內容保證您滿意。且今後聽潮南青兩城,可永結兄弟之盟,守望互助,在這東海安居樂業,豈不是好?」
千夜目光掃過眾人,道:「你們是覺得,靠這些人就足夠對付我了嗎?」
黑面大漢沉聲道:「我等抱必死之心而來!就算殺不了你,也能在你身上咬下幾塊肉來!到了那時候,你還覺得自己逃得出這聽潮城嗎?」
千夜微微一笑,說:「必死之心?也好,收拾了你們,想必各家家主就會乖乖地到城主府來了吧?」
眾人臉色大變,剛剛擺出架勢想要防禦時,千夜忽已在眼前消失!
緊接著如海大力憑空而至,壓得幾人脊椎喀喀作響。猝不及防之下,文靜年輕人首先沒能撐住,雙膝一軟,差點就跪在地上。幾個頭目都是如此,他們瞬間就想到,身後那些家族死士,又怎麼經得住如此重壓?
緊接著眾人眼前忽然紅光一閃,身上似是被蚊蟲咬了一口,瞬間有種空空蕩蕩的感覺。
幾人驚駭交加,拚命提聚原力,回頭望去,轉眼間都是一呆。數百死士此刻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沒有一個還能夠站著的。無數血線,正徐徐收回千夜體內。
大海漩渦加上生機掠奪,一向是對付海量炮灰的不二利器,此刻也是如此。只可惜聽潮城諸家族見識有限,他們評估千夜戰力,已是往超過杜遠的方向衡量,可在他們想來,就算神將殺人也最多一次三、五個,幾百人夠衝鋒近百回合了。
這幾百死士,是各家近三分之一的武力,此刻被一掃而空,可想而知此役之後,城內格局必會大變。
幾名首領又驚又怒,可是體內虛乏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讓他們只想就地睡下。此刻他們不說攻擊,就連自保都困難,唯一念頭就是拚命支撐。若一旦睡下,恐怕再也醒不過來。
他們竭力激發原力漩渦,維持血脈活度,堵截傷勢。然而在檢視身上傷處時,卻發現除了一個小紅點之外,就沒有其它。可是這個小紅點之下,細細孔洞直通心臟,卻讓他們又是震驚,又是後怕。那孔洞細若髮絲已讓他們原力流瀉至此,再粗一點,恐怕立刻原力枯竭,性命不保。
千夜沒有繼續下殺手,轉身離去。幾名首領面面相覷,誰也沒敢說話。他們個個臉色慘淡,已然知道自己修為大為受損,回去後若調理不當,能不能保住戰將都不知道。
返回城主府,千夜便直奔議事大廳,在自己座位上坐定,靜靜地等待各家家主到來。他只給這些家主留了一個小時,燒掉杜府,再打穿長街埋伏,此時還剩下一刻鐘的時間。
千夜沒有清理周邊的探子,想來長街一戰的消息已經傳到各家,他想看看這些家族究竟會如何反應。
城主府大門外突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隨即響起急促腳步聲和城主府衛兵們的行禮和通傳聲。
轉眼之間,一個紅臉老人就風風火火地衝進議事大廳,向千夜仔細看了一眼,便是一揖到地,道:「聽潮城劉家家主劉敏綸,前來拜見!」
劉敏綸還沒來得及抬頭,千夜的身形就出現在面前,將他扶起,含笑道:「劉家主來得倒是挺快,此刻可還沒到時間呢!」
劉敏綸顯然被千夜快得連殘像都看不到的身法驚了一驚,不過臉上肌肉也只停頓了那麼一秒,豪放大笑道:「城主大人相召,老夫當然要即刻趕來,豈敢怠慢?」
千夜便道:「來人,給劉家主備座。」
幾名衛兵抬進來一張椅子,千夜隨手一指,他們就將椅子在空蕩蕩的大廳裡放下。
這張座椅的位置在千夜下首,相當之近。劉敏綸立刻顯得又是驚喜,又是惶恐。
原來的議事廳裡雖然擺放的是長桌,可座椅位置也有不成文的規則,靠近上座的必然屬於大家族。此時座椅所在位置,可是聽潮城中排在前三的大家族方能有的。
劉家不過是城內中等偏下的一個小家族,兩次大戰中,由於地理位置不好,損失頗重,近期勢微到馬上都要被排擠出城了。劉敏綸實是走投無路,這才咬牙投到千夜這裡,存著拚命搏一把的心思。
現在千夜安排這個位置,說明了對他表態十分受用,只不過那也是個火山口。
劉敏綸一咬牙,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到了這個時候,也由不得他退縮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耳!
城主府門外又有車停下,幾名家主聯袂而至,自有侍者將他們引入議事大廳。自千夜一劍重創杜遠,順手殺了十幾個,輕傷重傷百多人後,府內再也無人敢出頭炸刺。至少在千夜面前,個個都乖順得很。
幾名家主一路行來,往常熟悉的面孔一個不見,面熟的一些軍官和衛兵又是極為服帖的樣子,不由若有所思。他們進了議事大廳時,禮數也就恭敬了許多。千夜站起,沒走下去,在原地頷首受禮,然後命人安排座位,都排在劉敏綸之後,挨著坐了。
這幾人剛剛坐定,又有兩名家主到了,也都安排了座位,但是這一次,千夜就沒有起身,只坐著抬了抬手就算禮數到了。
先到的家主們都看出端倪,千夜吩咐安座排序,根本沒管各家族實力大小,只是先來後到。其實到得早的家主大多如劉敏綸那樣,家族實力一般,存著投機心思,也是盤算著實在惹不起這位殺退杜遠的煞星。
千夜只當不知道他們這點小心思,一手按著扶手,垂目沉思。
而隨著家主們陸續到來,議事廳裡座位漸漸排過一半,那些太過靠前的就變得燙手起來,好幾個實力和排位差得實在有點大的家主象坐在火爐上似的,扭來扭去,各種的不自在。
再等片刻,眼看著就要到千夜規定的時間了,又有四名家主趕到。這四家的實力比先來那些小家族強得多,可位置卻是相當靠後。
四人臉上隱有怒意,不過抬眼看清廳中佈局,已是瞭然於心,他們俱是心有城府之人,互看一眼,把這口氣生生嚥下,什麼都不說,自去坐了。
又等了一會,一名氣宇軒昂的大漢闊步走進。為他引路的衛兵則拉高聲調,道:「高家家主高明堂到!」
眾家主一陣噪動。高家可是聽潮城排名前五的大家族,就算當初駱冰峰在的時候,城主府召集的會議,高家家主也不是每一次都親自參加。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千夜眼皮都不抬,道:「時間過了,在後面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