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還是和千夜上次看到的一樣荒涼和沉寂。三萬大軍花了一個小時,才陸續開進那片全新的土地。儘管挑選的都是最精壯的戰士,又提前服下血腺,但還是有不少戰士出現了不適應,甚至有的直接死去。
把體征出現不良反應的戰士送回後方之後,千夜第一件事並不是急於揮軍深入,而是指揮工兵在山谷前的高坡上修築防禦工事,打算牢牢把門保護起來。另一方面,他派出了數十支小規模部隊,向各個方向偵察,同步繪製地形圖,以便第一時間掌握周圍的環境和動向。
千夜自己則和卡蘿爾一道,準備深入探索。
山谷中的石台依舊沒有變化,看上去就是石塊堆積而已。越過山谷,就到了發現暗金砂石礦的區域。看到成片的暗金原礦,卡蘿爾也難以淡定了。
卡蘿爾做了簡單探查後,認為這裡應該就是一條礦脈,而且極淺,以至於礦石都暴露在地表。這樣富饒的資源存在方式,只在傳說中,永夜上層大陸的個別區域才會有,無一不是四大黑暗種族的傳統核心領地,不料今天在新世界的「門」口就遇到了。
可想而知,未來在新世界的疆域爭奪會多麼激烈。
千夜卻沒再把注意力放在礦脈上,他嘗試升空,試了幾次之後終於適應了新世界原力運轉的規律,略有些搖晃地升上天空。從高處看,遠方幾根巨大的石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些石柱都有數百米高,雖然風霜痕跡明顯,可表面上數道稜柱,一看就是人工造物。
遠方地平線上,則出現了一抹藍綠色。按照帝國研究院的分析,異獸的食物中應該含有多種金屬成份,如果這是普遍存在的,那麼新世界的植物就往往會呈現墨綠、藍色和暗紅等顏色。現在距離不太好判斷,千夜感覺視界模糊,或許相當遙遠,只能隱隱看出那似乎是一片森林。
有森林,也就意味著大量的生命,更有可能遇到大量異獸。
正觀察之際,卡蘿爾也習慣了新規則下的原力運轉,終於可以穩妥地升空,來到千夜身邊。
千夜向遠方石柱一指,說:「我們先到那裡看看。」
「好。」
兩人都是頂尖強者,對原力掌握越來越嫻熟,飛行速度也是越來越快,到得後來已和在永夜世界差不多。數十公里距離轉眼即到,兩人懸停在一根巨石柱前。
從近處看,這根巨石柱的外觀更有衝擊力,它的直徑就達十餘米,表面上有道道縫隙,明顯是人工切割過的石塊砌成。只是那些石塊實在太大,每塊都是數米見方,重達數十噸。如此巨大體積,也不知道是怎麼搭上去的。
千夜繞著巨石柱飛了一圈,再到頂上觀察一番,什麼也沒看出來。他沉吟一下,用劍揮挖下一塊石頭,也沒有看出什麼來,就是普通的岩石。
他們又在其它幾根石柱上下探索了半晌,也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卡蘿爾將手放在石柱上,仔細感知了一會,然後回頭問:「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沒有啊。」
「這根石柱是濕的。」
千夜伸指一抓,從石柱上生生抓下一塊石頭,仔細看了看。石塊表面異常乾燥,可是內部確實有一點濕氣。
卡蘿爾再感覺片刻,肯定地道:「這根石柱在吸取周圍的水汽和原力,或許還有其它什麼東西。」
新世界空氣潮濕,但是萬物乾燥,產生這一現象的根源就是這裡的原力會汲取水份。而這根石柱居然能夠吸納空氣中的水份和原力。
千夜拔出東嶽,一劍沒柄,然後手腕一轉,已經旋出一根小石芯。這根石芯上也看不出什麼,但是透過孔洞,千夜的真實視野卻能觀察到原力在向地下流動。
千夜落在石柱根部,道:「我們挖下去看看。」
卡蘿爾和千夜一齊動手,挖土速度堪稱瘋狂,地面不斷下沉,轉眼間就到了十餘米深。兩人面前忽然閃過一抹藍光,一簇淡藍結晶體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簇晶體只有手臂大小,半埋在石柱裡,看樣子就是生長在那裡的。它一出現,千夜耳中就是嗡的一聲,好像聽到了陣陣尖銳的蜂鳴。
卡蘿爾蹲下,仔細打量這簇晶體,道:「新世界的原力濃縮之後,就是這樣嗎?」
晶體內看著有煙雲回轉,絢麗之極。即使被晶體封住,也能感覺到裡面極度濃郁的原力氣息。那縷縷煙雲,就是新世界原力極度濃縮後的產物。
千夜忽然心中一動,拉起卡蘿爾,道:「有東西過來了。」
兩人騰空而起,瞬間衝到石柱頂端,在上面站定。
只見遠方煙塵滾滾,十餘頭異獸如飛而至。這些異獸有大有小,種類各自不同。它們筆直衝到石柱下,一見到坑內的晶體,立刻如發了狂一樣撲了進去。第一頭異獸剛剛躍入坑內,後腿就被另一頭異獸咬住,狠狠一甩,扔到了坑外。
這一口咬得極重,直接將那異獸的後腿咬斷。其它異獸見同伴受了傷,個個狂性大發,一擁而上,轉眼間將它撕碎分食。見血之後,異獸們便再也按捺不住,開始彼此廝殺,鬥得翻翻滾滾,轉眼間就是死傷一地,只剩下最強壯的一頭還能站著,但也已是遍體鱗傷。
這頭異獸形如獅虎,生有六足,長而有力的尾巴上長著數根骨刺。它大約有數米高,以永夜標準絕對算是頭巨獸了,可在千夜見過的異獸軍團中,只能算是中等左右。
它跳入深坑,一口咬下那簇藍色晶體,幾下嚼碎,吞了進去。晶體入腹,異獸就如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晃晃起來,勉強從坑裡躍出,剛邁開前腿就摔倒在地,隨即輾轉痛苦低吼。它的身體表面不斷起伏,就像有許多小獸在皮下鑽來鑽去。
轉眼之間,異獸身上就是皮肉開裂,一根根骨刺伸了出來,而皮下又翻出片片骨鱗,將獸皮切割得鮮血淋漓。伴隨著這些變化,它的體型也在進一步變大,一直增加小半方才停止。體型變得更大,異獸就顯得瘦骨嶙峋,它勉強支起身體,蹣跚著爬到其它異獸屍體旁,就開始拚命吞吃。
這頭異獸從頭至尾都長出成排如劍骨刺,肩背和後臀等要害處全都生出骨鱗,顯見攻防上了一個新台階。它身體的變化相對穩定下來後,忽然間抬頭,望向石柱頂的千夜和卡蘿爾,眼中竟然有了明顯的情緒變化。
如果說剛剛它還是一頭憑借本能行事的野獸,那麼這一刻,它就變成了一個擁有智慧的生物。
看到異獸的變化,千夜雙眉一揚,道:「原來異獸軍團中那些指揮官就是這麼來的。」
在異獸軍團中,各種異獸之間不僅分工明確,而且階級分明,有些異獸明顯比同族體型更大,也更具威力,甚至外形上都有顯著分別。這種六足豹兼具力量與速度,是地面攻擊的主力之一,而它們的指揮官就是眼前這種長出骨刺、鱗甲,並且開化智慧的六足披甲獸。
地面上那頭六足披甲獸盯著千夜,緩緩後退,然後突然轉身,發力就逃。
千夜又怎麼可能讓它逃掉?身影一閃已經攔在披甲獸面前,東嶽揮出,重重拍在它的背上,這一擊快逾閃電,披甲獸根本沒有躲避餘地,被重劍壓得趴倒在地。
千夜這一劍只用了劍背敲擊,原是見它有了智慧,打算嘗試收降。然而即使被絕對的力量壓制著,那頭披甲獸仍拚命掙扎,寧死不降。兩邊僵持了一會兒,千夜無奈地一劍斬斷它的頸骨。
千夜和卡蘿爾回到石柱下,開始挖掘,果然又看到了數簇晶體。那些晶體有的大,有的小,部分才剛剛冒了個頭。
檢視之後,千夜小心翼翼地將三簇最大的晶體取下,收入安度亞的空間。這些晶體能夠開啟野獸的智慧,實是非同小可,千夜打算送到趙君度那裡,借助帝國之力加以研究。
就在這時,安度亞空間一角,突然有個小東西動了動,旋即發出陣陣強烈波動,衝擊著千夜的意識。
千夜一驚,意識連忙掃過去,卻要想一想,才想起那個好像石塊一樣的小東西是什麼。那是他在大漩渦內遇到過的一隻母蟲,自拿到手後就再也沒有動過,始終處於休眠狀態,沒想到在這一刻,它倒是突然醒了。
千夜將母蟲取出,一離開安度亞的空間,它突然發難,一口咬在千夜手指上。異蟲不大,可是咬力極為驚人,直接撕開了手指肌膚。
沒想到這小東西剛能活動就有如此大力,千夜猝不及防吃痛之下,手指鬆了鬆,異蟲脫手飛離,撲到下方石柱的晶體上,大口咬嚼吞噬。那些堅固晶體,在它嘴裡就如咬糖豆一樣,喀喀嚓嚓地吃了下去。
轉眼之間,一株比它身體還大的晶體就被吞了個乾淨,也不知道它肚子是怎麼長的,居然能裝得下這麼大的東西。
吃掉整株晶體後,異蟲就吐出大團白絲,結成蟲繭,將自己包在裡面。
千夜苦笑一下,抬頭看看卡蘿爾,後者已經目瞪口呆,她是沒想到這種空間裝置裡居然能放活物。兩人簡單交談幾句,決定不動那只蟲繭,先在一邊等著,有異獸先例,這隻小蟲的變異進程也不會太慢。
沒等多久,蟲繭就被咬破,從裡面鑽出一頭週身覆甲,大約有手臂長短的巨蟲。它抬頭,第一眼就望向千夜,從那雙複眼中,居然流露出一種親近。
它打開背甲,伸出兩對翅膀,騰空而起,如閃電般撲向千夜!
卡蘿爾嚇了一跳,就欲揮鞭攔截,但千夜手一抬,將雷鞭鞭梢壓了下去。就這點空檔,異蟲已經撲到千夜身上!
但是它並沒有咬下去,而是飛快地順著千夜身體爬到他的肩上,就在那裡停了下來,用短鬚不斷觸碰著千夜,狀極親暱。
卡蘿爾大為詫異,道:「難道是因為它喝了你的血?」
「可能吧,我的血脈特殊,再加上它也開啟了智慧,大概就把我當成親人了。」
「這小傢伙長得倒是不錯,就不知道厲不厲害。」卡蘿爾看著異蟲,有些不敢伸手去摸。她畢竟是女孩子,看到這麼大一隻蟲子,多少還是有些心裡發毛。
異蟲似是聽懂了卡蘿爾的話,發出一聲短促鳴叫,騰空而起,如閃電般衝向一具異獸屍體,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它從異獸頭顱一側撞了進去,又從另一側穿了出來,整個過程,就如一把大口徑高等級原力狙擊槍,抵著那異獸腦袋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