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乳白的門廳前,羅格不由得感慨萬千。
老裡弗斯早已經得到消息,迎了出來。五年了,老裡弗斯頭髮已經全白了,單片金絲水晶眼鏡後面,眼睛也開始渾濁。雖然不得不拄著手杖,老裡弗斯身子還是挺得筆直,禮服仍然打理得沒有一絲皺紋。老裡弗斯身邊站著一個全身嶄新禮服的高瘦老人,面貌與老裡弗斯有些相像,儘管多年未見,羅格仍然一眼認出了這人就是布朗叔叔。
羅格激動的上前兩步,卻被老裡弗斯的冰冷表情給冰封在原地。布朗熱情的走上來,拉著羅格到了屋裡。
在裡弗斯家的小客廳裡,羅格卸下了全身甲,與老布朗一邊品著咖啡,一邊聊著天。老裡弗斯每天晚飯前雷打不動要睡上一覺,此刻早回房睡覺去了。羅格心思不寧,老裡弗斯的冷淡讓他無所適從。母親也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自己。
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停在了大門口,一聲大喝傳來:「是誰把我弟弟和老子手下傷了!給你布蘭克大爺滾出來!」羅格微笑不動,手卻抖了一抖,灑出了一些咖啡來,然後捕捉到了布朗眼中的一絲喜色。
小客廳的大門被粗野的踢開,一個高大白淨、騎士裝束的人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身高近兩米的大漢。看來這騎士裝束的人就是布蘭克了。
羅格身後侍立著的兩個「龍與美人」騎士則對二人視如不見,不過如果布蘭克真的衝上來的話,恐怕立刻喉嚨上會多上一支弩箭。羅格瞬間評估了一下布蘭克,估計是個五級騎士,雖然自己手下的「龍與美人」騎士們大多不到五級,但對戰中結果可就不一樣了。
布朗罵道:「布蘭克!怎麼這麼無禮!這是你羅格表弟,都是自家人!」
這「自家人」三字,堵在羅格胸中,久久化散不去。
離晚飯還有一些時間,羅格找個借口,結束了讓人不快的會談,騎馬去老鎮長家了。
時近黃昏,一身便裝的羅格坐在火爐旁,以一把銹斧一下下的劈著柴,一邊和莉莉絲和老鎮長隨意聊著。自布朗來到裡弗斯家族領地後,原有的僕從們死的死,散的散。那個讓羅格成為男人的侍女則在布朗父子來了一個月後,在一個月夜吊死在鎮外的樹林裡。羅格和老鎮長聊著小時候的一些趣事,時而哈哈大笑一陣。幾乎不為人知的,滴答一聲輕響,一個小小水花在地板上濺開。
不經意間注意到這朵水花的莉莉絲,胸口突然被一團無形的東西牢牢塞住,過了片刻,突然大哭起來。想起當年羅格還在領地裡無法無天,四處害人的日子,相比今朝,竟有如天堂。
羅格轉過頭來,臉上還是令人融化的笑,道:「哭什麼,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說著又掏出一塊雪白的絲綢手帕,輕輕擦去莉莉絲臉上的淚,但開了閘的河流,一塊小小手帕,又如何堵得住?
羅伯斯基悄悄的閃身進來,遞上了兩張紙,又低頭閃了出去,表示什麼都沒看見。
兩張紙上記錄羅格所要的一切信息,小鎮人口,估計財富規模,稅基大小,稅收可能範圍,等等。看罷,羅格隨手將兩張紙扔進了火爐。
裡弗斯家晚宴上,布朗父子對羅格態度突然客氣了很多,想必是見到了那個骨折的倒霉「騎士」。喬治見羅格則畏畏縮縮,只有布蘭克還帶著點傲慢。
看著滿桌豐盛菜餚,雖然也有自己貢獻,羅格依然感到渾身不自在。於是提起了這稅收之事,老裡弗斯卻突然暴怒起來,說這些領民狡猾,足足騙了自己二十年,藏匿財產,害得自己多年來丟盡了男爵的面子。羅格盡量解說鎮民早已無隔夜之糧,如此下去就要餓死人了,老裡弗斯卻只是不信,認為羅格年紀輕輕又懂得什麼?
見老裡弗斯無可理喻,羅格又提出養這三十多個護衛有何必要?布蘭克插話說附近盜匪猖狂,須得以防萬一。
這次羅格不再客氣,方圓百里之內,除了大城鎮就是同盟軍營,什麼盜匪會不長腦子挑這裡下手?
布蘭克支唔片刻,又說須得防備外國盜匪到此劫掠。羅格氣得險些暈了過去,此地距離最近的國境也有三百餘里,什麼異國盜匪能衝到這裡來?
眼見羅格駁得布蘭克體無完膚,布朗插了進來,打著哈哈說:「我也是裡弗斯家族的人,難道會不為自己親哥哥著想不成?」
「啪」,老裡弗斯重重一拍桌子,怒道:「有什麼盜匪?這些不識抬舉的鎮民就是盜匪!要不是有這些護衛在,這房子說不定都被拆了!」
羅格的聲音也提高了:「沒有這些白癡,鎮民又幹什麼來拆我們家的房子!我們家一個護衛也沒有的時候,這房子難道就被拆過了?」
老裡弗斯氣得臉色鐵青,咆哮道:「這個家是我說得算!這領地、領民是我裡弗斯的,我的話就是法律!你想在這裡發話,先等我死了再說!」
布朗急忙攔住了老裡弗斯,道:「親生父子,何必弄成這樣呢?羅格啊,不是叔叔說你,好容易回家一次,就不要氣你父親了。」
聽了布朗的話,老裡弗斯卻更是怒意上湧,指著羅格道:「我知道你想氣死我!你好來接收這些產業!你給我滾!滾出去!」
羅格不曾想到事情竟會這樣,只覺自頭頂慢慢的涼到了腳底。他轉頭看向了母親,發現她正有意無意的看著別處,一臉的冷漠。
羅格手扶桌子,慢慢站起,將飯廳眾人神態一一看在眼裡,轉身慢慢走出門去。這幾步路無比漫長,直到他走出門去,老裡弗斯和自己母親也不曾喚自己一聲。
飯廳門「砰」的一聲關上了,一個在廳內侍立的護衛「騎士」嗤的一聲訕笑出聲。笑聲未落,突然兩眼翻白,鼻中標出兩道細細血線,倒地不動了。
在這一刻,時間好像在飯廳裡停止了。
這一夜,羅格借宿在老鎮長家裡,一夜無眠。
「龍與美人」騎士們也被召了回來,讓他們改找民家借宿,羅格只不許他們接近裡弗斯宅第五百米,其它一切,「你們看著辦!」
這一夜,鎮裡發生了數起鬥毆事件,幾個「龍與美人」騎士身上帶傷,卻有二十個「護衛」們得臥床一個月。
清晨,布蘭克罵聲幾乎傳遍了整個小鎮。他全身披掛,帶著幾個手下衝著小鎮而來,被羅伯斯基一記弩箭射在馬頭上,當場射死了他那匹白馬。布蘭克狼狽萬分,又是冷汗直流,羅伯斯基那箭意思很明白,射得馬頭,自然也射得你的人頭。
自此護衛們見到「龍與美人」騎士立刻閃人,騎士們也不為已甚,對著背影比劃幾記中指,也就算了。
每天必有一段時間,羅格要羅伯斯基密議一些東西。雖然不避著莉莉絲,不過少女很伶俐,這個時候都去陪爺爺聊天。其餘時間,羅格除了陪爺孫倆聊天,就是在小鎮上挨家挨戶轉轉,坐坐,聊會以前的事。晚上,羅格則和衣在老鎮長家一樓的客廳裡過上一晚。
小鎮上的人們難得的過了幾天清靜的日子。
這天夜裡,莉莉絲輾轉難眠,少女心中輕輕悸動,起身披衣下樓,看到客廳中那張躺椅上已經空空無人了。少女莫明的擔起心來,匆匆忙忙的套上了外衣,出門的一瞬間,她打了個寒戰,但還是毅然踏出門去。
莉莉絲也不知道到哪裡去找羅格,為什麼要去找羅格,她只是覺得有個聲音隱隱約約的在指點著自己的方向。少女在冬夜的小鎮裡穿行著,四周的陰影裡彷彿有無數的怪物在蠢蠢欲動,身後又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跟著自己,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的後背。
莉莉絲越來越害怕,終於忍不住奔跑起來,呼出的氣息形成了一團團的白霧,在身後慢慢散去了。
她感到就在不遠的前方,有一處溫暖安全的所在,她越跑越快,一不小心被自己的裙擺絆倒,摔在地上。莉莉絲爬了起來,手肘處的衣袖已經擦破了。她顧不得還在流血的手肘,繼續向前跑去。
轉過一個屋角,少女淚水突然流了下來。不遠處是一株羅格小時候最喜歡的古樹,此時樹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徘徊。那個胖胖的身影既不高大,也不英挺,卻是此刻世界上惟一的安全,惟一的溫暖。
莉莉絲飛奔起來,如撲火的飛蛾,這一刻,羅格就是她惟一的盡頭。
羅格回過頭來,有些驚訝的看著飛奔過來的少女。他的身後,一小團黑霧正被風吹得漸漸散去。
寒夜裡的飛蛾終於投進了溫暖的火焰,就是在那剎那後死去,小小的飛蛾也曾體驗了幸福。
羅格靜靜的抱著懷中的少女,看著她努力地鑽出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後大哭起來,鼻涕眼淚都往羅格胸前蹭去。
羅格「呵呵」一笑,輕輕的撫弄著莉莉絲的頭髮,少女抬起頭,晶瑩剔透的小臉上還掛著幾顆淚珠。清冷的月光下,少女膩如凝脂的肌膚似乎罩在一層若有若無的光暈之中。忽然,一陣柔情湧上羅格的心頭,他不由得歎了口氣,低頭對著少女的雙唇吻了下去。莉莉絲全身立刻僵硬了,然後又如水般化去,沉入了令人忘記一切的暈眩之中。
少女的吻生澀而清馨,她渾然不知如何應對,只是本能地拚命吸吮著讓她沉醉的源泉。這清澀而瘋狂的吻也點燃了羅格,讓他更加用力地擠壓著少女的肉體。莉莉絲喘息著,扭動著,胸前兩團碩大的溫軟擠壓摩擦著羅格的胸肌,中間重重的衣物似乎越來越薄了。熊熊的火焰在古樹下瘋狂的燃燒了起來。
羅格輕輕拉開了少女背後的裙帶,艱難的抽出了一隻手,在她的衣服下跨越了重重阻礙,順著柔膩的肌膚一路向上,終於攀上了頂峰,勉強握住了少女胸前的一團溫潤。羅格的手掌劃過乳尖的時候,少女突然啊的叫了一聲,眼睛由狂亂轉為清明,旋即臉上騰起了兩團玫瑰色的火焰。莉莉絲雙手死死的抓著羅格背後的衣服,頭深深的埋進了他的肩窩,身體緊貼著羅格,用自己的胸壓住了羅格的手,不讓他亂動。
微笑在羅格的臉上漾開,他五指微微一緊,又揉了一揉。一聲微不可聞的驚呼傳了出來,除了抱得更緊一些,少女沒有更多的抵抗。羅格邪邪一笑,用另一隻手強行挑起少女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握住少女要害的那隻手突然大力的動作了起來。「啊!」莉莉絲拚命扭動起來,想把頭鑽到羅格的懷裡去,卻哪裡能夠?
羅格體會著少女在自己掌中無助的掙扎,注視著她臉上嫣紅的玫瑰色,看著她的眼神由清亮復轉為迷離,微微一笑,停止了動作,將莉莉絲輕輕抱在懷裡。
二人靜靜相擁過了許久,羅格打橫將莉莉絲抱起,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羅伯斯基和幾個「龍與美人」騎士突然消失不見了,但護衛「騎士」們大半都在床上躺著,也不敢趁機報復。
羅格與莉莉絲親密了許多,在無人時,兩人會突然抱在一起瘋狂的吻上一陣。夜裡,羅格會突然出現在莉莉絲的臥室裡,然後灰狼會靜悄悄的來到床尾,閃電般地鑽進去,小小白羊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被牢牢地按在爪下。於是灰狼流著口水開始享受自己的戰利品,白羊還在掙扎,不過只是讓狼的興致更高了些而已。
二天後,羅伯斯基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老人,正是裡弗斯家族原先的老管家。羅格與老人單獨密談了整整一個下午,才面色蒼白的從房中走出來,吩咐二個騎士將老人好好安頓一晚,再送回去。羅伯斯基又呈上兩張紙,原來是布朗一家人的簡要背景。羅格拿了,一個人騎馬向鎮外而去。
夜已經深了,裡弗斯夫人看著老裡弗斯的鼾聲均勻的響起,悄悄的起身披衣。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這幾天來,為了徘徊不去的羅格,裡弗斯家雞犬不寧,自己也掛上了兩個重重的眼袋。裡弗斯夫人用力張大眼睛,以求將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一陣陰冷的風吹過,讓她打了個寒戰。裡弗斯夫人不情願的披緊了衣服,去看看哪扇窗戶忘記關了。
「這些粗心的下人,真要好好教訓才是!」
「母親大人,這可不關下人們的事。」羅格無聲無息的坐在了裡弗斯夫人身後。
裡弗斯夫人倒吸口涼氣,驚慌的看了一眼床上。
「不用擔心,他會一直睡著,不會被我們驚醒的。你的兒子好歹也算是個魔法師,不是嗎?」羅格微笑著說。
「你這麼晚來是有什麼事嗎?羅格,我們家裡已經夠亂的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你父親脾氣和身體都不大好,他並不想看到你!」裡弗斯夫人的聲音不可抑制的越來越響。
「母親大人,不要這麼激動嘛。我這次來,是想問問您,究竟誰是我的父親。」
裡弗斯夫人退了兩步,跌坐在梳妝凳上。「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被你們趕走的那個老管家,已經被我找到了。他告訴了我一些事,雖然不多,但也足夠讓我知道裡弗斯男爵並不是我的父親。我想這應該可以解釋我回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可是這些並不足夠,我想知道事實,全部的事實!」
裡弗斯夫人艱難的喘了幾口氣,才慢慢的述說起來。
約在二年前,老裡弗斯年紀漸大,身體不適,去了地區最大的教會醫院檢查身體。未曾想到,竟順帶被查出了終身不育的症狀。老裡弗斯震驚之餘,帶著教會醫官開具的證明信件,憤而回來興師問罪。裡弗斯夫人不得已,說出了與老裡弗斯當年在王都小住時,曾有過幾個貴族情人,羅格就是她風流的結果。在貴族間情人是家常便飯的事,裡弗斯夫人的那幾位情人又都出身自名門望族,不是老裡弗斯得罪得起的,又是積年老帳,老裡弗斯只能罷了。
後來不知為何,裡弗斯的弟弟布朗得知了此事,立刻帶著兩個兒子過來。老裡弗斯自此對這個弟弟言聽計從,還準備將爵位和封地交由布蘭克和喬治繼續,畢竟這才是裡弗斯家族的血裔。
「那我的父親,究竟是誰?」羅格低沉著聲音問道。
裡弗斯夫人面露尷尬,過了一會才小聲的說起往事。原來有羅格的那段日子,裡弗斯夫人的生活相當糜爛且瘋狂,還參加過一個秘密的淫亂聚會,所以羅格的父親到底是誰,她也不知曉。
「那麼……」羅格沉默了一會,才說:「你是我的母親,為什麼也要如此對我?」
裡弗斯夫人這一次倒是答得又急又快:「我已經是快五十的人了,如果被你父親……被裡弗斯男爵拋棄的話,你要我如何生活?這些年來,你帶給我的除了麻煩,還是麻煩!我一直擔心他哪天會知道真相,沒想到那該下地獄的醫官居然把這個也給查出來了。但就算這樣,你不回來,一切就平平靜靜的過去了!布蘭克和喬治都有本事,前途也不錯。可你一回來,就把大家弄得雞犬不寧,裡弗斯又把一切都怪到了我的頭上!天哪!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魔鬼總是跟在我身後!」
羅格微笑著說:「我真的不敢相信,您是我的親生母親。這裡是些錢,您收好了,將來以備萬一。您放心,既然已經清楚了一切,我很快會從裡弗斯家族中消失的。再見了,裡弗斯男爵夫人。」
羅格優雅地向裡弗斯夫人行了一禮,放下一個精美的皮製錢袋,一躍出了窗戶。裡弗斯男爵夫人撲到窗前,張了張口,卻沒有聲音。良久,她回過身來,拿起那個沉重的錢袋,仔細的收藏起來。
莉莉絲懶洋洋的在床上翻了個身,又有些心煩意亂的抱緊了枕頭,今天是怎麼了,早已經過了子夜,可是人狼卻始終沒有出現。少女索性抱著枕頭坐了起來,忽然看到這匹狼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床頭!
少女的心中,羅格是神秘、親切且無比強大的,連一向強橫的布朗老爺和他的兩個兒子們都不敢惹他;每天夜裡他來的時候,從來都是無聲無息、突然出現的。這並不奇怪,他不是個魔法師嗎,而魔法師不是無所不能的嗎?
可是今夜的他為什麼看上去是如此的憂傷?少女的直覺總是最敏銳的,莉莉絲坐了起來,溫柔地從背後抱住了羅格。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羅格身上有太多她不瞭解的事情,他和她是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莉莉絲也不想知道,她只想要羅格明白,在他煩心的時候,在他不開心的時候,她願意做他的港,哪怕天明船就要開走,也無所謂。
飛蛾在投入火焰的瞬間,哪還顧得上什麼天長地久?
「我不是老裡弗斯的兒子,我的親生母親也不準備收留他的兒子。」羅格的聲音在夜色裡飄蕩著。莉莉絲輕輕用臉龐摩擦著羅格的後頸,她才不管羅格是什麼人的兒子呢,如果他不是貴族,也許兩個人的身份差異就會小一些。
「如果裡弗斯男爵夫人知道我已經被封為騎士了,你說她還會不會如此對我呢?」羅格輕輕後仰,靠在了莉莉絲的身上,悵悵地說。莉莉絲並不知道裡弗斯夫人是如何對待羅格的,但聽得羅格已經被封為了騎士,心下不由得微微一驚。
「這次回來,一切都變了,都變了。我是不是不該回來?在母親的眼裡,難道貴族封號就真的比血緣、比她的兒子更重要嗎?我是什麼,我難道只是一個代號,一個身份?」莉莉絲有些慌了,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他,只有抱緊了些。
「羅格哥哥,我不管你是一個高貴的騎士還是一個普通人,莉莉絲心裡永遠都會只有一個羅格哥哥。以後,不管你是煩了、累了,還是悶了,莉莉絲都會願意陪著你的。」少女柔柔的說著。
羅格猛然轉了過來,一把緊緊抓住了少女的雙肩,面目扭曲著,低聲說道:「我不是個好人,不再有父母,也不再有家。你和我在一起,也不會有沒有任何結果的。你可曾想過這些嗎?」
莉莉絲淚水刷的就流了下來,但馬上又擦了去。隨後少女又是一臉的溫柔淺笑,輕輕的伏在羅格的懷裡。
「嗤」的一聲,少女胸前一涼,白色睡裙的前襟已經被羅格撕了下來。莉莉絲驚呼一聲,本能的用雙手護住了傲人的雙乳。羅格又抓住睡裙上破開的口子用力一撕,睡裙被他整個地撕成了兩片,然後隨手扔在了地上。少女暈生雙頰,全身赤裸,無助的掩著胸部,蜷曲在床角里。
「難道,難道他要來真的嗎?」少女咬著下唇,不敢抬頭,心下七分驚慌,還有三分嬌羞。她正慌張間,羅格已經把她撲在下面,肌膚的親暱,讓她忍不住戰抖了一下。
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瞬間淹沒了她。莉莉絲側著頭,死死的咬著枕頭,手指則用力撕扯著床單,時不時忍受不住,也會低低的呻吟幾下。
小樓一夜聽春雨。
異界。
山腳下幾隻殭屍正在遊蕩著,徒勞地尋找著食物,想充填一下那永遠也不可能被滿足的飢渴。突然,如同聽到了無形的命令,它們整齊劃一的望向了平原的方向。地裡一隻一隻的殭屍也從藏身之處鑽了出來,空洞的眼睛也都盯著同一個方向。
平原那邊,只有無邊無際的灰霧。
有如實質的灰霧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兩邊排開,風月斜提著鐮刀從霧中踏出。
一排排的殭屍團團圍了上來,然而身為低級不死生物,它們對較自己遠遠高階的風月本能地充滿了畏懼,又如潮水一樣的退了下去。僅有幾個殭屍領主帶領著二十幾隻殭屍戰士攔在前面,然而隨著風月一步步的逼近,有幾個殭屍戰士已經忍不住開始後退了。
殭屍領主們慢慢的迎了上來,其中一個不似其它殭屍領主那樣的深黑色,而是一身淺褐色,一條條的筋肉盤錯著,看起來充斥著一股威嚴的氣息。它迎向了風月,嘴一張一合。風月立定,兩個強大的不死生物無聲的交流了起來。
羅格沉浸在莉莉絲的溫柔之中,他狂暴的蹂躪著身下豐腴的肉體,似是要把多日的沉鬱都發洩出來。在他體內,一股洶湧的潮水正一波波的衝擊著堤壩,偶爾一道巨浪的浪尖甚至會漫過長堤。
風月突然無聲的嘶喊了起來,背後雙翼猛地全部張開,四溢的威勢逼得殭屍戰士們也不住退後,幾個弱一些的甚至開始逃跑了。那為首的殭屍領主看起來有些詫異的樣子,然而不容它多想,風月的鐮刀已經破空而至,斜斜斫向它的頭頸。殭屍領主大都行動遲緩,然而這只卻不大一樣,它迅速用雙臂護住了頸部,樸的一聲鈍響,風月的鐮刀在它無比堅恝的雙臂上只留下了一寸來深的痕跡。刀臂相交的一瞬間,一團紫色的電火又爆炸開來,然而電火爆炸之後,殭屍領主竟是全然無恙。
殭屍領主一般都有一定的抗魔屬性,特別是對各類電魔法抗力較強,只是對火系魔法全無抗力。這只罕見的殭屍領主顯然魔抗能力更為出眾,甚至達到了對電魔法傷害免疫的程度,風月的鐮刀上附加的電系攻擊對它毫無效果。
然而再強大的殭屍領主也還是殭屍,是無法和風月比拚速度的。風月的骨翼時張時收,有時在地上疾馳,有時在空中翻飛,身影劃出一道道詭秘的弧線。風月繞著為首的殭屍領主疾轉,甚至有時突然離地飛起,堪堪躍過它的頭頂,然後又有如被一隻無形的巨掌拉住了一般,疾落在它身後地上,順手一刀劈下一隻躲避不及的殭屍領主的手臂。看風月的運動軌跡,只會覺得說不出的難受。
為首的那殭屍領主全然處於挨打地步,雖然它身上最多只被劈出了兩寸深的痕印,但身周所有的殭屍領主們都一一被風月砍倒。至於殭屍戰士們,早已經逃得精光了,而一般的殭屍更是鑽回了自己的藏身地穴,只會埋在泥土中發抖。
風月在為首的殭屍領主前現出身形,站住不動。周圍所有的殭屍都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羅格終於攀上了快樂的頂峰,他如同野獸一樣低低的吼叫著,死死的抱著懷中令人瘋狂的雪白肉體,努力地進入到莉莉絲的最深處,然後隨著一陣一陣的顫抖,他緊繃的身體和神經慢慢的鬆弛了下來。
風月突然瘋狂地一刀迎頭劈向那殭屍領主,它舉臂架住,這一刀用盡了風月的全力,砍飛了殭屍領主手臂上長長一塊筋肉,然而風月也立足不定,向前踉蹌了幾步。殭屍領主抓住機會,立刻一掌迎面拍向了風月。風月卻似乎看不見這一掌一樣,不閃不避,全力回手抽刀,鐮刀的刀尖重重的鉤進了殭屍領主的後背,插進去半尺多深。然而這傷害對殭屍領主來說並不算什麼,它一掌拍在風月的胸骨上,卡卡聲中,風月骨屑紛飛,三根肋骨經不住這等大力,斷了。
風月突然只以左手握住鐮刀刀柄,右手成抓,手骨,不,此刻不能說是手骨了,而是已經覆蓋上了一層黑色、閃著金屬光澤的物質,如同惡魔的右手一般。她厲嘯一聲,右手如插腐木,深深的插入了殭屍領主的胸膛。殭屍領主想要躲閃,卻掛在鐮刀刀尖之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風月的右手沒入了自己的胸口。
風月握住殭屍領主的心臟,還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然後手一緊,砰的一下,將它捏得粉碎。
暴風雨終於過去了,雖然莉莉絲年輕而富有活力,此刻也疲累之極,沉沉欲睡。羅格靜靜的躺在床上,享受著放縱之後的輕鬆。
剛剛激戰過的場地上,一地的屍塊中,風月獨自肅立。
過了片刻,風月轉身離去,灰霧彷彿也畏懼她的氣勢,自動的向四處散開。待風月步入了灰霧之中,霧氣才重又在她身後合上。
羅格從床上坐起來,慢慢的穿起了衣服。莉莉絲翻了個身,面向裡,好像睡著了。羅格輕輕撫摸著她頭髮,在手指上纏繞著,許久,彷彿才下定了決心,披衣站在了地板上。莉莉絲的後背微微的聳動著,羅格看著她後背優美的曲線,淡淡的歎了一口氣。
少女雖然對他一片癡心,然而在羅格的心裡,她只是旅途中的一座驛站而已。
「莉紗,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你……你也不要再留在這裡了,裡弗斯家族的領地很快會有動亂的。你帶著爺爺……唉。你就帶著爺爺到裡爾城吧,我給你留了一些錢,路上小心了。」
莉莉絲沒有回頭,輕輕的說:「我好累,想睡一會。你要走的話,求你輕一些,不要吵醒我。」
羅格又猶豫了一會,莉莉絲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你走吧,快走吧!為什麼非要等我哭出來!走啊!」羅格歎一口氣,出門去了。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羅格就帶著手下眾騎士踏上了歸途。
他縱馬馳上了路旁的一個小丘,默默的看著晨霧中的小鎮和裡弗斯家宅。冬天的早晨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風夾帶著濕淋淋的霧氣撲面而來,毫不留情的鑽進騎士們的領口裡。有的龍與美人騎士已經在低聲詛咒這可惡的陰濕天氣。
羅伯斯基上前一步,問道:「大人,我們就這樣走了不成?要不要小人……」說著,他做了一個揮手向下的動作。
羅格沉吟片刻,惡狠狠地道:「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你帶幾個人留下來,今晚去把布朗的兩個兒子給我閹了!手腳一定要乾淨些!裡弗斯血脈?嘿嘿。還有,如果莉莉絲搬離小鎮的話,叫兩個人一路上保護一下他們,別讓些小賊什麼的得了手。」
佈置完畢,羅格就靜靜凝視著還在沉睡中的小鎮,片刻,他掏出一片破碎的白色睡裙破片,上面似乎還留著少女的淡淡體香。他苦笑一下,手指一鬆,裙片被風吹下了山丘,掛在了一根樹枝之上。
直到太陽初升,晨霧將散,羅格才撥馬疾馳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不久之後,一隻潔白的小手從樹枝上取下了裙片,路中一輛破舊的馬車中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莉莉絲,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沒事,爺爺!嗚嗚……風好大,眼睛有些痛。等我們到了裡爾城,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了,我們還從來沒到過那麼大的城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