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夜色將褪,山區湖泊已遙遙在望時,流砂和李察幾乎同時抬頭,望向西北方向的夜空。茫茫夜幕下,可以看到一顆如火流星劃破天跡,墜向大地。那顆流星極為燦爛,瞬間似乎黯淡了無盡星河的璀璨之光,十分奪目,而且尾跡綿延不絕,久久不散。
李察和流砂同時感覺到那個方向傳來一陣隱隱的時空動盪。這種感覺十分熟悉,在他們跨越位面而來的時候就是彷彿置身於具象化時光河流之中,和現在十分相似。隨著流星落下,本是晴朗無雲的夜空中竟然響起了陣陣雷聲!
李察仰頭望天,更是從雷鳴聲中感覺到了數道晦澀而龐大的意志,正是它們的憤怒咆哮,才引動自然之威,使晴夜生雷,讓凡人有種天穹將要坍塌的心驚感覺。
這就是諸神的憤怒?
流砂和李察互相看了看,隨後流砂說:「看來,又有入侵者來到這個位面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
看著遠方流星墜落之處,李察的精確天賦自動計算落點和距離,同時在腦海中搜索區域地圖比對。聞言他嘴角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好事啊!我們現在至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而且本位面諸神的目光也不會全部放在我們身上了。」
「這可不一定吧,頭兒,我們還是要小心些才好!」精靈奧拉爾有些憂心忡忡地說。
李察微笑著說:「不用擔心。不管從異位面過來的是什麼樣的隊伍,總比我們這支原本要去低級位面的隊伍強大得多,所以諸神應該擔心他們更多一些。」
「他們只是等級高而已。」水花冰冷而生硬地說。在死亡訓練營,她殺的獵物幾乎都比自己高個兩三級,高四五級的都有。
「如果只是等級高,那不就更好了嗎?」李察哈哈一笑,接著說:「這樣用不了多久,除了諾蘭德之外,我們又可以得到一組珍貴的座標了。」
流砂在一旁提醒著:「一般只有主位面才能打通通向次級位面的通道。所以我們得到的很可能是另一個主位面的座標。」
「那這組座標不就更珍貴了嗎?」李察淡淡地回答。然而細細體會他話語中的深意,身後的眾人卻是逐漸有些熱血沸騰。
回到營地時,新來人質已經和高約爵士的家眷關在了一起。降兵的數量則近五十人,其中還有幾名受封騎士。
營地的氣氛十分微妙,僅有的兩名步戰騎士顯然沒有入睡,靠坐在營火邊,武器都在最趁手的位置。兩頭迅猛獸也沒有被放到樹林裡去巡邏,就安靜地伏在不遠處。降兵們的營地則一點燈火都沒有,寂靜無聲。但是李察一回來,營帳就被拉開大大小小的縫隙,顯然他們也沒有睡著。不過原先籠罩在營地上方那安靜得緊繃,似乎隨時隨地會斷裂的氣氛也完全鬆弛下來了。
在看到被抓來的三名戰死爵士的家眷,又聽說李察攻入港口領城,全殲神殿騎士團,並且焚燒了勇氣之神神殿的戰績,有三名受封騎士終於決定投降。這樣,至少李察暫時不會去洗劫他們的領地。
於是李察把降兵分為三隊,分別由三名步戰騎士統領,每隊配一名受封騎士,外加幾個帶過路,殺過人的降兵作為骨幹,再輔以其它的降兵,就構成了一支隊伍。如此編組,可以保證部隊的控制力,同時也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出步戰騎士的戰鬥力。這一批步戰騎士可不是只會上陣衝殺的小兵,他們的臨戰指揮經驗同樣豐富。
在湖畔又過了兩天,估計伯爵的援兵已經快到男爵領地時,李察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釋放全部的人質。他安排那兩位說什麼也不肯投降的受封騎士護送這批夫人小姐和少爺們回去,至於交通工具,就是那兩輛馬車了,身份不夠,坐不上車的只能自己步行。
送走這批人質後,李察就拔營出發,隊伍一分為二,三名步戰騎士率領著降兵,並且帶上部分戰馬向西進發,試圖穿越山區,找到一條通向惡狼公爵領地的秘密道路。李察則帶著其餘的人回到了前進基地,這裡還有不少物資補給,需要整理打包。其實整個前進基地中最珍貴的就是那座時光燈塔,可惜它根本是帶不走的。
李察的計劃是在基地中再休整幾天,把埃辛的日記破解了,反正現階段應該是安全的。
這天午後時分,通向佛薩男爵領城的道路上煙塵大起,一隊隊衣甲鮮明的騎士縱馬輕快前行,一式鮮亮的銀色鎧甲和猩紅的披風,讓他們看起來無比威武。騎士們身後,是三倍數量的騎兵扈從。他們是服侍騎士們的扈從,獨立作戰時則會變成驍勇的輕騎兵。扈從之後,才是大隊的步兵。這些步兵大多披著鎖甲或半身板甲,持各式攻擊性重兵器,或者巨大的塔盾。而隊伍的最後,則是上百名弓箭手,身後背著和人等高的長弓,顯然是精銳的長弓射手。
這支軍隊規模不大,只有五百人左右,但是裝備精良、人員威武,僅看氣勢就遠遠超過男爵的軍隊。十幾面迎風飛舞的紅金雙色旗幟,則是加列昂伯爵的標誌。這些張揚無比的戰旗,曾經在許多戰場上招展,並讓無數敵人聞風喪膽。
此時早有衛兵通報了佛薩男爵,男爵登上城堡的瞭望塔,用煉金望遠鏡向道路盡頭望去,於是看清了那些飛揚的戰旗。佛薩男爵的視線停留在其中一面黑底裝飾染血之斧的旗幟上,久久不動,嘴唇緊緊抿在一起,嘴角則不斷向下墜去。
「佩利薩金男爵!怎麼會是他?」佛薩喃喃自語。他忽然覺得頭又開始痛了,最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而佩利薩金的意外到來,又添上了大大的一筆。而且這個麻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離開。
佩利薩金男爵披掛著標誌性的深黑重甲,縱馬走在騎隊中央。他身材十分高瘦,有著一張臘黃色的臉,精心修剪的短鬚並沒有增添優雅,反而讓他多了幾分陰森狠辣的氣息。他的雙眼永遠是半睜半閉的,好像昨夜剛剛失眠,唯有坐在馬上的身姿挺直,甚至沒有多餘的晃動,才能稍稍看出他強者的風姿。
這支精銳的部隊很快就到了城堡前方的路口,與從另一個方向上趕來的一隊士兵相遇。那是一隊普通的常備軍,由三名受封騎士率領,護送著前後十幾輛馬車。他們看到了伯爵的旗號,立刻停下了車隊,恭候佩利薩金男爵的隊伍先行。
城堡正門已經打開,佛薩男爵帶著幾名親近隨從自城堡中迎了出來。而佩利薩金的目光卻漫不經心地從男爵身上掃過,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車隊上,他忽然舉起了手,於是身後的軍隊立刻整齊劃一地停下。
「去把那三個人叫過來。」佩利薩金那車隊中的三名受封騎士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