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思念

「我可以把她帶出來!」神秘女人再次強調。

雷蒙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那裡現在有法斯琪,還有永恆龍殿的騎士。更重要的是,進出浮島必然會留下痕跡,不可能完全不被察覺。這件事一旦鬧大,必然會被陛下知道。在陛下今天親自動手重創凱恩之後,你當天晚上就把珞琪劫走?這不等於是給陛下臉上一記響亮的耳光嗎?你想過那後果嗎?」

神秘女人淡然地說:「能有什麼後果?他畢竟是我的父親。」

雷蒙低吼起來:「死在陛下手裡的皇子就有兩個!他們的冒犯肯定不如你打算做的事情嚴重!」

神秘女人沉默了,她知道雷蒙說的都是事實。嗜血的菲利浦不輕易動怒,然一旦暴怒,必然見血。

雷蒙聲音隨即轉為柔和,說:「還有一點,我不會為了救助其它女人而讓你犧牲。不管對方是誰。」

神秘女人嘴唇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是從她身軀的輕顫,卻可看出這一刻的激動。

夜幕徐徐降臨,空中的七弦圓月開始綻放光芒。在絢爛交織的月色下,雷蒙的眼神深若大海,而他的聲音則堅定而溫柔:「我的時間不多了,約瑟夫家族不可能為了我去和當下的盟友門薩決裂。無論珞琪落在李察手裡,還是回歸門薩,或者是嫁給熊彼德公爵,對我來說都是最壞的結果,沒有區別。可對她來說,三種結局卻是完全不同,前者還能看到一線希望,而後面兩個選擇完全就是地獄。」

「所以,我願意她留在阿克蒙德,留在李察,我的宿敵身邊。」

無論人心如何變動,浮世德上空的弦月卻總遵循不變的軌跡,起起落落。

此刻的浮島上,李察正站在城堡的倉庫內,看著老管家帶著一群人在清點著一箱箱剛剛運達的武器裝備。整整五十多個附魔箱的武器,雖然有十多個人一齊清點整理,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李察剛剛使用過犧牲,暫時還無法動用魔力,因此不能冥想也不能繪製構裝。而完成下一階段的發展規劃也不是太繁重的工作,只花了不多的時間,因此李察現在處於不多的完全無所事事的休閒時間,不知為什麼這一刻,心中泛起的全是珞琪的影子。

這個少女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李察吃驚,而且她現在已經成為一個非常敏感的因素,可以牽動阿克蒙德、門薩和熊彼德三個家族的神經。珞琪留在浮島上的時間越久,門薩和熊彼德的尊嚴就會在塵土和泥漿中被踐踏得更久。

但是珞琪身上有著一種特質,那是如沉睡火山般的感覺,平時似乎沉寂無聲,甚至可以積成湖泊,長出綠草,然而一旦爆發,就會是驚天動地。正是這種特質把她和其它女人區分開來,讓人沉迷。難怪門薩會把一個位面用她的名字來命名。雖然這只是增加她交易價值的一個手段,但至少她在李察面前的表現卻證明了她的確具備這個價值。

這時另一名侍從把魔力水晶送到。李察打開封魔盒,看了一眼裡面整齊排列著的幾百枚魔力水晶,點了點頭,就要把盒蓋關上。這些魔晶準備用於位面傳送,多餘的將會帶到法羅,以供那邊的傳送陣和母巢使用。

這次李察準備帶回去至少二十名戰士和步戰騎士,以及十名十級的魔法師。還好強化了通向法羅的位面通道後,每個人的傳送費用已經從兩萬降到了一萬五千,但幾十人的傳送費用依然數量巨大,讓李察心痛不已。

不過看著盒內的魔力水晶,李察忽然起了一個新的念頭,而且漸漸不可抑止。他讓侍從們繼續做出發前的準備,自己則匆匆沿著樓梯一路向下,到了最後,他越走越急,近乎一路奔行。

在通過了幾處守衛嚴密的關卡後,李察來到了城堡的地下深處。這裡修建著浮島對外聯繫的超遠程通訊與傳送魔法陣。傳送魔法陣的操作對李察來說已是十分簡單,他熟練地選定了深藍的座標,然後開始向魔法陣內插入魔力水晶。直到第一百零九塊魔力水晶插入,通訊魔法陣才緩緩點亮,閃耀的魔法光芒將李察的臉映得忽明忽暗,陰晴不定。

魔法陣終於完全點亮,李察站到魔法陣前,耐心的等待著。

片刻之後,魔法陣中傳出一個熟悉的急促尖銳嗓音:「是誰打斷了我的工作?該死的,要不是看在這是一個昂貴的超遠程魔法通訊的份上,我根本不會親自趕來!有話快說,朋友,要知道金幣從來不會睡覺!浪費的每一點時間都是在燃燒著金幣!」

這是熟悉的,極具特色的話語,李察幾乎可以透過魔法陣看到在遙遠的另一端,一個灰矮人正在跳著腳高聲大叫的樣子。

果然,沒過多久,通訊魔法陣中央就出現了灰矮人那經典的形象。他一出現,就猛然抱住自己的頭,盯著李察,吃吃地說:「你……你……你難道是……李察?」

李察怔住,不明白為何黑金會如此驚訝,而且竟然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他有些莫名地說:「不是我還能是誰?」

「你怎麼弄了一副那樣的鬍子?」灰矮人幾乎跳著腳在喊叫了。

李察又是一怔,摸了摸臉上參差不齊的短鬚,說:「可是最近有不少矮人誇過我的鬍子,有什麼不好嗎?」

黑金徹底爆發了:「你學什麼不好,非要去學歌頓!那個傢伙完全就是一個品味和矮人一樣,而且完全沒有數字概念的傢伙!他的腦子里長的都是肌肉!矮人,他們都是些什麼東西?!他們誇耀的,我們就一定要反對!他們喜歡的,我們就一定要唾棄!」

「我們?」

「對!我們!我們可是深藍出身,是懂得數學和藝術的真正高雅的一群人!」灰矮人喊叫得理所當然。

李察這才想起來灰矮人和普通矮人就是世仇關係,只要見面多半要殺個你死我活。看到灰矮人的咆哮絲毫沒有休止的跡象,李察不得不提醒他:「黑金先生,遠程魔法陣的通訊費用很貴!」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反正現在燒的都是你的魔力水晶!」黑金一點都不心痛。

李察哭笑不得,說:「好了,黑金先生!我們現在來說正事吧,我聽說,老師剛剛陷入沉睡了?」

灰矮人神色閃過一絲不自然,說:「是啊,殿下剛剛沉睡,可能要沉睡幾年吧!」

李察現在的眼力極為厲害,怎麼會放過灰矮人表情的異樣?他心中一沉,但不動聲色地問:「老師為什麼會突然沉睡?」

「為了……恢復力量。對殿下來說,沉眠是最快的恢復力量方式。」灰矮人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老師為什麼要恢復力量?她是受傷了嗎?」李察繼續追問。

「這個……是的。」灰矮人猶豫再三,還是點頭。

李察敏銳地從灰矮人眼神中捕捉到了什麼,突然追問:「是和我有關?」

黑金苦笑,說:「可以這麼說。」

「具體點!」

黑金整理了一下思路,說:「是這樣,殿下收到你傳遞過來的位面座標後,就直接傳送向法羅位面了,然後在法羅位面不知和什麼存在發生了一場大戰,負傷而歸。殿下休整了幾天,又到外位面去了一次,這次回來後,交待了幾件事,就直接把自己封閉起來,開始沉眠,以恢復力量。第二次回來時,殿下受傷比第一次要重得多,但並沒有說是和誰戰鬥,只隱約透露出和法羅有關。在殿下沉眠後,我們幾個老傢伙分析了一下,都覺得殿下兩場大戰的對象,很可能是……」

黑金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法羅位面的諸神!」

李察默然片刻,才幹澀地問:「老師為什麼要和法羅位面的諸神戰鬥?」

灰矮人開始擦汗了,而且魔法陣的影像開始變得搖晃不定,似乎通訊受到什麼干擾的樣子。

「黑金!你要是敢切斷通訊,我就直接飛到深藍去!」

李察一聲怒喝嚇了灰矮人一跳,他現在才發現李察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種霸氣,雖然還遠不如歌頓那種讓人不由自主就畏縮的境界,但李察一怒,現在也有幾分威勢。

「好吧!不過你將來不能告訴殿下,是我告訴你這些事的。當然,我說的也只是一些猜測而已,僅僅是猜測啊!」黑金連續強調了幾遍,才說:「殿下第一次去法羅,幾乎是一接到座標就衝過去了。而且殿下是使用抽取蛛晶能量,直接構建位面通道的方式衝過去的。你知道,這種方式基本都會傳送到位面晶壁外,在破壁而入的時候很容易引起本位面諸神的注意。這就和你跑到其它人家門口,直接踹開大門一樣張揚。但是殿下幾乎剛離開,就又被打了回來,當時從殘缺的位面傳送門內衝出的全是澎湃神力!不過那次殿下雖然狼狽,卻受傷不重,以殿下超越巨龍的體質,只要休息兩天就可以了。殿下如此狼狽,多半還是因為去得太急,結果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所致。但第二次,就不同了……」

《罪惡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