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日戰爭』的輝煌下,原本應該成為主角的阿南和熊彼德家族變得暗淡無光,只有在貴族們談累了李察和門薩後,才會關注一下今天阿南家族的軍隊又打到了哪裡。
通向浮世德的路從來不是平坦的,哪怕熊彼德家族已經被打得半殘,也是如此。當都彭·阿南最終得以仰望奇跡之城浮世德時,阿南家族已有整整六千名戰士永久長眠在遠征的大路旁。
熊彼德家族的命運已經決定了,按照傳統,他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交接浮島。一個月後,所有的熊彼德就得離開,把浮島讓給神聖同盟的新貴阿南家族。
所以在7-7號浮島上,此時陰雲密佈,所有的人都在匆匆來去,不願說話。
熊彼德公爵坐在自己奢華無比的書房內,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天花板上是一幅大師的壁畫《城破之日》,但此刻畫面上那血腥與淒慘場景卻顯得如此刺眼。就連以往公爵最滿意的一個赤裸少女被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扛起的畫面,此刻也再難讓他激動。
少女的肌膚,白得晃眼。似乎整個世界都在不安的搖動。
搬離浮島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悲慘命運的開始。
從此熊彼德家族將需要通過其它浮島豪門獻祭,他們還空前虛弱,要應付過去、現在無數如狼似虎的敵人。在這些敵人中,有一個名字格外讓人驚懼,那就是李察。
八日戰爭,李察再次讓人看到了自己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而現在,能夠阻止李察的似乎只剩下了強者。
可是熊彼德家族現在還剩下了什麼強者?這種態勢下,只有盟約關係的強者絕對不會受命去刺殺李察。就只剩下家族血親了,那位遠赴絕域戰場的傳奇嗎?就連熊彼德公爵自己,都已經有幾十年沒有聽說過自己這位族叔祖的消息了。
按照絕域戰場的時間流速,此刻這位傳奇強者恐怕早已化為枯骨。就算他還活著,並且及時回來,就一定敢對李察動手嗎?
若有傳奇強者對李察出手,那絕對可以惹出蘇海倫來。這位喜怒無常的殿下能夠霸佔神聖同盟守護者的名號,自然有與其霸道風格相匹配的實力。
近日來第一次,熊彼德公爵按捺下暴躁的性格,開始認真地考慮家族的命運和未來。
而同一時刻,李察正在黑玫瑰古堡內重整軍隊,並召集追隨者們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在會議的最後,李察定下了下次回到諾蘭德的時間,並讓留守黑玫瑰古堡的麗娜留意熊彼德的動向。
「熊彼德?他們還能做些什麼?」麗娜略有不解。現在的熊彼德已經處於半殘狀態,李察不去找他們麻煩就不錯了,他們難道還敢再來挑釁?
李察笑著說:「如果我猜得沒錯,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該派人來了。到時候你先看看他們送來了些什麼,足夠貴重的話就通知我一聲,你覺得一般的話那就把東西收下,把人趕走就是了。」
「你……你也太……」龍法師不知怎麼評價李察的這道命令,似乎,與貴族風範有些不符。
「沒什麼,別忘了,我們是暴發戶。」李察糾正著她。
李察走了,留下麗娜百無聊賴地呆在阿克蒙德浮島裡。
反正現在從浮島到黑玫瑰的傳送陣已經建好,只是幾千金幣一次的傳送費用讓人感覺到有些肉痛而已。不過沒關係,反正麗娜自己就是魔法師,兩邊傳送門的穩定坐標,足夠她不需要消耗太多魔力就能拉開個人傳送門。
沒過兩天,果然熊彼德的使者就上門了。當看到熊彼德家族的『誠意』,麗娜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判是否珍貴,她只覺得自己的標準和認知瞬間錯亂了,於是立刻派人去將李察從法羅位面叫回來。
匆匆趕回阿克蒙德浮島時,李察臉色頗為不愉快,因為麗娜只是通知他回來,卻不肯告訴使者熊彼德究竟送來了什麼。
見到麗娜時,龍法師只是把李察帶到了一間小客廳前,一臉神秘地向裡面指了指,讓李察自己去看。
李察打開客廳的門,向裡面一望,卻看到一個黑髮的少女正跪坐著中央的地毯上,怔怔地看著窗外。她的臉上、眼中,全是茫然。
這是曾經給李察留下過印象的少女,第一次是從辛克蕾爾口中,第二次是浮島。
索絲蕾爾,也是熊彼德家族的『誠意』。
「索絲蕾爾!」李察驚訝的聲音驚醒了少女,她向門口望來,可是眼中依然是一片茫然。
李察本想質疑抖抖嗦嗦跟在後面,並且老遠就在樓梯口停下來的熊彼德家族使者,這樣一個危險的女人要如何控制。
可是在少女轉身的剎那,卻看到她雙手中握著一個精緻華美的卷軸,正是靈魂奴役卷軸。
李察不禁暗自歎了口氣,感概熊彼德公爵的別出心裁。不光把索絲蕾爾送了過來,還生怕自己不放心,附送了一枚靈魂奴役卷軸。
不過看到索絲蕾爾,就讓李察想起了辛克蕾爾,也想起了那個行事狠毒變態,內心卻充滿了苦澀黑暗的少女。想到辛克蕾爾的遭遇,李察心中微微一縮,手輕輕摸了下掛在腰間的滅絕,不知道在把索絲蕾爾送過來前,熊彼德家族那臭名遠揚的長老會是不是也如法炮製了一番。
索絲蕾爾似乎能從李察極為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猜到他正所想的,苦澀一笑,說:「我比辛克蕾爾更會保護自己。而且現在家族長老會拚命想要討好您,不會做這種注定會激怒您的事的。」
李察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然後看著依然跪坐於地的索絲蕾爾,問:「辛克蕾爾臨死之前,最後的願望就是讓我殺了你和熊彼德家族的長老們。」
索絲蕾爾這時反而鎮靜下來,苦笑了一下,說:「這麼說,辛克蕾爾一定把什麼都告訴你了。沒錯,她的遭遇就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把她出賣給了長老會,從而換來了自己的安全。可是,如果我不那麼做,結果就會是我們兩個一起參加那該死的『夜宴』!沒有誰能夠倖免!至少現在,我們兩個人中有一個保全下來了。」
「聽起來很有道理,但保全的人為什麼是你而不是她?」李察淡淡地問。
索絲蕾爾開始回憶往事,臉色也逐漸蒼白。她歎了口氣,說:「她……她太天真了,所以保不下來的。那還不如犧牲她來保全我自己,這樣才能讓我們其中一個躲過那些老傢伙的魔爪。」
李察搖了搖頭,說:「莫名其妙的邏輯。好吧,你說說看,我要你有什麼用?」
「我很漂亮,有天賦,還能夠領兵打仗。實際上,辛克蕾爾在這方面並不如我。」索絲蕾爾一口氣說完,像是生怕李察會不瞭解自己的珍貴。
不過李察聽了之後沒有太多的表示,只是淡淡地說:「比辛克蕾爾厲害,並不能說明你多強。」
「我願意做您需要我做的一切!而且您不用懷疑我的忠誠。」索絲蕾爾說著,就想要撕開靈魂奴役卷軸。不料李察卻一伸手,將靈魂奴役卷軸從她手中摘下。
李察將靈魂奴役卷軸拋給了站在門邊的麗娜,然後說:「這東西很珍貴,不必用在你身上。」
索絲蕾爾愕然,能夠靈魂奴役如她這樣一個美麗而又危險的女人,應該對任何男人都是難以拒絕的誘惑才是。何以李察非但不受誘惑,反而很是捨不得用掉那個卷軸的樣子。難道自己真的如此沒有吸引力?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卷軸?雖然這個卷軸確實珍貴。
索絲蕾爾勉強保持住了微笑,問:「您就不擔心我的忠誠?」
「你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李察淡淡地道。
說完,李察就站了起來,對麗娜說:「告訴門口那個熊彼德,這個誠意還不夠。讓熊彼德公爵把家族長老會內一半長老的腦袋送過來,那我就在兩年內不去理會熊彼德。否則的話,就讓他們好好守衛領地吧!」
「那麼,我現在應該做什麼?」索絲蕾爾心底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縷不安,勉強笑著問。
李察看著她,面無表情地說:「你?回熊彼德家族去吧,我不需要女人,只需要領地。你可以換回來一塊伯爵領吧?」
「伯爵領?」索絲蕾爾小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在哭:「李察大人,您要是能夠用我換來一個男爵領,都是太高估了我的價值。或許,騎士領才是我的位置所在。」
「能換回點什麼就行。當然,如果熊彼德理解不了我的意思,那就怪不得我了。」李察揮了揮手,示意索絲蕾爾可以走了。
索絲蕾爾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她看著李察,聲音微微顫抖:「您這樣把我送回去,就等於,等於把我推入深淵!我會很慘的!比辛克蕾爾還要悲慘!不要送我回去,救救我!」
李察淡淡地說:「我會相信一個把自己妹妹推入深淵的女人嗎?麗娜,送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