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林兮也不再抱有希望,只是怔怔地看著楚君歸。
威廉和約瑟夫在秘密頻道中談了幾句,威廉就說:「我們可以答應你。現在,請從機甲裡下來吧。」
楚君歸打開駕駛艙蓋,從裡面躍下,又向前走了幾步,以示無害。
約瑟夫再也按捺不住,奔向自己的機甲,躍入駕駛艙,四處檢查。一打開自檢,他就發出一聲哀嚎:「怎麼多了十個百分點的損耗?」
「我試駕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緊急逃生的開關。」楚君歸很平靜。
「緊急逃生?讓我想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個功能。」約瑟夫又從機甲中跳下。來到楚君歸面前,目光噴火,盯著他左看右看,一副恨不得吞了他的樣子。
這時威廉也從機甲中走下,來到楚君歸面前,有些好奇地打量著他,說:「我是黑色斷刃威廉。不過你應該沒有聽說過我。」
「楚君歸。」試驗體不擅應酬,直接報了名字。
威廉重複了兩遍楚君歸的名字,然後向林兮招了招手,說:「林小姐,請過來吧。」
看守林兮的聯邦戰士向兩側分開,林兮立刻飛奔而來,站到楚君歸的身邊。她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才沒有撲過去。
威廉推了推約瑟夫,約瑟夫很不情願地向前走了一步,狠狠地盯了楚君歸一眼,道:「你弄壞了我最心愛的機甲,本來我是絕不會放過你的。但是看在林小姐的份上,我還是決定暫時原諒你。聽清楚了嗎,只是暫時!我的怒火,隨時隨地都有爆發可能!」
威廉歎了口氣,一把將約瑟夫拉了回來,對林兮和楚君歸說:「因為你有機會但沒有殺害約瑟夫,基於薔薇之環各家族的榮譽守則,我們也會放過你們一次。所以,你們現在自由了。但是記住,僅此一次。」
楚君歸和林兮都大為意外。但是看看約瑟夫的反應,似乎他們真是這麼打算的。
楚君歸生怕夜長夢多,一把拉著林兮奔向機甲,扔下一句:「那我們先走了。」
約瑟夫如夢方醒,大叫:「等等!那是我的機甲!」
楚君歸停步,說:「能不能給個代步工具?」
約瑟夫從兩人身邊奔過,先守住自已的機甲,然後才道:「你們不需要代步工具。我們會離開這裡。」
「你們離開?」楚君歸難以相信。
「是的,你覺得我們願意呆在這個破地方嗎?連個能摘頭盔的地方都沒有。」約瑟夫看看周圍,一副對所有東西都嗤之以鼻的態度。
威廉叫過一名聯邦軍官,吩咐道:「傳令,收拾營地,一小時後出發,返回要塞。」
軍官剛要走,威廉又道:「對了,把3號房間和裡面的一切都留下。」
軍官一怔,道:「將軍,3號房間裡可是……」
「執行命令。」威廉的聲音中透著刺骨的寒意。
軍官打了個寒顫,不敢多問,轉身而去。
威廉走到楚君歸面前,再次打量著他,說:「楚君歸,這次放過你們,我有一個條件。」
「請講。」楚君歸面對這樣的對手,還是很有禮儀的。
「有機會的話,在公平環境下,我和你打一場。」
「徒手,冷兵器,短槍,長槍,連發武器,戰車,機甲,還是炮?」楚君歸細問。
威廉額頭有些見汗,說:「徒手。」
「好。」楚君歸答應下來。
威廉走向自己機甲,對約瑟夫說:「別發呆了,回去了。」
約瑟夫如夢方醒,回到自己機甲,試著做了幾個格鬥動作,這才心滿意足。
片刻之後,聯邦的鋼鐵洪流徐徐離去,返回他們來時的地方。臨走之前,威廉專門來到楚君歸和林兮身邊,說:「在未來一周,你們是安全的。但是只有一周。」
直到最後一輛戰車消失在地平線外,林兮才鬆了口氣,說:「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們確實走了,而且一周之內應該不會再來。」
林兮點頭認可。當楚君歸束手就縛的一刻,約瑟夫和威廉想要殺他們非常容易,完全沒有必要離開後再反悔食言。
此刻四下無人,只有剛經歷過戰火洗禮的廢墟,好在最初的移動基地領航號還完整無損。林兮心中忽然一陣柔軟,輕輕靠在楚君歸的身上,歎道:「你為什麼要那麼傻,都已經逃掉了,還要回來。就不能自己好好活下去嗎?」
「我沒有想逃,可是那具機甲有個極限逃生的模式,卻被標注成了『高速突進』!我本來想要衝鋒的,結果選擇那個模式後就變成了超負荷逃跑,而且一跑就是一小時,根本停不下來。」說到這個,楚君歸都恨得咬牙。
林兮白了他一眼,道:「運氣這麼好,都不知道好好利用!還有,以後千萬不要再干用自己來換我的蠢事了,知道了嗎?」
「不可以。救你是……」
「任務!」林兮替他說了。
試驗體愕然,他確實是這麼想的,也是要這麼說的。
林兮看他的樣子,恨得滿口牙都在癢,很想在他身上狠狠咬下去,怎麼都不鬆口的那種。
只可惜這裡是四號行星,人人都是一身戰甲,無處下嘴。
就在林兮琢磨著是不是要把楚君歸頭盔摘下來,找塊肉啃一口的時候,不遠處的一間簡易房房門忽然叮的一聲,指示燈由紅轉綠,然後房門打開,自裡面噴出團團白霧,一群大男人衝了出來。
這些都是此前被林兮和楚君歸俘獲的聯邦戰士,一個個都沒有頭盔。不過他們顯然都知道頭盔在哪,一窩蜂地從林兮與楚君歸身邊奔過,衝向不遠處的設備箱。在四號行星,沒有頭盔的話可活不了幾分鐘。
上校也在人群中,不過在經過了林兮和楚君歸後,他又退了回來,打了個招呼:「你們繼續,我什麼都沒看見!」
打完招呼,他才奔向設備箱,搶了個頭盔戴上。
林兮和楚君歸面面相覷,不明白聯邦軍都走了,為什麼還會把這些人留下來。
而且看到眼前一群鬧哄哄的漢子,林兮頓時什麼心情都沒有了,頗有種一腔柔情餵了狗的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