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的氛圍出乎意料的熱烈,李若白身邊圍了好幾圈的人,大家都在打聽星艦的細節。老實說,在來之前大家本來期待的是看到一款主打性價比的平庸之作,但完全沒想到光年一出手就擺出了要搶佔高端市場的架勢。各大機構的研究報告上可不是這麼說的,那上面介紹光年就是一家專門面向星盜的低端星艦製造商,依靠過期的專利和仿製其它公司的技術為生。
這種公司就是干苦活累活為生的,可是走高端路線就不一樣了,想像空間一下子就打開了。
這個時候楚君歸身邊反而沒幾個人,但這些人都是真正的大人物,大家謹慎地探詢著楚君歸未來的計劃和策略,同時大腦中飛速運轉,預想著未來的合作方案。
如果光年的星艦能夠打開市場,那就意味市場中又多了一個實力玩家,也意味著需要新建一整條配套的產業鏈。
正聊著的時候,楚君歸忽然看到遠方大樓頂部有個光點一閃!
這是激光瞄準器,使用的是不可見光,而且是光譜中非常偏的那種光。然而楚君歸的視力範圍完全超出人類想像,這道光就像黑夜中的手電一樣醒目。
瞄準激光落在了楚君歸的胸口,就不再移動。
「會不會搞錯人了?」楚君歸想著,轉了個身,和旁邊一位材料大亨聊了起來。這麼一轉就把瞄準激光讓到了一邊。但那個光點還是頑強地移到了楚君歸的身上。這下楚君歸終於可以確認,對方的目標就是自己。
「還真有人接我的懸賞啊……」楚君歸想著,邊自然地隨著聊天移動,不讓對手鎖定。但對手非常執著,光點始終追著楚君歸的要害。
這是一個十足的三流殺手,想要挑戰1000萬的懸賞其實還是有點難度的。要是楚君歸自己,會先用被動方式鎖定目標,然後一槍了事,哪裡用得著主動式激光瞄準?而且他狙人都是預判,不會追著人打。
楚君歸正暗自評判著殺手的技術,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一個服務生的動作有些奇怪。他手中捧著個巨大的托盤,托盤上扣著銀質的保溫蓋。
在這種酒會中,可不需要這麼大的餐盤,裡面裝的無論是烤豬還是羊腿,都不是適合這種場合的主菜。
而且這名服務生的動作輕快有力,明顯是受過嚴格訓練,這可不是普通服務生應該有的身體素質。
原來真正的殺手是在這裡,遠處的狙擊手只是備份或是吸引注意力,暗中保護楚君歸的人中如果有真正的高手,那麼他們就會追蹤到瞄準激光,從而定位狙擊手。而趁他們注意力分散時,真正的殺手就會出手擊殺楚君歸。
這才稍微有點樣子。
楚君歸橫移一步,將身體暴露在那名服務生的視野中。服務生劍眉一揚,手在衣襟內一抹,已經多了一把小巧的針彈槍!
他身體半轉,借助托盤的掩護,槍口對準了楚君歸。
就在這時,艾夫琳忽然感覺有什麼人在自己屁股上大力踢了一腳,讓她踉蹌著前衝兩步,正好擋在楚君歸和殺手之間!
目標前方突然多了一個,已讓殺手一驚!而且資料顯示,這個女人是剛剛才入職的董事長特別助理。此時看到艾夫琳那常年鍛煉的緊致身體,殺手立刻明白這根本不是什麼助理,而是貼身保鏢!
艾夫琳一抬頭,就看到了托盤下的槍口!
殺手也是一驚:她發現我了!
他毫不猶豫,立刻連開兩槍,然後掉頭就向露台邊緣衝去。
在邊緣處,他扔掉銀蓋,原來是托盤中裝的是一套單人的動力飛行翼。他抓住飛行翼,縱身一躍,跳到樓外!
李若白衝到露台邊,已是慢了一步。楚君歸則是隨手把移動餐桌上的一面鏡子立了起來,然後在鏡前放了個激光手電,這才跑向露台邊。等他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在向外張望了。
夜色中,一具動力飛行翼已經從俯衝改平,在距離地面不到百米的高度冉冉向遠方飛去。
「就這種水平也來暗殺?老子們可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李若白冷笑,衣襟一掀,裡面赫然藏了把大威力的電磁動能手槍!
這是把真正的大傢伙,射程1500米,可以有效擊穿普通戰甲。用這把槍,李若白在千米之內可以指哪打哪,慢吞吞的動力飛行翼完全就是個活靶。
不過他的手剛握住槍,就被楚君歸按住,微微搖頭。
李若白一怔,若無其事地把手放下,又變成人畜無害的模樣。
遠方大樓樓頂,狙擊手已經知道行動失敗,正在瞄準鏡中尋找目標,以製造混亂,掩護同伴逃走。如果運氣好,能殺掉楚君歸當然更好。
瞄準鏡視野中忽然有光芒一閃,狙擊手下意識地把焦點挪了過去,就看到一面鏡子,然後驟然爆開一團強光!
樓頂上頓時響起一聲慘叫。
此時酒會的混亂已經得到控制,眾多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佔據了露台的各個要害,狙擊手已經就位,開始對周圍潛在的埋伏地點進行搜索。客人們則是一個接一個引導進入酒店內部。
其實露台周圍的透明護欄都兼具防彈功能,所以賓客們只要壓低身體,就不會有被狙擊的風險,再加上在場大多是軍工業大佬,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因此他們絲毫不慌,只是興奮。一位大媒體的主管就笑道:「第一次產品發佈會就遭遇暗殺,這個宣傳效果可不一般啊!哈哈!」
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則是上下打量著艾夫琳,目光充滿了讚賞,說:「我都看見了,在殺手準備行動的瞬間,你的這位助理直接衝了出來,用身體擋住了你。這年頭,這麼老派的助理可不多見了。楚先生,你要是什麼時候不準備用她了,一定要告訴我,我會給她非常優厚的待遇的。」
楚君歸笑道:「亨特先生,你這樣當面挖人不符合行規啊!」
老人哈哈大笑。
兩人在這笑得開心,艾夫琳卻是滿心鬱悶,她一邊保持著微笑,一邊巡視全場,目光兇猛,想要找出剛剛是哪個王八蛋一腳把她給踢出去的。
一位貴婦人眼尖,看到艾夫琳胸口還釘著兩根針彈,驚呼道:「啊,親愛的,你受傷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艾夫琳的胸口。那裡風光絕頂也就罷了,大家又不是沒有見識過,主要是胸口那兩根針彈十分刺眼,一根釘在正中,一根釘在心口位置,都是要害。
顯而易見艾夫琳穿了內甲,但是這麼薄的貼身內甲再怎麼先進防禦力都十分有限,對方手槍威力稍微大點就能打穿。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捨身護主,這份忠誠實在是難能可貴,哪怕她此刻有意沒有把針彈拔下,也無傷大雅。
於是讚譽如潮水般湧來,艾夫琳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還釘著兩根針彈,當下臉一紅,趕緊拔了。她倒不是有意炫耀,而是實在是氣糊塗了,一心想找出是誰踹了自己一腳的。剛剛她後面就那麼三四個人,楚君歸首先可以排除,這傢伙弱不經風的,又站得比較偏,就算想出腳也難以發力。
可問題在於她對餘下幾個人的印象十分模糊,就認得一個老頭,因為那是整個城市中都有名的富豪。這老頭兒應該也可以排除,可餘下那兩三個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艾夫琳一邊嫻熟地應付著貴族和富商們的讚美,一邊在人群中搜尋,想要找出有誰神色不自然。不過她理所當然的會失望。
酒會結束,警察們照例問了幾個問題,就讓楚君歸、李若白和艾夫琳離開。臨走之時,負責督辦此案的高級警司說:「楚先生放心,我們一定會抓獲兇手的。事實上那兩個人不過是三流的小角色,否則也不會敢在我們的地盤搞事。他們根本威脅不到您的安全,所以接下來請放心大膽地行動。對了,我們現在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相信到明天早上就會有結果了。」
「期待你們的好消息。」楚君歸伸手和警司握了握,就帶著艾夫琳回了房間。
房門剛關,艾夫琳就道:「你早知道有人要對你下手,是不是?」
「當然。」楚君歸坦然承認。
「我就說你為什麼會給我戰甲,是想讓我替你擋槍對不對?」艾夫琳十分憤怒。
楚君歸道:「你不是說雇了你就不需要保鏢了嗎?」
艾夫琳一時氣結,道:「應聘時吹的牛也能當真?」
「哦,那我現在應該解雇你嗎?」
「當然不能!我都為你挨過槍了!」艾夫琳挺了挺胸,一幅忠肝義膽的樣子。
楚君歸暗自搖頭,這艾夫琳說得好像是自己衝出去的一樣,明明就是開天推出去的。
不過楚君歸也不拆穿,艾夫琳以後還有用處。
楚君歸抬手輕揮,一道光芒就沒入艾夫琳的個人終端,說:「這就是我讓你換戰甲的原因,我以前也被暗殺過。」
艾夫琳打開一看,就看到了那份懸賞名單,然後疑惑地看了楚君歸一眼,說:「1000萬?是不是有點少?雖然你弱不經風的,但是身份地位放在這,1000萬怎麼都說不過去吧?這是哪個蠢貨發的懸賞?」
楚君歸深有同感:「就是,這傢伙腦子有病!」
艾夫琳把名單收了起來,說:「好吧,看在你這麼坦白的份上,我去想想辦法。肯接這種明顯有問題懸賞的殺手應該不難對付。打了我兩槍就想跑?門都沒有!」
「嗯,注意安全,把這個帶上。」楚君歸將另外三套緊身衣和絲襪型內甲給了艾夫琳。
「拜託!我可不想用到它們。」艾夫琳沒好氣地道。
「以防萬一。」楚君歸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