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轉變

毒龍潭。

夜光如輕紗,輕輕遮在蒼古大樹上,給雲夢大澤添了幾分朦朧溫色,淡淡的黑色毒瘴瀰漫在毒龍潭上方,又為毒龍潭加了一分詭異神秘。

綠眸毒蠍、飛天血蛇、三眼龍蟒等等毒龍潭凶獸,都從隱匿處鑽了出來,聚集在毒龍潭潭邊,天黿翼龍瞪著凶光四溢的巨眼,龐大的身子一半沉在譚中,另一半浮在譚上,默默地注視著爭鬥的雙方。

潭邊。

姬長空赤裸著上身,在九頭鳥雙頭的追逐下騰挪跌宕,靈巧地躲避九頭鳥如巨蟒般粗長雙頭的啄咬。

嗖!

縱身一躍,姬長空衝上一棵古老大樹,疾速攀爬了一丈,躲避過九頭鳥一頭的襲擊,閃電般出手,一把抓住了一根粗長的籐蔓,身子像猿猴般蕩向繞了一圈的九頭鳥的另一頭,一拳狠狠地砸了下去。

彭!

九頭鳥一頭躲避不及,被一拳擊中,它吃疼地怒鳴一聲,大頭用力一甩,將姬長空的身子遠遠甩向了一邊,姬長空身子騰空翻轉了幾下,兩腳踏上旁邊一棵古樹枝幹,借力飛降,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九頭鳥有些惱怒,除了用來襲擊的兩頭不斷地伸縮扭動之外,又多分出一頭,試圖纏住姬長空剛剛落地的身子。

嗷!

天黿翼龍在毒龍潭內,不高不低地怒嚎一聲。

九頭鳥才伸張出來的第三個頭,突然一縮,九頭十二眼,同時閃現出膽怯不甘的色彩,悻悻然地停在那兒一動不動,不敢違反規則動用第三頭。

九頭鳥移動身子退開,飛天血蛇又頂替了上來,和姬長空纏鬥在一起。

飛天血蛇不動用鋒利巨毒的牙齒,靈巧地在虛空蜿蜒扭動,讓姬長空始終抓不著痕跡,它卻時不時地突然從樹叢中飛出襲擊,用身子纏住勒緊姬長空,在天黿翼龍的低吼中才不得不鬆開。

綠眸毒蠍、三眼龍蟒、八角巨蛛在飛天血蛇退下之後,也紛紛上場,一個接著一個的和姬長空纏鬥,它們都一律不使出全力,被天黿翼龍限制了最厲害的攻擊技巧,陪著姬長空在毒龍潭潭邊打鬥。

交戰中,要麼姬長空吃點小虧,要麼它們被姬長空逮住猛力轟擊之下,都不會受太大的傷害。

但是這種交戰對姬長空好處極大,雖然尚未正式修習任何天士秘技,可姬長空身子卻靈敏異常,手腳出動的速度極快,彷彿成為了毒龍潭邊另外的一頭凶獸,對於身體這一把武器的運用,已經頗有了幾分造詣。

一番打鬥結束,那些毒龍潭的凶獸,要麼得意洋洋地望著他,要麼心有不甘、恨恨然地瞪著他,似乎期待在下一波襲擊中能夠討回便宜。

不知不覺中,這些生活在毒龍潭旁邊的凶殘異獸,對待姬長空的態度,明顯比以前友好了許多,現在就算是沒了天黿翼龍盤踞在毒龍潭,它們見到姬長空也不再凶光四溢,不把姬長空當做美味食物來看待了。

升起火堆,兩手挑起竹竿,竹竿上面全是香味兒撩人的熟肉,這都是九頭鳥抓來的血紋巨鱷身上的粗肉。

抓了一大塊,姬長空隨手扔了出去,綠眸毒蠍、九頭鳥、三眼龍蟒突然飛躍出來,搶奪那一塊熟肉。

「急什麼!還有呢!」姬長空呵斥了一聲,兩手輕彈,一塊塊熟肉飛了出去,飛天血蛇、八角巨蛛也「嗖」的一聲竄了出去,撕咬著香味醉人的熟肉大快朵頤。

一口火龍燒入腹,姬長空只覺心情舒暢,對這些性情殘暴的凶獸竟然也有了幾分好感。

這些凶獸,一直守在毒龍潭這邊,陌生人一旦靠近,它們會立即一擁而上,將陌生人細嫩的身子分食。

對待陌生人,它們的確性情殘暴,絕不口軟!

不過,它們一旦接受了你,又會變得非常溫順,就算姬長空交戰中對它們出手再重,戰鬥一結束,它們立即就全忘掉了,下一次,還眼巴巴地期待著和姬長空再戰一場。

——它們並未將和姬長空的交戰當成戰鬥來看待,彷彿……覺得這是它們的玩耍時間。

不知不覺中,姬長空和所有毒龍潭邊的凶獸都建立起了奇怪的友誼。

姬長空有時候去別的地方採摘藥草,一碰到暫時不能夠應付的血紋巨鱷、成群的金背蜈蚣,根本不用他親自動手,總會發現九頭鳥、飛天血蛇這些毒龍潭邊的凶獸,會突然就冒了出來,幫他將這些不屬於毒龍潭範圍的凶獸掃蕩乾淨。

「沙沙……」輕微地腳步聲遠遠傳來。

姬長空心中一動,暗道怎麼又有人來了?先是用眼神瞪了身旁正在大快朵頤的凶獸一眼,示意它們一會兒不准亂殺無辜,姬長空這才站了起來,想看看來人是誰。

「咳……」

一聲熟悉的輕咳,從遠處的茂林傳來。

突然間,九頭蛇、綠眸毒蠍、飛天血蛇、三眼龍蟒這些毒龍潭的凶獸,如驚弓之鳥一般,迅速地撤退,那九頭鳥連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熟肉都不顧了,伸出三個頭來猛地纏住了姬長空身子,似要拖著姬長空躲避。

飛天血蛇、三眼龍蟒緊緊跟在九頭鳥身後,硬是將姬長空圍在中央,似乎生怕來人傷害了姬長空。

嗷!

懶洋洋地沉在毒龍潭中央的天黿翼龍,猛地從毒龍潭飛躍出來,如臨大敵、一馬當先地擋在來人的前面,巨眼中滿是凶光,但卻沒有立即衝殺出去。

「沙沙……沙沙……」

輕微地腳步聲越來越近,背著一個大籮筐的怪人羅天,不急不緩地從茂林深處走了出來。

「長空,我就知道你應該在這兒了。」羅天瞥了一眼被毒龍潭眾多凶獸牢牢圍在中央的姬長空,不由扯了扯嘴角,似乎覺得有些好笑,停在那兒並沒有繼續走近。

嗷!

天黿翼龍怒嚎一聲,緊緊瞪著羅天,彷彿在詢問你又來幹什麼?

「送點東西給長空,緊張個什麼勁。」羅天皺了皺眉頭,自顧地將身上的大籮筐解下來,從中取出一罈罈火龍燒,一一擺在地上,旋即望了一眼姬長空,道:「我來雲夢採點藥,身上背了點火龍燒準備賣,倒是沒人敢買,就全部給你留下了。」

遲疑了一下,羅天道:「長空,這五壇火龍燒和以前的有些不同,你全部喝下去,別分給別人了!」

話罷,羅天頭也不回,竟然直接掉頭離開。

「老羅,你到底是什麼人?」被九頭鳥纏住的姬長空,揚聲高呼了起來,喝了那麼長時間火龍燒,他自然體會到這種酒和一般的酒大是不同,心中對羅天的身份有了點懷疑。

「就是一個釀酒的。」羅天背對著姬長空回了一句,身影漸漸消失。

……

直到羅天真正從毒龍潭範圍離開之後,那些剛剛驚慌失措地凶獸,才恢復了正常。

姬長空自然知道羅天沒說實話,若是能夠修煉到四象天之境,他可以和九頭鳥這些異獸直接心靈溝通,也好問問它們為什麼那麼懼怕羅天。

在毒龍潭待了那麼長時間,姬長空從沒見過這些凶獸怕過何人,羅天一來,它們就紛紛躲避,很顯然是畏懼羅天。

就連一向跋扈的雲夢霸主天黿翼龍,雖然沒有流露出懼怕神色,也都是如臨大敵地望著羅天,沒敢立即動手,由此說明羅天定然不凡!

羅天走後,姬長空倒也沒有多想,他只知道羅天絕對不會害他,從九頭鳥三頭纏繞中掙脫出來,姬長空來到羅天放酒的地方,擰開一壇,猛灌了幾口下去。

比以前火龍燒的酒液濃烈了十倍不止的火炎酒力,霎時湧入身體!

在一瞬間,姬長空身體有種處於地獄火海的錯覺,渾身大汗淋漓,從體內流出來的汗澤竟然帶著點臭味,他還忍不住不斷地放著響屁,只是一會兒功夫,身上便臭味撲鼻。

那些臭味兒,彷彿一直都在他身體深處,卻被幾口火龍燒,給硬生生逼了出來!

不但如此,姬長空體內骨骼也被燒的「啪啪」直響,整個人渾渾噩噩,一眼看去,皮肉通紅如滴血,給人一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好可怕的酒勁!

姬長空心中大喝一聲,只覺體內元力似乎都一下子被帶動了起來,如萬馬奔騰一般在身體中東突西蕩,令他渾身難受的要命。

他不得不立即盤膝坐下來,靜心來讓元力歸於平寂。

……

《十方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