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水牢。
這是水雲國專為修為精湛的天士度身打造的一座監牢,囚牢如水窖,紫褐色的死水到人胸口。
此時的姬長空,就被關押在號稱連八卦天士都逃脫不掉的重牢內,紫褐色的死水一直沒到脖頸,手腕腳腕都被黑鐵鐐銬鎖住,身體浸沒在死水當中,體內的元力受到死水的影響,當真如一潭死水,沒有一點兒動靜。
死水牢之所以能夠囚禁住八卦天士,依仗的就是這種可以讓天士元力難以催發御動的死水,體內元力難動,再加上黑鐵鐐銬的捆綁,真的很難從中解脫出來。
除了死水和黑鐵鐐銬以外,在姬長空身處的死水牢周圍,還有三名八卦天士,數十名六合天、七星天之境的強者,一旦他有個什麼動靜,這些時刻警惕的高手將會立即進入死水牢,第一時間將他制住!
手腳都被束縛住的姬長空,靜靜地站在死水牢當中,感受著死水對於體內元力的壓制,姬長空嘴角不由勾起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這些暗褐色的死水,只是一種慢性毒藥罷了,目的就是麻痺囚犯體內的元力和手腳,讓人在死水之中難以將身上的力量釋放出來。
一般人在這死水牢當中,在重兵看守下,的確無計可施。
然而,獲知了萬毒門門主曲勒記憶的姬長空,卻不見得對這種含有慢性毒素的死水無能為力,黑鐵雖然堅固無比,但本源之毒那恐怖之極的腐蝕力更加誇張,想要將黑鐵腐蝕溶解應該也不是問題。
也就是說,這死水牢看似禁錮重重,但是如果他真的想要脫離死水牢的話,那也是輕而易舉。
外面三個八卦天士幾十名六合天、七星天之境的強者,才是他真在需要在意重視的。
姬長空並不著急,也沒有一點不安,耐心地待在死水牢內,等候著來自外界的消息。
在死水牢中時間的流逝似乎很慢,從他進入死水牢開始,一連三天時間,死水牢中沒有來過一人,他雖然無聊,但卻不敢在這個時候做些什麼,只是默默等候著,暗暗揣測外面的情況。
第四天的時候,死水牢上面凸起的高台上,出現了兩道身影,是王柏和鳩凌雪。
「小雪。」王柏一臉慈愛,低聲囑咐:「這小子現在還不能死,你可有對他出出氣,但是不能夠要了他性命,過一段時間,你想怎麼樣都行。」
鳩凌雪站在高台上,一襲潔白長裙,臉寒如冰,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手腳被拷囚禁著的姬長空,咬著牙:「姬長空,你想不到會有今日吧?」
啞然失笑,心道我明明自找的,怎麼會不知道會有今日?撇了撇嘴,姬長空仰頭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鳩凌雪,冷笑道:「鳩凌雪,沒想到你已經修到了六合天之境,不過,以你的實力,想要光明正大的擊敗我,還差得遠呢!怎麼?今天過來,是打算趁我被死水牢囚禁,來替你們鳩家報仇來了?」
「小雪,下手注意一點,只要不殺了他,都行!」王柏低頭看了姬長空一眼,淡淡一笑,遞了一把雪白的鋒利匕首給鳩凌雪,示意她對姬長空可以隨便下手。
鳩凌雪默默接過匕首,隨手一揚,那匕首呈一道匹練般的白光,驟然朝著姬長空飛瀉下來。
白光如銀梭,在鳩凌雪精湛的控制下,「嗖嗖嗖」地在姬長空身上遊走,在姬長空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畫出一幅幅猙獰可怖的圖畫。
白光穿梭,血肉飛濺。
鳩凌雪嘴唇蒼白,明眸中滿是病態的瘋狂和滿足,細長的五指彈旋拉扯,以元力灌注操縱著匕首,在姬長空身上留下更多的傷痕。
王柏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平靜地看著下面的姬長空,過了一會兒,王柏臉上的笑容收斂,眼神慢慢陰沉了下來,低喝一聲:「小雪,夠了!」
沉溺在報復快感中的鳩凌雪,渾然不覺,腦海中一幅幅血淋淋的畫面不斷地交替出現,陰山那修羅地獄一般的慘景,如最深沉的噩夢,霍然被喚醒!
而這個時候,姬長空身上已鮮血淋淋,死水牢的鮮血和暗紫色的死水混雜成暗褐色,姬長空卻如死人一般,大睜著眼,卻一聲不吭。
「夠了!」王柏輕喝一聲,慢慢拍了鳩凌雪肩膀一樣。
鳩凌雪突然停了下來,那一道飛旋著的白光,也慢慢升空,重現化為匕首落入王柏手中,瞥了一眼齜牙咧嘴卻嘴角掛笑的姬長空一眼,王柏不由皺了皺眉頭,心道此子心志堅韌,在這種痛苦下還可以一聲不吭,果然是個狠角,好在你馬上就要死了,要不然還真是心腹大患。
鳩凌雪冰冷的目光怔怔地望著姬長空,徹骨的寒意彷彿兩縷冰氣,直直的照耀在他身上。
半響,鳩凌雪突然深吸一口氣,眸子的恨意有增無減,緩緩點頭:「姬長空,我會親自殺了你!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死去!」
扯了扯嘴角,姬長空綻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等著你。」
「走吧小雪,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得償所願了。」王柏拍了拍鳩凌雪的肩膀,輕聲安慰了一句,然後深深望了姬長空一眼,這才和鳩凌雪離開。
王柏、鳩凌雪一走,姬長空本來虛弱的眼眸驟然閃亮了起來,蒼白的臉頰也迅速恢復紅潤。
從他體內流出來的鮮血,本來混雜在死水之中,這個時候卻神奇莫測的和死水分裂開來,一絲絲魚線一般的血絲,慢慢通過他身上的傷口重回他身體,連帶著將死水也帶了一小部分進來。
「出來幫個忙。」姬長空神魂朝著天元珠中的小傢伙吆喝了一聲。
「知道了,真是麻煩,這點小事還要勞煩我動手。」本源之毒不情不願的嘟囔了一聲,旋即從天元珠中冒出來,也不知道他採用了何種方法,那些滲透姬長空體內的死水,其中蘊藏的慢性毒素一瞬間蕩然無存,失去了應有的作用。
與此同時,就連禁錮姬長空手腳黑鐵鐐銬,在本源之毒過了一遍以後,也忽然變軟了許多,本來應該硬如鐵石的材質,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某種常人難以理解的變化……
……
天水城,皇宮深處。
「有什麼消息?」皇甫月一身素服,坐在一個蒲團上面,望著躬身站在身旁的一個老太監。
「陳家高手盡數離開了天水城,段家那邊沒有什麼動靜,高陽城本就是段家的地盤,就算是我們,沒有合適的理由,也不能夠對段家下手。不過我得到消息,段玲月、段浩山兩個段家小子,應該是到了天水城內,目前我正派人搜尋他們,過一段時間就會有消息了。」老太監尖著嗓子,恭敬地說。
皇甫月皺了皺眉頭,輕聲道:「陳家和段家都是國家的大患,這一次兩家人竟然在我們擺明要對方軒轅谷的時候,向對方通風報信,這就說明他們心中早已經有了異心,趁著這個機會,這兩家也要一網打盡。不過陳家、段家暫時不著急,只要古澹一死,我們想怎麼捏他就怎麼捏他!」
頓了一會兒,皇甫月問:「消息送到天山了嗎?」
點了點頭,老太監道:「按照時間來看,這個時候消息應該剛剛到。」
「只要古澹一動身,我們皇甫月就可以永遠不必再看人臉色了……」皇甫月笑了,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放心吧,古澹會來的,我揣測了他的脾氣揣測了十來年,我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
天山。
柳青沉著臉,孤身深入冰冷的山腹,在一個巨大無比的堅冰之前站定,默默地看著將自己鎖在堅冰之中的那一位古樸老人。
巨大的堅冰中,古澹漠然盤坐著,猶如一個萬年不變的石雕像,冰冷,沒有生機。
然而,柳青這麼站了大半天以後,堅冰之中的老人的眉毛奇妙地微微一動,下一刻,猶如跨越了空間屏障,本來在堅冰的老人,神奇無比的出現在堅冰外面,而堅冰,卻沒有一絲裂縫。
「什麼事?」老人淡淡掃了柳青一眼。
「天水城中,姬長空被囚禁,皇甫家想要處決他。」柳青垂頭,恭敬回答。
老人眉頭輕輕一皺,雙眸瞳孔中一幅幅畫面神奇無比的流動,皇甫月,王柏,還有囚籠中的姬長空,包括那些潛伏在囚籠暗處的數十名高手,一個接著一個在他瞳孔中顯現出來。
人在天山,他的雙眸卻像是跨越了空間屏障,似乎能夠看到千里之外的天水城的一草一木!
「我去一趟天水城,你們好好看著山門。」老人淡淡紛紛了一句。
「掌教!」柳青一急,霍然抬頭,「皇甫家既然動手,一定是有了把握,他們抓了長空,就是想要逼你去天水城啊,如果是以前,掌教自然可以來去自如,可是您和幽蘭一戰後……」
「無妨。」老人揮揮手,朝著遠處望了一眼,道:「是該去見見外孫了,之前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皇甫彤既然給我創造了這個不得不去的機會,我怎能不給她這個面子?」
話罷,不等柳青再多說什麼,古澹揚手一晃,日月星光華齊現,他身影驟然模糊,憑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