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無盡悲涼

「嗤嗤嗤!」
被黏糊腐蝕汁液裹住,索倫淒厲慘叫著,神體漸漸溶解,就連那張臉都開始出現潰爛。
索倫、黿雖然被太初饋贈一股能量,可惜兩人在先前的戰鬥中,受傷實在太重,黿連番被索倫用來擋陣,又被石巖本體趁機啃食血肉,已經到了極為嚴重的程度,太初的能量也無法讓他恢復巔峰。
索倫為了掌控荒的命運,十根指頭碎斷爆裂大半,那一根根指頭都是命運之力的核心,每斷一根都傷其心肺,令他神力枯竭。
反觀石巖邪惡分身,不但將噬煉化,還融合吞噬本源,吸納邪惡之心,處於最巔峰狀態,單單噬一人之力,便足以將全盛時期的黿轟殺,再加上石巖之力,收拾索倫、黿這兩個殘兵敗將自然不費太多精力。
漸漸地,索倫徹底消融,被邪惡分身伸手一抓,化為一道精純流光沒入穴竅。
黿那巨大無比的太初之身,也被黑洞吞沒,被迅速煉化,提煉太初之血,融入自身。
隨著鮮血的融入,這具邪惡分身許多破碎的記憶,漸漸組合起來,他對世間隱秘的瞭解越來越深刻透徹。
逐漸瞧見往昔的真實過去……
本體抱頭厲嘯著,沖天而起,不顧太初精神意志的震懾威壓,要追趕上荒,將紫耀從荒的吞沒中解救出來。
「融合!」
邪惡分身沉吟了一下,化為一道濃烈的魔焰沖天,黑色的火焰洶湧蔓延,連著那吞噬黑洞,將黿半截身子也給淹沒。
本體和分身,都暫時脫離這識海層,去上方追殺荒。
荒巨龍身軀搖擺著,快速煉化著紫耀的本體血脈,此刻,在他體內腹髒中,紫耀的十二條天蛇之身,被數不盡的各種屬性力量轟擊,被那「荒古窮極大寂滅術」形成的太初符文籠罩,一截截天蛇之身碎裂,濃稠鮮血沁出!
「給我裂!」
石巖本體咆哮著,凝結虛空犀利巨刃,荒龍軀中央一截,如被虛空鏡面切割,突然出現狹長極深的傷口。
「出來!」
邪惡分身也終於趕來,朝著那深深的傷口用力一吸,一股澎湃的鮮血混著碎肉斷筋,如溪流從天垂落,狂暴噴湧出來。
其中便有紫耀的人族之身!
「來不及了……」紫耀這具人族之身,模樣驚悚恐懼,在一股血流中回頭看向荒的龐大身軀,「他將我本體的精血提煉出來了,我能感受他那暴漲的力量,我的太初精血,能令他軀體更加完善,興許能攀升到極致。」
「你靈魂不滅就好,就算是你魂飛魄散,化為太初識海的記憶畫面,我也能讓你死而復生!」
石巖伸手一抓,將紫耀人族之身遙遙罩住,開放自己的無垠域界,把她送入其中。
他又看向那塊寒冰山川,看向魅姬,也依法施為,將那完整的冰川都給一起抓著,按在自己的頭頂域界。
他已經明白過來。
只要在這個宇宙,在這個天地世界中,紫耀和魅姬都將受到太初的精神意志影響,身為這個天地中的生靈,有著太初印記的靈魂,紫耀、魅姬很難抗衡,會逐漸的失去自我。
而且,如今紫耀本體已經煉入荒的血肉中,這具人族之身根本無法給他太多幫助,只是域祖二重天的魅姬,融合寒冰本源也一樣孱弱,如果不給她們尋覓一個安全之地,她們會在他和荒的戰鬥中成為負擔。
天上地下,茫茫星海,真正安全之地,就是他的域界!
全新的、並且完全獨立的新宇宙!
一個太初無法染指,精神意志不能滲透的天地,在那裡,他就是規則的制定者,是萬物始祖!
「呼呼!」
紫耀人族之身和魅姬的寒冰山川收走,石巖臉色一凝,那邪惡分身咧嘴獰笑著,如一道血影般融入他本體當中。
「啪啪啪啪!轟轟轟!」
毀天滅地的爆破波動,從他完整軀體傳來,這具太初之身的精神記憶,和邪惡分身的血脈融合,更多破碎的記憶慢慢的被他捕捉,被他給弄清楚了……那是,太初曾經的記憶,修復的靈魂印記!
「果然沒有猜錯,太初時代那個傳言,就是他曾經留下的一枚種子,一枚令自己復活的種子……」
隨著一個個記憶碎片組合,一個個念頭神念的凝結,他如穿越時間,去窺視億億萬前的場景,去見證太初時代的隱秘……「力量!無窮無盡的力量!趨於完美的血脈和身體!」
幾乎同時,荒也心神巨震,吸納著虺軀體的太初精血,融合自身,渾身能量暴漲,也慢慢組合新的破碎記憶,知道了很多遠古秘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荒的龍目當中,忽然出現一絲悲涼,無可奈何的感歎。
「你看清楚了?」
全新的石巖暴喝,本體和邪惡分身融合後,他身軀再次暴漲一倍,那股滔天凶煞氣息,當真是恐怖之極,彷彿一念動,便能抹殺一個域界,湮滅億億萬生靈,那種霸道瘋狂無敵的氣息,驚天動地!


爆吼聲中,石巖獰笑著,頭頂漆黑魔雲凝結,化為一個個幽深神秘的黑洞,黑洞奇大無比,如能吞沒天地一般,傳來動盪猛烈的吸扯力。
下方的太初識海,一簇簇的灰霧漩渦,由眾生記憶、意志凝為的太初神識,化為團團灰雲,被他凝結的黑洞給吸附著,那些黑洞,如巨鯨吸水一般,吞嚥著那些灰雲,要轉化那些力量。
出奇地,荒那巨龍之身凌立在高高虛無深處,看著他吞沒太初識海,居然沒有立即阻攔,而是眼中浮現茫然,內心似乎在激烈掙扎……融入虺精血之後,他和石巖一樣,弄清楚了來龍去脈,知道了眾生之謎,看清了無奈的現實。
太初時代,那個關乎融合所有太初生靈精血,就能突破域祖境界,邁入終極的傳言,來自於太初本身,來自於他一縷飄散的不滅意念,一縷依附在一個太初生靈身上的念頭……那也是他的後招之一,是他為自己甦醒準備的手段,誘導太初生靈相互廝殺,瘋狂的融合太初精血,就是他的本意。
太初時代,隨著太初生靈一個個隕滅,死去的太初生靈的記憶神念會逐漸回歸本源,會進入太初的識海,當足夠多的太初生靈滅亡,隨著太初當年分裂的精神殘魂慢慢重聚,那太初識海內的甦醒奇陣就會運轉啟動。
每多死一個太初生靈,太初的殘魂就會收回一道,達到一定程度他就會甦醒過來。
這種甦醒,只是他靈魂的甦醒……
而太初生靈之間的廝殺,對太初精血的逐漸融合,會慢慢令存活的生靈血脈越來越純正完美,會令存活者越來越強大!
如果太初時代的荒、噬、虺沒有兩敗俱傷,同時陷入漫長的沉睡,而是真正分成勝負,有了一個最終的勝利者,那麼不論他是荒,還是噬,亦或者虺,都將融合所有太初精血,令他的肉身恢復如初。
這會是他身體的甦醒……
不論靈魂還是身體,只要真正聚合,他都將重生醒過來,再次執掌天地,那樣將會是所有強大生靈的末日!
可惜,他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荒、噬、虺兩敗俱傷,沒有分成真正的勝負,也沒有算到黿膽怯之極,都沒有敢參與那一戰,最終太初時代沒有形成最後的勝出者,他的身體沒有能聚合為一。
荒、噬、虺、黿、蜥等倖存者,還都是他分出去的最強大的殘魂,他們的存活,令他分魂的聚集,也未能達到識海開啟甦醒奇陣的條件……他被迫繼續沉睡。
沉睡中,他識海內的意識、記憶碎片,和魂潭的精純魂力融合,在宇宙各大域界星辰孕育新的生命,寄希望新的時代,希望新的生靈能完成他的甦醒大計。
一晃億萬年。
眾強進入太初之門,由於宇宙大戰,生靈紛紛隕滅,他的識海重聚殘魂,因為撼天、魯伯特、幽獄最強者紛紛隕滅,他的識海分魂慢慢聚集,因為當年的「蜥」也被黿暗算擊殺,他識海分魂之前就集合了不少……噬族來源於噬,噬族的滅亡,噬自身又被石巖吞沒煉化,他的識海層得到了更多殘魂回歸,終於達到甦醒的條件。
他開始有了一縷意識覺醒。
於是有了那股鋪天蓋地精神意志的入侵……
荒將虺太初精血融合,通過他的記憶碎片組合,已經看清了他的籌劃,所以茫然,所以深深悲哀。
他看透了……
當他最終將石巖擊殺,融合所有太初精血,跨入畢生追求的終極之境的那一刻,也是他失去自我意識,被甦醒的太初徹底取代的那一刻!
這彷彿就是他的命,無法掙脫改變的命,也是這宇宙中,所有生靈都無法改變的命!
他不能,虺不能,噬不能,黿不能,誰都無法掙脫這個命!
唯獨石巖可以……
看透命運又如何?
他無力抗拒,根本沒辦法抵擋,這是一種令人絕望的悲哀。
他全力和石巖爭鬥,敗了,他將被石巖擊殺吞噬煉化,成就石巖。勝了,他邁入終極,融合所有精血,他將失去自我,成就太初。
不論勝利,亦或者失敗,他前面都是一條死路。
所以迷茫。

《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