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不知死活啊!」
吳濤輕輕搖頭,自語道:「境界高出三層,聶弘身體上的劣勢,已經被完全彌補了。他靈力的外溢,讓聶天全身血肉都被雷電的餘波不斷衝擊著。此戰,根本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否則……」
「繼續下去,聶天可能身負重創,甚至影響終身。」聶閒皺著眉頭,說道:「族內鼓勵爭鬥,但前提是不能太過分。吳先生,你看……要不要阻止他們的戰鬥?」
「嗯,再戰下去,聶天恐怕會吃大虧。」吳濤張嘴欲呼,卻突然感到一束目光,遠遠地落在他身上。
他下意識地看向目光的源頭。
廣場西南角,聶弘的爺爺聶北川,不知何時冒了出來。
聶北川負手而立,似乎知道他想要喊停,正意味深長地望著他。
吳濤神情微動,他張開的嘴,並沒有發出聲音,內心則是輕輕一歎。
他是聶家的客卿,而且還恰恰是聶北川招募而來,他很清楚,聶東海已時日無多,要不了太久,聶北川就將取而代之。
他如果還想在聶家繼續呆下去,就必須要審時度勢,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幹什麼。
「吳先生?」聶閒輕呼一聲,旋即就順著吳濤的眼神,同樣看到了不遠處的聶北川。
「有些事情,你我……都管不了。」吳濤拍了拍聶閒的肩膀,輕聲道:「做好自己吧,我希望你能盡快突破到煉氣九層,得到凌雲宗的青睞。你也只是聶家的旁系,你只有成為了凌雲宗的弟子,以後在聶家才能擁有自己的聲音。」
聶閒稚嫩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厭惡之色,卻理智地微微點頭,再沒有多言。
石殿高台上,聶東海臉色驟然一沉,他也注意到了二弟聶北川,還觀察入微地意識到了吳濤之所以沒有喊停的原因。
「就因為我遲遲不肯退位麼?」聶東海暗恨。
「彭彭彭!」
鬥志昂揚的聶弘,在終於看到勝利之光時,又一次衝擊向聶天,點點青耀的電光,通過他的拳頭,不斷地逸入聶天體內。
聶天兩隻手,都變成了青黑色,指縫間,還時有青煙縷縷飄出。
他手臂上的衣衫炸裂開來,絲絲青色電虹,如微小的靈蛇,彷彿在他赤裸著的手臂內游動著。
越來越多的雷電,多次地滲透聚攏,如今已在他體內聚絲成線。
「蹬蹬!」
聶天不住地後退,在聶弘的轟擊之下,他每一次的抬手,動作都顯得越來越僵硬無力。
他渾然不知疼痛,雖額頭佈滿汗跡,可眼神卻如夜幕中的閃亮星辰,充滿了一種深邃神秘的意味。
「你完蛋了!哈哈!」
聶弘激動地大笑,他那電光閃爍的拳頭,越過聶天僵硬的手臂,狠狠地轟向其胸口。
「不可!」吳濤下意識地輕喝。
「聶弘住手!」聶閒也忍不住高呼。
高台上,聶東海臉上佈滿汗跡,不斷地喘息著,似乎比聶天還要疲倦勞累。
他眼神陰沉如水,死死地瞪著底下從容不迫的聶北川,想要聽到來自於聶北川的阻止聲。
可聶北川卻始終未發一言。
「咚咚咚!」
聶天的心跳聲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響亮,眼看著聶弘的拳頭就要轟向胸口,他總感覺體內有一股力量即將噴湧而出。
可當他想要借助這股力量時,卻又無從感應,摸不著頭腦。
他所感到的,似乎只有全身的疼痛和僵硬感,他突生一股絕望和憤怒,憤怒那股力量的不配合。
「咚咚!咚咚咚!」
在這種暴躁和絕望情緒的籠罩下,他心臟的跳動聲,再次加快!
他並不知道,電光火閃間,他心臟的跳動頻率,竟然已是平時的兩倍!
就在此時,彷彿有一種歡呼聲,從他的血肉和五臟六腑內喧囂而出!聶弘殘缺他體內的雷電餘波,這一刻,似再也無法影響其分毫!
一股滂湃蠻力,頓時從其血肉內瘋狂湧出!
「嗖!」
他倏地出手,在聶弘拳頭轟在他胸腔之前,精準無比地攥住了聶弘的手腕。
聶弘的那隻手,離其胸口只有半寸,卻再難前行那麼一絲!
衝勢被猛然止住的聶弘,興奮的臉上,突顯茫然之色,彷彿不知道忽然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聶天霍然抬腿,一腳狠狠地踹在聶弘的腹部。
「彭!」
聶弘的那隻手,依然被其死死攥緊,使得聶弘無法擺脫,在他那一腳的巨力之下,聶弘的下半身,如蕩鞦韆一般,被猛地甩向半空。
當聶弘飛上半空的下邊身子,因慣性,又猛地被收回時,他縮了縮的那隻腳,以膝撞之勢,狠狠地轟在聶弘的胸骨下側。
「喀嚓!嗷!」
骨碎聲,和聶弘殺豬般的慘叫聲,幾乎同時響起。
直到這時,他才鬆開握緊聶弘的那隻手,目顯異色的頓住,試圖冷靜地尋找那股突生蠻力的來源。
然而,隨著他危機的解除,隨著他心境的變化,他那突然加快了整整一倍的心跳聲,也隨之趨於正常。
剛剛忽然湧出的那股力量,彷彿在瞬間,又散逸於四肢百骸,再難感應。
「奇怪……」
聶天看也沒看聶弘一眼,眉頭緊鎖,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而聶弘,則是身子痙攣著,如人形大蝦般蜷曲著身子,倒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哀嚎聲,震人耳膜。
「呃……」聶閒滿臉錯愕。
「怎麼會這樣?」吳濤呆呆地看著若有所思的聶天,還有不斷淒慘痛叫的聶弘,神色茫然。
所有觀望著的聶家少年,眼看局勢驟然逆轉,也都被震驚的不知所措。
先前叫囂著,要在聶弘之後教訓聶天的聶遠,看著此刻淒慘無比的聶弘,眼中滿是懼意,身子在悄悄地往後縮。
此刻拳頭青黑,指縫還在冒著青煙,卻筆直屹立著的聶天,和倒地不起,哀呼聲震天的聶弘,形成了極其的鮮明對比。
在這一霎,聶天在其心靈深處,似留下了永恆的陰影。
石殿高台上,聶東海在大悲大喜之後,整個人如虛脫了一般,枯瘦如柴的身子,靠著石台才勉強站住身子。
他的眼睛,如迴光返照般,緊緊盯著聶天,綻放出異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