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氣繚繞的山谷深處,聶天等人,從一條撕裂的空間縫隙逐個閃現出來。
天空不見日月星辰,有灰褐色鉛雲終年覆蓋,周邊臨近的幾座山川,並不高大,卻釋放著萬物枯滅的死亡氣息。
仔細去看,會發現那些山川,竟然是由灰白骨骸堆砌而成。
他們穿梭而來的那條空間縫隙,原本大大綻裂著,可在他們抵達之後,那條明熠的空間縫隙,不斷變動著,悄然收縮,直至微不可察。
此地,令所有人都感覺到極其不適。
這裡,並沒有一絲天地靈氣可用,他們呼吸入肺的空氣,含有極為明顯的死寂氣息。
「這條空間縫隙,並非永久存在。」趙山陵看著谷內,漸漸變淺,很快就要消失般的空間縫隙,說道:「此地,以我來看,並非是適合人族修煉的地方,反而像是骸骨族的秘境領地。」
講話間,趙山陵瞇著眼,突將其死界釋放。
他的死界,就是通過在大荒域找到的一樣骸骨族的奇物,以他獨特的煉器手法,衍變而成。
灰濛濛的死界,從趙山陵頭頂漂浮出來,向遠處那幾座骨山飛去。
死界如灰色漩渦,內部蘊含著死亡真諦,倏一接近那幾座骨山,從骨山當中,就陡然逸出眾多灰白色的煙霧。
那些煙霧,迅速融入死界,死界分明一點點壯大。
「喀喀!」
那幾座骨山,在釋放出灰白色煙霧後,骨骼炸碎,骨山竟轟然倒塌。
趙山陵眸中閃爍著異色,眉頭卻緊皺著,「那幾座骨山,都含有生者死亡以後,所殘留的死亡力量。堆砌成骨山的屍體,絕大多數,來自人族的煉氣士!」
華暮陰沉著臉,「一座座骨山,都是以人族屍體骨骼建造而成?」
趙山陵點頭:「就是這樣。」
「蕙蘭的屍體,從這條空間縫隙飛回幻空山脈,說明這裡應該有千劍山的人。」華暮深吸一口氣,喝道:「既然是骸骨族的領地,為什麼會有千劍山的人出沒?還有,他們明明知道那些骨山,絕大多數出自人族,為何沒有和骸骨族廝殺,反而害死了蕙蘭?」
「那就不清楚了。」趙山陵也感到疑惑。
「骸骨族的領地,一座座骨山……」聶天沉吟數秒,從儲物戒內,將那頭骸骨血妖也給召喚出來。
骸骨血妖龐大的骨骸,倏一在這方領地冒出,就自然而然地聚攏無處不在的淡淡死氣。
一縷縷死氣,逸入骸骨血妖晶瑩骨節,化為奇異的能量,似在幫助骸骨血妖鍛造骸骨。
「蹬蹬蹬!」
不消聶天吩咐,那頭骸骨血妖彷彿依循著本能,闊步向前。
聶天愣了愣,就悄然跟隨。
華暮等人也有些詫異,同樣跟隨著骸骨血妖,想看他往何處走。
只有趙山陵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目光深幽的,望著那條逐漸變淡,直至消失的空間縫隙,默默留下獨特的印記。
他心中清楚,那條空間縫隙,並非永遠消失。
過一段時間,那條奇特的空間縫隙,還是會悄然顯現,重新綻裂一霎。
「一條沒有定性的空間縫隙。」
他思索了一會兒,便不再逗留,也朝著聶天行去。
骸骨血妖越過幾座倒塌的骨山,忽進入一片骨海,那片骨海也由眾多灰白屍骨散落而成,骨海中央,坐落著一座白骨祭台。
骸骨血妖忽地飛出,幾乎霎那間,便落向那座白骨祭台。
白骨祭台呈六角形,由晶瑩骨骸建造而成,他那龐大的骨身,一落入,白骨祭台就陡然運作開來,似在主動牽引著死亡能量。
從骨海內,成千上萬的屍骨之中,立即飄逸出灰白色的死亡氣流。
一條條死亡氣流,如娟娟溪河,匯聚向白骨祭台,又通過那座白骨祭台,流水般注入骸骨血妖。
華暮等人,站在骨海邊沿,才衝入進去數步,都臉色微變,急忙止步。
以無數屍骨形成的骨海,不僅有著灰白死氣,彷彿還帶著零星點點的屍毒。
強大如華暮,祁白鹿等人,腳踏屍骨,都被洶湧的死亡氣息和屍毒滲透,死亡氣息和屍毒消融著他們祭出的靈力光罩,讓他們非常難受。
含有生命血脈的聶天,一腳踏入骨海,感覺更加的不適。
繚繞在骨海的死亡氣息,蘊含的屍毒,令他的生命血脈極為反感,他站在骨海內,渾身氣血會止不住地流逝。
他也被迫止步。
瞇著眼,憑藉著和骸骨血妖的聯繫,他隱隱察覺到,那具骸骨血妖站在白骨祭台內,通過死亡之力,彷彿在重新淬煉骨身。
骸骨血妖由一位死去的骸骨族強者煉化而成,他慘死前,骨骼遭受嚴重破壞,骨身很多處的骨頭都裂開了。
血宗得到他以後,不論通過什麼手段,都沒辦法令他綻裂的骨骼恢復。
後來他被聶天喚醒,陪著聶天戰鬥多年,吸納了七階異族的鮮血,積蓄了龐大了氣血之力,也只是令自己變得強大,骨身曾遭受的重創,並沒有恢復如初。
可此時,骸骨血妖站在白骨祭台,不斷牽引著死亡之力,匯聚自身,似對症下藥地,開始令骨骼傷創恢復。
「這個骸骨族的一個埋骨之地。」祁白鹿突然沉聲道。
「埋骨之地?」聶天愕然。
祁白鹿輕輕點頭,「最早的時候,大荒域也被骸骨族,視作一個埋骨之地。骸骨族的血脈,蘊含死亡真諦,他們的血脈進階,依賴死亡之力。而死亡之力,和世間絕大多數的能量都不一樣。」
「死亡之力,是在生靈死亡以後,才會悄然流逝出來的能量。」
「骸骨族,只能在埋骨之地修煉,他們受了重創以後,也需要通過埋骨之地,才能恢復過來。」
「世間眾多域界,能夠讓骸骨族快速進階血脈的地方,幾乎沒有。」
「也沒有什麼靈材、靈藥,具備死亡之力,所以這個奇特的種族,只能通過埋骨之地才能強大,通過埋骨之地恢復。」
「埋骨之地,非天然形成,而是需要不斷填入屍體,令屍體的死亡氣息散發開來,久而久之,才能形成適合骸骨族的埋骨之地。」
「骸骨族的修煉方式,不僅被人族厭惡,也被妖魔、幽族等異族唾棄。」
「骸骨族是異族中的異類,他們的生長和強大,令世間所有種族不齒。」
話到這兒,祁白鹿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個埋骨之地,埋藏的,絕大多數都是人族。那些人族,或許是被骸骨族所殺,或許……」
「或許什麼?」華暮道。
「或許是千劍山主動送來的。」祁白鹿眼中滿是憎惡。
「送來的?」華暮變色。
「我們人族,在繁衍生靈方面,遠遠超過異族。」祁白鹿歎息一聲,「很多年來,人族就是骸骨族打造埋骨之地的主要屍體來源。因為別的異族,數量太少,每一個都極為受重視,骸骨族敢拿他們族人的屍體,打造埋骨之地,會被他們瘋狂反擊。」
「只有人族數量太多,加上內部並不團結,死一部分,也不會引發大變。」
「千劍山的人,既然出現於此,就說明此地和他們有關。這個埋骨之地的打造,又是以人族屍體為根本,他們明明知道,沒有大軍入侵,只能說明……此地人族的屍體,就是出自他們的手筆!」
「他們和骸骨族定然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
祁白鹿乃是器宗宗主,而器宗所在的大荒域,最初也是骸骨族的領地。
身為宗主,他對骸骨族顯然有著較為深刻的認識,知道這個種族的狀況。
「將同族族人屍體,送到此地,供骸骨族打造埋骨之地,千劍山的那些傢伙,連畜生都不如!」邢嬛月痛恨道。
「蕙蘭和琦琦,興許就是發現了千劍山的做法,才被千劍山轟殺。」華暮怒道。
聶天神色也陰冷至極,「千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