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蘇幕遮 第九十三章 穿著厚布衣的少女

(我想把果冬這個名字全部換成過冬,因為覺得這個名字更好看,而且更符合她……)

……

……

黑衣人神情微異。

他沒有想到趙臘月居然修成了後天劍體!

這一刻,他明白了趙臘月的想法。

走進道觀發現有問題,她第一時間喚出弗思劍,施出那記有些古怪的劍招自保,這是示弱。

當她的劍元難以支撐的時候,主動斷絕與弗思劍的聯繫,讓其遠遁示警,還是示弱。

在最關鍵的時刻,她才動用自己的雙手,現出自己的劍體真威。

就算她不能出其不意地傷到自己,也能多爭取一些時間。

只要她能多撐一段時間,便有可能等到同門來援。

「不愧是天生擅長戰鬥的趙臘月,可惜時間不夠,你還是要死。」

黑衣人的視線穿過滴血的雙拳落在她的臉上,越發冷酷。

他以為已經足夠重視這件事情,沒有想到還是低估了對方。

現在看來,他無法再做任何保留,哪怕事後可能留下線索,帶來很多大麻煩。

無數道光線從他的拳頭指縫裡散溢出來。

光線瑩白柔和,是最純正的寶光。

誰知道他的手裡究竟握著怎樣的法寶?

嗤啦!

趙臘月的衣衫上出現數十道口子,左眉上也出現了一道口子,溢出鮮血。

她在雲行峰上以劍意粹體多年,身體與道心都堅韌遠超同齡的修道天才。

但這時候她面對的是法寶的正面轟擊。

她的意志依然堅定,身體的強度終究有限。

遠方的天空裡忽然傳來一道劍意。

一道凌厲而霸道的氣息,以難以想像的速度靠近山谷。

那極有可能是位破海上境的修行強者。

黑衣人知道來者是誰,但並不擔心。三天前他與同夥對今天的戰局進行過很多次推演,確認就算趙臘月劍書傳訊後還有餘力支撐數息時間,也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

西山居與鳴翠谷的距離不算太遠,也不可能轉瞬即到。

……

……

道觀外,忽然響起一聲琴音。

琴音並不如何響亮,卻非常清楚。

道觀正在垮塌,磚石落在地面,發出很大的聲音,卻無法蓋住琴音。

一道有些縹渺的氣息出現。

黑衣人很震驚,因為他感受得很清楚,那道氣息就在道觀外。

為何會有人來到近處?鳴翠谷很偏僻,連遊人都沒有,怎麼會忽然出現一位修道者?

除非是有人提前知道他會在這裡設局,問題是誰會知道?

在很短的時間裡,黑衣人推算出了結果,做出了決定。

如果他想同時殺死趙臘月與道觀外的那名修道者,需要一段時間,青山宗的強者會趕到現場。

做為修道強者,他從不欠缺決斷的智慧與魄力,面對如此大好的機會,放棄時依然是毫不猶豫。

隨著落下的磚石泥沙,他的身影漸漸虛無,只是在消失前看了渾身是血的趙臘月一眼。

……

……

琴聲消失,一位少女出現在道觀廢墟外。

黑衣人已經消失無蹤,她望向青翠而普通的山容,尋常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她沒有想到對方遁法竟然如此強大,而且她終究還不完全是她,所以沒有選擇追擊,而是留了下來。

深春時節,少女依然穿著件厚厚的布褸,顯得有些奇怪。

她揮了揮衣袖,廢墟裡的磚石滾動分開,露出地面。

趙臘月坐在角落裡,衣衫破爛,血跡斑駁,蓬頭垢面,看著異常狼狽。

她的神情卻很平靜,看著那個布衣少女,沒有說話。

今天她就是赴對方的約,才會陷入這個局裡,險些被殺死。

這位穿著厚布衣的少女就是水月庵傳人果冬。

果冬走過滿地磚石,站到趙臘月的身前,隔空數指點下助她止血,說道:「你比我想像的要笨。」

趙臘月說道:「因為在我想來,我們見面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沒想太多。」

果冬說道:「為何?」

趙臘月說道:「你是連三月的弟子,我是景陽真人的弟子,自然要見面。」

果冬感受著廢墟裡劍意的殘餘,沉默片刻後說道:「不錯,他居然把這招劍法都留給了你,說明他確實把你當成真正的弟子,那麼我確實應該見見你。」

趙臘月用手把亂髮攏到耳後,有些想念井九的陰木梳。

她不想自己現在的模樣落在對方眼裡。

因為對方是連三月的弟子。

十數息後,狂風驟起,鳴翠谷裡溪水大亂,一道劍光如閃電般落於地面。

清容峰主南忘到了。

她看著趙臘月的模樣,雙眉微挑,說道:「誰?」

趙臘月說道:「十五息前已走。」

「想逃?」

南忘轉身望向山谷,臉露殺意。

她的衣袂隨風而起,無數道森然劍意佔據了整個鳴翠谷的空間。

一道雄渾無比的劍識,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瞬間將四周十餘里方圓的山野籠罩進去。

但她沒能發現任何修道者的氣息。

果冬說道:「應該是天地遁法。」

南忘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不喜歡連三月,自然也不會喜歡果冬,但也必須承認水月庵弟子見識確實不凡。

不停有劍光飛至鳴翠谷,落於溪畔,數十名青山宗弟子陸續馭劍,自朝歌城而來。

南忘面無表情說道:「結劍陣尋敵。」

嗖嗖嗖嗖,青山弟子向著各處飛去,布成一座極大的劍陣,開始搜查百餘里方圓的山野。

數十道劍光在天空裡出現,甚至已經靠近了朝歌城的城牆,自然引發了很多震驚。

沒有過多長時間,青山弟子陸續歸來,松杉看著南忘搖了搖頭。

南忘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在青山劍陣之前逃走,極為憤怒,又有些警惕。

難道真是中州派的那些老傢伙?

「你沒事吧?」

南忘看著趙臘月面無表情說道,明明是關切的話語,語氣卻極為生硬,沒有任何暖意。

趙臘月的回答比南忘的話還要更加生硬。

「死不了。」

《大道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