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白,菜

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種事情,軒轅破覺得自己可以試著做一下。

可如果變成大主教說的這樣,真的會死千萬人,軒轅破便有些拿不準主意了,而且以他對落落殿下的瞭解,如果殿下知道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也許會連夜整理嫁妝,第二天清晨便嫁過去。

大主教踮起腳拍了拍軒轅破的肩膀,很有深意地看了他兩眼,便與唐家管事一道離開。

在巷口等了很長時間的熊族族長走了過來,很有深意地看了軒轅破一眼,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不用踮腳,因為他比軒轅破更加魁梧高大。

「大周官員去了皇城,但沒有來這裡,說明他們的朝廷並不介意殿下嫁給大西洲的那位二皇子。」

熊族族長說道:「教宗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

軒轅破說道:「他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熊族族長說道:「今天是你自己的想法?」

軒轅破嗯了一聲。

熊族族長看著他歎了口氣,說道:「當初我讓你回部落,你不肯,非要留在白帝城,我拿你也沒辦法。」

軒轅破很認真地說道:「以後我會替部落出力的。」

「以後再說,我想說的是你已經在松町勝出,為何要去另外兩個擂台?這已經壞了天選大典的規矩。」

熊族族長比劃了兩個數字,說道:「如果不是這兩位為你做保,皇后娘娘完全可以讓你明天進不了天樹。」

看著族長的手,軒轅破有些吃驚,心想相族族長與士族族長這兩位大人物為何要替自己說話?

他說道:「我沒有想那麼多,也不是故意要破壞規矩,只是想著誰敢對殿下生出野心,我就要把誰打下來。」

熊族族長想著在皇城前軒轅破說的那句話,忍不住挑了挑眉,說道:「膽魄不小,可你能打得過小德嗎?」

軒轅破很認真的想了想,得出了一個非常確定的結論:「打不過。」

熊族族長剛剛挑起的濃眉落了下來,歎了口氣,說道:「那你說這些話有什麼意義?」

軒轅破說道:「我想試試,至少要堅持到最後。」

熊族族長明白他的意思,所謂堅持到最後,不過是拖時間罷了。

如果能夠多拖一天時間,等到國教方面應對的可能性便會大一些,雖然現在看來,希望依然很渺芒。

白帝城與京都之間隔著八萬里山河,前天那場神聖之戰裡的禁制,更是斷絕了雙方之間的聯繫。

熊族族長想了會兒,忽然說道:「小德不見得會堅持到最後。」

軒轅破聞言微怔,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你參加天選大典,一心想的是殿下的婚事。」

熊族族長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但你不要忘記,他們的目的是想成為白帝。」

軒轅破更想不明白,如果能在天選大典勝出,娶到落落殿下,難道不就是會成為下一代的白帝嗎?

熊族族長離開了,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最後留下了一番很認真的話。

「你有現在的本事,能讓這些教士與唐家管事護著你,確實是因為國教學院,但你不要忘記當初是族裡把你送到京都去的,就算你堅持以國教學院的身份出戰,但屁股也不要太歪,行事時也要多考慮一下族裡的利益。」

軒轅破沒有反駁,沉默不語。因為這句話很有道理,如果沒有部族的推選與看重,他當年根本沒有機會去京都,更不會認識陳長生與落落,然後成為國教學院的第三個學生。

看著熊族族長漸漸消失於夜色裡的魁梧身影,軒轅破忽然想起了唐三十六。

如果唐三十六聽到這番話,肯定會嘲笑他屁股很肥很大,一張板凳根本沒辦法坐下。

是的,何必苦惱於屁股應該坐哪邊的問題,同時坐兩張板凳不就好了?

軒轅破頓時覺得身體輕快了很多,轉身向著小巷深處走去。

熊族的戰士守在最外圍的街巷,唐家高手與數名天南修道強者佔著高處,西荒道殿的教士們則是守在巷外。

小巷裡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不遠處便是松町的天樹侍廟,在夜色裡顯得異常安靜,隱約能夠聞到燈油的味道。

小巷最深處是軒轅破住了數年的小院。

他推開木門走進院中,踏過白色的圓石,脫下靴子,用清水沐足,站到木地板上。

他看了眼白牆邊的那棵矮松,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心情,走進了屋裡。

小院外看似安靜,實際上隱藏著很多人,除了那些奉命保護他的人,還有很多冷漠注視著他的視線。

那些視線或者來自某些部族,來自長老會,來自大西洲,最多的當然來自妖族皇廷。

如果有誰發現皇廷通緝的兩位神聖領域強者,一直都住在這座小院裡……

軒轅破很確信,無論部落裡的戰士還是那些教士與人族的修行強者,都無法阻止小院被直接碾平。

別樣紅與無窮碧的傷似乎……好些了?

軒轅破不懂醫術,無法確定。

無窮碧斷臂後流血過多,臉色依然蒼白,但早晨拿過來的饅頭都吃的乾乾淨淨。

別樣紅則還是像昨夜那般靜靜地坐在那裡,神態從容。

軒轅破接著注意到地板上的那些晶石顏色已經變淡了很多,那幾座木塔的位置似乎也進行了挪動。

「您……可還好?」

屋裡的燈光有些昏暗,他無法確認別樣紅眉眼間的那抹死意有沒有消散。

別樣紅神情溫和說道:「好些了,就是有些肚餓。」

軒轅破醒過神來,趕緊轉身出去準備做些晚飯。

只是推開紙門後,他停下腳步,回身對別樣紅很認真地行了一禮,說道:「謝謝您。」

他謝的是清晨時別樣紅對他說的那番話。

一位大陸強者的戰鬥經驗,對任何修行者來說,都是最珍貴的收穫。

走出屋門,他從整齊的柴火堆裡取出木柴,開始生火做飯。

家裡存的冬菜不多,他只是簡單做了兩個菜,燉了一缽臘肉土豆飯。

別樣紅接過飯菜後道了聲謝。

無窮碧的臉色依然很難看,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難聽的話,只是哼了兩聲。

《擇天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