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謝文東也不在意,走過他身旁笑呵呵自語道:「有志不在年高。有些人就算活到一百歲仍是人普通人,而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他的不平凡。我也許就是後一種人,所以,一直以來沒有人會小瞧我,雖然我很年輕。」
「哧!」禿頂中年人冷笑一聲,頭*在椅背上,仰面吐口煙,說道:「小小年紀不要太囂張,這裡哪一個不是你的長輩。」
謝文東沒有再理他,自己找了最*後的一張椅子坐下,叼起根煙,拿著打火機在手中把玩。坐在他不遠處的馬面中年人身子向前傾了傾,笑道:「謝文東,我聽說過你的名字。」
「哦?」謝文東一揚眉,瞇眼看了看說話這人,印象中沒有見過,道:「真不好意思,我卻不認識你。」
馬面中年人哈哈一笑,伸手道:「你要是認識我就奇怪了。我叫李威,日本洪門的掌門。」
謝文東微楞,原來他就是支持南洪門的日本派系老大,握住他的手微笑道:「像我這樣的無名小卒怎麼會入你老人家的法眼呢?」李威笑道:「別人或許你知道你,但我卻如雷慣耳。要知道,能重挫魂組的,天下恐怕也沒有幾人。」魂組在日本的勢力極大,同屬於大組織的日本洪門自然受到它的積壓。由於魂組背後有政府秘密支持,李威一直忍氣吞聲,謝文東在東北連挑魂組,他也有所耳聞,正是大快人心,一直想和這傳說中的青年人見見,可一直沒有機會。
李威的說話聲不大,但足夠整個房間裡的人聽見,眾人停止對話,目光齊刷刷射在謝文東的臉上,眼神裡充滿了驚奇。魂組眾人都聽過,是什麼樣的組織也都知道,有多強的實力心中也有數,沒有想到眼前這清秀年輕人竟敢與魂組對抗,看李威的意思他還讓魂組吃了虧,多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謝文東搖首,謙虛道:「那都是過去的事。其實能把魂組趕出H省也是出於運氣,沒什麼好誇耀的。」
李威點點頭,讚道:「不錯!年輕人居功不傲,就這一點,確實比這裡的某些人強多了。」話是對謝文東說的,眼光卻四下掃射。剛才出言不遜的禿頂中年人老臉一紅,有些掛不住,手中的煙卷也被抓變了形,但他畢竟是老江湖,心中還是有些城府,鼻子哼了一聲,沒有發作。還有一些人滿臉嘲笑,大有看笑話的意思。謝文東暗自搖頭,看來各地洪門之間的矛盾不是一點半點,而且關係複雜,談大一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這時會議門一開,向問天走了近來,一臉的笑容,連連點頭道:「真是對不住各位,路上塞車,小弟來晚了。」說完,也在後面找個位置坐下,正好看見謝文東,點頭一笑。謝文東也向他點點頭。
見人都到齊,一位上了年紀,精神飽滿的老者站起身,環視一圈道:「各地的掌門大哥也來得差不多了,那麼我們也不要耽誤時間,畢竟時間對於你們來說無疑就等於金錢。先說說這一年裡我們各地洪門發生的事情吧。我們一直在說,不管在世界各地,我們洪門都是一家,大家應該通力合作才對,可是偏偏就有不協調的聲音,有什麼事情不能放到桌面來談,非要刀槍相對。李威李老大,鄭龍鄭老大,你倆說我說的對不對?」李威弄著指甲,並未說話。鄭龍是那禿頂的中年人,韓國地區的老大,將手一揮,冷笑道:「坐下來談什麼?坐下來談能把我上千萬美圓的貨談回來嗎?梁老,這事你管不了!」
李威嘿笑一聲:「別忘了交貨的時候是在你的底盤。再說你以為只有你受到損失了嗎,我也有十幾個兄弟葬身大海了!」
鄭龍怒道:「交貨是在我的底盤沒錯,那出事的損失就應該我一人負責嗎?畢竟貨還沒到我的手,就不應該算交易成功。不管怎麼說,你要把錢給我吐出七層!」「嗤!我看你是在開玩笑吧!還是你根本就老糊塗了?」「你說什麼?」
謝文東被他二人吵得一頭霧水,東心雷在後面小聲道:「本來鄭龍在李威那裡買了一批上千萬的貨,錢都交了,可後來在海上交貨的時候被一批神秘人打劫,不只貨被劫走,李威十多名得力手下無一生還。後來雙方都查了一陣神秘人的來歷,結果毫無所得。過了幾個月,鄭龍心有不甘,向李威要錢,後者斷然拒絕,這樣,二人關係開始交惡,紛爭不斷。」
「哦!」謝文東輕歎了一聲,原來是這麼回事。這種事情沒辦法,屬於天災**。
主持會議的老者見他二人又爭吵起來,氣得直拍桌子,「安靜!安靜!」好一會,李威和鄭龍才臉紅脖子粗的停止爭吵,互相用差不多能殺人的目光注視著對方。老者喘著氣,說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還知不知道這裡是洪門峰會,規矩都哪去了?」
鄭龍站起身,冷聲道:「梁老,我這不是針對你,一開始我就說過這事你管不了,姓李的不把錢給我吐出來,我的進攻就不會有停止的時候!現在已經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上千萬的貨沒了連個說法都討不回來,我還有臉在自己兄弟面前自稱老大嗎?」說完,鄭龍轉身向外走去,揮手道:「我看這裡也討論不出個什麼結果來,諸位,小弟先告辭了。」
「你……」老者氣的一跺腳,半天說不出話來。李威冷笑一聲,道:「各位都看看,他這是什麼態度,如此的囂張跋扈。我也不是在乎這一千萬,而要真這麼把錢給他,知道的是我出於同門之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怕了他,那我的面子以後還往什麼地方擺。梁老,我說的是不是在理?」
「唉!」梁老歎口氣,心煩道:「你們愛怎麼搞就怎麼搞吧,反正好話我是說到了,到以後你們倆兩敗俱傷,讓別人看笑話的時候別找我,也別怪我這坐長輩的沒有提醒你們。」說完,梁老又看了看眾人,道:「最近洪門還有一件事我想大家也應該知道,就是大陸北洪門掌門大哥金鵬遭人暗殺而受傷住進醫院。問天,你對這事是怎麼看的?」說著,眼神看向向問天。
向問天也歎口氣道:「我聽說這事的時候也覺的很突然,像金老樣子有權利又仁慈的老人誰會派人暗殺他呢?」
梁老道:「我聽人說,這事好像與你們南洪門有關呢?不是你找人做的吧?」
向問天哈哈一笑道:「也有人曾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我知道金老的這件事屬我的嫌疑最大,但我要在這裡聲明一下,這事確實不是我做的,也沒有參與過,以我的人格和生命向祖師爺擔保!」
梁老將目光遞向謝文東,問道:「你對這個答案滿意嗎?」
謝文東停止手上的動作,將打火機放在口袋,淡然道:「我相信他!」
眾人表情不一,有的面帶驚奇,有的露出嘲笑。一位消瘦的老者一拍桌子,怒聲道:「就憑他簡單的一句話你就相信了,你是白癡嗎?」謝文東眉毛一挑,瞇眼道:「你又怎麼知道他說得不是真話?」
老者身子一抖,指著謝文東道:「如果不是金兄把你抬上台的我真懷疑你們是不是一夥的?!不知道金兄為什麼會選你種人做繼承人,如此軟弱,沒有掌門的魄力,難成大氣。」
謝文東肩膀一僵,笑瞇瞇的看著老者。東心雷見要壞事,急忙小聲道:「東哥,這老者是老爺子的好友黃紳,美國地區洪門大哥,不可得罪。」謝文東早已想到一二才沒有發作,在洪門內部能為老爺子說話的並不多,而說話如此硬氣的恐怕就要數他黃紳了,謝文東歎道:「現在我們的懷疑都是推測出來的,沒有確實的證據。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冤枉無辜的人,讓真正的黑手在暗中偷笑,但我也不會放走任何一個仇人,如果此事真是他做的,那我的報復不是他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受得起的。」他頓了一下,目光如同刀子般掃過向天笑及其他眾人的面龐,又道:「洪門的勢力如此之大,眼紅的人不知有多少,暗中挑起禍端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盲目展開報復,那些人會笑掉大牙的,希望前輩也能瞭解我的苦衷。」
黃紳聽後面色稍緩,歎了口氣道:「剛才你說的話希望你能做到。算了,這畢竟是你們南北洪門之間的事,我這外人是瞎操心了。」謝文東搖首道:「不管怎麼說晚輩還是要感謝你老人家的提醒,也希望你能在這件事上對晚輩多加幫助。」
「呵呵!」黃紳點頭笑道:「現在的小毛孩子真是不得了,說起話來兩頭不得罪,實在不錯!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插手幫忙的,金兄是我多年的好友,老了老了還要遭此劫難,唉!」黃紳歎息一聲,又冷聲道:「對金兄下手就等於對我下手一樣,別讓我把這個人揪出來,不然,嘿嘿……」黃紳一陣冷笑,他年紀大了脾氣倒也跟著長,屬於點火就著那種。
「哦……」梁老說道:「既然這件事北洪門有自己的決定我們也不好說什麼了,那南北洪門合併的事……」
沒等他說完,黃紳搶著道:「粱兄,金老剛剛住進醫院,你怎麼還有心情談合併的事,我看這事以後再說吧,至少等金老兄出院,找出真正兇手的時候再談也不晚。文東,你有什麼意見也說來聽聽。」
謝文東哪有什麼意見,他本來也不想談合併的事,先不說合併以後不知道由誰來做主,在他的經驗裡都是『槍桿子裡出政權』,只有以武力來壓倒對方,以強大實力作為後盾。要合併也是要*武力來解決,談判談出來的合併根本就不可*,也不穩固。謝文東馬上做個順水人情,說道:「黃前輩是老爺子的好友,他說的話如同老爺子的話,我沒有意見,一切由前輩做主。」
黃紳覺得臉上有光,哈哈一笑道:「你這小猴子還真會說話,那好,我就做這一回主,合併之事以後再談,粱兄認為怎樣?」向問天對合併之事也不積極,說道:「我也認為應該等金老爺子出院以後在談。」
粱老一看雙方的態度冷淡,自己又何必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只好歎道:「南北一日不合並,征戰恐怕就不會停止一天。」
「這是上天安排的宿命。」謝文東笑道。向天笑跟著道:「沒錯,老天非要在一坐山中放上兩隻老虎,我們也沒有辦法。」
謝文東搖首,扶住額頭道:「辦法不是沒有,而且很簡單。」向問天淡然道:「只要一隻老虎咬死另一隻老虎,那就天下太平嘍。」謝文東向著他輕晃手指,笑道:「北面的老虎決不會是倒下的那隻。」「我相信南面的老虎會站到最後。」向問天肯定道。
謝文東道:「我們可以賭上一賭。」「賭注是什麼?」「自身的性命加上天下!」「哈哈,你知道嗎,我有些喜歡上了你的狂妄。」「最好不要這樣,我的狂妄是會要人命的,因為……」「因為你很聰明!」「原來你的記性也很好,哈哈……」「哈哈……」二人相視而笑,要是不知道內情的人,一定會認為這是兩個好友間在談笑,可在房間眾人的眼中,二人已經開始互相下了戰貼。
南北洪門合併的事,就在謝文東和向問天的談笑間宣告流產。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