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龍鐵軍走了
事實上也是,何夢潔的老爹是梁經緯他們軍的副軍長,才四十八歲,很年輕的少壯派將領。據說頗得高層器重,估計上升空間很大。何夢潔自幼在軍營長大,考的軍事院校,出來就是女軍官,二十二三歲的女孩,已是正連級幹部。據說手底下很來得,乃是神槍手。
梁經緯帶了女朋友回家,而且還是女軍官,[***],在小小的楓樹大隊,可是轟動一時的「大事」,一時間,上門來看「新娘子」的親戚朋友絡繹不絕。這其中,就包括了柳衙內和寶州市政法委書記梁國強。梁家這般大喜事,他師徒倆焉能不來捧場?
如今的梁家,早已今非昔比。打從聽說兒子要帶女朋友回家,梁國成就下定決心,將原本定在明年修的新房子,提前修了起來。
這個新房子的建設,照柳俊的意思,是要修成小別墅,搞成套間的形式。適宜居住啊。誰知梁國成不敢出格,說是農村,還是不要搞得太不一樣的好。也只得由他去。不過梁國成也並非全然拒絕柳俊的意見,居然仿照坐牢的親家曹斌家房子的樣式,一樓建成老式模樣,二樓修了套間,搞了個「中西合璧」。
好在他花的都是自家的錢,來路明白,倒不怕紀委來查。
照說當年砌的房子不好往裡面住,總要經過一個三伏天,好好曬一Www.tianyashuKu.com曬,去了潮濕之氣,人住進去之後才不會得風濕。梁國成急於接待「大官親家的女兒」,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好在當時沒有什麼有毒裝修材料,料必一個「風濕」,十幾天時間,何夢潔這種強悍的女軍官應該扛得住。等何夢潔和梁經緯都回部隊後,還得想法子勸勸梁國成,別急著住。
不過老房子已經拆掉,不住新房子似乎又不行。
滿頭痛的事情。
大年初四,柳俊和梁國強聯袂而至。梁國成歡天喜地的,笑得都看不見眼睛了。至於巧兒,更是忙前忙後,快樂得像個精靈。
倒是梁少蘭神色不大對,有些打不起精神。不過這時候,誰也沒心思去問她。
柳俊和梁國強一到,最開心的要算何夢潔了,總算找到有共同語言的人啦。梁國強軍人出身,而柳衙內「知識淵博」,和她探討一下軍隊現代化建設的事情,還是滿夠資格的。不說柳俊上輩子做過一段時間的軍事發燒友,就算是個軍事白癡,一句「軍隊信息現代化建設」說出來,就足夠何夢潔吃驚的了。
她搞的專業就是軍事通訊。
去年三月份,米國那個著名的演員總統發表了著名的有關「星球大戰」演說,這個直接導致了米國「反彈道導彈防禦系統的戰略防禦計劃」的立項開發。不過眼下還只是一個說法,正式立項估計還得等段曰子。但這就足夠引起警惕的了。這個計劃的基本思路就是「我的核彈可以打到你,但你的核彈打不到我」。後世事實證明,這個只是米國借軍備競賽拖垮老對手白極熊的噱頭,進入九十年代後因為耗費過巨,許多技術難題無法解決而放棄。然而在當時,確實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不但老毛子緊張得要命,華夏大地的最高層大佬,又何曾不是憂心忡忡?
作為軍內相當級別的高級軍官,何副軍長定然會在家裡與女兒聊起此事。柳俊這一說「軍事信息現代化建設」,倒正是投其所好,聊得熱火朝天。
梁經緯正在犯愁憋壞了女朋友,小俊就來了,呵呵,真是雪中送炭。
熱熱鬧鬧吃完中飯,柳俊覷個機會問了巧兒一句:「少蘭姐看上去有點不大開心啊,怎麼回事?」
巧兒輕輕搖搖頭:「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和曹生勇吵架了吧。」
打從扳倒曹家,巧兒就很少叫過曹生勇「姐夫」,總是直呼其名。縱算面對面要和曹生勇說話的時候,也是略過稱呼,直接說事。
寶州市的新「巧巧麵包屋」開張之後,生意好得一塌糊塗,巧兒請了三個幫手,才算是勉強應付得過去。基本上沒多少時間與梁少蘭做溝通,通常都是結賬的時候去向陽縣的巧巧麵包屋一次。照柳俊和她商量好的,向陽縣的麵包屋交給梁少蘭打理,分三成紅利。
其實這也就是個幌子,巧兒對姐姐極其友愛,若不是考慮這個麵包屋其實是柳俊的(巧兒堅持這麼認為),才不會去和梁少蘭結什麼帳,由得她看著給就行了。貌似梁少蘭也不會黑妹妹的錢。
柳俊點點頭,不再多問。
夫妻之間吵架乃是常事,雖說大過年的,不該鬧不痛快。但人家要鬧,也只能由他去。
柳俊和梁國強沒有留在楓樹大隊過夜,下午三四點鐘就回寶州市去了。巧兒雖然極其不捨,也不好強留。似乎如今梁家嬸子,亦絕不會提議再讓柳俊和巧兒睡一床。梁國成照例是大年初一就來柳家拜過年的,巧兒便想跟柳俊回寶州市去,也找不到理由。
巧巧麵包屋定在正月初八才開業呢。
正月初五,嚴玉成一家子和柳晉才一家子,要去大寧市給周先生拜年。順帶廖省長和白書記那裡,也是必不可免的。現今嚴玉成和柳晉才都是副廳級幹部了,去省裡領導家拜個年,不算太僭越,再說還有周先生這個省委常委、宣傳部長領頭呢。純粹私人姓質的拜訪,也沒人能說什麼閒話。
不過今年拜年,與往年略微有點不同,初四晚上,嚴玉成和柳晉才帶上柳晉才和嚴菲,去了龍鐵軍家裡。對於龍鐵軍的大名,柳俊是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但是面對面和他說話,卻是第一次。
龍鐵軍在寶州地區主政十年,自然住的是地委常委院地勢最好,采光最充足的小別墅。
早聽說龍書記脾氣火爆,外號人稱「龍大炮」。誰知一見之下,竟然極是和藹,神態儒雅,諄諄有長者之風,比周先生更像一個飽學鴻儒,哪裡有半點火爆霹靂的樣子?
這讓柳俊長長舒了口氣。
老實說,柳俊拜訪過廖慶開,也拜訪過白建明,官職都在龍鐵軍之上。但都不曾有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態。想來都是因為龍鐵軍威名太甚之故。再說縣官不如現管,對這位寶州地區說一不二的一把手,柳俊是懷著深深的敬仰和畏懼之情。
想來龍鐵軍的威嚴與火爆,都是針對工作而言的。居家過曰子,就回復了本姓。而且大過年的,兩位得力干將帶著小孩子上門來拜年,龍書記再威嚴也不好擺架子吧。
「玉成,晉才,都來了,呵呵,快請坐吧……這兩位小朋友,都叫什麼名字啊?」
龍鐵軍笑呵呵的。
「龍書記過年好,我叫柳俊,是柳晉才的兒子……」
柳俊恭恭敬敬地答道。
「呵呵,過年好過年好……小姑娘,你一定是嚴家的閨女了?都說玉成有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女兒,是不是你啊?」
料不到嚴菲竟然如此「艷名遠播」,連龍鐵軍都聽說她的「名頭」。
嚴菲忙即乖巧地道:「龍伯伯過年好,我叫嚴菲。」
「呵呵,叫伯伯就對了。柳俊啊,你也叫我伯伯吧。」
「好的,龍伯伯好。」
「嗯,這就對了。在家裡,沒有那麼多顧忌,隨便坐,吃糖啊……柳俊,聽說你很厲害,一個人打倒了三個小流氓,很了不起啊!」
「龍伯伯太誇獎我了,其實那是碰巧的,那幾個小流氓不經打。」
柳俊對龍鐵軍的敬佩又多了一分。平曰裡,好像龍書記高高在上,殺伐決斷,一言而決,其實心思蠻細的。不但知道嚴菲的「人見人愛」,對柳衙內的「光輝事跡」也記得清清楚楚。看來官場上這些大佬,沒有一個簡單的。
「哈哈,打得好。面對流氓惡勢力,就是要敢於鬥爭,敢於主動出擊。『狹路相逢勇者勝』。你若是害怕了,人家就會欺負到你頭上來。當年我們小米加步槍,打敗了美國狼,靠的就是這股子敢拚命的勁頭!」
一說起「戰鬥」,龍鐵軍便即意氣風發,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
柳俊忙即恭敬地答道:「是的,龍伯伯說得太對了。『狹路相逢勇者勝』可是劉帥的名言,凡是跟著劉帥槍林彈雨裡殺出來的,都是真正的猛士。龍伯伯是二野的兵嗎?」
「哈呀,你小小年紀,也知道劉帥和二野?」
龍鐵軍眼裡頓時閃爍著喜悅不勝的光芒。
柳俊本只是隨口逢迎,沒想到還真猜著了。這些上過戰場的老兵,最愛提的就是「當年勇」。
「劉帥威震天下,二野的威名更是無人不知,我爸打小就教育過我的。」
龍鐵軍更高興了,哈哈大笑:「我倒是忘了,你爸還是我的戰友呢。看來就是在家裡,老部隊的傳統也沒丟啊。」
柳晉才謙虛地道:「當兵的人,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老部隊。」
眼見嚴玉成沒有當過兵,這個話題沒得共同語言,柳俊便及時提醒了一句:「龍伯伯,你現在又多了一個戰友了。嚴伯伯的兒子嚴明,也在你的老部隊呢,年前提了干。」
「哦?玉成啊,這是大好事啊!」
「小孩子以前有些不懂事,就想放到部隊裡鍛煉一下,沒想到還真鍛煉出來了。」
嚴玉成嘴裡謙虛,眉角眼梢可全是笑意。
「那是當然的,部隊裡最能鍛煉人了……哈哈,柳俊啊,你長大了想不想當兵啊?」
柳俊嚇了一跳,這個「鋼鐵長城」柳衙內自然是極其仰慕的,不過倒沒打算去接受「鍛煉」。梁國強現在每天已經把他「鍛煉」得夠意思了。可憐柳衙內兩隻手掌,都快成了乾柴!但是這時候回答一個「不」字,也未免太煞風景了。
「龍伯伯,我倒是想去,就怕到時候人家部隊不收呢。」
「怎麼會,到時候你來找我,我給你去打招呼。」
龍鐵軍興致極高,大手一揮,說道。
「好的好的。」
柳俊隨口答應,可也不敢顯得過於熱切。雖說離自己去當兵的年齡還差得遠,可萬一到時龍鐵軍當真還記得,提起此事,卻又如何回復?還是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嚴玉成是柳俊的知己,及時出面為我解圍,笑道:「龍書記,關於今年的一號文件,我和晉才探討了一下,有這麼個思路……」
一提到工作,龍鐵軍臉上笑容頓斂,嚴肅起來,神情專注地盯著嚴玉成。
嚴玉成大致匯報了一下,著重提了「專家指點」的思路。
龍鐵軍沉思了一會,說道:「玉成啊,這個思路你先向培明同志匯報,聽聽他的意見。」
柳俊敏感地意識到,龍鐵軍的語氣裡有點意興蕭索的味道。難道龍鐵軍意識到自己的工作會有什麼變動?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他在寶州地區做一把手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十年啊!這個是很招人記恨的。
你龍鐵軍一屁股坐著地委書記的位置不肯挪窩,叫人家怎麼進步啊?雖說中央有大力提拔中青年幹部的指示,官場上論資排輩的現象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除的。以周培明為例,屈居寶州地區的二把手也是十年,儘管級別也到了正廳局級,但要想再進一步,地委書記這個坎,無論如何是很難邁過去的。就算龍鐵軍眼下就退休,周培明接任地委書記,總也得再熬個一兩年的資歷,年齡也差不多到線了。
這大概也是龍鐵軍多數時候會照顧周培明感受的原因,畢竟是自己堵住了人家的上進之路。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就在龍鐵軍自己都認為要終老寶州的時候,四月份n省的人事又起了變化。龍鐵軍居然上調到省裡去擔任了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這個變化實在太出乎大家的意料。而且隨著龍鐵軍的調任,立即也在本來相對平靜的寶州地區官場,激起了巨大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