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針鋒相對
原來,柳書記今天真是「砸場子」來了!
震驚過後,大家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劉飛鵬臉上。既然柳俊已經「打上門來」,該當如何應對,就要看你劉飛鵬的了。
任何副省長,包括常務副省長陳其謀在內,此時都覺得不好發言。就算是劉飛鵬的鐵桿死忠,也需要瞭解劉飛鵬的態度之後,才能決定自己的行止。因為這個時候冒然接話,就意味著與柳俊徹底撕破臉,意味著a省劉派與柳派的全面決裂。
在高層大博弈如火如荼的同時,在a省再次掀起一場同樣激烈的博弈。
這樣的決定,必須由劉飛鵬來做,別人不能越俎代庖。
因為前來「砸場子」的,也是「大哥」!
劉飛鵬雙眉緊蹙,腮幫子鼓了又鼓,看得出來,劉省長已經怒火中燒,只是在強自按捺,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來。
大家也理解劉飛鵬的苦衷。且不要說柳俊的強大,足以與劉飛鵬匹敵,就算柳俊真是一個普通副省長www.tianyaShuku.com,他今天在會上說的話,也只是言詞激烈了一點,卻絲毫也不違反組織原則。既然是省政斧常務會議,作為常務會議的當然成員,柳俊完全有資格對常務會議的議題發表自己的看法。總不能因為柳副省長的看法與劉省長不一致,就認定人家是在故意搗亂吧?
雖然柳俊事實上就是來「砸場子」的。
關鍵是人家站在了理上,適用程序正確無比,叫人無法挑他的錯。
「嗯,柳俊同志的意見,也有他的道理。既然大家的分歧比較嚴重,我看這樣吧,今天這個會就開到這裡,大家都回去好好考慮一下,看看這些工作到底應該如何開展。我們下次開會的時候再討論!」
劉飛鵬咬了一陣的腮幫子,暗暗舒了口氣,強壓怒火,不徐不疾地說道,語氣中聽不出多少憤懣來。到了劉飛鵬這個層級的領導,氣度果然是好的。而且果斷地中止會議,也是目前唯一行得通的辦法。
不然,真要將省政斧常務會議變成「戰場」嗎?
劉飛鵬一宣佈散會,大伙便都站起身來,紛紛離開會議室。大部分人還是比較鎮定的,甚至離開的時候還向劉飛鵬與柳俊微笑致意。也有個別人,好像這會議室裡有無名病毒,一刻也不敢多呆,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微笑更是欠奉。
通常這樣的會議,散會之後,均是劉飛鵬先走,然後常務副省長陳其謀與常委副省長劉光興並肩離開,再是其他人離開,順序清清楚楚。
但這一回,大家似乎都很明白,劉省長肯定要與柳書記進行私下溝通。不然柳書記總是「從中作梗」。劉省長也不好作。真要利用多數優勢,強行在常務會議上通過這些議案,也是後患無窮。只要柳俊沒有善罷甘休,任何人都不可能高枕無憂。
很快,會議室的人就走得乾乾淨淨,除了劉飛鵬與柳俊,就只有劉飛鵬的秘書恭謹在站在一側,等候劉飛鵬的指示。秘書其實也知道,自己應該離場。但作為劉飛鵬的貼身工作人員,秘書當得等候這麼一下的,可不能自專。說不定劉省長需要人做記錄呢?
劉飛鵬望了秘書一眼,秘書便即心領神會,微微鞠躬,一言不發退了出去,在外邊帶上了門。
偌大的會議室忽然只剩下兩個人,變得靜悄悄的,似乎彼此的呼吸聲均是清晰可聞。
劉飛鵬沒有急著說話,甚至沒有看柳俊,而是從面前的煙盒裡掏出一支煙來點上,慢慢抽了起來,柳俊也和他一樣,在抽煙。一股淡淡的煙霧升騰而起。
「柳俊同志,你對省政斧的工作,意見很大嗎?」
一支煙堪堪抽了一小截,劉飛鵬終於說話了,聲音有些沉悶,只是瞥了柳俊一眼,眼神又移了開去。若不是會議室剩下他們兩個人,還要以為劉飛鵬是在自言自語。
柳俊抽了一口煙,淡然說道:「我對省政斧以前的工作,沒有任何意見!」
這句話說得明白。
我就是衝著你們這次常務會議來的。
劉飛鵬的眼睛,再次瞇縫了一下。
程子清和於向宏的安排,不是什麼秘密,幾乎是公開化的,柳俊自然是早就有所耳聞。這也是柳俊為什麼會直接在省政斧常務會議上發飆,而不是事先私下找劉飛鵬溝通的原因。
柳俊的意思非常明白:你們敢於公然與我老子為難,我也就不客氣,以牙還牙,公然叫你下不來台。你們先撕破了臉,還能指望我溫良謙恭讓嗎?
別的省市,或許我管不到,鞭長莫及。
a省,可不是你劉飛鵬一個人能夠說了算的。程子清、於向宏敢於屬意劉飛鵬在a省與柳晉才對著幹,就等於是明著欺負柳俊!可以預見,今天不過是柳俊反擊的開始。
其實劉飛鵬留下來與柳俊溝通,原也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
因為從本質上來說,這個不是a省一隅之地的爭鬥,不是劉飛鵬與柳俊之間的爭鬥,而是各自身後巨大政治集團大博弈的延續。劉飛鵬是敬秋仁、程子清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干將,大派系這樣的大動作,劉飛鵬不可能不配合,他基本上沒有多少與柳俊談判的籌碼。
至於柳俊,更是毫無退路。
劉飛鵬無論給出多少利益,均不可能打動柳俊。
柳晉才嚴玉成,是柳俊立身仕途的根本所在!
關係到柳晉才乃至關係到整個大派系的前途,任何利益均不足以交換。
不過,劉飛鵬還是想要爭取一下,緩緩說道:「柳俊同志,吳西市的超高層建築可以緩建,其他幾個城市的類似項目,都可以先停下來。如你所言,這些項目有重複投資的可能姓。但是經濟開發區,我的意見是要建起來。當然,你說的也有道理,很多地市,現有的經濟開發區,運作得不是很好,出現了虧本經營的現象。這個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當初上這些開發區的時候,比較盲目,存在著一定的攀比心理。可以說是先天不足吧。這些老開發區要振興,難度很大。所以,我認為,還是應該另起爐灶,打造一些全新的開發區,用全新的理念去進行經營管理。應該承認,開發區搞好了,確實能夠對地方經濟發展起到很大的作用。譬如玉蘭市的長河區與花林區,都是很好的例證嘛……」
劉飛鵬語氣平靜,帶著商議的口吻。
這個意思,就是提議雙方各退一步,我不要求全部議案都通過,通過一部分也就可以了。
柳俊微微一笑,說道:「劉省長,如你所言,我省很多的開發區,高新區,都是在條件不成熟的時候硬生生拉起來的,現在已經成為了巨大的包袱。我認為,我們首要的就是要先整頓這些現有的開發區,高新區。完全失去了作用的,該撤掉的要撤掉,該合併的合併。幹部分流,另謀出路。先把這個工作做好了,然後才談得上建新的開發區和高新區。本末不能倒置。」
劉飛鵬怫然不悅,說道:「柳俊同志,a省省政斧實行的是省長負責制!」
這個話裡,威脅的意思很明顯:你別忘了,我才是a省的省長,全省經濟建設大局,是由我來主導的。你一個空頭副省長,憑什麼替我做主?
我真要強行在省政斧常務會議上通過這些決議,諒你也阻攔不住。
柳俊雙眉微微一蹙,說道:「劉省長,正是因為我們實行的省長負責制,所以,你更加要慎用手中的權力。要為a省的經濟前途著想。你自己恐怕也很清楚,這些議案,其實並不是合適的。在目前的經濟大局下,搞這種大干快上的大躍進,對全省的經濟發展,沒有半分好處,只會無謂地消耗我們有限的財力和物力,造成一大批華而不實的政績工程和樣板工程。劉省長,請恕我直言,你主政a省,難道就是想留下一個爛攤子給繼任者嗎?」
「你……」
劉飛鵬氣得雙眉倒豎,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喘息也粗重起來。
「柳俊,你不覺得你這樣說話,太過分了嗎?我怎樣進行經濟建設,用不著你來指點!」
柳俊笑了一笑,身子略略往椅子裡一靠,盯著劉飛鵬鐵青的臉,平緩地說道:「劉省長,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要指點你怎樣搞經濟建設。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犯[***]和盲目的錯誤。作為一個黨員,a省人民政斧副省長,我有這個權力,也有這個義務!請劉省長三思!」
「好好,我[***],我盲目……柳俊同志,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現在正式告訴你,我對你的意見,不予接受。我們會繼續召開常務會議,討論並且通過這些議案!」
劉飛鵬冷冰冰地說道,雙眼直直地盯著柳俊。
柳俊的神情也嚴肅起來,淡然說道:「劉省長,就算省政斧常務會議通過了這些議案,我也會提請a省省委,予以否決!」
劉飛鵬冷冷一笑,說道:「柳俊同志,a省省委,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