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紫塵把這根一尺長的金針拉直之後,手勁一抖,金針彷彿鑽洞的泥鰍,猛的扎進的王超的肘關節中。隨著唐紫塵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搓動金針的尾部,這一尺來長的金針竟然鑽進去了肉中七八分。
王超看得心驚肉跳,但是金針鑽進去那麼多,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反而有一點點清涼的舒服在胳膊上遊走。
直到針扎進去了半個小時,唐紫塵才又一抖手勁,把針飛快的抽了出來,依舊纏繞在手指上做為戒指。而這時候,王超的胳膊好像恢復了原來的一些知覺,但是紫黑色的淤血和腫塊依舊沒有消散。
唐紫塵收了金針之後,卻也不再停留,突然一抓,抬起王超整條受傷的胳膊,另一手在肘關節淤血腫塊處揉來揉去。
王超這次感覺到唐紫塵的手掌心中間好像蘊含了輕微的電流一樣,每一次搓揉,都刺激得皮膚和肌肉中的神經一跳一跳。
漸漸的,濕漉漉的汗液從搓揉的地方流淌下來,王超知道那是手心暗勁帶出的汗液。
唐紫塵發出的暗勁,從手心毛孔中衝出來,滲透進王超胳膊中的淤血內。
漸漸的,那紫黑色的腫塊淤血竟然慢慢變得淡了下去,到最後,王超整條胳膊和拳頭都好像從水裡面撈出來的,濕淋淋全是唐紫塵暗勁帶出來的汗液。
「嗯霍嗯霍嗯霍嗯霍……」這時,王超耳便傳來了很深沉,又很細微的聲音,好像天空中的悶雷餘音緩緩滾過天空。
「哪裡來的聲音。」王超注意了一下,這才發現,原來唐紫塵全身上下的骨節都在輕微的顫動,骨節顫動的聲音連成細微的一片,最後才匯聚成這悶雷深沉的餘音。
「好了!再休息半天就沒有事情了。也不用搓藥,讓他自然而然的好。是藥就有三分毒性,都要通過腎排出去,藥用多了就會傷腎,不管是內服外敷都一個樣。」
唐紫塵搓揉完之後,長長的噓了一口氣。這時候,王超胳膊,拳頭上的腫塊竟然全部消散了。只留下一些淡淡發紅的痕跡。
「塵姐你手心流這麼多的汗……」王超喃喃道。
「暗勁是很消耗體力的,如果武功沒有到易髓的功夫,暗勁不能多發,否則心臟衰竭得很快,身體不出幾年就會垮掉。」
「什麼是易髓?」王超發問,雖然在兩個月前的公園裡面,唐紫塵告訴了王超明勁,暗勁和化勁,還有「氣」的道理。但是這個易髓,他卻沒有聽說過。
唐紫塵聽後,點點頭,卻沒有立刻做出回答。只是用手按了沙發扶手上的一個按鈕,不過一小會,門口就出現一個傭人,叫這傭人打了一大盆溫水和毛巾過來,唐紫塵洗了洗手,隨後叫王超把胳膊也洗了一遍。
「你下去吧,不用把水端出去了。」唐紫塵吩咐了一句,等那傭人退了出去之後,才對王超道:「來,你把水端出去,放到花園的草地上。」
王超立刻端起了這一臉盆水,隨著唐紫塵走出了別墅,來到屋前花園的草地上。
「從今天開始,我正式教你國術。」唐紫塵見王超站好了,神情一冷,王超只感覺到自己這個平時和藹的姐姐突然好像轉變了一個人,渾身上下,有一股凜冽鋒利的氣息。這種感覺,王超只有偶爾一次,在動物園內看見撲食的豹子老虎見過,但是,遠遠沒有唐紫塵這樣強烈。
「到現在為止,我想你也非常好奇你姐的來歷是麼?」唐紫塵道。
「嗯。」王超點了點頭,心中想問,但是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好像如果自己問了之後,就會失去最為寶貴的東西,有些東西,還是永遠蒙在鼓裡比較好。
「幸虧你以前沒有問,問了也許我就不教你了。」果然,唐紫塵道:「我所處的世界,不是你所能想像的,也不是你所能接觸到的,我這次來大陸,只是偶爾一下興起,先前遇到你教你的東西,也是順便看看你有沒有資質。不過你練出了東西來,也算是有資質的,我才把我的東西留在大陸,找個傳承,免得有一天斷絕,那就真的可惜了。」
王超陡然感覺到一陣心慌:「塵姐難道教了我東西之後就要離開麼?」
「不錯。教了你東西之後,我就要走了。從今天開始,我教你什麼。你就學什麼。除了拳術方面的東西,你什麼也不要問,不要多嘴。要是你多問一句,我會把教你的東西都收回去。」
唐紫塵眼睛瞟向了遠處。
王超見這神情,也知道非同小可,雖然不知道自己如果多嘴後,唐紫塵會怎麼樣把東西收回去,但隱約感覺到,那是很不妙的事情,連忙點了點頭。
「好了,話我就說在前頭。現在我告訴你拳術劃分的境界吧。」唐紫塵道:「拳術有三重境界,三種練法,三步功夫。三重境界是煉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返虛。煉精化氣的道理,我已經告訴了你,至於練氣化神,你現在也隱約觸摸到了。你原來的性格內向,膽小怕事,自從練拳之後,膽子變得大了起來,拳術能使一個人的性格改變,膽小的人變得膽大,火爆的人變得內斂深沉,陶冶人的氣質,性情,這就是練氣化神境界了。至於練神返虛……」
唐紫塵想了想:「人生境界的體悟,是一步步在生活中感悟到的,空口說白話談境界,很容易落得假,大,空,所以我不跟你談境界了。拳術最終還是落到實處,談練法和功夫。」
「明勁,暗勁,化勁三種練法是什麼我也已經告訴了你。至於三步功夫,那是易骨,易筋,易髓,分別是鍛煉骨骼,筋肉,還有骨髓。前面兩步功夫,骨骼,和筋,肌肉都好鍛煉,唯獨有骨髓,最難鍛煉到。拳術突破了前面兩步練法,也不過就是武林高手罷了,真正要以武通神,達到神乎其神,脫胎換骨的地步,非要有第三步易髓的功夫不可。」
「嗯,骨髓是造血的,練到骨髓,等於全身大換血,有脫胎換骨的意思在裡面。」王超聽得很認真,細心的理解著,「那怎麼樣才能把功夫鍛煉到骨髓裡面去呢?」
唐紫塵道:「用聲音的震盪來鍛煉,你要注意了,這個聲音並不是嘴巴發出來,也不是腹部的氣轉動,而是功夫練好之後,能隨意的控制自己身體上的每一處骨骼,肌肉,皮膚,五臟六腑,一同有規律的輕微顫動,所有的顫動聲音匯聚起來,響成輕微的一片,好像天空中悶雷的滾過。這就是『虎豹雷音』。」
唐紫塵想了想,又把這個虎豹雷音解釋得更完美一些:「你讀過『庖丁解牛』那片莊子的文章沒有?裡面庖丁解牛的時候,用刀抖牛的骨骼,所有的聲音響成一片,匯聚成了好聽的音樂,這裡面的涵義很深刻,有養生的道理在裡面。還有寺廟裡面敲鐘,鐘響之後,語音不絕,那個餘音,就是整個鐘輕微的顫動。悶雷過天,也是所有的空氣在一同震動。」
「暮鼓晨鐘,發人深省,脫胎換骨。基本上就是這個道理了。來!把兩隻手都給我!」
王超伸出兩隻手,讓唐紫塵抓住了自己的十指。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唐紫塵一抓住王超的十指,王超全身立刻彷彿提線木偶,不自覺的顫動起來,開始顫動的幅度很大,但是隨後唐紫塵輕微的發勁,幅度越來越小,隨後,王超站在那裡,全身上的所有骨骼都輕微的響成了一片,匯聚成和唐紫塵剛才一樣的虎豹雷音之聲。
抖了小半個時辰,唐紫塵突然鬆手,王超只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骨骼好像散架一樣,軟綿綿,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拔苗助長了,可是日子不多了,要盡快回去,也只有這樣幫他試勁,不然東西教不全。」唐紫塵心裡想。
「噓!」王超長長的出了一口粗氣,「塵姐,怎麼你剛才一搭手,我就感覺到自己控制不了身體了。」
唐紫塵道:「這就是太極拳推手中的上層功夫,一搭手,就能摸清楚你每一節的骨頭,瞬間破掉你的重心,讓你失去平衡。人的骨節一節節連著的,好像是許多槓桿,按這頭,那頭就會翹起來。功夫高了,按你一下手,你的腳就會牽引起來,自動跳出去,不是用我自己的力,而是用你自己的力彈你自己。這就是四兩撥千斤的道理。」
唐紫塵說著,又抓住王超的按了一下,王超立刻覺得,自己的腿不受控制的一彎,向後跳了出去甩在草地上。」
「我怎麼自己跳了!」王超爬起來,拍了拍屁股,有點鬱悶和想不通的道理。
「好了,剛才只是幫你試勁,和講道理,讓你感受虎豹雷音是怎麼顫動的,你現在骨骼,筋絡,肌肉都沒有練結實,自己不能抖,也不可能抖出雷音來,強行抖,會抖脫虛的。我剛才用的太極推手,那是對人的身體理解到了一定的境界,對力有精確的把握才能使出來。」
「來,我現在教你基本東西,一步步慢慢來吧!」唐紫塵道:「我先教你八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