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震也來了,你打死了他養老的徒弟,他不會和你善罷甘休的。你自己注意一點吧。」陳彬先是惡狠狠的說一句,隨後語氣變得柔和,聲音傳出,吐氣如蘭,弄得王超的耳朵有些癢癢。
今天陳彬穿的是一件純黑色的絲質襯衫,襯衫上的黑色光澤流動,在海風的吹拂下,像水波一樣漣漪。
黑色的衣服,配合出她白皙羊脂玉般的皮膚,嬌艷的面孔,顯得十分出眾,引得王小磊和吳穎達兩個見過無數漂亮女人的衙內都時不時把目光向她身上瞟。
不但如此,四周被請來觀看的許多有名武術界拳師帶過來的一些年輕弟子,也都被陳彬吸引住了目光。
王超聽見陳彬的話,眼睛也隨著她示意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發現東面的太陽傘下坐著一個帶金絲眼睛,兩臂放在自己膝蓋上,正襟穩座,四平八穩的中年男子死死盯住自己,目光好像毒蛇。只是隱而不發,給人一種巨大的威脅。
王超連忙收回了目光,長噓一口氣,心中絲毫不動,就當沒有這個人一樣。
高手的感覺十分敏銳,武功煉到暗勁後,毛孔尤其的靈敏。就算是別人不動手,只用帶敵意的目光看,也會立刻感覺到。
王超的全身敏感已經逐漸進入了那個層次,一經發覺後,就算不看徐震,但對方的目光還是好像刺在他的皮膚上,另他感覺到十分不舒服。
「這樣下去比武的時候很可能被攪亂心神,心神一散,和張威這樣的高手比武肯定會死於非命!」
一下就明白了徐震惡毒地用意。於是王超立刻鎮定住了自己的心靈,不動不搖。消除了他目光刺激自己的敏感,同時心裡對陳彬產生了一絲感激。
「我要是在比武的時候,進入狀態,全身皮毛最敏感的時候,突然感到徐震的目光敵意,分了精神,心神必然要受到震撼。那是有敗無勝的局面了。」
但是現在陳彬提醒了,王超心中有了準備,那樣對方的目光刺激和敵意也就沒有什麼用。
「多謝。」王超是個有恩必謝的人。
「這也沒有什麼。我只是希望比武公平而已。」陳彬嫣然一笑,轉身離開。回到陳艾陽旁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王總,這次比武可是我精心安排地。你感覺可否滿意?東南亞一帶的拳師,台灣地武術名家,香港澳門兩的名家都有過來。尤其是薛連信老先生在場,公平無比,你現在可以放心了。」
在陳彬和王超握手說話地時候,趙均的身份也不好意思偷聽,出於禮節的讓開了兩步。看見陳彬走了。又走了上來。
「王總,你雖然功夫高強。卻可能是第一次接觸這沿海的武術界。來,我來幫你一一介紹。」趙均很是熱情,顯示出舉辦方東道主的大方來。
「趙總。不用了。」王超拒絕了趙均的介紹:「合同上所說的一億地現金支票我已經帶來了。按照規矩,在打之前我還要和張威師傅在生死文書上按個手印。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吧。」
王超之所以拒絕,是因為在場高手很多,有地都是武術名家,身懷各種各樣的功夫,若真地讓趙均一一介紹下去,自己處於禮貌,肯定要打招呼,這就難免觀看別人身上的各種細節動作,尤其是那邊的陳艾陽和薛連信,這樣地高手,王超是肯定有興趣用目光細細打量的,但是這樣一來,很是分心分神。
比武之前雜事繁多,分心分神那是大忌。
高手比武,往往是細微之處見功夫。王超細微上的功夫做得很好。因為他的心早已經磨練洗刷掉了雜質,總能如古井映月,幽深沉靜,不受外物所動。
「那好,主人當然要尊求客人的意見。現在就開始吧。」趙均眉頭一皺,他沒有想到王超會這樣的乾脆利落。
王超也不說話,任憑趙均安排,兩人走到了擂台前面的一張大桌子邊上,大桌子上放著毛筆,硯台,一張大宣紙。還有一盒打開的印泥。
宣紙上寫著八個大字「公平較量,生死勿論。」
王超提起筆,就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姓名,隨後用印泥按了紅紅的手印。
就在這時,張威也從船艙內走了出來,一身黑色的布衣,穿著布鞋。神色冰冷。也走到台前來簽了字,畫了押。
就在這時候,一個身穿寬鬆練功服的男子走了過來,大聲喊著:「見證人簽字。」
剛剛一喊完,那邊的陳艾陽首先站了起來。
王超看也不看陳艾陽,只說了一句:「我去換身衣服。請帶路。」說完,轉身就走朝船艙走了過去。
「小陳,這年輕人不簡單。」薛連信是個九十多歲的老人,鬍子雪白,但是梳理得一絲不芶.走到台前拿起毛筆簽名。看著王超走進船艙的背影,對陳艾陽道
「是不簡單。」陳艾陽目光一閃,點點頭:「看身形步子,他和張威的功夫應該相差不多,尤其是他心神冷靜,不受外物干擾。看來這是旗鼓相當,這次比武必然有一個要死在這裡。可惜了。」
「練拳的人死在擂台上,這也不是枉死。」薛連信白鬍子在海風中飄揚:「這是一場龍爭虎鬥,鹿死誰手,難以猜測,你我還是靜觀結果吧。」
高手比武,瞬息萬變,五分功夫,五分機會,旗鼓相當,勝負看天。任憑是武功再高強,眼光再銳利的宗師,也難以在事先就說出必然的結果。
等兩人回到位置上的時候,王超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了,他穿的是一件紫色的唐裝,和唐紫塵先前穿的一模一樣,腳上也是平底布鞋。踏在地上一步步行走,好像燕子抄水,上了擂台。就在這時,張威也走了擂台。
擂台是三寸厚地杉木板子,用許多粗大的鐵釘密密麻麻固定,十分堅固平穩。
「張師傅,我們之間並沒有仇恨,可是卻被逼得在這擂台上做生死一戰,當真是世事造化作弄人。」王超看著張威,突然開口道。
這兩人。一個是廣東赫赫威名的拳術大師,一個是內地的新晉高手。本來素不相識。也沒有任何恩怨瓜葛,現在卻簽下了生死文書。的確是讓人感歎。
兩人都是拳術大師。手上功夫能判人生死,卻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的確是莫大的諷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句非常的經典的話從張威口中說了出來,但卻和兩人現在地情景吻合得天衣無縫。
此情!
此景!
擂台上的兩人地確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嘎嘎!嘎嘎!淒厲的雞叫聲傳來,原來是擂台下一個男子手提著一隻大公雞,火紅地雞冠。不停抖動。
男子一刀削下雞頭。往海裡一丟。
「開始!」
剎那間,整個豪華大游輪的甲板上鴉雀無聲。只有靜靜的海濤和風的呼呼。
兩位拳術大師的對決,讓在場所有的高手都屏住了呼吸。
高手之間,難得比武。更何況是依照老規矩簽下生死文書?況且在場的一些高手多多少少都下了賭注。最少幾百萬,最多上千萬。
啾!好像是從很遠地天邊傳來了仙鶴地長嘯!張威脖子一豎,頭一昂!兩手微微張開,右腿一抬,右腿一墊。整個人好似凌空飛起,一掠過來。在撲過來的瞬間,兩手拳頭瞬間啄成鶴嘴,手臂內纏,螺旋勁風鼓蕩,撲面而至!
他好像一隻巨大地仙鶴搶身正面撲擊,一手鶴啄縮在自己喉嚨處,引而不發,既是防禦,又是伺機。另一手鶴啄發勁,直插王超的右眼眼珠。
詠春拳,白鶴形。
張威一發勁,全身震盪,胸腔肺部活動,吐氣噴聲,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仙鶴地引頸長嘯。
他也已經把詠春百鶴拳練到了「聲隨手出」的層次。
廣東三虎,拳術大師的稱號並不是憑空得來。
吼!王超踏步後退,身體前弓,背部隆起,用身體勃發出形象的虎吼。同時舉起手臂,大斧開山,沿著自己身體的右眼側線撇甩出去,正好砍在張威的鶴啄拳頭嘴上。
虎形劈勁,吼聲震盪。
虎形對鶴形。
張威招式並不使到老,還留有餘勁,在王超虎掌劈拳砍上來的同時,化啄為拳,五指猛然捏緊!骨節啪啪做響。
藉著這股五指捏拳的爆炸勁,張威的拳頭一瞬間變得堅如鋼鐵。和王超的劈拳猛的碰撞在一起。
肌肉拍擊,骨節脆響,連成一片。
整個堅固的杉木擂台劇烈搖晃起來。
白鶴啄只是虛勢,真正的殺招是五指爆捏,化啄為拳的時勢能!張威的拳術運勁,已經到纖細入微的地步。
兩人對擊了一拳後,王超一連後踏三步,下下力貫雙腿,氣沉到底,一步比一步沉重,到了第三步,卡嚓一響,腳下的厚實的杉木板竟然被踩裂。
張威腳步連移,無聲無息,微微張開雙臂,身體就好像在擂台上後滑,仙鶴一樣輕靈,瞬間就退到擂台邊,單腳猛烈一踩,同樣震破了一塊木板,藉著這一蹬之力。他的身體又撲了過來。
兩人硬拚一拳,都感覺到對方的拳頭一個好像大斧頭,一個好似大鐵鑽。千斤大力對撞,手臂骨骼肌肉都疼痛損傷,雙雙都沒有佔到便宜。
借勢後退,各自暗暗活動恢復了一下拳頭手臂,張威首先以鶴形蹬腿又撲擊過來。
王超突然轉換身形,兩條手臂藏在腰間,隨後扭腰一甩,吧嗒!手臂隨腰力甩出,內纏兜裹,如兩條出動的毒蛇驟然竄起,咬向張威的拳頭。
「蛇手洞中藏,神仙也難防。」
兩腰就如兩個洞,王超在把手臂曲在其中,以腰力爆發,輔助甩手,整體發勁,陰狠毒辣,又凶又烈。這正是蛇形打法的精髓。
蛇出動,一聲發勁的脆響,脆響過後,就是明顯的絲絲!絲絲!
在遠處觀看的陳艾陽索性閉上了眼睛,他的耳朵一上一下的輕微抖動,把擂台上兩人拳風聲一絲不漏的收進了耳朵。
在他的腦海中顯現出了一蛇一鶴撲擊相爭的情形。
王超以虎形轉化為蛇形,變化之快,出手之狠,威勢之猛烈,都另在場的許多拳術高手歎為觀止。
「難怪秦茂蛟會死在他手上!」坐在東面的徐震看見這樣王超出拳發勁,心中的震驚越發強烈,「內地果然是藏龍臥虎,年紀輕輕,拳術造詣就到了這樣的境界,不知道他師傅是誰?」
面對王超化虎為蛇,張威心中一凜,雙拳自然上下抖動,手臂肘關節骨頭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好像仙鶴急促鳴叫。
肘關節的抖動,帶動了拳頭手腕的顫抖。他的拳頭捏成一股,一頓亂擊,如狂風暴雨,就好像啄木鳥在使勁的啄樹。
王超的拳頭如蛇頭,晃動撲咬,帶動身體搖晃,步法連踏,腰扭成了無數個圓圈。
兩人的拳頭一啄一咬,身體翻滾對擊,十秒不到,已經對撞了三十四下。
勁力傳到兩人腿部,每一次踩踏,地下的木板都卡嚓破裂。
十多秒過後,整個擂台在劇烈的搖晃和破裂中,轟然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