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功夫!剛才是被你家的狗攪擾了,勉強挨了一下,雖然已經輸了招,這身筋骨還承受的起,無傷大雅,咱們再來比過。」
王鍾見對面那彷彿狐狸精化身的女孩兒打出國際通用停止的手勢,也就把身體穩穩的站定了。箭部弓身,左腿為軸,右腿迅速的畫了個圓圈。一手護在胸前,一手平伸,聚成鷹爪,凝空虛抓,隱隱罩定了對面的女孩兒。只見粗糙的一雙鐵掌彷彿充了血,變得朱紅,上面沾染的狗血滴滴流淌,另人觸目驚心。
王鍾同時嘴巴癟了癟,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裡面閃動著驚喜,興奮的光芒。
「這人只怕就是傳說中的武癡!」女孩兒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甩了王鍾一耳光,對方惱羞成怒,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因為對方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惱怒。最多的是興奮。「難怪十年功夫就把鐵砂掌練到了這樣的火候!」
「要不是我救你出來,現在還在蹲班房!一見面就出言不遜,又打壞了我的車,打死我的狗。有你這樣做人的麼?你難道沒一點修養?」女孩兒兩隻水晶涼鞋都踢了出去,赤著一雙晶瑩的玉足,十分好看,額頭微微皺起,似乎很惱火的盯住王鐘。
王鍾一聽,再看周圍七零八落,一片狼籍的情景,不由得砸了一下舌頭,也覺得剛才過分了一點。
哪裡一見面就說人家女孩子是狐狸精的,被甩了耳光,是自己學藝不精。只不過王鍾一直想苦學內家功夫,一直沒學得成,也沒見到真正的內家高手,現在驟然看到了,就好像一條餓極了狼突然看到一塊肉!鐵砂掌不出手則以,一出手簡直就是挨上什麼就打壞什麼,也怪不得他。
「這個……」剛剛要措個辭出來,呼呼風響,白影閃動,淺色的牛崽褲套著玲瓏的玉腿已經踢了過來:「使詐!」
右手一抓,就要捏住那芊芊玲瓏的玉足,然後提起摔飛了,或者就直接像磚頭那樣捏成粉碎,女孩雖然功夫精湛,但畢竟是血肉,比不得王鍾百練萬練的一副筋骨皮。
玉足迅速下沉,女孩兒一個旋轉,好似一條靈蛇軟綿,躲開了這一鷹爪,撩向王鐘的下陰。
王鍾全身幾個要害空門自然要守護住,橫掌一封,砰一下!掌足交接,就感覺女孩兒的腳趾軟綿綿的,柔若無骨,又滑又膩,普通人早就心神蕩漾了。
但王鍾只要和人一拚鬥起來,就是見神殺神,見佛殺佛的勢頭,也不管是男女老少,還是豬狗牛羊。瞬間就變掌為爪,又是一捏,骨指關節顫動,猛覺對方腳尖輕輕一點,不差毫釐的點在自己的掌心。
似乎自己的手掌被電擊了一下,整條手臂的筋脈一麻,手指居然彎曲不成爪,另一條玉足又閃電般的朝下陰踢來,腿風撲面,異常剛猛。這一剛一柔,無論是速度還是勁道,都拿捏到恰到好處。
「這一下踢實了,鐵定斷子絕孫!」鐵砂掌不是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的橫練功夫,全身雖然比普通人要結實得多,但畢竟抗不起高手的踢打,況且就是橫練的筋骨,也不能說是刀槍不入,更護不到下陰。
當然,除非你縮陽入腹,那自然沒話說。
王鍾沒橫練功夫,也沒會傳說中的縮陽入腹,一下來的倉促,連忙後翻,凌空跳上了車頂,香風又傳了進鼻子,女孩兒如影隨形般的跟了上來,兩人頓時鬥在一起。
「好暢快!」抖動了全身的筋骨,女孩兒用的是正宗形意拳,運動柔圓,積柔成剛,每每都在微妙的情況下化解了王鐘的開碑裂石的掌力,轉眼兩人就交手了幾十個回合,每一次肉體碰撞,王鍾就被對方凝氣成針的手段刺得筋脈做痛,手腳漸漸緩慢了下來。
「停!」王鍾跳下了車,大吼一句:「打完了,打完了,先吃過飯,再和你切磋!我叫王鐘,請問你的姓名。」
「哦!」女孩兒有些怒意的跳下車來:「我叫呂娜。就你這性子,當街殺人,襲警,太鹵莽了吧,剛才動手,又一點道理都不講,現在這事情怎麼處理,你看著辦吧。」
「天下的道理千千萬萬,沒個分明!今天一個道理,明天又換一個道理,沒個清楚!連孔子都要誅少正卯,何況是我,嘴硬不如身硬,身硬不如心硬,道理沒什麼好講的。」王鍾振振有辭,語言爽快了到極點:「這車也就個八九十萬,百來萬的,陪你就是了。狗也陪你一條就是了。對了,你練了幾年形意了,我居然隱隱招架不住?要怎麼樣才肯教我,什麼代價我都出。」
「哦!陪我?這麼大方?還不是二世祖而已。」呂娜好像厭惡的揚了揚眉毛:「想學功夫?這也簡單,磕頭拜師就是了。」故意刁難。
「天生出來要我做二世祖,沒什麼好說的。辯解的道理我也有一大堆,不過講了也等於白講,就不說了。」王鍾非常爽快,也不生氣:「行!別說磕頭拜師,只要教我,就是叫我以身相許都成!」
「我呸!」呂娜終於撲哧一笑,沒料道王鍾這麼有趣:「你想得美呢。」
王鍾其實深知自己的弊端,這鐵砂掌剛猛無鑄,但終究是筋骨皮,如沒正宗內家功夫的配合,保養五臟六腑,現在還倚仗年輕,加上天天大補,倒不覺得什麼。再過二十年,身體就要徹底垮下去,歷來單練外家拳的,老了都落得個癱瘓。當年民國大俠霍元甲就是練鐵砂掌傷了肺,一直不得痊癒。況且歷代武術高手,多是內家,或者是內外兼修。
內家三大拳法,形意,太極,八卦。其中奧妙精深,不可想像,千百年來無數前輩的錘煉,智慧的結晶,任憑是如何樣的天才,靠自己領悟,無師自通,那都是不可能的。王鍾剛才動手,隱隱看出呂娜雖然火候沒到純青的地步,但也登堂入室了,尤其是招數,隱隱攙雜了三拳精髓,顯然是武術世家一類的,這樣的寶藏不去挖掘,腦袋真就壞了。
只要學到了精髓,化解自己練外門功夫的內傷還是容易的,況且內外兼修,可是多年夢想。
「咕!咕!」王鍾正要說話,肚子突然叫了起來,今天發生的事情可是夠多的。一天沒吃飯,以王鐘的胃口,還真是不習慣了。
「呂娜。呂娜,好像聽說過呂家,都是為官從政的,與我們王家顯然也有交情,不然不會來救我了。不知道老媽是怎麼安排的。有些拖我下水的味道。」王鍾雖然對家族的情況不熟悉,但多少也知道一點,裡面牽扯的水太深,太麻煩了。
「師傅,怎麼樣,我請你吃飯,一來是拜師,二來是謝救命之恩。怎麼樣?」王鍾乘機打蛇棍上身。
「哎喲!磕頭都還沒,就叫起師傅來了。」呂娜沒料到王鍾一轉眼就有些賴皮的味道,把先前自己琢磨的性格都推翻了:「這人的性格,還真是琢磨不透,有意思了。」
「沒問題,等拜師宴上一併補上。」王鍾餓極了,可是看看週身,儘是狗血,不由得為了難。「哪裡去換件衣服呢?」
「你的那些破爛早就被搬進來了,你惹的禍說不大也不大,說不小也不小,以後就住在這裡避過風頭再說,學校是不能再回。要不是看在我們呂家與你們王是世交的份上,早就把丟你出去。這地方是我的私人別墅,沒事不要到處亂跑,亂翻。一切都要聽我的安排。」呂娜揀上涼鞋穿了,邊走邊進了房子洗腳,又把王鍾帶到了另一邊的房間,果然東西一樣不少,電腦,鐵砂,藥材,藥酒都在。又翻了一翻。
「你找的是不是這個!」王鍾一看,呂娜已經站到了門口,手裡拿著《鐵砂掌秘傳》揚了揚。
「這也不是什麼武功秘籍,你要看,就拿去好了,我這裡有藥材,還可以練一練,內外兼修,才是高手,你剛才打了我幾下,我還受得起,要是換了我打人,只要中了,一下就得骨折命喪!」王鍾眼睛瞇了瞇,翻找著看穿什麼樣的衣服。
呂娜翻了翻,冷哼了一聲:「倒是正宗的鐵掌功夫,還是你自己去練吧,看看一雙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王鍾心裡暗笑,一個女人要是練成這麼一雙手,那確實不堪入目。
看見呂娜把書丟了過來,砰的一下關了門,王鍾笑了笑,連忙用熱水洗了澡,換身衣服。「書也沒什麼好讀的,怎麼樣都要把內家功夫學到手,不然老了落個癱瘓不是好玩的事情。」王鍾決定跟定這呂娜了。
「王家那小子怎麼樣!」電話裡面傳來了一個威嚴沉穩的聲音。呂娜想了想:「好像是個武癡,有點一言不合,就要拔刀殺人的味道,完全不顧什麼道理,不過有時候性子又轉變得很快,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不過說話挺乾脆,也有點意思。」
「哦!王家居然有這樣怪胎?不過呂王兩家多少也有點交情,這事情不能不幫忙。況且你現在下來鍛煉資歷,盯著的人不少,這小子既然會武功,多少也是個幫助。過了這兩年,你依舊回京裡來。也就好辦事了。」聲音沉默了一下:「周家的那小子也跟著你過來了,你要小心一點,這小子比他老子還要狡猾。陰損得很。」
「爸爸,我早知道了!見過幾次面,難纏的很,不知道要玩什麼把戲。」呂娜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令人察覺的冷笑:「我會小心的!」
「這小子練外家功夫的,拳腳重得嚇人,動不動就打死人,幫忙!我看幫倒忙還差不多。只要不給我添麻煩就好了。」
呂娜在這裡接電話,王鍾也同時接到了老媽的電話:「安穩了沒有?你這麼大了,該給家裡分憂了,撈你出來的是你呂伯伯的女兒呂娜。」
「哥,你趕快追,追到了手我們家在董事會上就好說話多了,你老妹以後也多點嫁妝。」電話裡面老妹王樂樂搶過了話頭。
「我的天,現在什麼年代了。」王鍾聽得頭都大了許多。只得連連諾諾:「盡量努力了,盡量努力了。」
王鍾換了一身運動裝出來,見到外面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呂娜依舊坐在警車上:「你開還是我開。」
「我不會開!」王鍾老老實實的回答。「你除了鐵砂掌,好像什麼都不會?」呂娜邊開車邊問,語氣有些驚訝。
「懶得麻煩!」王鍾淡淡的說了幾句,又問到內家功夫上面,兩人說過幾句,車已經開到了地頭,是市裡面一家豪華大酒店,直直上了二十多層,王鐘點了冰晶燕窩,人參燉水魚等等許多菜,隨後狼吞虎嚥的大嚼起來,看得呂娜連連皺起眉頭。
「通常和美女單獨吃飯,百分百有一個美女的追求者上來搗亂,然後引出一連竄的麻煩,當然最終還是抱得美人歸。」王鍾邊吃邊想。這時候,豪華的大廳之中想起了鋼琴小調,十分柔和的氣氛,一個個漂亮的服務員輕輕的走來走去。
「嗨!呂娜!」王鍾心中一緊,一口湯險些吐了出來:「不會真的這麼巧吧,麻煩果然來了!」望聲看過去,果然上來一群西裝革履的男子,看樣子官商都有,其中似乎是一個為首的男子,二十八九,看見這邊,眼睛突然一亮,對那群人打了聲招呼,風度翩翩的走了過來。
「原來是周公子,有什麼事情嗎?」呂娜冷冷的道,突然憋見王鍾飛快的扒飯,臉上肌肉抽動,似乎人辛苦的要忍住笑意。
「哦!再次見到呂小姐,十分榮幸而已,服務員!這位小姐的單我買了。」周公子笑瞇瞇的望著呂娜,陪上英俊的外表,一身名牌,氣度非凡:「早就想請呂小姐吃個飯了,一直不肯賞臉,今天正好有緣,借花獻佛,呂小姐不會介意吧。」
「嗯,那倒是不介意,只不過!」呂娜用手指王鍾:「今天有人請客了。」
周公子這才注意到筷子扒得嘩啦做響的王鐘,臉上肌肉抽動一下,又迅速的復原,依舊笑瞇瞇的,伸出手來:「鄙人姓周,名煥文。敢問貴姓?」
「姓王!叫鐘。」王鍾也伸出手來,周公子看了王鐘的手,雙眼陡然爆出一團冷光!
「既然有人請了,那只好下次再請呂小姐賞臉了,我也有點事情,就不打攪兩位了。」握了一下手,周煥文飛快的離去了。
「你笑什麼!」呂娜見王鍾笑憋的辛苦,冷冷的問。
「還好,沒發生小說裡面的經典橋段。」王鍾把自己心中想的說了出來:「看來這個周公子,也是你的追求者了,通常來說,我將會遇到很大的麻煩。而且我的資料,一轉眼就被查個清楚。你說不是不是,我的師傅?」眨了眨眼睛。嘿嘿笑了起來,有些詭異,另旁邊走過的服務員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個個放眼看來。
「回去,回去!」呂娜本來還要王鍾磕頭拜師的,但現在實在受不了,連推帶拉的把王鍾拽了回去。連帳都是由自己付了。
王鍾哪裡知道,這其中的麻煩還遠遠沒這麼簡單,隨後一連匪夷所思的事情接踵而來,直殺了個血氣沖天,人頭滾滾,數十條性命一齊斷送在他手裡。才最終罷了休!
熱辣辣的日頭仍舊炙了下來,但這小區裡面卻西臨湖泊,綠樹成蔭,清爽的風從湖泊上吹了過來,悠然的水氣另人神清氣爽。一棟棟白色的洋樓錯開,中間有極大的面積,淺草成茵,樹木鬱鬱蔥蔥,和那些擁擠的熱死人的居民樓一比,簡直是地獄與天堂。
這城市雖然不比京裡,沿海改革開方區,但這樣危機處理部地方房產,少說也要幾百萬,近千萬的樣子。這自然是呂娜的私人別墅。
當著水波蕩漾的湖泊,有一片松樹林,火毒的太陽真火從樹葉縫隙中灑落下來,也不過化成零碎的金屑,再被湖風一吹,毒熱完全失去了威力,反而有些懶洋洋的味道。
王鍾做了個老熊抱樹的姿勢,站成樁,三長一短的呼吸吐吶,聲音傳得老遠。
而呂娜卻是悠閒的坐在寬大的太陽椅上,帶著一副墨鏡,穿了一件水藍色的襯衫,下邊打了一個精巧的結,隱隱露出了晶瑩似雪的小腹肚臍眼,下身穿淺色齊膝蓋的緊身牛崽褲,下面一截修長的玉腿和全身玲瓏的曲線要看得任何一個男子留出口水來。
呂娜這一身打扮既時尚,又帶有清爽明朗的味道。只不過氣質上有些神秘,沒有一種讓人可以親近的感覺。
看著王鍾在那裡站樁,練習形意拳法中的「熊膀式」,呂娜拿起旁邊白色小圓桌上面的冰鎮檸檬汁,用吸管小小的汲了一口。寬大的墨鏡遮住了眼神,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只是偶爾用纖細的指頭敲擊著桌面,發出「騰!騰!騰!」的聲音。
龍、虎、猴、馬、雞、熊、鷂、燕、鷹、蛇,這形意十式,王鍾一招一式的緩慢游動起來,配合呼吸吐吶,心與意合,意與拳合。手,足,膝,跨,頭,腰,背的活動,每一次的呼吸吐吶,王鍾就感覺到自己五臟六腑都隨身體動了起來,全身彷彿有數股氣在流走,或暖或涼,這是自己練鐵砂掌從來沒有感覺到的。
鐵砂掌練筋骨皮,講究一個強橫霸道,剛猛,無堅不摧。內家煉身心,意識,五臟,脈絡,理血行氣,帶有醫理,講究一個大勢,柔和,連綿,積柔成剛,水火同源,陰陽調和,五行循環。
練了數遍,王鍾突然感覺到自己肺部隱隱做痛,彷彿有沙子在裡面搓動,乾澀乾澀的,十分不舒服。跟著呂娜練了半個月的形意六合拳,終於學到了裡面的呼吸吐納術,怎麼與動作身心配合的訣竅。受益之大,簡直無法想像。只是最近每每活動到肺部時,就有這種感覺,近來越發強烈了。
「終究還是練傷了肺!」原來練鐵掌,雙手不停的在鐵砂中抓拍,戳打,體力消耗,呼吸一粗,年深日久必定要吸進大量的鐵砂粉塵,積聚在肺部,這是個無法避免的問題。
肺部異常不舒服,王鍾一咬牙齒,猛烈的演練起來,好像要把肺部裡面的積聚的粉塵經過劇烈的運用都擠出來。
呼啦!呼啦!聽見王鐘的呼吸突然粗了許多,嗓子裡面彷彿被棉花堵住了,動作越打越快,臉也紅得像豬肝,彷彿全身的血液都衝了上來似的。眉頭一皺,下了墨鏡,合身一撲。不容毫釐間往王鍾背上一拍!
王鍾猛然覺得肺裡的鮮血上湧,瞬息就到了喉嚨口!「咳!吐!一大口粘稠帶血的膿痰吐了出來,其中還雜有密密麻麻漆黑的小點。
「積癆還得慢慢調養。要不來這一下,不出三十年,你肯定就是個癆病鬼!」呂娜白了王鍾一眼。回到太陽椅上又喝了一口檸檬汁,並且把裡面的冰塊含到嘴裡,碰的牙齒咯咯做響。
「這個我也知道!只不過沒有辦法。練外不練內,終究是個空。對了,你今沒去上班?」王鍾做了個深呼吸,覺得肺部舒服了許多,轉過頭來問。
「這幾天休假,下個月還有一件棘手的案子的要處理。」呂娜用手揉了一下額頭,王鍾與她相處了半個月,也知道一點點了,見得這樣,知道是碰到了棘手的事情。
自王鍾當街打死人,又襲警被捕。被呂娜利用職務將案子接過手,撈了出來,已經有了半個月。王鍾為躲避風頭,整日就在這豪華小區的別墅裡面呆著,看著呂娜早出晚歸的忙,不知道幹些什麼。
呂家與王家一樣,都有點世家的味道,只不過一個從政,一個從商。呂家在京頗有勢力,掌握部分軍政要權,地位也是根深蒂固的,但樹大招風,仇敵也是不少。呂娜嫡屬的部門說神秘也不神秘,說普通也不普通,就是國家安全部,一般處理突發性事件,直屬於中央。這次呂娜分到地方上,自然是從基層做起,鍛煉資歷,然後回京才好一步步的遷升。
雖然如此,呂娜把王鍾這案子的檔案從刑警大隊裡面提了出來,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王鍾家裡出的錢力也不少。當然,這一切都是暗箱操作的,王鍾這個當事人,是一點都不清楚,心中雖然知道,也懶得去問,對於這些,王鍾是從來不關心的。
呂娜人長得又漂亮,又是高幹子弟,在京的時候免不了一大群花花大少,公子什麼的追求,弄得她不厭其煩,這次正好一石二鳥,出來清淨一下,順手就解決了王鐘的麻煩。案子落到了她手裡,拖得一年半載的,就不了了之了。
「要不要我幫忙?」
「你!得了吧,安心在家做飯,不打死人就算幫我忙了。你打傷的那個刑警叫張國柱,每天不依不饒的要追查兇手,不然就去鬧。虧得把他調離了單位,才勉強住了口。」呂娜看著這個比自己小四五歲的男孩,突然有一種想笑的感覺。
王鍾練外家功夫久了,做得一手好藥膳,呂娜有天偶爾嘗了一下,就逼迫王鍾天天做,連保姆都辭退了。王鍾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學內家拳,養好積勞,也沒辦法。呂娜今年是二十四歲,王鍾正好二十,還沒出頭。
師從武當山一位長老,六歲就開始學形意,十二學八卦拳,十五學太極,呂娜比王鐘的拳齡足足大了八年。只不過王鍾十年之中,簡直是萬事不管,太勤了。把鐵砂掌這外門功夫幾乎到了由外入內的地步。
「我打死的人,是該死!」王鍾癟了癟嘴,瞇起眼睛:「那警察不分黑白。」
呂娜見得王鍾眼光似乎有點熟悉,就彷彿自己小時與家人過黑水,到長白山,夜裡碰到一群餓極了的狼!王鐘的眼光正是這樣綠油油的,卻又有一絲不同,但說不出來有什麼地方不同。
「好了!好了!我這幾天教你把勁道練好了,說不定還真有事情要你幫忙。」呂娜見了王鐘的眼神,生怕他又跑出去,惹出麻煩來。
「王家怎麼出了這樣的男孩兒。還沒看這樣性情的,只怕近妖了。」呂娜想了想。就聽王鍾嘿嘿笑了兩聲:「這半個月那個周公子纏了你幾次?」
呂娜一聽,面色刷的變得冰冷:「這人是披了張人皮!」王鍾愣了一愣,眼睛又瞇了起來。「你剛才說的麻煩事是不是與周公子有關,京裡的周家,我也聽說過,我大哥好像有來往。」
呂娜面色緩和了一些,似笑非笑:「你們王家的關係倒是挺廣的。跟周家也有來往?」
王鍾聽著語氣料定不對,知道恐怕是家族之間的矛盾,頓時沒了興趣,無所謂似的擺擺手:「這些事情與我沒關係。利益上的恩怨往來,我沒興趣知道了。反正再怎麼樣也輪不到我當家。」
呂娜突然神秘的一笑,撥弄了下幾絲劉海兒,起身轉到後面,就見地面上插了數十根茶杯來粗的木樁,呈梅花型,這是練身形常常用的梅花樁,一人多高。
「你發一掌試試!能從中擊斷麼。」呂娜指了指面前一個木樁。
王鍾上前搖了搖,有些鬆動,插得不深,上前就是個馬步,「奔雷式」閃電般的推出,彷彿砍樹劈柴。砰的一聲巨響,隨後喀嚓一聲,只見不但斷成了兩截。並且連樁子帶根都飛出去了。挑起一大片泥土,險些濺到了呂娜身上。
嚇了一跳,閃身躲開,呂娜直氣的橫眉倒豎:「出手太剛硬了,學了這麼天,還沒悟出吞吐勁道的訣竅,我學的時候,三月……三天就學會了。這樣一下,不打死人才是怪事了!真是氣死我啦!」
王鍾癟嘴巴:「那你演示給我看,怎麼打!你不喜歡剛硬的?難道你喜歡軟綿綿的?」
「真是快要氣死我了!把我氣死了!」
呂娜一聽,先是一愣,隨後噗的一聲,差點吐出血來。平時哪個人敢在她面前講這樣的話,在京無論多麼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再她面前都是彬彬有禮,生怕被看輕了。偏偏就出這麼一個人!雖然拿他當弟弟看,但到底也是個男性。
不過王鍾給呂娜的第一印象就是當街殺人襲警,是個亡命徒的角色,一點顧忌都沒有。隨後剛一見面,又把自己樣的狗打死,車打壞。碰到這樣的人,呂娜還真沒辦法。
「呼呼!」呂娜最後只有狠狠的跺了一下腳,咬牙切齒:「你看好了,我怎麼打的。你練好了,就去給我賣苦力!只要不打死人就好。」
王鐘點點頭,呂娜隨後做了個白鶴晾翅的其手式,舞動起來,王鍾目不轉睛的看著,只見呂娜姿態優美,彷彿一隻仙鶴在沙洲上起舞,到了後來,越舞越快,越舞越急。那陣陣幽香不停的往鼻子裡面鑽。
突然身形一收,更加濃厚的幽香撲鼻過來,另得王鍾幾乎窒息了,鼻子癢癢的。「啊棄!」一下差點連鼻涕都打了出來。
喀嚓!木頭斷裂聲!王鍾看時,只見呂娜一掌擊在木樁腰部,木樁下面半截紋絲不動,上面一截憑空飛了出去,斷裂的口子平平整整的。
「看好了沒有!這叫控鶴勁,積柔成鋼,運勁成圓。你來試試,照我的動作做一遍。」呂娜臉蛋紅撲撲的,喘了幾口氣,胸膛起伏不定,顯然演練一下這拳法,消耗了不少體力。又回到太陽椅上,拿起檸檬汁狠狠的汲了幾口。
「前面的白鶴式,只是個運勢的過程,把全身的練熟了,可以不要這些花架子,我當年學過這個套路。只是後面的精髓配合呼吸吐納沒學到,剛才最後一下被你身上的香弄得打了噴嚏,沒看清楚,再看一遍就沒問題了。」
王鍾老老實實的舞動了一下,覺得順手,便點點頭。
「你!」呂娜氣喘未定,猛一聽王鐘的話,頓時一口檸檬汁嗆到了氣管裡面,連連咳嗽,連眼淚都留了出來,操起桌上的玻璃杯朝王鍾就砸。王鍾手一晃,一爪抓了,又放到了白圓桌上。
「好呀!」呂娜氣極反笑:「好徒弟,好徒弟!要我再演一遍也可以,不過不打木樁了,要打你人。不然拉倒。」
王鍾眼睛一亮:「這個辦法好,打在我身上正好琢磨勁道。比看上十遍,手把手的教都好。」
呂娜一愣,看王鍾語氣十分正經:「你說真的?」
「切!」王鍾嗤嗤鼻子:「哪裡還有什麼真假,練這東西,不吃點苦頭怎麼行。快點來。要用全力,打死了不關你的事。朝這裡來,我好看個清楚。」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哦!」呂娜動容了,王鍾這麼乾脆,自己倒是猶豫起來了。
「快點!」王鍾把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左肩膀上,連聲催促。
「你個瘋子!」呂娜跺跺腳,站起來,走了個圓圈,隨後又做鶴舞,猛的一撲,朝王鍾肩膀打來。
鏡頭似乎緩慢了!王鍾把精神都集中起來,四面的風聲,水聲,樹夜沙沙聲,都聽不到,一片寧靜。
只見呂娜手剛剛接觸到肩膀,是五指併攏,成鶴啄,一點針似的勁道刺進肩關節中,整個手連肩帶臂都劇痛起來,另王鍾都滋了滋牙。
鶴啄一伸,點到肩關節,瞬間化成掌,揉運兩下,一震一戳一彈。最後一剎那,呂娜一口長氣噓出,吐氣如蘭,全身關節的抖動,手上脈絡的跳動,王鍾都清晰的感覺在腦中。
喀嚓!整條手臂似乎失去了知覺,身體騰雲駕霧的飛了出去,砰的撞在樹上,軟綿綿的垂了下來。這一下傷勢牽連到肺部,咳嗽連連,吐了幾口血沫。
「好!好!好極了!」王鍾勉強拖起臂膀掙扎起來,眼睛中閃動中歡喜的光,「只是勁道不夠,換我的話,還要抓上一爪子,這一下連裡面的骨頭都成碎成粉末了。」
「瘋子,瘋子!」呂娜跺腳大罵,剛想上去攙扶,王鍾自己起來了,一手抓住左肩膀,惡狠狠一扭,喀嚓一下,關節復了位。看見王鍾痛得臉都扭曲起來,還不停的叫好。呂娜是又氣又急。
「好了沒有,手斷了今天還是要做飯,沒得商量!」呂娜惡狠狠的模樣。
王鍾這時候已經又練起了形意十式,裡面又攙雜了鐵砂掌法,騰挪跳閃,如虎躍狼奔,突然一個白鶴式,朝面前一株人粗的松樹打去。
砰!松樹震動,針葉揚揚灑灑的落了下來,呂娜連忙來見,見皮都沒掉一塊。王鍾轉到了樹後:「這裡呢!」呂娜連忙過來看,只見樹幹對面出現一個掌印,松樹殼都被震得粉碎,射到遠處的草地上,露出裡面紅白的樹肉。
「隔山打牛勁!」呂娜驚訝的望了望。
「沒錯!一法通,萬法通!」王鍾摸了摸樹肉,濕濕的樹汁滲透出來,用指頭點起嘗了嘗:「煉精化氣,內家功夫正是將全身精血,精髓,精液,精氣等等一切煉成內勁,我早就學了內家套路,只是沒學呼吸吐納術,如今練了半個月,存了內氣真勁在體內,剛好學會收發,這鐵砂掌中的隔山打牛的功夫自然就使出來了。師傅兒,你沒練外家功夫,來打樹試試。準沒我行。」
「哎呀!教訓起我來了!」呂娜看了看天:「該做飯了,把椅子桌子給我搬進去。你既然拳腳有個輕重了,我正好有事要你做。」
得今天這一頓悟,王鍾心裡豁然開朗,他原本苦練了十年外門鐵掌,又練了內家套路,根基扎得極穩當。只差一窗紙沒被捅破,如今一但破了這窗紙,突然想起顧汝章後面記載的那篇文章,細細一想,卻是修了內家功夫後鐵砂掌運勁的法門。什麼隔山打牛,凌空虛抓。都是要有內勁了才能用的。
想想,王鍾又是一掌,正好把個白圓桌打了個四分五裂!又聽得呂娜尖叫起來。
好不容易做了飯,兩人吃了,呂娜對這個免費的保姆還是比較滿意的,王鍾收拾了,又不分日夜的練起來。拳腳呼呼,勁風鼓蕩。呂娜搖了搖頭:「真是個瘋子!」去洗了個澡,日頭已經降臨了下去。
呂娜換了一件薄薄的真絲睡衣,拿了一疊檔案,走進客廳,又上了樓,就聽見喀嚓一聲,探進腦袋看,只見王鍾坐在地上,手中一個景德鎮仿元青花磁杯子被捏成了碎片。王鍾歪了歪頭,順手一掌又朝地板拍去。
地面是純竹片水磨的,這一下去,也只怕也要裂成幾塊。
「停!」呂娜一聲尖叫,驚得王鍾連忙住了手:「看來你是要把我這房子撤了才舒服!好,極好!」
「拆了我再出錢陪你就是!」又是一句讓呂娜差點吐血的話,王鍾卻收了手,沒拍下去。
「你過來,我正要有事,你先看看這個!」呂娜把手中的檔案袋丟給了王鐘,王鍾一抓住,不想心不在焉,一下把牛皮紙抓了個稀爛,又看得呂娜搖頭歎氣,似乎心力憔悴的樣子。
「嗯!?」一張照片滑落出來,王鍾揀起來看,只見上面比較模糊,但隱隱見得到是一個女孩子全身赤裸,下身似乎有血跡,躺在一間非常豪華的床上,也不知是昏迷過去,還是死了。整個房間沒照全,但也異常華麗。
「那個周煥文干的?」王鍾癟了癟了嘴巴,看了看模糊不清的檔案。
「十有八九!在京就傳過風聲,我知道得清楚,只是沒證據,這次我出來,這畜生也跟了出來,想必是又犯了獸性,結果不比在老家,沒防好,露出尾巴了,被危機處理部一個我這邊的人偷攝了檔案上的照片。那傢伙盯我盯得緊,正好你幫得上忙。」
「這案子是一個月前的事,檔案跟你一樣,被提進危機處理部去了。照片是攝的檔案上的,不怎麼清楚,照片上的女孩聽說是個學生,當時下了藥,現在不知道死活。也沒見到人。」呂娜所在的部分是危機處理部,這周煥文是危機處理部。王鍾聽說過。
「不用查,查清楚了也沒用。連我殺人襲警的罪名都沒事,何況那個周煥文。」王鍾又瞇起了眼睛,點點頭:「這人該死,全家都可以死!」
呂娜又看見餓極的狼發出綠油油的光,不由得一陣好氣,一把抓過檔案,回樓下又上來,手裡多了一隻手槍,指著王鍾:「你比這個怎麼樣?」
王鍾乾笑了一下:「你要我怎麼做,怎麼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