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六章 隕落

    「可以抓飛劍了麼?我還等著你幫我洗煉那口五雲戮血劍呢。」呂娜見這玄陰黑煞擒拿大法如此玄妙,心中隱隱起了學了心思,只是不好說出口來。

    「還差兩年的火候,你若要學,等呆會回到七殺魔宮,我便說與你聽!」王鍾又煉了起一套內家拳法,看穿了呂娜的心思。「我還未學太陽火,朱雀火的凝聚法門,暫時不能幫你洗劍,估摸要等三五年。」對於煉一口飛劍動就幾十年來說,三五年時間可是太短了。

    「可是……」呂娜聽見王鍾能猜出自己心思,立刻就答應,心中一陣歡喜,臉上微微的紅了,自己反而猶豫起來,這門神通是黑山老妖的法門,她怕王鍾擅自傳授,招惹出禍事來。

    季節已經是春夏相交,就算是東北長白山關外氣候嚴寒的地區,也變得十分暖和,天上艷紅的太陽高高懸掛,茂密的叢林中蟲鳴之聲不絕,這一片山脈,好幾百近乎千里,風景優美雄壯,人參,黃精,何首烏,遼東紅松仁、榛栗等靈藥野果數不勝數。

    王鍾裸露著上身,渾身皮膚黑中透紅,一身肌肉結實勻稱,隱隱透漏出一股彪悍堅毅的氣息,隨便施展個招式動作,骨骼辟里啪啦炒豆子響,一套形意拳法舞動,帶起呼呼狂風,把周圍的落葉都捲了起來。

    隨手,腿,臀,腰的疾閃騰挪,落葉連同枯萎的雜草,乾燥的土沫,都抱成一團一團,就在身體周圍漂浮狂舞,娑娑!嘩啦響,卻不落地,顯然是內家功夫到了顯於外物的程度。

    呂娜坐在旁邊,癡癡看著王鐘,任憑勁風吹過臉朧,拂亂細細的劉海兒,另呂娜清涼舒服,尤其是勁風之中帶有王鍾身上熟悉的氣息,強烈的男性荷爾蒙另她面容發燙,心慌意亂。

    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半年,這明朝萬曆年間的世界構架王鍾也明白了大概,此時,按歷史記載來看,此時已經是萬曆末年,明朝即將風起雲湧,天下大勢已見紛亂,一場巨大到改天換地的爭鬥正如火如荼的醞釀。

    在歷史的大勢轉換之中,任何人力都是渺小的。

    王鍾一心求道,天下大勢並不放在心上,只是黑山老妖這一脈的理念是始終要站在這世界的顛峰,必然要在天下大勢中磨練命性,接受一切挑戰,既然身在這世界中,無人能夠獨善其身,況且這其中經歷的任何風霜磨難,愛恨情仇,酸甜苦辣,陰謀詭計,殺戮瘋狂,都是踏腳的石頭,磨練心性的遊戲!

    在王鍾心目之中,就連生死也是一場精彩的遊戲,一場昇華自己生命的遊戲,還有什麼好畏懼的呢?

    無懼無畏,百無禁忌,勇猛精進,不問紅塵善惡,不拘泥世間是非,不求人間大義大仁,也不陷於大惡而入魔。認識本心,只問本心,以行動直達本心,直求本心!

    如此心性,才是先天的心性,才是求道的心性!

    啪!王鍾一個「蛇鶴斗」,身體如蛇一樣扭曲,宛若無骨,雙手展開,卻如白鶴掠翅,閃電般的騰挪出三丈來外,夾帶著週身旋轉漂浮的雜草,枯葉,土沫,以雷霆萬均之勢一掌擊在粗如合抱的紅松之上,頓時樹皮爆裂,木屑翻飛,接連又是一掌印了上來。

    連續兩掌,喀嚓一聲,粗如合抱的紅松被從中生生擊斷。

    最近修煉「地煞斂火術」,收斂地火,黑煞玄陰氣,王鍾已經貫通了手陽明大腸經,一手玄陰黑煞擒拿大法火候也漸漸小成,雖然不能抓捕飛劍,但使用出來,也能凝黑煞氣為掌,抓開撲撈十幾丈外。

    尤其是內外兼修,內家拳法精進,渾身精氣渾厚,本命真勁充盈。外家功夫經過勤煉,如今更是到了及至,一雙手用虎血,熊膽,人參汁,黃精等藥煮熬浸泡,老皮脫盡,晶瑩如玉,鐵砂掌大成,剛柔並濟,比以前威力大了十倍。

    黑山老妖的七殺魔功中靈藥豐富,並且藥性純厚,無一點雜味,一日三餐,都是大補,對王鍾修煉外功有巨大好處,如今一身力大無窮,所有的積癆,內傷外傷盡去,身體已經到了顛峰狀態。

    「大日如來元神印乃藏傳佛門最大秘法,以元神顯化為無上佛陀大日如來,具有無上威能,相傳能超越一切外道,降伏一切邪魔,更有六大神通,當真有佛陀之能,這是藏傳佛門的最高成就。傳聞當年蒙古活佛八思巴就修成這門最高成就,橫掃天下,最終入主中原,得了天下,只是後來八思巴肉身虹化,蒙古才亡。」

    呂娜神思靈巧,又是現代人,對天下大勢把握得極為準確,更是葉赫部落首領納林布祿的格格,人手眾多,消息靈通,加上她與王鍾不同,來到這個世界後,野心勃勃,已經有了逐鹿天下的意圖。

    上一月,黑山老妖殺上武當山,逼得中原高手盡出,正要大戰,西藏布達拉宮三世達賴喇索南嘉措突然顯現大日如來元神印,黑山老妖隨後退去,這事情幾乎是天下高手盡知。

    「天地如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人在這天道大爐中該何去何從?是甘心做銅丸還是要破爐而出?」呂娜雙手抱膝,嬌顏微愁,突然幽幽歎息,嘴中吐出細微的語言,這聲音非常小,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王鍾只以為她突然在發呆。

    傳聞佛門六大神通王鍾也知道,分別為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他心通,宿命同,漏盡通。

    能見不同世界為天眼通,能聞所有世界的所有聲音為天耳通,變化自在往來為神足通,知眾生心想為他心通,知過去未來為宿命通,無漏智慧成就為漏盡通。

    真有這六大神通,你就是佛!三世達賴喇索南嘉措既然有了這般成就,也就有了挑戰黑山老妖最大的資格。

    一世達賴,二世達賴都圓寂在這位黑山老妖手中,而上代黑山老妖,就是張三豐都奈何不得,可謂是天下無敵,但如今卻終於有人可以抗衡了,這給紛亂的天下大勢,又澆上了一瓢滾油!

    嗡嗡,嗡嗡,嗡嗡!正將兩人說話之間,突然一陣狂燥的聲音傳來,只見萬點金星從樹林中間朝兩人撲了過來。王鍾耳朵只動了一下,就已經發覺,反手一抓,一團粘稠幾黑煞玄陰氣化為蒲扇大小的巴掌飛出,迎上金星,漫空亂撈,金星一遇上黑氣,就被粘住,使勁掙扎都不能逃脫,不一會,上面沾滿了金黃色的馬蜂。

    「哥!人家不來了,你一點不讓著你老妹!」王樂樂穿了一身小紅襖,杏黃短棉裙,貂皮坎肩,鹿皮靴子,整個人婷婷玉立的走了出來,嘴巴撅起,跺了跺小腳,十分嬌嗔。

    王鍾無緣無故得了游僧申甫一袋千多隻金精狂蜂,因為自己妹妹只稍微會點武功,在這世界中簡直無法生存,便都給了王樂樂,這金精狂蜂十分厲害,要不是王鍾煉了玄陰黑煞擒拿大法,剛好克制這等東西,否則還真是麻煩無比。

    「最近我教你的內家拳法你可要勤練,等老哥哪天煉出元神,再想辦法幫你一條條的打通經脈。」王鍾語氣淡淡。

    「知道啦!」王樂樂白了王鍾一眼,收回了金精狂蜂,突然一本正經起來,「老哥,我這幾天一直在想,嫣然姐,童鈴姐肯定到了這個世界,兩個單身女孩,又不會武功,怎麼生存呀?同來到這個世界的就我們幾個人了,不同的世界,真是孤單啊!」

    聽見王樂樂這般說,呂娜心中也湧起了一股寂寞的感覺,這寂寞深入到骨髓內,刻在心中。

    「你若真想,老哥遲早會打破這個世界的牢籠,回到我們那個時代去!」

    「那太好了!」王樂樂眼睛中閃動著希望的光芒,隨後又暗淡了下去,勉強歡笑了一下,「不過,這個世界也不錯,我和娜娜姐一定要玩夠了才回去,起碼要找到嫣然姐,童鈴姐,怎麼都不能拉下她們的。」

    王鍾搖了搖頭,又煉一會拳法,心中算計著把張嫣然,童鈴兩女找到。「這兩個女孩兒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可惜天地茫茫,人力渺小,不知道下落,找人於大海撈針一般,怎麼辦才好?」

    王鍾被王樂樂勾動了心思,一直想兩女的事情,想了半天,沒理出個頭緒,見天色漸漸晚了,才回到七殺魔宮中。

    王樂樂與呂娜嘀嘀咕咕了半天,越來越擔心兩女的處境,決定先去葉赫部落去找人,葉赫部落臨靠進關內,有最大的馬市,關外的女真人,蒙古人拿馬匹,東珠,貂皮,曬乾的烏拉草,人參等特產換取明朝商人的鹽巴,茶葉,鐵器,瓷器等東西,人口密集,往來頻繁,消息靈通,加上葉赫部落有勢力,打聽消息最為靈便。

    當今之計,要快速找回兩女,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你們兩個先去,等黑山老妖出關,赫圖阿拉一戰過後,我學全了法門,元神凝練之術,便去找你,一同找人。老妹,你出去磨練經歷一下也好,只是要小心。」

    王鍾有些不放心,把三陰戮妖刀,地煞斂火術,玄陰黑煞擒拿大法這三門速成的法門都傳給了呂娜和王樂樂,心中暗想,「老妹和呂娜都有逐鹿天下的心思,湊到一起,還能有什麼別的主意。好在不是白手起家,總有葉赫那塊根基,呂娜主意多,心智靈活,老妹去鍛煉一下也好,等我成就了黑山老妖,煉就無上神通,成全老妹的願望就是了,正要把這天改過來,看看那愛新覺羅氏真有天命注定?」

    兩女練了十幾天,雖然沒煉成,但已經熟悉了,呂娜功底本來就深,更是窺到門徑,兩女這才依依不捨的離去,這魔宮雖然人多,但都是守衛,雜役,丫鬟,童子。王鍾一人孤孤單單的。

    黑山老妖因為是代代有傳人,因此魔宮之中也沒有師兄,師弟,師姐妹之流。黑山老妖每日潛伏在岩漿之中閉關,不見蹤影,李成梁於李自成叔侄兩個關在魔宮後面的石洞中,每日由張獻忠送飯看管,倒也沒受什麼傷害。王鍾雖然知道了兩人情況,也不去見,只是每日練功。

    天天無事,又過了兩月,已到了五六月份,天氣漸漸熱了起來,王鍾一身功夫日夜修煉,更加厲害了,地煞斂火術不但將手陽明大腸經打通,又通了足陽明胃經,足少陽膽經。

    全身之中,十二正經,奇經八脈通了三陰三陽六條,足足抵擋得上常人三十年的內家功夫。

    一手玄陰黑煞擒拿大法煉得精純,略有小成,渾身筋骨更是橫練,堅韌結實,皮肉都泛起了潤滑的光澤。

    王鍾是越來越進步,修為日漸增長,一心都沉浸進了修煉之中,但赫圖阿拉儒門三大宗師與黑山老妖的決戰卻是越來越近了。

    又過了一月有餘,這天,王鍾光了上身,頂著頭上毒辣的太陽,一動不動的坐在火山口。一縷縷的黑煞氣,一縷縷的地火氣被收斂進經脈之中,再以本命精氣所化的內勁凝練,準備衝擊八脈之中的陽維脈。

    突然,黑山老妖的聲音從地底傳了出來,「你一人下山,於三日之內前往赫圖阿拉!」

    王鍾聽後,心神突然狂跳了兩下!

    因為他知道,三日之後,正是黑山老妖與儒門三大宗師決戰的日子!

    歷史到底是不是那個歷史?不到那一刻,誰都無法知道。

    王鍾只知道,不論如何,如火如荼的亂世,將在那一刻徹底拉開序幕!

    黑山老妖與儒門三大宗師就在三天後決戰,雖然王鍾不明白為什麼要自己先去赫圖阿拉,但黑山老妖此舉定然有深意。

    「決戰在即,天下高手隱隱都雲集赫圖阿拉城,正好見識一番。」

    王鍾念頭轉過,見黑山老妖不在發聲,也不去問,這老妖一到晚在岩漿中不知道煉就什麼大法。

    回七殺魔宮收拾了乾糧,衣服,又帶上了幾顆晶瑩圓潤的大東珠,三四錠五十兩重的大金餅與一些散碎銀兩,七殺魔宮中非常富有,王鍾也不怕沒有錢,估摸著歷史記載明代萬曆年間的物價,原來從李成梁口中也得之了一些,自己所帶的,都相當於一個江南一帶小有財產的富商了。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認準了方向,王鍾出了七殺魔宮,進得莽莽叢林之中。

    赫圖阿拉城在長白山下向西南六七百里處,有三百多里的山路,出山之後,便是平原,河流,草場等等,也不十分難走,以王鍾現在日行三四百里的腳力,算上中途休息,三天正好到達。

    王鍾此時候早已經不是現代的打扮,腳下踩了一雙黑白夾雜的道鞋,穿著一身漆黑的麻衣。

    黑麻衣晃蕩之間,隱隱有暗金色光一閃一閃,這麻衣布匹是烏金絲,童男童女的頭髮,黑蠶絲,天山黑麻絲混合絞織成,鋒利的刀劍砍上去,都不能傷害,還可以抵擋箭矢,尤其有一般絲綢光滑的特性,穿著合身。

    這模樣打扮,就和黑山老妖一模一樣,只是頭髮還是十分短,卻是一個現代的短寸頭。

    本來來到這個時代已有了半年,頭髮本來長得老長,按照明朝的習慣,是束起來,用綸巾繫著,或者挽成道稽,再者學習蒙古漢子披在兩邊,顯得毫野粗曠,至於滿洲女真人留一個烏黑油亮的大辮子,那就有些醜陋了。

    王鍾是哪一樣都不願意,且閒麻煩,乾脆叫呂娜給自己常常剪短,還是保留現代的打扮。

    七殺魔宮只在長白山摩天嶺中間,是處在高麗境內,向內走,一路上樹林高大茂密,樹下灌木從生,偶爾可以碰到山岡下的平地,花草茂盛,銀子般的泉水潺潺流動,鹿,獐,狐狸,兔子,狍子,貂等等東西時常竄起,眼下已經到了七月,已經有蛇出沒,隱隱見到一些巨大的蛇蛻。

    「長白山的蛇,居然也是不小。」

    王鍾留心了一些,就著日影辨認方向,由一些山徑小路往山下走,有時路途不通,或被荊棘擋住,王鍾也不繞路,硬闖進裡面,一雙鐵掌化成鷹爪扯開一條路,反正這身黑麻衣也不會損傷,倒也省了許多事情。

    就這樣筆直前行,箭步如飛,上了一山,又下一山,直走到天色一片漆黑,天上幾顆星星黯淡,都辨認不出道路,估摸走了兩百多里,明天一早便可出山,王鍾這才停了下來,喝水吃了乾糧,找到一棵大樹爬了上去,閉目神遊去了。

    雖然不如南方叢林中的濕熱,但七月的長白山中,蚊蟲依舊很多,只是王鍾這身黑麻衣製作之時,用香料熏過,蚊蟲不近,睡得十分安穩。

    時值半夜,微風習習,星光影裡,樹影娑娑,別有一番趣味。

    突然之間,一股冷風劈面刮過,樹葉嘩啦嘩啦。

    唧!唧!又有兩聲尖叫遠遠傳來,彷彿梟叫,卻又似嬰孩啼哭,淒厲異常,在深黑樹林中飄蕩,另人毛骨悚然!

    王鍾察覺有異,立刻驚醒。

    「怎麼回事?」王鍾翻身如一隻樹蛙爬在樹上,立刻收斂了呼吸,一動不動,只留下兩隻眼睛四面掃射。

    冷風一吹而過,叫聲也消失了,彷彿沒有事情一樣,王鍾皺了皺眉頭,以為無事,不想眼睛突然瞟到了南邊,一顆心驟然猛提了起來!渾身只感覺到冷颼颼。

    依稀的星光中,南邊的灌木叢中突然伸起一條條白色的人影,披頭散髮,遮住了面目,整個人沒有一點重量,漂浮在空中遊蕩,沒有雙腳,就好似幽靈!

    這些幽靈樣的鬼物共有十八條,隨冷風而來,隨後四面散來,似乎在搜尋什麼,顯然還沒發現王鐘。

    王鍾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只好靜觀其變,突然,有兩條幽靈漸漸靠近了,停頓一下,似乎聞到了生人的氣味,猛然抬頭,朝樹上望來,與王鐘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視線模糊,王鍾看不清楚這些幽靈的臉面,只有一對恐怖如血通紅的眼睛,與王鍾目光一對,兩個幽靈遲疑的一下,突然又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叫聲,閃電般的朝樹上撲來。

    唰!唰!兩絲青光閃過,三陰戮妖刀祭出,兩個幽靈被從中切開,突然化為白煙縮進了地裡,再也不見動靜。

    聽黑山老妖說過,這三陰戮妖刀專殺元神一類,這些幽靈既然可以違反常理漂浮在就空中,肯定不是肉身,相當於元神一類的精氣顯化,王鍾一擊之下,果然湊到了效果。

    「好傢伙,不管這些是什麼山精鬼魅,既然能殺,那是最好!」

    一下斬殺兩個幽靈,王鍾轉身就跳下樹來,黑袍一拂,雙手五指叉開,刀芒縱橫,絲絲青光在空中遊走,一下就把附近的八九個幽靈砍成了白氣,也朝地下鑽了下去。

    其餘的幽靈本來正在搜尋什麼,突然見樹上跳無緣無故的跳下一個人來,一下就砍死一大半,都有些發愣了,王鍾早就閃身上前,又是一波波刀氣,砍得只剩下了一個。

    剩下的一個顯然是首領,中了一刀,只分成了兩半,又朝中間合攏。

    王鍾見了,連忙又是兩刀,但也只把這幽靈砍成一團白氣,並不像其它的都立刻鑽進地裡。

    「有些門道!」要是常人,自然對這些詭異的東西有所畏懼,但王鍾心裡就沒怕這個字,見這情景,哈哈大笑,施展出玄陰黑煞擒拿大法,蒲扇大小的手掌飛了出去,一把撈住幽靈化的白氣,狠狠一捏,發出了砰輕響,白煙消散一空。

    這黑煞氣凝煉時,帶有地火精氣,也可炙傷元神。

    王鍾收了黑煞氣,手中突然一涼,只感覺到一粒東西,光滑圓潤,冰冰涼。就著星光一看,原來是一顆拇指大小,灰白的珠子,似乎人獸的骨頭磨成。

    王鍾看了看心中一動,連忙在四處尋找,果然在砍倒幽靈的地方,又找出了十七顆這樣的骨珠,只是明顯比這顆小了一圈。

    得這一打叉,睡意盡去,四面看了看,過一會,沒發現什麼動靜。「這地方有些古怪,不可久留,都是長白山附近,黑山老妖的地盤,怎會有這些鬼魅一樣的東西?」王鍾想了想,乾脆就著星光繼續趕路。

    一路上,竟然十分平常,走到天亮,也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東西。

    出了長白山,一路上依舊是好天氣,昨晚的事情王鍾還沒弄明白,只得把玩著手中的十八粒骨頭珠子,發現每粒珠子中間都有一個細細的孔洞。

    王鍾抽出包袱上的兩三根細絲,搓成線,一併串了,套在手上,一路煙塵,朝赫圖阿拉而去。

    又行了一日,終於在黃昏來臨之前,王鍾到達了滿洲女真的聖地赫圖阿拉城。

    這赫圖阿拉城方圓十里,土石建築,人口往來密集,大多數都是漆黑油亮大辮子,趾高氣揚的女真武士,另外漢人,蒙古人,高麗人也不缺乏。

    城外的大路上,馬匹嘶鳴,時常有女真武士騎馬狂奔而過,帶起滾滾黃塵。

    王鍾進城時,日頭正好有最後一絲還沒落到西方,停留在不算高大的城牆上,一跳一跳,閃爍之間,似乎化成了一條五爪金龍盤旋,王鐘定了定神,再去看時,日頭已徹底的落了下去。

    不知怎的,王鍾心裡突然產生一股莫名的煩悶。

    王鍾這身打扮倒還罷了,頭髮卻是另不少人眼神奇怪,看樣子似乎漢人,但漢人有遺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哪裡有這樣頭髮短得只有一寸的人。

    王鍾自不去管,把黑袍甩開,逕直入了城,只覺得肚餓,找了臨街的一個紅牆紅瓦,頗為高大的酒樓,上了二樓,見有醬汁牛肉,十分香辣,連忙叫了一大盆,淅瀝嘩啦的吃了起來。

    這酒樓之上,本有不少蒙古大漢在喝酒吃肉,聲音喧嘩,見突然上來這麼一個人,頓時都停了聲音,朝王鍾望來。

    「公主!這不是您昨天晚上丟失的骨魔陰魅珠?」一個蒙古大漢突然見到王鍾手上那串骨鏈,急促的用蒙語叫了起來。

    王鍾雖然聽不懂蒙語,但本來是安靜下來,突然聽得聲音是衝自己來,也就轉頭去看,只見對面四五個跨著雪亮腰刀,身材彪悍的蒙古大漢。其中一個大漢指著自己,對中央一個蒙古女子說話,這蒙古女子也朝自己望來。

    這蒙古女子準確的來說,因該是女孩,兩個長辮兒,用天珠花結著,穿一件大藏紅小襖,上面用金線繡著梵文經典,彎彎的柳葉眉,瓊鼻小嘴,面似芙蓉,年紀雖然顯得小,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但卻有一股嫵媚與成熟,只是沒有呂娜那麼漂亮。

    「公主!我去把這蠻子放翻了,幫您把骨魔陰魅珠拿回來!」這個蒙古大漢就要抽刀,王鍾吃了一大塊牛肉,細細的望著中央的蒙古女孩,見了穿著,也知道這女孩身份珍貴。

    不過明天這赫圖阿拉城就將風起雲湧,什麼人沒有?除非明朝萬曆皇帝出現在這裡,還可能會讓王鍾驚訝一下。

    「巴圖!不要動手!」這蒙古公主手揮了一下,發出蒙語,這叫巴圖的蒙古大漢連忙壓下了腰刀坐好,另外幾個蒙古武士都緊緊盯住王鐘,一股彪悍的氣勢隱隱壓迫過來。

    「這女孩實際年齡只怕沒比這還要小,就有這般的氣度,卻不簡單了。」王鍾剛想。

    這蒙古公主已站了起來,走到面前。

    「賽拜努。」公主行了一個藏傳佛教的禮儀,用蒙語問了聲好,隨後才問,「尊敬的客人,我是科爾沁部落的布木布泰,您是從哪裡來?」居然是流利的漢語。

    「我從長白山下來。」王鍾見這女孩報了姓名,覺得有些耳熟。

    「那您手上這串骨鏈可是在長白山上拾到的?」蒙古公主展顏一笑,柳眉斜挑。

    「公主,原來是漢蠻子,和他多說什麼,這樣的漢蠻子,我巴圖和女真兄弟進攻明朝的時候不知道砍了多少腦袋,我蒙古遲早有一天,還會殺進關去,讓這些漢蠻又做我們蒙古人的狗!」

    巴圖一見王鍾會聽漢語,唰一下,抽出腰刀,舔著嘴唇,逼了上來,另外幾個蒙古武士也都抽刀圍了上來。

    聽不懂巴圖在叫些什麼,王鍾突然想起了什麼:「你叫什麼?再說一遍?」

    「我叫布木布泰!」蒙古公主揮手阻住了巴圖等人,「您這串骨鏈是我遺失的,能還給我麼?」

    「科爾沁部落……布木布泰!布木布泰!」王鍾念了兩句,猛然一驚,「博爾濟吉特氏!你是孝莊!」

    蒙古公主見這位頭髮怪異,身穿黑袍的人喃喃念著自己的名字,突然眼睛光一閃,放出了綠油油的光,本能的感到一陣危險。

    自己聽傳聞長白山有幾千年的人參,年深日久,吸收日月精華,就如人煉元神,能將精氣變化成小孩,在山中遊蕩,如若抓到,吸收了這精氣,大補精元,能貫通仁督二脈。

    但這精氣異常靈敏,稍有不對,就鑽進地裡,根本抓不到,是以自己帶來了部落大巫師的法器骨魔陰魅珠,裡面有十八頭陰魅幽靈,有形無質,飄蕩無常,最好搜尋抓捕,但昨天晚上放出,卻一去不回,秘法也無感應,派人搜尋一整天,也沒找到,因為明天黑山老妖決戰,不容錯過,不得已匆匆趕來,不想卻在王鍾身上見到了。

    布木布泰料雖然年紀極小,但異常精靈,料定定王鍾不凡,不但想要回法器,更存了拉攏的心思。

    「公主!」巴圖大吼一聲,閃電般的刀光一閃,朝王鍾脖子上劃了過去。

    王鍾一按桌子,用了個「騰蛇游天」升起,朝後躍出,堪堪躲過了這一刀,布木布泰的身體已經被五個蒙古大漢遮住了,同時四面圍住,猛撲過來,王鍾來不及發出三陰戮妖刀,使出「滑鰍鑽泥」的內家身法,插進五人縫隙之中,一記鐵砂掌印出,與一蒙古大漢手碰手,對方被擊得腕骨斷裂,倒飛出去。

    化掌為爪,如蜻蜓點水似的掠過了另一個蒙古大漢的喉嚨,立刻血肉橫飛,喉管抓裂,咕咕兩聲,仰天就倒。

    王鍾一下斃了兩人,矮身蹲下,匍匐在地,身體如蛇一樣扭了出去,讓巴圖的刀砍空。

    如今王鐘的肉搏拳腳功夫已經接近大成,筋骨橫練,十分強橫,這些人雖然也有些功夫,卻不是他的對手。

    「黑山老妖說天道運轉,維持定數。我若今日殺了這位日後的孝莊太后,倒要看看歷史怎樣演變?是不是真的可以改過?」

    這位蒙古公主布木布泰正是日後赫赫有名的孝莊,皇太極之妃,順治之母,康熙之祖母,根據記載,歷史大勢,與這位女子有很大的關係。

    唰!唰!兩三陰戮妖刀祭出,又殺了個,只剩下巴圖一人猛撲過來,王鍾手一抓,玄陰黑煞擒拿大法飛出,一團黑煞氣裹在巴圖的面門上,頓時渾身漆黑,窒息中毒而死。

    「你為什麼要殺我?」見自己的護衛瞬間死了個乾淨,布木布泰也不走,神色也不害怕,兩眼瞪得大大的,望著王鍾問。

    王鍾黑袍飄動,哈哈大笑,踏步上前。

    哧!布木布泰話還沒落音,中間就夾雜了王鐘的哈哈大笑,雙手一錯,玄刀破空下來,兩絲青光如細電青蛇在空遊走,閃現晦滅,陰煞迫人。

    王鍾又將三陰戮妖刀祭出!準備一擊之下,把以後的歷史徹底改變!

    酒樓之上,已經屍橫就地,五個蒙古大漢都被王鍾殺死,跑堂的店小二早就連滾帶爬的栽下樓去,下面引起喧嘩,但整個樓上,卻只剩下布木布泰這位蒙古公主,不知能否逃得過王鍾毒手。

    王鍾刀勢凌厲,一身黑麻衣異常寬大,行動起來,呼啦做響,鼓蕩出狂風,把周圍的桌椅,板凳,碗筷,盤子等東西掃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更增添了威猛的聲勢。

    布木布泰小紅養皮的靴子一點腳尖,驟然彈起,身如鯉魚穿波,在青光交叉之間躍到了樓梯口,灑下一片銀鈴的聲音,「你為什麼要殺我,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布木布泰美妙的身體帶起一陣嫵媚至極的香風,香氣剎那就瀰漫了整個空間,給人一種軟綿綿,甜膩膩的感覺。俏生生的站在樓梯口,恍惚直間,便一種千嬌百媚,傾倒眾生的意味。

    雖然細細看來,並沒呂娜動人的顏色,但卻比呂娜身上多了一股動人的氣息。

    布木布泰險險躲過兩刀,加上受驚不小,鼻尖上滲透出了香汗,酥胸起伏,藏紅的大襖也起了折皺。

    「你……」

    布木布泰正要問話,怎麼說心中都要明白要殺自己的緣由,卻見對方眼睛瞇成一條縫隙,就彷彿白天裡的貓!

    王鍾一擊不中,身體橫移,猛然再踏前一大步!

    砰!巨響一聲。整個酒樓猛然顫抖,似乎隨後都要崩塌!

    五指叉開,勾成鷹爪,立刻射出五股胳膊粗細的黑煞氣,離手三尺後,化為蒲扇大手朝前就抓,這黑煞氣乃地肺之中積鬱的至毒穢氣,又含極熱的地火真罡,被王鍾以本命內力控制,散化成掌,抓人立死。

    那巴圖中了一記,現在已經是全身糜爛,腐水亂流,更有多處焦黑,發出烤肉的焦臭。

    一身剛猛的外家功夫,三陰戮妖刀,玄陰黑煞擒拿大法,這三樣絕技,就是王鍾壓底箱的本錢了。

    雖然都沒到及至,不過王鍾運用多變,使用起來,簡直出神入化,加上無時無刻頭腦都非常冷靜,沒有迷糊的時候,往往能戰勝比自己要強大許多的敵人。

    「嗨!」

    連番遇險,布木布泰有些花容失色,使個金蟬脫殼,不知怎麼的,把一身藏紅大襖脫了下來,揚一揚,朝前面兜去,上面用金線繡成的梵文閃閃發光,文字都似乎浮現了出來。

    這衣名為「羅陀襖」,上面用金線繡的是《羅陀經》,經過密教喇嘛以神咒加持,能破邪驅魔。

    羅陀襖上的金光與黑煞氣一碰,王鍾只感覺擒拿大法抓到一團橡皮上,黑煞氣更被金光一罩,竟然有散去的趨勢,還僵持一陣,怕不把自己的辛苦了幾月凝聚的黑煞氣打散?一手使擒拿大法,一手又調動三陰經脈中的玄武罡煞,唰!就是一刀!

    突然,一道青瑩瑩的劍光從外面穿刺進來,迎上刀芒,就是一繞,一股浩然正氣激盪,把刀芒擊潰。

    王鍾一睜眼,後踏一步,心中動了一下,隨後依然沉寂下去,如古井不波,口中微微說了一句,「天憂劍。」

    這青光王鍾想了起來,正是範文程的天憂劍,範文程在草原上與西崆峒耶律景文鬥劍時,王鍾見過。

    蹬!蹬!蹬!一個青衣文士與一個拖著烏黑油亮大辮子的女真青年走上樓來,青衣文士正是範文程,那女真青年鼻樑高挺,模樣有幾分英俊,只是生了一雙鷹眼,似乎兇猛的海東青,穿天藍馬褂,馬褂上也刺繡著一隻猙獰的海冬青,一上樓來,死死盯了王鍾一眼,目光之中透漏出暴戾,凶殘,噬血。

    「大玉兒!」眼神隨後轉到布木布泰身上,立刻柔和起來。

    「你敢傷害大玉兒!」猛然一聲暴喝,這女真青年辮子一甩,啪嗒!空氣都被打得爆炸,連綿兩個推掌,隨後又一個衝拳崩動,三重疊浪,拳風帶起狂飆,呼嘯朝王鍾撞來。

    「十四阿哥,不得無禮!」範文程拇指一挑,天憂劍當空劃拉幾下,猛烈的拳風被斬得支離破碎,消散在空中,青色的劍光一跳一跳,橫切在面前。

    「范先生,你!」這女真青年一愣,退後一步,隨後護在布木布泰面前,溫柔的問,「大玉兒,你沒事吧?」

    「十四阿哥,我沒事,讓我看看。」十四阿哥連忙閃開,大玉兒依舊披上了藏紅大襖,打量著王鐘。

    「少宮主,明天就是老仙與儒門三大宗師決戰的日子,少宮主來到赫圖阿拉,怎不通知大汗?也好接應,不知少宮主為何事與布木布泰起了衝突?」範文程把劍一收,對王鍾做了一個稽手。

    「少宮主?」大玉兒於十四阿哥都驚訝了。

    「黑山老仙傳人,七殺魔宮少宮主,十四阿哥千萬不要無理。」範文程小聲解釋。

    「十四阿哥。你就是多爾袞?現在就有這麼大了?很好,很好!」」王鍾瞇著眼睛想了一下,突然向前踏出一步,範文程心裡一跳,連忙後退。

    「我就是多爾袞。你要怎樣?」多爾袞眼中血光一閃,死死盯住王鐘,也退了一步。

    王鍾一轉身,麻衣翻飛,從窗口躍了出去。

    「範文程是個用劍高手,自己的玄陰黑煞擒拿大法並沒有到抓捕飛劍的地步,只可惜功虧一簣!若不是那古怪的經文抵擋住了黑煞氣……」王鍾見範文程在此,又碰到了多爾袞,歷史上的記載,多爾滾因該還沒這麼大,「莫非記載全是假的?」

    見王鍾突然走了,範文程倒是鬆了一口氣,身後的黑山老妖實在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范先生,這人對我動了殺心!」多爾袞冷冷對範文程道。

    「不錯,十四阿哥日後要小心!能躲則躲。」範文程見一地的屍體,皺起了眉頭,「十四阿哥與可有仇怨?」

    「我不認識這人,從來沒有見過!」

    「我也沒見過這個人。」大玉兒望著王鍾消失的地方,滿心的疑惑,摸了摸身上這件藏紅大襖,心中暗想:來的時候,那個喇嘛說是奉了達賴喇嘛索南嘉措的佛旨,送給我,可以躲避災難,現在果然靈驗了。

    「無量壽佛!」大玉兒誠心朝西方佛陀之地膜拜。

    第二日。

    日過正午,整個赫圖阿拉已經成了一座空城,無一人煙。

    滿洲大汗努爾哈赤早就把城中所有的士兵,居民,各大親王,貝勒,格格連同家裡的奴才,丫鬟等等都撤離了這座大城,扎帳篷居住在離城三十里遠的地方。滿洲與大軍已經徹底把城外圍住,不叫閒雜人等進城。

    而來自四面八方的高手,都各自潛伏在城外隱秘之處,想一睹天下顛峰的決鬥。

    一些來自蒙古各大部落的王公貴族,都與滿洲大汗努爾哈赤站在遠離赫圖阿拉城五十里遠的一座高山上,把整個赫圖阿拉城盡收眼底。

    此時,只有王鍾一人站在城中央的街心,仰望天空,四面無雲,陽光刺目。他是黑山老妖傳人,無人敢驅逐他。

    突然,狂風大起,飛砂走石,隨後自長白山方向飄來無數烏雲,把整個天空遮蓋的嚴嚴實實,蒼穹之下頓時一片漆黑,王鐘的身體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違反常理的升騰上了天空,沒進滾滾的黑雲內。

    只見黑山老妖坐在火焰寶座上,四面都是黑雲升騰翻滾,前所未有的浩大。

    「今日決鬥,我讓你觀看,對你的成長不可估量!」黑山老妖把王鍾帶了上來,袖袍一拂,手上多了一根竹枝,青翠欲滴,顯然是新折下來的。

    黑山老妖把竹枝兩頭一彎,筆直的竹枝幾乎都成了一個與圓圈,隨後手一鬆,崩!竹枝又彈了回來,恢復筆直的狀態。

    「明白了麼?」黑山老妖問王鐘。

    「明白」王鐘點了點頭,上前幾步,來到黑山老妖面前,接過竹枝,「天道就如這竹枝一般,就算你盡力去折他,雖然一時彎曲,但它始終要回到原來筆直的狀態,遵循自己的軌跡。只是……」

    「不錯!其中一些細節或可改變,但始終要回到它原來的地方。」

    黑山老妖發出毫無感情的聲音,打斷了王鐘的後面的話語,「也許,這個時代的歷史,就是你在未來所看書中記載的歷史,但我將你從未來拉到這個時代,這個時代的歷史便已經產生了變動,那是天道要維持原來的軌跡,做了無數的演變,產生了我都估摸不到的變化,我這兩日,用神通感應未來,以後的百年之內,竟然一片模糊。」

    「那百年以後呢?」王鍾發問。

    「百年以後!」黑山老妖的聲音依舊毫無感情,「我可以先清楚的感應!還是原來的軌跡!」

    喀嚓!王鍾把竹枝盡力彎曲,感受著竹枝反彈力道,突然一用力,把竹枝折成了兩斷!

    黑山老妖搖了搖頭,「天道雖如這竹枝,但畢竟不如竹枝這般弱小,力量再大,甚至不可能去彎曲它,它一演變,滄海可變桑田,歷史的長河,人類的繁衍,星辰的生滅,在它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灰塵。」

    想起自己昨天出手未果,王鍾把手中的兩節竹枝拋了下去。

    「它的確無可抗拒,它一切都可以扭轉,但它能扭轉我要改變他的本心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山老妖指這王鍾大笑起來,「你才是黑山老妖。」

    王鍾也大笑起來,指黑山老妖,「你原來不是黑山老妖。」

    「師徒兩個好興致!」

    一個微微見老,但洪大異常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

    緊接著,南方的黑雲之中,有一點青光閃動,晃眼由小而大,青氣頂端現一個身材長瘦、青衣黑髯的老人,相貌清瘦奇古,週身罩著一層青光,簡直成了一個光人。

    「張居正!你今前來送死。」黑山老妖坐定了火焰寶座,長長的指甲指著這位儒門大宗師。

    「死有何懼?」張居正黑鬚飄飛腦後,語氣淡淡。

    「黑山老妖,休要猖狂。」南方又斜斜刺過來兩道光華,停在黑雲之上。

    一黃一白兩幢光影裡,現出兩個年輕的儒門宗師。

    張居正,劉宗周,黃道週三大儒門宗師終於到來!

    黑山老妖用手一指,一團黑氣裹住了王鐘,拉到火焰寶座之上。

    王鍾處在這個位置,正好看得清楚。

    這四人,都是以元神分化之術,裹住肉身,漂浮在高空,功力十分精深,並不吃力。

    黑山老妖驟然發出一聲狼嗥,掩蓋住天空的滾滾黑雲突然朝中間聚攏,強烈的日光又照射下來,率先發起了攻擊。

    王鍾只見黑山老妖伸手一抓,便是五條火焰飛出,色澤暗紅,憑空爆漲,粗如水桶,抓向遠處的張居正。

    張居正袖袍一揮,也見五條青光飛刺過來,敵住黑山老妖發出的地煞火焰,青光在空中翻騰不定,夭矯驚天,王鍾凝神去看,卻是五口飛劍,上面滾滾的浩然正氣,比範文程的要猛烈了無數倍。

    常人煉一口飛劍都是千難萬難,這張居正居然煉了五口,並且看來,還不是壓底箱的功夫。

    那劉宗周,黃道周兩人見黑山老妖把依附元神的地煞火放了出來,聚成形體,與張居正五口飛劍鬥得難分難解。正要施展手段,就見兩條高大黑影,渾身火焰飛舞,疾如鬼魅,當空撲來。知道是黑山老妖把三屍元神分出兩個,來撲殺自己。

    這老妖縱橫百年,所向無敵,兩人雖然是後起之秀,沒能交過手,但攝於威名,雖然以三敵一,卻不敢有半點怠慢。

    劉宗周見黑山老妖這條元神猛惡猙獰,地煞火,太陽火,朱雀火,三火翻騰,衝起十幾丈高,還未近身,自己元神就一陣燥熱,才知道盛名之下,果無虛士。卻把頭一拍,一團白光裹住自己的肉身墜下,當頭卻飛出一片燦爛銀光,銀光之中,裹一個七尺來高的人影,持一口寒光四射,晶瑩閃閃的玉尺,當頭敵住了黑山老妖的元神。

    劉宗周全力出手,精魄離體,把元神遁出去敵黑山老妖,已經無法兼顧肉身,只好把自己凝練的浩然正氣與飛劍護住軀殼,落下地去。

    他手上這口玉尺是山陰寒玉,能凝水成冰,被他無意之中得到,修為大成之後,卻又上了新疆天山,用元神凝聚寒氣,一其聚集在這尺上,取名冰魄寒光。

    揮舞起來,寒光滾滾,照射之處,空中的水氣都被凝成冰花,當年初成,顯示威力時,曾把一條十里長的小溪連底都凍住了。

    這長白山一帶臨近東海,水氣充沛,只見劉宗周以元神揮舞冰魄寒光尺,與黑山老妖元神糾纏,空中冰晶飛舞,宛如雪花,巴掌大一片片不停的下落,在太陽之下,顯現出七彩的絢麗,連日光都蒙上一層寒氣。

    黑山老妖元神乃是黑煞氣,地煞火,朱雀火,太陽火凝聚,成撲山成岩漿,撲江湖化水氣,劉宗周雖然依仗了冰魄寒光尺,加上自己百煉的浩然元神,也只能勉強敵住,無法取勝,心中便思付其他的法門。

    黃道周也被黑山老妖以三屍元神撲中,這條元神一聲怪叫,雙手連揚,千萬條黑線如暴雨般激射到下方,交織成一面大網,自下向上朝黃道周腳兜來。

    黃道周剛剛想學劉宗周,也把肉身藏起,以元神去敵黑山老妖,但被黑煞絲兜上,以無力下墜,便朝上遁,想脫去包圍,再使手段應敵。

    哪裡知道,黑山老妖這條元神早有算計,凝絲成網後,卻把身一展,縱上更高空,化為一團畝餘大小的三色火焰,滾滾熱流,平壓下來,兩相一合,正好把黃道周壓在其中。隨後三色火焰流動蔓延,轉眼就變成一個巨大火球,在空中翻來滾去,火勢呼啦呼啦扯風箱一樣的響。

    這元神施展手段,裹住了這位年輕儒門宗師,再催動真火,要把黃道周連肉身帶元神都煉成灰燼。

    黃道周沒能及時遁出元神,肉身不能靈活多變,一個不好,讓黑山老妖裹住,想再要施為,已經來不及了。四面都熊熊真火,一片赤紅,並且還在高速的旋轉,無比的高溫之下,就連金鐵都要瞬間化為蒸汽。

    黃道周只好用浩然正氣護體,乳白色的氣流流淌出來,抵禦住火焰,但這三火何等厲害,且是黑山老妖凝煉多年,當年王陽明就是傷在這一手之下。

    乳白氣流一飛去,碰上高速旋轉的火焰,就聽哧啦一聲,被煉成輕煙,消失無形。

    見支撐不了多久,無奈之下,黃道周只好取出一方四寸印章,黃燦燦通亮,似乎田黃石雕成。雙手一拍,這方印章頓時成了一捧晶黃的粉末,抓成兩把,分撒而出。

    無數黃星閃爍,漂浮在乳白色的浩然正氣之中,這才勉強敵住了火焰的逼近。

    這方印章,是田黃之精,石中之靈,被黃道周以元神入地,好不容易尋到,後僱人開山,費了許多功夫才採到,雕刻成自己的印章,用精氣祭養,平時惜若性命,現在到了危機關頭,只好心痛毀去,散化成粉末,抵禦黑山老妖三火。

    「饒是如此,也只能多支撐點功夫。這老妖已經到了顛峰,難怪雄霸多年,天下無敵,如今要單人抗衡,恐怕也只有達賴喇嘛索南嘉措的大日如來元神印有望一拼,只是都非善類,對我大明天朝虎視耽耽。」

    黃道週一面暗想,一面取出一口寶劍,長三尺,古樸純青,劍身不亮,只顯出墨黑的顏色。這口寶劍卻是一把名劍,名為「墨攻」,為唐代一位神秘的墨家鑄劍大師打造,凌厲無比,且采制特別,不怕火煉。

    這口墨攻劍是黃道周在雁蕩山的一個深潭中發現,那時黃道周已經成就元神,取出之後,每日洗煉,靈通如意。如今一時失手,深陷險境,只好使出渾身手段了。

    用手一指,墨攻劍宛如一條墨龍飛出,黑光縱橫,再一指,劍頭三分,長達七八丈,電轉飆飛,朝火裡就鑽。黃道周卻把身體藏在劍光後面,想以強力集中一點,鑽穿火焰,破困而出,再與黑山老妖計較。

    黑山老妖這條元神見黃道周猛烈反擊,發出桀桀怪笑,頓時異聲四起,鬼聲咻咻,黃道周心神蕩漾,一陣煩悶,元神似乎要脫體飛出,心中大驚,連忙鎮定神思,分出精神抵擋,這才好過了一些。

    知道黑山老妖正施展魔音攝魄大法,只要一叫,立刻把人精魂精魄收去,就算凝聚了元神,只要火候稍淺,也不能倖免。

    叫聲不絕,如此一來,黃道周既然要抵禦火焰,還要分心收攝精神,墨攻劍光黯淡了許多,哪裡還能鑽得出去。整個人彷彿一隻沒有頭腦的蒼蠅,在裡面鑽來鑽去。

    卻說劉宗周總算及時遁出了元神,變幻無常,閃現飄飛,元神就是一團精氣,自然比肉身要靈活許多。黑山老妖施展元神,黑氣滾滾,火焰茫茫,包裹過來,劉宗周自知硬拚肯定拼不過這位老妖。只得在關鍵時候,將元神滑開,施展冰魄寒光尺,舞出千條寒氣,去傷黑山老妖。

    要是肉身那般笨重,鐵定已經和黃道週一樣,被黑山老妖裹住,吃虧不小,如今劉宗周雖然不戰勝,卻也可以閃避,兩方的元神都如閃電鬼魅,乍分乍合,聚散無方。

    王鍾見黑山老妖以一敵三,將三屍元神運出兩條,完全壓制住兩大年輕的儒門宗師,自己卻與張居正大戰。

    張居正老煉深沉,雖有手段,卻存而不發,只等黑山老妖漏出破綻,再行致命一擊。如今只使五口青靈劍,滿空亂飛,劍術精妙,黑山老妖幾次施展玄陰擒拿大法,都沒有湊到效果。

    雙方翻翻滾滾,鬥了兩個多小時,黑山老妖見久鬥不下,突然心有感應:「有人闖進了七殺魔宮?」

    張居正見黑山老妖猛然站了起來,心中已經明白,微微笑道,「黑山老妖,你我雖約鬥在此,但你囚禁李成梁,如今他師叔申甫與戚繼光已經前去救援,毀你魔宮,只怕你就要無家可歸了。」

    黑山老妖眼中綠光閃動,面無表情:「張小子,你想亂我心神?這也好辦,先將你殺了,再去殺闖宮的兩小子,今日你真是難逃了。」

    說罷,怪叫一聲,雙手連抓,無窮的黑煞氣衝出,鋪天蓋地罩了過去,張居正連忙施展劍法,青光四絞,但這一團團的黑煞氣儘管被劍光斬斷,但並不消滅,反而由大變小,越來越多,緊緊纏定劍光不放。

    張居正見黑山老妖發威,知道不施展手段,恐怕要遭毒手,連忙咬破舌尖,把肉身之中新積攢的精魂精魄混合精血噴了出來,五口青靈劍頓時大盛,敵住黑煞氣。

    同時圍繞週身的青氣脫體飛出,化為一清晰高大的人影,同時肉身疾如流星,飛墜而下,落到地面,喀嚓陷了一個地穴,鑽了進去隱藏起來。

    黑山老妖一手施展玄陰擒拿大法,見張居正也顯現出元神來敵自己,知道張居正元神乃采大氣層中的青靈氣煉成,威力雖然不如自己大,但極難消滅。

    一面怪笑,陰風呼嘯,以魔音來掃蕩元神。黑山老妖口一張,一朵天妖三火魔花飛了出來,花瓣裂開,一蓬金色太陽火立刻化為一隻三爪金烏,翅膀展開,幾十丈來長,三爪如鉤,其粗如柱,另一蓬朱紅火焰化為一隻同樣大小的朱雀神鳥。

    見二鳥撲翅騰飛,張居正變了顏色,知道這火焰乃黑山老妖百多年凝聚的星辰精華,於剛才的火大不相同,連忙閃過元神,飄忽到遠處,就要收了五口青靈劍,黑山老妖用手一指,黑煞氣凝聚合抱,粘住飛劍,三爪金烏,朱雀神鳥一飛而過。

    撲哧!五口飛劍化為青氣殘煙,飛灰湮滅。

    黑山老妖一下毀去張居正五口青靈劍,並不放手,用手一指,再有一蓬地煞火化為一條火龍,鱗爪鮮明,龍角崢嶸,長達數十米,粗如水桶。長白山乃龍脈所在,其地有龍氣,黑山老妖聚集地煞火,淬煉出精華,與龍氣混合,凝成真火龍神,威力無窮。

    三爪金烏,朱雀神鳥,地煞火龍,這三大神物在黑山老妖的操控下,猛然飛出,護成犄角,包操住張居正元神,張居正見來勢兇猛,不好硬接,連忙上飛,等躲避過去,再取一件法寶來破敵。

    剛剛飛上,猛見黑影一閃,出現一個身高三四丈的黑影,當頭平壓下來,知道是黑山老妖最後一條元神,吃了一驚,也無辦法,只得硬著頭皮碰了上去。

    兩條元神剛一接觸,就聽鳥叫龍呤,三爪金烏,朱雀神鳥,地煞火龍從下追了上來,裹住張居正元神就煉。

    張居正見黑山老妖如此神通廣大,終於知道當年王陽明是怎麼死了的。

    王鍾見黑山老妖三屍元神盡出,但肉身並未乾癟下去,知道黑山老妖這些天保養肉身,並沒有將新生的精血,髓,魂,魄煉化來補充壯大元神。

    這一場爭鬥,他看得目不暇接,黑山老妖每使一種法術,都先將口訣法門傳他,再實戰演示,對他的好處,真是無法估量。

    除了地煞斂火術,玄陰黑煞擒拿大法,那凝聚太陽火的法門「金烏星辰訣」以及「朱雀七殺火訣」,「攝魂魔音」等等黑山老妖一脈的秘術,都一一傳授給了王鐘。

    「如沒變數,儒門三大宗師就這樣報廢了。」王鍾心中暗想。

    就在張居正,劉宗周,黃道週三大宗師被黑山老妖完全壓制住,形勢危機之時,突然,一條白色晶瑩的騰蛇從九天之上垂了下來,身體不知道有多長,頭大如山,一探而下,白氣翻滾,轉瞬就化為一個十幾米高大的巨人虛影。

    乘黑山老妖元神都遁出對敵,肉身僵硬,這巨人雙手一搓,哧哧!哧哧!哧哧!滿空都是青光遊走,冷煞襲人,這一手三陰戮妖刀祭出,一百零八道,比王鍾使的,不知道凌厲了多少倍。

    玄刀滾滾,罡煞排空,都朝黑山老妖肉身斬來,王鍾也被包裹在玄刀之內。

    「王小子,你若要向我挑戰,大可先前就一起上來!這般不約而來,丟了你祖師張三豐與王陽明的臉面。」

    能在黑山老妖與儒門三大宗師驚天動地的鬥爭中還能插上手的,本身自然也是絕頂高手了。

    況且三陰戮妖刀是玄天升龍道獨有的法門,張三豐所創,別派中人都不其中奧秘,不錯,來者正是玄天升龍道當代祖師,王鍾名副其實的祖宗,王憲仁。

    身為黑山老妖的對頭,又是這樣的爭鬥,王憲仁自然要來。

    他在遠處運用天窺神通,把天空上的爭鬥也看得清楚,這一場決鬥,已經過了一兩個時辰,黑山老妖魔功無敵,根本不用什麼法寶飛劍,就憑借三火魔功與三屍元神,把張居正,黃道周,劉宗周全部困住,大佔上風。

    三大宗師雖然苦苦支撐,但眼看是支撐不了多久,形勢危危可急,王憲仁法力比儒門三大宗師不相上下,甚至精修秘法,有過之而無不及,早就看出,這三人就算能在黑山老妖魔火之下逃了性命,也是個元神大損的下場。

    當年玄天升龍道祖師張松溪就是被黑山老妖三火焚傷,勉強支持百年,元神枯竭,飛灰湮滅。

    三大宗師若被黑山老妖一舉擊殺,大明天朝可謂是損失慘重,形勢只怕更加危機,眼下外有蒙古,女真虎視耽耽,沿海更有窮凶極惡的倭寇,那台灣等島嶼更被紅毛鬼子葡萄牙,西班牙人佔據,內有白蓮教等魔教蠱惑民眾,如此形勢,內憂外患,不出十年,就是個風雨飄搖,山河破碎,生靈塗炭的下場。

    王憲仁見此情景,知道自己不出手不行了,為了大明天朝,怎麼都不能讓三大宗師命喪於此。

    見形勢危機,王憲仁立刻將自己的騰蛇元神飛上極高的空中,接近了戰團,才猛垂下來,化為人形,再以元神鼓蕩玄武罡煞,駕御刀芒,想一舉毀掉黑山老妖的肉身。

    王鍾雖然是王憲仁的後裔,但更主要的還是黑山老妖的傳人。當年張三豐創出天窺神通,就是為將黑山老妖扼殺在襁褓之中,如今王憲仁自不留情,要以三陰戮妖刀將王鍾殺死,徹底除出黑山老妖這個傳承。

    黑山老妖肉身雙眼一睜,竟然說出話來,語氣尖銳怪異,有恃無恐的模樣,兩手朝上揚,喀嚓!喀嚓!數聲,兩尺來長,如玉鉤晶瑩的指甲齊齊斷裂,十隻指甲宛如一柄柄玉鉤,都憑空懸浮,放出一片片晶亮的光華!

    「本想在決戰之後,再毀你武當山,滅你滿門,不過你既然急著前來送死,怎不成全於你?」

    面對王憲仁突然出手,黑山老妖絲毫不見慌張,到了他這樣的程度,以元神照見虛空,哪裡會怕偷襲。並且早就算計到這一步,因此留有餘力,以自己精修的天妖奇門先秘術將指甲斷裂,化為玄陰阿屠劍氣。

    「去!」

    黑山老妖袖袍晃動,十隻指甲猛然一震,化為十條似劍飛劍,似鉤非鉤的魔光,迎空一晃,就幻出千條萬條,迎上滾滾玄刀,兩相一碰,就聽密集的金鐵交鳴之聲。十甲所化的阿屠玄陰劍氣四面掃蕩,亮晶晶的銀光與絲絲青光交錯,火星如雨點一樣朝下落。

    哈哈大笑聲中,黑山老妖起身雙手連抓,十隻指甲彷彿飛劍一般,舞動穿插,驚天夭矯,光芒液晶排空,如巨浪海嘯,把一百零八道玄刀氣都絞散無形。

    糾纏幾下,破去三陰戮妖刀,黑山老妖又是一陣狂嗥,張牙舞爪,宛如猛虎下山,頓時風起雲湧,天地色變,十甲玄陰阿屠劍氣反斬王憲仁的元神。

    王憲仁見黑山老妖大戰之下,還有餘力,不但破去自己必殺的一記三陰戮妖刀,還追殺自己元神,眼前雖然千重晶光,落到眼裡,只見十條鉤形劍光洞穿而來,心中驚訝之餘,大是佩服這老妖天下無敵的手段。

    知道這十條鉤光乃是黑山老妖的指甲所化,老妖肉身精煉近幾百年,功候之深,早到了不可渡測的境界。老妖修煉之時,以天妖秘術祭煉指甲,修得比飛劍還要凌厲,其中更蘊涵老妖精修成的玄陰阿屠魔氣,斬中元神,立刻損傷本命精氣,最為陰損毒辣。

    王憲仁倉促之下,又不敢硬接,只好又將元神散化開,化為一條千米騰蛇,倏如隕星飛瀉,直往下面墜落。

    騰蛇下墜,黑山老妖朝下就抓,一面運元神真火壓制住三大宗師,一面指揮十條指甲劍光去追。

    騰蛇一落下地面,又散化在雲煙,鑽進了地中。

    黑山老妖見此情景,知道元神是雲煙一樣的性質,可以散化為億萬細微精氣粒子,其小無比,功候深湛到了王憲仁這等地步,勉強可以無聲無息的穿牆行地。自己這指甲所化飛劍,雖然凌厲,但畢竟是實體,若要鑽地,便要強開山石泥土,耗費甚大,難免被人所乘,本想也運元神去追,但三屍元神已經敵住三大宗師,分不開身,只好做罷。

    又用手一指,十甲玄陰阿屠魔光衝上,交織絢麗的精光,朝張居正的元神絞殺過去。

    轟然一響,地面又陷下一去一個黑漆漆深幽的大坑,大坑之中爬出神龜,龜背盤騰蛇,凶威信信,血紅長長,如軟槍似的信子吐出,從後面圈住十條飛劍,爭鬥起來。王憲仁見黑山老妖生猛到了這等程度,自己突然出手不成,現在要想傷他,更是休想,只得盤踞在地,鼓蕩元神牽扯。

    卻說張居正被朱雀神鳥,三爪金烏,地煞火龍由下向上裹住,上面更有黑山老妖一條元神抓下,面色仍舊是無比從容,其實已經抵擋困難,舉步唯艱,只得將早就準備好的法寶發出,一桿大旗扯出,迎風招展,天藍色的旗面上繪有一條五爪青龍,活靈活現,被張居正運真神一逼,立刻飛出,環繞週身,尾上頭下,探下頭顱,口吐清氣,飛向下方,抵擋住那條地煞火龍。

    「穹荒青龍旗。」黑山老妖見張居正施出的法寶,是穹荒神木煉成,這穹荒神木乃上古奇種,非龍脈之地不能生長,木質精氣經過龍脈孕育,就可養成青龍氣,如果有農家高手,便可將這穹荒神木精氣引出。

    這就穹荒青龍旗正是伐其樹枝為桿,樹皮攙雜蠶絲為旗面,引青龍氣在上,對敵之時,只要用內勁元氣迫出青龍氣,便就可顯化,如黑山老妖以地煞火凝聚成龍一樣。

    明朝分六部,工部之中,就有一位農家高手,這穹荒青龍旗正是張居正借來,好抵禦黑山老妖的法寶。

    「張小子,以為一面破旗,就能抵住我麼?」張居正現在已經到了老年,威德深重,但黑山老妖縱橫天下百年,早他不知多少,斥他為小子,他也無話可說。

    在以一敵四,黑山老妖仍舊面無表情,玉簪子驟然炸裂,一頭銀髮已經散開,根根直刺,筆直如鋼絲,都有一丈多長,孔雀開屏似的展在身後。

    「我現在傳你的玄陰天妖轉生術,乃我們一脈煉精化氣的最高秘術,指甲,頭髮不通經脈,不化精氣,正好被被玄陰凝煉,一但大成,勝過無窮的飛劍,我們這一脈不用法寶,不煉飛劍,就是如此。」

    王鍾耳邊,又傳來黑山老妖的聲音,隨後,一大堆口訣,經脈運行,人體的動作,招式,都被黑山老妖以精魂嫁接之術,傳進了王鐘的精神中。

    王鍾正細細整理黑山老妖傳授的東西,這一會,學到的東西,簡直把腦袋都漲破了,混亂無比,怕忘記了,王鍾一條一條由易到難,都整理清楚了,日後便可按照這些過程修煉。

    黑山老妖一面把玄陰天妖轉生術傳給王鐘,一面把頭一甩,銀髮脫頭而出,頓時成了王鍾短寸頭的摸樣。空中,絲絲銀光遊走飛射,萬根銀髮宛如一大蓬銀雨朝張居正打去,黑山老妖雖然不用法寶,但肉身上的指甲,頭髮都比法寶飛劍要厲害許多,出生以來,就命性交修的東西。

    一腦頭髮,就如成千上萬口飛劍,穿過空中,直接打在了那條青龍身上,頓時青龍千創百孔,又散化成氣。銀髮上竄,夾雜在無窮真火與滾滾黑煞氣中,隱不可見。

    張居正見一蓬銀雨打來,還不在意,以為黑山老妖元神盡出,又被王憲仁牽制住,料定雖有手段,卻已經是強弩之末,直到青龍突然散去,才知道厲害,但已經遲了,況且就是準備,也無辦法,上面三屍元神壓下,腳底朱雀,金烏,火龍,三火沸騰,朝上猛兜,抵擋已是不易,突然千萬銀絲穿上,破去元神周圍的青靈氣,一穿而過。

    張居正元神頓時受損,透心的涼,隨後感覺到精魂都有消散的跡象,意識都模糊起來,知道不妙,勉強以儒門養氣之法收攝自己魂魄精神,元神斜移,飛墜而下,想與地面的肉身合一,將元神中的玄陰阿屠劍氣轉嫁出去。

    黑山老妖哪裡肯放過,三屍元神一個旋轉,朝下電撲,也飛追朝下,只要殺了張居正,便可騰出手來,把黃道周,劉宗周,王憲仁都殺死。

    張居正本來把肉身藏在地底,更有保護,避免損壞。現在元神一落地面,用手一指,地面裂開一個小穴,浩然白氣托著肉身浮了上來,眼見黑山老妖元神撲下,連忙把穹荒青龍旗一拋,先抵擋住,元神便想與肉身合一。

    突然,地面無緣無故的一陣顫抖,遠處金光閃動,一股鋪天蓋地的威能頓時充塞了無窮的空間,天地一齊震動起來。張居正的肉身本來就要浮上,突然受得這股力量,大地擁擠,一合一張,四面土地狂湧,一下就把這肉身埋葬在其中,只聽喀嚓喀嚓響動,顯然是被擠成了肉醬。

    肉身無故被毀,張居正元神再也無法歸位,火候未到,就把肉身失去,從此之後,便是孤魂野鬼。

    黑山老妖元神已經撲下,張居正再也無法考慮,只得把心一橫,元神迎了上去,剛碰一記,突然一道金光自天降在十里之外的一坐小山頭上,一尊高有丈六的大日如來相夾雜無窮威能顯現出來,這大日如來相雙手捏印,面目和善,腦後顯現一圈一圈如水波樣神聖的佛光。

    這大日如來元神剛一顯現,向前一步,直接過了十里,出現在黑山老妖元神面前,正是佛門六大神通之中的神足通!

    大日如來元神一手平伸,五指叉開,帶有無窮無量,不可抗拒的威能朝黑山老妖這條元神壓來。

    正在緊要關頭,唯一能與黑山老妖抗衡的達賴喇嘛索南嘉措終於出手!

    大日如來元神印先裂開大地,毀去了張居正的肉身,隨後便要將黑山老妖這條元神擒住。

    黑山老妖元神一碰,把張居正魂魄打散了四五成,隨後上飄,鬼魅閃電一般,大日如來元神印朝上追來。「索南嘉措,你還真耐不寂寞啊,本想決戰之後,再去毀你布達拉宮,滅你黃教,如今你自上來,豈不叫你圓寂。」

    「我佛大日如來,降伏一切邪魔,震懾一切外道。」把這尊大日如來收回了肉身,一個腦後顯現佛光,穿明黃法袍的老喇嘛顯現出來,正出現在黑山老妖面前,施了一禮。

    「佛也可殺!能奈我何!」黑山老妖以一人連戰儒門三大宗師,加上玄天升龍道祖師王憲仁,現在又來了達賴喇嘛索南嘉措,更是凝練了大日如來元神印,神通完全超越了前兩代達賴。

    「前輩為妖中至尊,天下無敵,我雖然煉就我佛大日如來元神印,要勝過前輩,也是希望渺茫,不得不行此事。我若圓寂後,靈魂將墮阿鼻地獄,受十世疾苦,消除今日之孽。」

    索南嘉措說罷,見黑山老妖兩條元神被拖住,一聲梵唱,終於出手!

《黑山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