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是夏日炎炎,驕陽似火,但周青的黑風山卻是一片清涼,五色蓮花在潭中盛開,金色鯉魚、巨龜、大蟹都浮上頭來,遠遠望這方圓千里的毒龍潭,碧波彷彿接天,潭中也有些方圓幾十的小島,上面景色更佳,綠樹林蔭,流水潺潺,靈草生香,白蘭盛開,在那日光的照射之下,隱隱見得其中有披鱗帶角,全身或是通紅,或是烏黑的蛟龍盤踞其上,迎著那極其精亮的日光吞吐丹氣,丹氣之中,湧著一顆斗盆大小的紅珠,彷彿要和那烈日爭輝一般。
其中好幾條蛟龍都是周青從蛟魔王那裡抓來的太子,本是地位崇高,統率百萬妖兵,現在卻成了池中之物,只不過好處也不是沒有,想黑風山日月天星精華比外面要濃厚百十來倍,對修煉內丹大有裨益,加上還有機會聽勾陳講道,久而久之,這幾條蛟龍,包括潭中的那條三尾烏魚也安下了心思。
且說這天,周竹做完功課出來,獨自一人在山中玩耍,見到這幾條蛟龍遠遠的吞吐內丹,和日光相映,寶光衝霄,十分好看,不由拍手歡呼起來,幾條蛟龍聽見聲音,見是周竹,便放下了心思,也不在意,繼續修煉。
前些日子張自然在時,十分淘氣,鬧得不可開交,那頭紅蛟有次浮上水面,剛吐內丹修煉,就被張自然看,要不是收得快,險些就被奪了去,把千年苦功付與流水,饒是如此,身上的龍鱗還是被揭下幾塊,弄得水潭之中的水族都不敢出來,平時也就躲藏在漆黑冰冷的陰河之中,天日都見不到。
自從張自然走後。這些水族才悄悄出來,只是又來一個周竹,同樣是招惹不起的人物,只不過性情卻是大不相同,不但不騷擾它們,還時常給些丹藥,人又可愛,這些水族也十分喜歡她,還時常馱她滿山遊玩。這兩界關西邊,三千大山。方圓近乎千萬里地,都是周青山門所在,周竹也不缺少地方走動,只是出了兩界關,周青就不允許女兒亂跑了,周竹也十分聽話。
其中一條青蛟吐出碧綠內丹,周竹喜歡綠色,見得好玩,飛身上了那島嶼。只見得這青蛟長達百丈的身體盤成數圈,彷彿那巨蟒一般,就在島正中央的一塊粗三尺,高四五丈銀色石頭之上,全身在上面扭動磨擦。
一塊塊地鱗片脫落下來,鮮血淋漓,都落到銀石之上,卻是在蛻皮。
周竹見得這蛟龍辛苦,便回宮中,取了甘露來,往青蛟身上一灑,頓時皮全蛻盡,新皮也生。這青蛟大喜,連連點頭。周竹呵呵直笑道:「你帶我去萬毒山,最近大師姐不知道在那裡修煉什麼法寶,我想要去看看。」
這青蛟點點頭,身體鋪開。四爪騰雲,周竹飛身上了蛟背,只見那鱗片光滑如青玉,背上也寬闊,比先前好了許多,心裡也是歡喜,這蛟一聲長吟,迎著烈日上了千丈高空,正要朝萬毒山飛去,突然聽得周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乖女,你要到哪裡去?」
周竹一聽,方才驚喜道:「爹爹,你前一個就閉關煉法寶,不陪我玩,女兒好悶的。」
周青哈哈一笑,周竹和那頭青蛟只感覺到煙雲變幻,四周先是一片朦朧,天上的驕陽,地下的湖泊全部都消失,隨後眼前一亮,已經腳踏實地,卻在仙府後山的山谷這中了,頂上蒼穹星辰密佈,仔細一看,彷彿極其遙遠,看不到頭,和外面所看的天空完全是兩個模樣,山谷無什麼景物點綴,只是四面懸崖光滑如玉,做青藍之色,當中一個法壇,十丈方圓,高一丈六尺,周青端坐其上,身邊放了一條五尺竹杖,一個黃皮葫蘆,再無別的事物。
「爹爹煉的什麼法寶?是給我的嗎?」周竹絲毫沒有顧忌,跳上台來,摟住周青的脖子搖晃道。
那青蛟見到周青這個煞星,心裡惶惶,不敢抬頭,索性把身體捲成一團,一顆大頭埋進裡面,遠遠望去,彷彿一個青色的肉球,極其滑稽。
周青見到青蛟的模樣,點頭喝道:「好個畜生!今天見我,也是福緣。」說罷,手一揮,一團白氣從手上打出,雞蛋大小,直直朝這青蛟飛來,青蛟聽見聲音,就抬起頭來,猛見白球飄來,已經到了頭頂三丈高空,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又聽得砰的一聲輕響,白球爆裂開來,化為一大蓬煙雲,把青蛟全身包裹在其中。
這青蛟被煙雲一罩,全身漲痛,宛如充足了氣的皮球,要從裡面爆開,十分難受,偏偏半個爪子都動彈不,不由大駭,猛就聽得周竹道:「小青蛟,這是爹爹給你的好處呢。」
青蛟本來就修成了妖仙,只是被符法禁住元神,不能脫體,因此化形不得,突然聽得周竹聲音,一時間福至心靈,連忙運轉自己所煉的內丹,吐將出來,在白色煙雲中沉浮吞吐,果然,這一運轉,那白煙絲絲附著在內丹之上,每一次吞吐,都流進了血脈裡面,漸漸這青蛟身體透明起來,時大時小,在煙雲中飛騰。
「這是爹爹近來閉關,煉化了大巫精氣,就剩這一小團,今天剛好出關,要尋你前來,授你法寶,見你帶了這長蟲進來,也就索性成全它,你以後正好拿此物代步,也節省了許多力氣。」
周青不管那條青蛟,對女兒解釋道。
周竹鬆開父親的脖子,依然靠在身上,倒是像一個十分粘著父母的小孩子。周青本來就極愛這個女兒,心中自然是大歡喜,不管什麼事情,只要周竹提出,周青什麼都依她。不過周竹也是十分聽話,惹人喜歡。
「爹爹,我在海島上的時候,是怕有妖人抓我,才想要法寶,現在有爹爹、娘親,師兄都在身邊保護我,要法寶就沒有了用處了,爹爹還浪費時間給我修煉做什麼?」周竹問道。
周青哈哈笑道:「傻丫頭,法寶是用來渡劫的。」
「可是爹爹,我都成仙了,天劫都過了啊,還有什麼劫啊?」周竹不解。
「誰說成仙了就沒有劫了,像你前次。險些讓妖人去,這不就是一劫嗎?你如果當時有厲害法寶,就可以打跑妖人,這也是渡劫,成仙以後,未斬三屍,不證混元,不得元始,也有很多劫數的,而且比九天雷劫要凶險得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防不勝防,就連爹爹,以後也不知道有多少劫數。」
周青不厭其煩地給女兒解釋,周竹似懂非懂,就見周青拿起竹杖。撫摸兩下,才道:「這根竹杖,經過我辛苦祭煉多年,雖然不如先天靈寶,卻也威力不凡,尤其是裡面蘊含了一個十分厲害的妖仙的元神金身,連同爹爹當年修地金身舍利,只是因為那妖仙地元神金身十分強大,一直無法煉化。最近爹爹法力大進,才用周天星力夥同大巫精氣重煉,耗費了一功夫,才算成功,才把與你這傻丫頭煉魔渡劫。」
把竹杖一震。杖頭現出十條金色蜈蚣,都是七八寸長,敦厚混重,彷彿黃金所鑄,托著一顆漆黑得發亮的舍利。
「這是爹爹當年成道凝練的舍利,拿這舍利一照,只要是生靈,就要墮進輪迴,十二條蜈蚣乃是爹爹元神寄托,培養了數十年,又得了那妖仙金身元神,被爹爹用大巫精氣煉體,比阿修羅道之中的身外化身要厲害許多,還有諸多妙用,收發就在一念之間,爹爹已經收了附著在上面的元神,乖女可用爹爹傳你的心法祭煉,以後如斬三屍,也可作為寄托執念之用。」
周青把竹杖和葫蘆全部給了女兒,又傳了心法,那葫蘆裡面是用人參果煉的靈丹,內藏天星之力,甘露神。
周竹把兩件法寶拿起,看了看,摸摸那十二條蜈蚣,才對周青道:「我以後斬三屍,也要像爹爹的化身那般厲害。」
周青摸了摸女兒地頭,笑道:「爹爹那是機緣巧合,在人間破碎化血神刀,凝聚成十二祖巫魔神之體,用來寄托執念,才有那般大法力,否則就算是斬了執念,道行大進,法力卻是低微呢。」
「佛家用千辛萬苦凝聚金身,以寄托執念,仙家尋先天靈寶寄托執念,斬出化身,才能有大法力,正好用來未證道果之前渡劫之用。否則空有道行,無降魔法力,只是一味躲避劫數,也不是正理,要知道有些劫數躲是躲不過去的。像那悟空道人,雖然道行高深,但那鬥戰勝佛金身卻是不如冥河教祖孕育地血神,遭遇劫數,只有被逼涅盤,才脫了這大劫,可惜那時,爹爹法力還淺,有心無力,讓魔王波旬拖住了齊天大聖,否則以那補天之石,億萬年受日月精華煉成的不壞妖身,足足可以抵禦血神了。」
「這蜈蚣被爹爹煉成了金身,你若以後悟道,斬卻執念,正好寄托,也有大法力。」周青細心地教導女兒。
周竹使勁點頭,又問道:「爹爹用十二魔神寄托執念,卻還沒有證道果,這蜈蚣金身本來是爹爹所用,現在給了我,那以後再要寄托執念,豈不是沒有了?」
說罷,連忙把手中的竹杖塞了回來,周青哈哈大笑道:「爹爹福緣不淺,得了幾件先天靈寶,正好用來證道,乖女不用擔心。」
說罷,頭上一片雲光,雲光之中,現出一口大鐘,正是東皇鐘,黃光澄澄,威嚴無匹,彷彿三界帝王。
「這是當年妖族天帝東皇太一證道之寶,機緣巧合,讓爹爹得到手裡,一直以來,爹爹因為法力道行尚淺,不能參悟出其中奧妙,但前不久與你娘同煉周天星斗大陣,心中有所參悟,爾後寄托執念於魔神之體,法力道行更是大進,才悟通星辰變數之道,爹爹是要將此鍾煉成第二元神,再寄托執念,如若成功,此化身更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遠在十二魔神軀殼之上,就是燃燈佛祖二十四定海珠所化諸天化身,釋迦牟尼千種先天靈寶所化的多寶如來化身,也遠不及爹爹此身了,以後爹爹還有諸多大劫數,都要依仗於此呢。」
「爹爹能證道果麼?」周竹問道。
周青搖了搖頭道:「這個爹爹卻是不知,執念好斬,也是有寄托之處,但自身難斬,不知如何寄托混元,但爹爹只要修成此化身,日後雖然劫難無數,也可以抵禦了,到時候,劫數一過,時日無窮,卻是總有證道之日。」
又是一聲長吟,卻是受了大巫精氣的青蛟,變化了一個模樣,全身青色鱗片變得潔白無暇,頭上兩角也是潔白,通體彷彿白玉雕琢,鬍鬚銀色,閃閃發光,原來四爪,現在卻成了九爪,在空中翻騰,踏雲駕霧,一身仙氣,落將下來,在法壇之下,朝周青直直叩首。
「這長蟲卻是成就了九爪白龍,原形同那蛟魔王一般,以後就做是乖女的坐騎了。」周青對周竹道:「爹爹要坐生死關,肉身僵坐,不能動彈,你自己早晚做功課,莫要耽誤了,有事情可以找你大師姐,必要時候,爹爹會出元神來陪你的。」
「哼,我才不要爹爹陪我呢,我去找我娘了。」周竹撅了撅嘴巴,明顯是言不由衷道。
周青拍拍女兒頭道:「乖女莫要生氣,你娘祭煉先天五色神光,準備寄托執念之用,異日渡劫,全靠這場功果,乖女千萬不要打攪。」
周竹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