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崩!崩!
三聲弓弦暴響,撕裂空氣,箭似流星,直接命中了二百步之外的箭靶紅心。
同時,鐵箭更是射穿了箭靶紅心,從另外一頭露出了來。顯示出了射箭人強大的力量和精確的眼力敏捷。
「雪嬌妹妹,你居然能拉得一百二十斤的強弓練珠發射,超過一百二十斤了,在『武經』之中可是稱為虎力,這等的箭法,力量,就算是軍隊之中的那些武官都沒有這等本事。看來你的武功,已經到了練膜壯骨的地步,可以稱得上武師了。不過你一個女孩子,整天騎射拳棒,可是有點不雅觀。」
一塊足足有五百步方圓的練武場之中,一個大約二十歲,身穿純一色雪白的勁裝,頭上繫著紅頭巾的女子開弓,射箭,收勢,連續三箭,把弓拉成滿月,氣定神閒。
她身上的衣服很少,但在寒風,凍得結實的土地上絲毫不見任何寒冷。
她就是洪雪嬌,侯府之中二房的女兒。
她的旁邊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這個少年身體修長,如鶴立,眼如星辰。
「我大乾王朝以武開國,定鼎天下,雖然現在開國六十年,民間文風鼎盛,武風漸漸衰落,但是皇上還是極其重視武藝的,要不然怎麼春秋兩季都要去田獵。難道真是為了好玩?怕是接田獵演武。叫那些王公貴族,宗室不要忘記了武事。」
洪雪嬌再試了試弓弦,輕易拉成滿月:
「這口『白牛弓』雖然是上等弓,弓力有一百四五十斤左右,但卻遠遠比不上我父親的那口『落星弓』了。」
「當然,溫武侯爺的那口落星弓是精鋼做弓身,弦身是巨蟒筋經過上千次的膠湯浸泡了十年才做成的,足足有九石的力量,能射千步距離,只有武功拳法到了『練髓如霜,練血汞漿』肉身成聖境界,才拉成滿月連射。拳法到了武聖境界的人,天下恐怕聊聊無幾吧。」
錦衣少年笑了笑;「不過你也知道,現在我大乾王朝民間文風鼎盛,士大夫把持朝政。就算是以溫武侯爺的武力,年輕的時候,也受過宰相士大夫李嚴的訓斥,最後憤然棄武從文,考中了探花,現在才能位極人臣。要不然,也只能在家裡,像我父親一樣做個安穩的理國公而已。」
在溫武侯府之中,沒有敢提侯爺洪玄機年輕的事情,而這個錦衣少年卻輕輕鬆鬆的說了出來,顯然身份非同一般。
這個錦衣華服的少年,正是「理國公」府之中的嫡長子,景雨行。
大乾王朝爵位,公,侯,伯。國公的爵位在侯之上。不過爵位歸爵位,朝廷的官位歸朝廷的官位,「武溫侯」洪玄機因為科舉金榜中探花,入主朝政,影響力和理國公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話不能這樣說,你家已經爵位濃重,再上一步,就是異姓王了,再參與朝政,恐怕皇室都不會放心吧。」洪雪嬌笑了笑。
「可不能亂說話。」聽見這個話,景雨行臉色微變,眼神四面瞬間掠掃,似乎是怕人聽到。
「好了,不說了。」洪雪嬌笑了笑:「不過話又說回來,你說我整日騎射,擺弄拳棒,作為女孩子家不雅觀,你知道,六十年我們大乾王朝滅掉大周王朝進玉京的時候,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王公小姐們的下場是什麼?糟蹋的被糟蹋,殺的被殺,勉強活著的,被抓到軍營……連逃跑的力量都沒有。咱們大乾現在雖然是天朝上邦,但東有草原的雲蒙帝國,西有沙漠的火羅王朝,南方海上也有諸多島嶼帝國,北方也有元突王朝,二十年前,雲蒙帝國的鐵騎直達玉京城外。雖然被擊退,但也險之又險。至於那些文官士大夫,朝廷只不過是要他們安撫天下人心,前代宰相李嚴雖然權傾天下,但是死後爵位也沒有封,子孫後代也沒有蒙恩蔭的。」
「好了好了,你不說了,卻又說了這麼多,雪嬌你是女中豪傑,讓我們鬚眉男子慚愧。」景雨行笑著,「不過我今天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
「什麼禮物?」洪雪嬌問道。
景雨行拍拍了手,立刻遠遠的走過來一個中年人,這個中年人手長過膝,步履沉穩有洞穿力,眼神看似黯淡無光,其實銳利深藏,顯然是一位高手。
中年人走了,解下身後一個包袱,景雨行從包袱裡面取出了一本書。
書本的封皮上寫著《虎魔煉骨拳》。
「虎魔煉骨拳?」洪雪嬌一看,眼神裡面發出了驚喜的光:「這是中州大禪寺的武學秘本,二十年前大禪寺被我朝剿滅之後,無數的武學秘本散落四方。這裡面可都是拳法絕學啊。」
「對,正是大禪寺的《虎魔煉骨拳》。」景雨行笑道。
「這是天下之中,煉骨最為詳細的一本典籍啊,一共兩百零六手,鍛煉週身兩百零六塊骨頭。天下武學,只有這本書的煉骨最為詳細。其餘的煉骨武學,都沒有兩百零六手之多。」
洪雪嬌的武功,也練到了家。一翻看,眼神之中更加的驚喜了。
人的一身,兩百零六塊骨頭,其它的武學,都不能一一鍛煉到,只有大禪寺的《虎魔煉骨拳》,全部都可以煉到。
這本書,是萬金難買的。
「這是我和成親王去皇家圖書的松鶴山房翻看到的秘本,悄悄的抄來了。可不要給別人看著。」景雨行背起手,「中州大禪寺,武學聖地,禪宗祖庭,可惜和前朝遺老們勾結謀反,被我朝大軍剿滅,聽說那座寺廟壯觀宏偉,高手如雲,現在煙消雲散了。聽說侯爺都參加過那次圍剿大禪寺的兵事吧。聽說那次圍剿,慘烈到了極點,朝廷多位大將戰死,方仙道,正一道,太上道道教的高手參與圍剿也死了不少。」
「嗯。」洪雪嬌興奮的翻著書,「這虎魔練骨的拳勢是活動骨節,堅硬骨頭,練骨如鋼,是天下最上乘的煉骨拳勢。」
「天下武學,多種多樣,但都無外乎於練肉,練筋,練皮膜,練骨,練髒,練髓,換血,一步步循序漸進,脫胎換骨,到達肉身成聖的武聖之境界。雪嬌小姐能開百斤牛筋弓練珠射箭,已經把筋肉皮膜都練到家了,接下來是練骨堅硬,洞穿力強,這虎魔煉骨拳法正用得著,不過我聽說武溫侯是天下少有的大宗師之一,雖然棄武從文二十年,但功夫肯定會越來越深厚。真是令人敬仰。」
就在這時,旁邊的那個中年人說話了。
「雲叔。」景雨行抬了抬手。
中年人立刻笑笑,退了下去,不再說話了。
「嗯?這人很不簡單,理國公府邸什麼時候有這樣的高手了。」洪雪嬌心中暗道。
「小姐….」就在洪雪嬌心中思考的時候,那個婢女小寧匆匆忙忙走了過來。
「這是什麼字?」洪雪嬌看著手上的詩詞。
「好字!草書奔蛇走虺。好詩,好一個此心元自不由人,定住心猿能安神,鎖住意馬能立命,如果人的心能由自己,那是神仙中人了。詩有仙氣,字更是精神,骨骼嶙峋,力透紙背。這是什麼人寫的?」
景雨行看著白紙上一筆字,忍不住眼神一亮,讚歎道。
「這是我的一個弟弟,不過出生不怎麼好,趙夫人不怎麼待見他,去年考了秀才。」洪雪嬌把詩詞交給了景雨行,自己依舊翻看著那本虎魔練骨拳譜。
「小寧,你把我私房取出十個銀餅子來給洪易,他要準備科考了,以那點月例銀子,恐怕不夠花費的。」
「小姐,你給他錢幹什麼。讓趙夫人知道了,只怕不好吧。」小寧憋住嘴角,一臉不情願。
「你悄悄的去不就行了?」洪雪嬌擺擺手。
「好吧。」小寧轉身就要走。
「等等。」
「景公子,您有什麼吩咐麼?」看見是景雨行說話了,小寧立刻變得恭敬起來。
「雲叔,你快馬去我家,把我的松竹軒雪紙拿一百張過來,還有那方紫硯,純狐毛筆,麝香墨都取來。」景雨行道。
「嗯。」叫雲叔的中年人對景雨行的命令沒有絲毫的疑問,應聲之後,幾步拉開,快速到了練武場之外,騎上一匹漆黑如龍的怒馬,狂捲而去。
大約一頓飯的功夫,這個雲叔就回來了,馬背上是拿著筆墨紙硯。
「把這個給他送去。對了,你那個弟弟叫什麼名字?」景雨行揚揚手示意。
「他叫洪易。」洪雪嬌看著景雨行,突然笑了:「傳聞中小國公禮賢下士,急公好義,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這幾方文房四寶,都是名貴東西,最少都值數百兩,相當於玉京城中等人家的家產了。」
「小事而已。」景雨行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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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西北的小院子裡,洪易依舊在讀著書,就在這時,小寧和幾個丫鬟手裡拿著筆墨紙硯走了進來,邊放在桌子上道:「洪易你好運氣,今天小姐和小理國公在一起,小理國公欣賞你的詩才,特地命我送你筆墨紙硯,都是價值百金罕見的寶貝兒呢。另外,小姐叫我給十個銀餅子給你。」
「嗯?送我筆墨紙硯?」
洪易抬起頭來,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回去告訴小理國公,無功不受祿。至於雪嬌的十個銀餅子你也拿回去,要給銀子的話,最少一百個銀餅子,我那句詩,一字十金還是值的。」
「哼!」小寧聽見洪易的話後,臉色微微發青,立刻把東西收拾好,轉身就走,等走了出去,隱隱約約傳來話:「真是不識抬舉!」
「他還真把自己當少爺啦。」
「又酸又臭的書生罷了。等還成年一些,趙夫人遲早要收拾他的。」
洪易聽見了這幾個人的議論,心中冷笑,長長吐了口氣:「這侯府之中越來越呆不下去,算了,科考之前,不和這些小女人一般見識。還是去西山秋月寺住上一陣子,也好為母親守墳。」
練武場上。
「無功不受祿?雪嬌,你那個弟弟風骨倒是很硬朗啊。」景雨行見洪易並沒有收東西,卻並不是在意,只是微微一笑,突然轉換了話題。
「對了,等過些天,可能就要下大雪了,成親王的世子,還有永春郡主我們幾個交往得不錯的要到西山去獵狐,聽說最近西山鬧狐,有一隻白狐都鑽進城裡來,跑到皇宮的御花園中,都把元妃娘娘嚇了一跳,後來喊了大內高手來追捕都沒有追捕到,最後把玉京觀方仙道的道士叫了進去,那白狐才再沒有出現了。」
「到西山獵狐?我當然要去了。」
洪雪嬌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