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茫茫大霧,十步之內,看人只是模糊的影子,霧氣之中,鼻子可以聞到海水獨有的鹹腥味兒。
洪易站在船的甲板上,看著赤追陽坐在船頭煉氣吐納。
赤追陽每一口氣吞食進去,腹部就鼓起,咕咕作響,然後醞釀三息時間,啜口一吹出來,氣流就好像鋒利的刀劍,瞬間刺破濃霧,出現一條長長透明的痕跡。
「他最近功夫大進,不知道什麼時候靈肉合一?進入先天絕頂?最後一舉踏入大宗師的境界,可惜我練武時間太短,到現在也不過一年時間,不知道再過一年,能否練到先天境界?」
洪易看著赤追陽練氣吐納,心中暗想。
就在這時,小穆碰了一碗魚湯出來,香味撲鼻,大金蛛就跟在她的後面,身上金色皮膚起了褶皺,懶洋洋的打了哈欠。
「易哥哥,喝魚湯吧,這是我早上在海裡面釣到的銀花魚,肉好戲,香著呢。這海上真好玩,不知道霧散了之後,是個什麼樣子的,我從來沒有來看過海。」
穆把魚湯遞給洪易,然後用手興奮的撫摸濃霧,好像要把霧氣抓在手裡一樣。
「小穆,你怎麼還自己做湯?不是有銀月八衛伺候你麼?」洪易接過魚湯,喝了一口,果然覺得清爽軟潤,胃裡有一種魚香。
「我還不習慣被人伺候呢。」小穆用手揮舞捉拿霧氣,又用鼻子輕輕吸了幾口,感受海霧的清涼。
「那有什麼不習慣的?本小姐在柔然皇宮中,幾百個僕人天天伺候。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不習慣被人伺候,那就伺候我好了,快點去煮奶茶,本小姐要洗澡了。」後面的大金蛛尖聲尖氣的說話。
「哼。」小穆看著大金蛛。冷哼了一聲。
「小穆。這銀月八衛。往後就是你地侍女。也是你地親信。你要時常帶她們練武。按規定每月發銀子。也要收攏一下她們地人心。」洪易交代著。
聲音從甲板下面地船艙之中傳了上來。來人正是銀月八衛之中地銀月。一上來。看了洪易一眼。垂下頭道:「少主。估算著前面三十里海路就是靖海軍地水師大營。四周都有巡邏船守衛。此時大霧估計要太陽出來之後一個時辰才散去。如果此時就闖倒靖海軍中。看不到人。很容易引起誤會。還前進不前進?」
「不用前進了。找個好地方靠岸。」洪易眼睛一閃。看見赤追陽緩緩吐了口氣。練氣完畢。站起身來。於是吩咐道:「追陽。你把黑鷂三兄弟。白雲五老帶著看守船隻。們兩人帶著銀月八衛也一起。到這臨海城地鎮上。花錢買一間院子住下來。把金銀行李都放好。一切安排好。我帶著五名親兵。直接到靖海大營報到。」
「這些我都知道。」赤追陽點點頭。心中知道洪易不想自己地實力讓別人看見。
現在洪易地實力也非同小
五艘鐵甲飛輪船,就可以在海上橫行!其中還有一位先天武師赤追陽,沈鐵柱,小穆也都是武師高手。白雲五老更是頂尖武師,另外一頭金蛛。銀月八衛,黑鷂宅的三兄。兩頭獒獅王,五名參軍退役的親兵。也都不是軟弱之輩。
更有十多萬兩銀子,靈藥,寶馬,良弓利箭,寶刀兵器,鎧甲這些輜重。
這股實力,物資,比起那些帶高手參軍的王侯世家弟子也毫不遜色。
「把船靠岸!」
一聲令下,船緩緩掉頭,居然能在霧氣之中準確的辨明方向,朝海岸邊行駛過去。
「可惜,這些水手都是操船的好手,早知道,把他們向花弄影花弄月要下來就好了。」洪易感覺到船身在旋轉之中,腳下都很平穩,顯現出了船工水手精湛地技藝,心中覺得自己微微失算。
五艘鐵甲飛輪船,每船都需要二十名精悍有力的壯漢才行走如飛,同時還需要經驗豐富的舵手。
而現在這批人上了岸之後,就要返回的,以後開船行駛都要重新找人。
「不過這事情有利也有弊,如果把這披人留下來,還要安置他們吃住,人多嘴雜的,也不方便,開銷也大。」
一百多名精悍的水手,每天吃喝拉撒,餉銀工錢,也是一件很大的開支。洪易現在養起來,養個一年半載的,也有些困難。
這些水手的餉銀可並不低,洪易知道瑤池派養他們,每月一人最少都是二十兩銀子,舵手更是五十兩。
一百人每月都是兩三千兩,還要給他們安排房子,安排做飯,洗衣地人,開支實在是太大。
船很快就靠岸了,洪易騎上追電馬,帶上斬鯊劍,外面穿上白牛鎧,內穿銀鯊甲,馬後藏鐵木烏骨弓,雕翎箭,誅邪桃神劍。全副武裝,帶著五名親兵,直奔靖海軍的大營。
五名親兵也都穿上了白牛鎧,配的飛蝗弩,螺紋鋼橫刀,騎的「寶黃駒」,武裝得也精悍威猛。辰,太陽出來,霧氣散去,遠處依著山,一片連綿幾十里上出現在了洪易的眼前。
這就是朝廷鎮守南方海域的靖海軍大本營所在了。
「真是個威武雄壯!」
看著那一直連綿到遠處,幾十里上百里的營房水寨,軍營之中,無數大旗在海風之中獵獵做響,海面上,無數船隻來回穿梭,號子震天響,無數士兵操練威喝聲音,把天上的雲都震得散開了。
雖然還沒有到營地之中。遠遠觀望,洪易就感覺到一股鋪天蓋地的陽剛肅殺之氣鋪面而來,熏得自己有一種窒息地感覺。
「這才是兵家重地,相比起來,吳淵省那八營兵馬,卻算不了什麼了。」
「公子說得即是,靖海軍有十萬兵馬船艦,威震南州一海,在整個大乾來說也是排名前十的大軍兵營了。你看那些糧道上運肉食,乾菜。大米,麥面地車,一天到晚都絡繹不絕,根本不會停下來。」五個親兵七嘴八舌的道。
靖海軍的大營四周,修建著各種道路,有專門地運糧道,出兵的道,聖旨傳來地御道,還有官員進來的官道。各個道路上,都有士兵把守,百步一崗,五百步一哨,千步一關卡。
洪易放眼望去,果然遠處地糧道上,一輛輛的車裝著糧包,生豬,雞鴨,黃豆。乾菜,蔬菜等等東西。排成幾,無窮無盡的送到兵營之中去。
而巨大地兵營就好像是一個永遠吃不飽的龐然大物,不停地吞噬可以吞噬的東西。
「十萬大軍,每天要消耗多少肉食,蔬菜。糧食?餉銀又有多少?這些都是從天下百姓牙縫之中擠出來的。若是天下永久太平,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士兵回家耕種。那該多好。可惜,這天下永遠沒有太平的一天……願有一天。這些士兵吃了天下百姓的糧食,不要把刀槍對準百姓就好。」
洪易長歎一聲,他想起六十年前,大周覆滅,大乾興起,這南方的仗打得尤其慘烈,足足持續了三十年,大乾軍屠城多處,殺得是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血流成河,但死傷的多是無辜百姓。
「公子,前面來人
不用親兵提醒,洪易早就看見了,前面一隊輕騎奔突過來,在自己十多步遠的地方停下,喝問道:「什麼人?為何走大營官道?」
洪易讓親兵把兵部的文書送了過去,那騎兵地首領看了看,點點頭,也不下馬:「原來是京裡來的,跟我進來
一行人越過長長的官道,通過幾十層哨卡,便來到了一片巍峨的營房前面,騎兵首領把洪易帶到了營房偏殿的一間房屋之中便道:「幾位,你們裡來的,但我們大帥今天早上就召集各營統領議論軍務,眼下還沒有散場,就算散場之後,大帥也要午睡,下午要巡視營房,這兩三天都沒有時間,你們在這裡住上三
洪易身邊的親兵老張笑道:「敢問大人在軍中是什麼職務?」
「怎麼?我是大帥麾下親兵惡鯊營騎兵都頭。」這個騎兵首領把眼一橫。
「我們帶有玉親王爺交給顏大帥的親筆信,你就找個機會通報一下,大帥自然會見我們的。」親兵老張看見洪易的臉色,從懷裡掏摸出一個布袋,丟給這個騎兵首領,又把信件一通遞了過去。
騎兵首領一把抓住,在手裡掂量掂量,發現是銀錢。卻並不接,只是微微一冷笑,把錢丟在桌子上,「既然是玉親王有信給大帥,我自然會立刻稟報。左右,給幾位大人上茶!」
罷,一拱手:「幾位大人在此等候。」按刀提步,霍霍地出去了。
「靖海軍果然威猛,一位小小的都頭,都鎮定自若。見錢不收。」洪易道:「老張,你把錢收起來吧,咱們喫茶。」
一邊吃著茶,一面打量著周圍地環境,大約三柱香時間之後,這個騎兵首領又進來,把手一擺,「大帥有請。」
轉過偏殿,行了幾里地,知道多少層明崗暗哨,終於來到了靖海軍大營的帥營。
帥營前面,是一片巨大廣場。
廣場上,帥旗飄揚,上面書一個巨大的「顏」字,殺氣騰騰,直衝霄漢。
廣場邊上,卻是隔三步就有一個身穿魚鱗鐵甲,按刀直挺,釘子一樣站在地面,一動不動的士兵,一排這樣的士兵直通帥營,肅殺凜冽懾人膽魄。
「好傢伙,這裡每一個人,最少都是武士級別地高手,其中那些穿了鐵甲,頭系紅帶子的,更是武師高手!一個廣場上地崗哨,就有上百名武士,數十名武師!更別說那些房子裡面,隱藏了更厲害的高手,強弓硬弩圍殺,這樣地情況下,要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只怕武聖都難以做到,不過要是道術高手,飛劍刺殺,顯形化神,倒能夠辦到。」
領頭的騎兵首領看見洪易穿過廣場,臉色鎮定如常,心中也微微地佩服起來。
不過他哪裡知道,洪易現在心中卻是估算守衛力量,揣摩道術高手刺殺軍中主帥的可能性。
穿過長長的廣場,進入主帥大營,洪易一眼就看見,巨大的議事廳堂之中,兩邊全部都是端坐,身穿一色錚亮的玄剛甲,頭戴鋼盔的軍官,一動不動,看上去好像是一尊尊的鐵人。
而議事廳的前面,是一尊案上放著金牌,令箭,帥印,虎符,硃砂筆。
鐵案後面的牆壁上,也是一個巨大的「威」字。
整個廳堂之中的威武凜冽之氣,比廣場外面更盛。
「拜見大帥!」
洪易進了大廳,對著中間一拱手,一躬身大聲喝道,聲音字字震盪,如驚雷一般,倒把周圍的那些鐵甲軍官震得微微吃驚,沒有料到洪易居然不怯場,這樣大的膽子。
他們身體在椅子上動彈,鐵甲一片鏘鏘的聲音。
鐵案中間,坐的是一個身穿緊身黑色綢緞,頭髮捲起,中間插一根玉簪子定住,臉上痕跡如刀刻,肩膀寬闊如山,坐著就讓人感覺到如海一般的深沉,但任何人都會毫不懷疑,這人只要一動,就會如海上暴風,把反抗的存在碾壓成齏粉。
洪易知道,這人就是統領十萬兵馬船艦,軍旗一揮,無數人頭落地的靖海軍水師大帥,顏震。朝廷少保顏由之的兒子。
朝廷內閣大臣顏由之是跟隨過太祖的老臣,現在已經有七八十歲,四朝元老,資歷無人能及,就連乾帝見面,都要賜座,口稱顏少保。
「洪易,你雖然是玉親王爺推薦來的,兵部也下了文書。但來軍我歷練的王公子弟也不在少數,若是隨便給你安排一個高位,不能服眾,要,還需要經過軍中講武堂的考核。」
顏震的聲音傳來了下來,聽在洪易的耳朵裡,嗡嗡做響。洪易就知道,這個靖海軍的大帥是個深不可測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