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將來戰,今日戰

    林夕的這種神情,給人的感覺完全就像是抽了聖師一個耳光,然後讓邊凌涵也扇了一個耳光,再問高亞楠,你要不要也扇一個耳光試試?

  高亞楠有些無語。

  「你確定亞楠也射得中他?」邊凌涵雖然很清楚林夕變態,但林夕的這句話,卻也讓她十分無語。

  面對高亞楠和邊凌涵的眼神,林夕不好意思的笑道:「有些麻煩。」

  「你真是胡鬧。」邊凌涵將手中的大黑塞回林夕的手中,一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神情,「你索性不如讓李五老師也射他一下好了。」

  「對不起,李五老師…我只是覺得他太過胡鬧了。」一句話出口,邊凌涵又覺得對於雙眼看不見的李五而言有些無禮,馬上不好意思的致歉道。

  李五微微一笑,道:「沒關係,我明白你自然不是嘲諷我看不見。」

  「就算是胡鬧…」林夕申辯道:「亞楠一箭射不死…李五老師也可以射一箭,可惜這神木飛鶴只能載我們幾個人的份量,安老師去省督府江家那邊了,不然安老師也來射上一箭。大家一起把這個傢伙給…這不是很有意思的事麼,這恐怕會是唐藏修行史上,死得最為憋屈的一名聖師吧?」

  「你想想當然覺得很有意思,不過還是胡鬧。」邊凌涵瞪了林夕一眼,「殺個人你也要這麼麻煩,而且你覺得對方要是覺得我們並不想和他對話,只是想要這樣殺死他…像他這樣的人,會傻傻的站在那裡等著我們殺死他,而不會自盡麼?」

  林夕一怔,往下看去,神色卻是認真了一些,「看來你說的是對的…李五老師,您將神木飛鶴飛低一些吧。」

  「飛低一些?」高亞楠眉頭微蹙,「你想做什麼?」

  「我改變主意了。」林夕臉色又認真了一些,「聖師不是經常能遇見的,和真正聖師的戰鬥,也不是經常能有的,他至少能夠讓我感受聖師的力量,增加一些和聖師戰鬥的經驗。畢竟我們將來一定會面對面和聖師戰鬥。」

  「你剛才是胡鬧,現在是瘋了?」邊凌涵眉頭皺成了川形,看著林夕,輕聲呵斥道:「再受傷的聖師,也是聖師,而且你現在魂力消耗殆盡,你怎麼和他去戰鬥?」

  邊凌涵的話當然是絕對正確的。

  聖師的魂力力量,不知道要高出國士階多少倍,即便此時梵少篁在傷重的情形下,只能保持平時數分之一的魂力噴湧量,這種力量,恐怕也能將一名國士階的修行者直接震飛,或者撕成碎片。

  然而林夕卻是十分平靜的認真點了點頭:「魂力的事情,是可以和他商量的,我想他應該會很樂意有和我戰鬥的機會,畢竟就算是死,這樣他也可以死得有尊嚴一些。而且你們放心…我這麼做當然有我的把握,當然不可能是自殺。」

  聽上去很像胡扯,但無論是邊凌涵還是高亞楠,在林夕十分確定的要做某件事情時,兩人卻都已習慣不發表反對意見。

  所以神木飛鶴緩緩的降落。

  …….

  在距離地面還有十餘米的高度時,林夕直接躍了下來。

  黃沙地面很鬆軟,林夕身形微蹲,身上肌肉鬆放之間,便輕易的卸掉了衝力,在地上穩穩的站定。

  梵少篁依舊站在被黃沙覆蓋的白色神像的象屍旁,看著林夕,他眼中的神色十分複雜,但神色卻是徹底平靜了下來。

  他雙手合什,對著林夕行禮:「你便是青鸞學院這一代的將神,林夕?」

  林夕微躬身見禮:「不知閣下姓名?」

  梵少篁神容更顯肅穆:「梵少篁。」

  「此戰我們是勝在謀略,勝在有神木飛鶴。」林夕平靜的看著他,道:「你讓其餘所有神像軍將領離你而去,自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你明知必死卻還不死,是有什麼話要說?」

  梵少篁躬身,卻是再次施以雲秦之禮,「此戰之責全在我,是我對青鸞學院沒有足夠的敬畏,但我已下令神像軍不准再向青鸞學院尋仇,所以還想請求青鸞學院不要斬盡殺絕,給神像軍那些人留些生路。」

  「這是很矛盾的事情。」林夕認真的看著他說道:「你們殺死過不少雲秦人,而你們也有人死在我們手中,有許多神像也注定會死,這種真實的鮮血之事不是簡單的寬恕就能解決,就如現在,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決死的神色,你自己都沒辦法當這些事情沒有發生…就算我能保證我不主動對付神像軍,你能保證你那些神像軍活著的人,真的會一定聽從你的軍令,不為你報仇?不再渡過般若走廊?」

  「這只是一個敗者對於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的請求。」梵少篁保持著謙恭的姿態,平靜的調集著自己的魂力,準備震斷自己的心脈。

  「你的這個請求我會考慮,在將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會盡量留手一些。」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他聽到了林夕開口。

  他霍然抬起了頭,卻是看到林夕看著他,道:「我需要和聖師戰鬥的經驗…所以你要付出的代價,是和我有一場戰鬥。」

  梵少篁深深的吸氣,散去湧向心脈的魂力,反而開始調用魂力護住他體內內臟受傷處,開始盡量遏制內臟一些出血,他面上的神色也開始肅穆了起來。

  這兩年時間裡,林夕已經成為整個雲秦,乃至整個世間,年輕一代中最為出名的人物,梵少篁自然也知道了林夕和胥秋白以及聞人蒼月的恩怨,他清楚就像林夕面對胥秋白一樣,有一天林夕肯定也會不可避免的面對聞人蒼月。

  聞人蒼月是聖師階中近乎無敵的存在,他能理解林夕必須要累積許多和聖師對決的經驗。

  但林夕的這個選擇,同樣可以讓他死得更有尊嚴。

  「好氣魄。」他並沒有覺得林夕狂妄,只是尊敬的讚歎了一聲,然後緩緩的坐了下來,看著林夕道:「你應該需要一些時間補充魂力。」

  「是的。」

  林夕微微一笑,也直接坐在了微燙的沙地上,閉上了眼睛,幾乎是瞬間便進入了冥想修行的狀態。

  梵少篁靜靜的看著林夕。

  感知到林夕幾乎是瞬間進入冥想修行的狀態,補充魂力,他的眼中便又多了幾分真正的尊敬和讚歎的神色。

  陣前修行,這個世間,也只是唯有寥寥十數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

  過了許久,林夕睜開了雙目。

  梵少篁平靜的等待了許久,等到林夕睜開雙目,他緩緩的站了起來。

  林夕也緩緩的站起。

  「既然你是想感受聖師的力量,擁有些和聖師戰鬥的經驗,那麼等下我和你的戰鬥,我便不會有留手。」梵少篁看著林夕,說道。

  林夕微躬身:「多謝。」

  「我此刻大約只能發揮出約七成的力量,且因為體內的傷勢,魂力的運轉和噴湧上面,會有些遲滯的地方,希望不會對你的感覺造成偏差。」梵少篁頷首,道:「我的感知和平時沒有差別,這便是此次交手,對你而言最有用的地方。」

  林夕點了點頭,「我理解。」

  「請。」梵少篁不再多說什麼,對著林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林夕動步。

  他體內的魂力以完全超越國士階的速度,從他的全身急劇沁出,如同無數透明的翅膀,帶著他掠地而起。

  急劇的破空聲中,他腳下的黃沙地面竟是只有吹起了少量的浮塵。

  林夕瞬間就到達全速。

  因為他十分清楚,要真正對敵聖師,尤其是御劍聖師,兩人之間的距離,便完全是屬於聖師的距離,唯有盡快的近身,才能盡可能的避免被聖師利用這段距離直接殺死。

  面對以驚人的速度衝向自己身前的林夕,梵少篁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平靜的站著。

  這完全是一名非御劍聖師,面對一名敢上前挑戰自己的國士階修行者的正常反應。

  在平時,他這種級別的聖師,就只要在對方衝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不屑的伸出手,將對手輕易的擊飛,甚至擊成碎片。

  …….

  林夕距離梵少篁十步。

  他的手往後拂去,給所有人的感覺就是要瞬間拔出背上的長劍,順著衝勢,一劍刺向梵少篁。

  然而他的手勢剛起,他背上包裹著他長劍的布條便驟然裂開,他的淡青色飛劍一聲震鳴,便從背上飛起,飛向梵少篁。

  與此同時,一隻黑黑的,掌心肥嘟嘟的爪子從他背上皮囊中也伸了出來,一股恐怖的冰霜如洪流般,湧向了梵少篁。

  林夕的拔劍,只是虛招。

  這一瞬間的真正殺招,是他的飛劍和吉祥偷襲。

  飛劍在前,貼地往上斜挑梵少篁的右小腹處,吉祥全力激發的冰寒氣息,湧向梵少篁的面目。

  飛劍的速度遠超冰寒氣息的噴湧速度,按理而言,應該更早接近梵少篁的身體。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就像是遠處的一個湖裡被丟進了一顆石子。

  梵少篁的身周出現了一聲清晰而顯得柔和的輕響。

  飛劍的速度,驟然減慢!

  梵少篁的身前,似乎出現了一道道無形的屏障。

  這只是梵少篁身上的魂力震盪而出時,壓迫身外空氣形成的力量…只是這樣,林夕的飛劍,就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行動艱難,落到了冰雪寒流之後。

  梵少篁伸出了右手,掃向了迎面而來的冰雪寒流。
《仙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