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還能不能微笑
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張平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感到非常的痛苦,所以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和秦惜月等人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才導致張平這樣。
「為什麼?」即便是聽到張平那樣冰冷而譏諷的聲音,林夕都想要先弄明白是什麼原因,是什麼導致張平會有這樣的改變。
「我恨你。」
張平面無表情的看著林夕,漠然的說道。
林夕的臉色更加的蒼白,這樣簡單的三個字,是他根本無法接受的理由。
「為什麼?」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一些,看著張平,接著問道。
張平冷漠的看著他,面露嘲弄:「因為不公平。」
「不公平?」林夕和南宮未央、秦惜月,甚至是最為心細的花寂月都根本想不通張平這簡單幾個字裡的意思。
「按理說我本應該感激你。」
張平抬起了頭,直到此時,他的目光才平平的落在了林夕和秦惜月、花寂月的身上,他的語氣很平淡,就像在述說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當年甚至連青鸞學院的大試都通不過,都不可能成為青鸞學院的學生。」
「的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很感激你。」張平自嘲般的輕聲道:「所以我在第一次離開學院時,便特意為了做了一對護臂。」
「然而在千魔窟魔眼花草場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卻莫名的開始厭惡你,甚至開始恨你,而且這樣的憤恨不僅無法消除,反而越來越深,我不明白原因,但後來我自己終於明白了原因。」
花寂月聽出了什麼,她顫聲打斷了張平的話,「在煉獄山裡…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才會讓你這樣?」
張平一直覺得自己不會再想起那些事情,也不願意對著自己憎惡的人提起那些事情,然而今日裡,在他真正再次面對林夕和秦惜月時,他卻莫名有了些想要講述的**。
這能夠獲得一些精神上的滿足麼?張平在心中冷冷的問自己,然後他沒有壓制自己的這種**,平靜的說道:「我在煉獄山裡被挑選成為修行魔變的弟子,修行魔變唯有十之二三的活命機會,且拒絕修行魔變的話,就會被殺死,或者永遠在最深的礦洞中做奴隸,直至死去。我相當於親手殺死了一名和我發生**關係的雲秦女潛隱,然後藉著她的屍體,我得到了一些地位。接下來正是因為我有了那樣的地位,卻被煉獄山掌教下令率眾進入天魔獄原。所有進入天魔獄原的人幾乎都不可能活,跟著我進去的所有煉獄山神官也都死去了,唯有我被獨輪金屬傀儡和火魁追殺,掉入了一個地底深窟。在那裡我不知道呆了多久,被沉在永遠的黑暗裡,怎麼都爬不上來,每日靠吞食令人嘔吐的東西活著。最終我爬了出來,在裡面獲得了昔日天魔殿的真正傳承。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依舊不知道,我雖然殺死了煉獄山大長老,但為了能夠鎮壓住所有的神官,我甚至親手殺死了那名提前告訴我有關魔變消息,相當於對我有救命之恩的老神官。」
他講述的聲音很平靜,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事情是多麼的可怕,就連南宮未央蹙緊著的眉頭都略鬆了一些,林夕的身體因為難受都有些略弓了起來。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林夕看著張平,用盡自己的力氣一般,說道:「但是你已經回來了,一切苦都已經過去了。」
張平冷漠的搖了搖頭:「我想你依舊誤解了我的意思,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要通過傾述排解我的痛苦,也不是想要得到你的同情,而是我剛剛實在很想知道,如果換了是你,換了是你親手殺死你的恩人,殺死一名和你發生第一次關係的女子,發生那麼多事情…你還會不會保持千魔窟見我時的笑容?」
「你的微笑很溫暖,然而在千魔窟卻讓我分外的厭憎。其實在那一刻我看見你的時候,我只有兩個念頭,一個是我也想將你丟道那種地方,看看你會不會還笑得出來。另外一個念頭,是我想說,我不想呆在大莽,不想呆在煉獄山,我想回家。」張平的聲音更加冷漠了些:「可是當時這兩個想法,一個都無法做到。」
「可是這和林夕又有什麼關係?」秦惜月看著張平,痛苦而憤怒的出聲:「信任你,將你當成真正的朋友,難道也有錯,你知不知道,即便當時我就有對你表示一些疑慮,林夕就對我說一定要信任你,他怕失去你這個朋友,即便等到你成為煉獄山掌教,在東景陵外和你見過之後,他都很堅定的對我們說過,如果當你是真正的朋友,即便你真的有了什麼過錯,都不要第一時間責難你,而是要想辦法把你拉回來。」
張平看著秦惜月,他的眼睛裡有了些異樣的東西。
他很清楚,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讓他在意的東西,那秦惜月絕對是其中之一,但這並不代表他會改變自己的想法。他平靜的看著秦惜月,認真的說道:「我一開始便說過,我恨他因為不公平。就如魔變這種東西,像我這樣的人,是不知要用多少的勇氣去承受,去搏,但他卻輕易的就能得到。就像你的喜歡也是一樣…你不用掩飾你喜歡他的事實,如果沒有高亞楠,或許你們早就會走在一起,不管我做什麼,都根本沒有機會。」
「你也不用說你喜歡他,並不是因為他的外表和天賦,而是因為他所做的事情,為了朋友和學院所做的事情和犧牲。」張平看著嘴唇都發白得近乎透明的秦惜月,接著說道:「正是因為他的天賦,便使得他在學院時便很輕易的能夠得到你和高亞楠的好感,但像我這樣平凡的,甚至要在他的幫助下才勉強進入學院的人,卻根本不可能引起你的任何注意。」
「這世間難道有絕對的公平麼?」花寂月也開始感到憤怒,這種憤怒甚至沖淡了她對張平經歷的理解和同情,「你至少還能夠進入青鸞學院,你至少還四肢健全,你為什麼不想想,有些人甚至一出生,便伴隨著痛苦的疾病,甚至根本無法看到這個世間的任何畫面。」
「你說的對,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然而我就是憤恨為什麼他可以擁有這樣的能力,擁有和我完全不同的命運,為什麼那一件件不幸的事,不是降臨在他的頭上,而是要降臨在我的頭上。」張平看著花寂月和林夕,緩緩的說道:「其實在學院裡,我最好的朋友不是你們,而是李開雲和蒙白,因為他們是我在靈夏湖畔最先認識的,而且他們也和我一樣,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不像你們天生那麼出色。他們也為青鸞學院而戰,但最終的結果呢,蒙白喜歡的姜鈺兒為你擋刀死了,你卻活了下來。李開雲死了,你卻成就將神。我便忍不住想,為什麼不是你死了,而他們還活著?」
「那麼多人的犧牲,才最終成就我成了煉獄山掌教,然而所有人最希望的,卻是煉獄山消失。」張平已經忘記了笑,然而此刻他卻露出了一絲帶著濃濃嘲諷和冷酷強大的笑容,「我一直想要信守自己的諾言,然而老天卻偏偏都要捉弄我,就連我想要在下雪封山前越過千霞山,它都要比往年早很久下一場暴雪封山,讓我完成不了我的諾言。所以在越過千霞山時,我便做出了決定,我不再讓任何人的意願和想法加在我的身上,我也不會再受命運的欺凌,我會親手掌控自己的命運。就像之前的煉獄山掌教一樣,真正的掌控著世間的一切。」
「如果你在承受了許多像我一樣的不幸之後,你還能保持在千魔窟見我時的微笑,我便承認我的錯誤。」張平看了林夕一眼,冷漠的說道:「而在此之前,你必須接受我為你安排的命運。」
「你也不需要試著再說服我。我相信你知道我在雷霆學院安排的事情之後,你便不會再試圖要說服我。」看著就要開口的林夕,張平冷漠而厭憎的說道。
林夕的身體陡然一震,他用自己都覺得很陌生的聲音,問道:「你在雷霆學院,到底做出了什麼樣的事情?」
張平再次冷酷而強大的笑了起來:「雷鳴山已經不復存在…所以雷霆學院的修行者,和青鸞學院去那裡的人,應該都已經被埋葬在崩塌的雷鳴山裡。」
林夕的身體僵硬了很久,然後他緩緩直起身體,看著張平:「你怎麼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
「如果你們不急著動手,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做了更多的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張平抬頭看了南宮未央一眼,道:「因為今後恐怕再也不會有這樣談話的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