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4章 需要一個錯誤
非花睜開了雙眼,她的神情露出苦澀,不用去觸摸自己的面孔,她也能感受到自己已經快要熄滅的生機,那生機雖說是快要熄滅,可實際上還有千年。
但……在她的身上,已經看不到了往日的容顏,她的面孔蒼老,她的秀髮成為了蒼白,她整個人,如被抽走了太多的生命,已經枯萎成了老年。
輕歎一聲,也沒有什麼不捨,性格的平靜,使得非花接受了這個事實,去計算那自己從未見過面的三荒強者,她本就不贊同的,可其他二人已經同意,她也就默認了此事。
此刻緩緩地站起身時,她看到了另一處祭壇上,睜開眼的蕭松,他的樣子也不再是曾經的俊朗,也不是非花般的蒼老,而是整個人如成為了乾屍,那種枯萎的程度,彷彿是正在腐爛,如從埋葬了幾個月的棺材內剛剛爬出。
惡臭的氣息,擴散開來,隨後迴旋天地的,是蕭松淒厲至極的嘶吼,他感覺全身都在痛,如有無數蟲子在撕咬,在鑽動,即便是靈魂也是如此,在這劇痛下,他本就被腐蝕的修為如千瘡百孔,使得他的意識陷入到了混亂裡,如整個人……瘋了。
在那慘叫中,他身子驀然飛去,帶著淒厲的回音,直奔遠處。
「痛……痛啊!!」他的聲音漸漸成為了餘音,慢慢的消散時,非花沉默的低下了頭,這一次,他們三人敗的徹徹底底,玄久隕落,蕭松瘋癲,至於她自己……也失去了年華,儘管修為沒有太多變化,但生命卻只剩下了千年。
這一切的一切,最終化作了一聲歎息,非花看了眼四周,向著虛無走去,她累了,她想要在她的家鄉,去默默的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
「或許,我等不到他了……他本也就不在意我的,他在意的只是姐姐……」非花苦澀的搖了搖頭,遠去了。
在非花遠去時,在那暗晨陣營內,禿毛鶴正得意的訓斥著炎裴,更夾雜著炫耀自己的言辭,炎裴那裡心不在焉,目光不時看向不遠處發呆的紫箬,內心在琢磨於那滅生老人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禿毛鶴正說著,忽然它的心,不知被什麼刺痛了一下,話語瞬間一頓,抬頭後茫然的看著星空,看著逆聖陣營的方向,雙眼內露出了迷茫。
依稀間,它的腦海中出現了一抹畫面,那畫面裡有一個女子,這女子正微笑的看著身邊一個俊朗的青年,二人相互凝望,沒有注意到遠處有一隻黑鶴,正死死的盯著那青年,露出嫉妒的表情,在這黑鶴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少女,這少女輕輕地撫摸著黑鶴的羽毛,臉上天真無邪。
這畫面擾亂了禿毛鶴的心,讓它下意識的抬起爪子狠狠地在臉上抓了一下,甩了甩身子後,隨著腦海中那讓他刺痛的畫面消失,它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心情去與炎裴交談了。
它忽然有一種衝動,它要去一趟逆聖陣營,它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幹什麼,但這衝動卻越來越強烈,直至最後,它身子驀然一動,在炎裴一愣之下,禿毛鶴化作了一道長虹,直奔星空。
……
桑相第四翅,牧童口中的天缺界,這是一個很直觀的名字,這裡的天或許人們所看到的並不缺,但在那看不到的地方,人們知道,那裡存在了一個缺口。
如果把星空比喻成天,那麼此天……的確是缺。
蘇銘按照之前意志看到的地方,向著天缺所在,於這星空內邁步前行,對於這陌生的星空,蘇銘沒有去所看一眼,此地儘管也是桑相的世界,但卻不是他蘇銘的家鄉。
等找到了天邪子等人,蘇銘不會留在此地,暗晨逆聖也是如此,他會回到他的家鄉,回到第九峰宗門,在那裡……去度過最後的幾百年,去防止天香陣內的一幕,成為現實。
「滅生老人,我需要他犯下一個致命的錯誤,只有這個錯誤出現了,那麼不管他最終的計劃是什麼,這個錯誤……都將是一個伏筆!若他沒有錯誤,那麼我就給他一個錯誤!」蘇銘平靜的前行,身邊的轟鳴巨響蘇銘已經習慣,他的速度看起來不快,但以他的修為,沒有多久便出現在了牧童所說的地方,也是蘇銘意志曾看到的地方,那處蒼茫的缺口旁。
遠遠看去,那缺口成撕裂的痕跡,邊緣位置不規則,其外一片蒼茫,那蒼茫的顏色是灰色,無邊無際,有陣陣稀薄的霧氣翻滾,彷彿隱藏了神秘。
越是靠近這裡,那蒼茫的氣息就越濃郁,尋常修士的話,此刻必定是體內修為被強烈的干擾,也唯有如牧童那樣的強者,才可以堅持踏入蒼茫內,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帶著平靜的神色,蘇銘一步步,直至走到了這缺口的近處,站在那裡,他看著外面的蒼茫,沉默了。
按照牧童所說,那古舟就是隱藏在這裡,那麼可以想像得到,或許如今……那滅生老人也正看著自己。
「不想與我相見麼……」蘇銘淡淡開口。
「又或者是自認為,還沒有到見面之時。」蘇銘轉過身,背對著那缺口,看向虛無。
此時此刻,在這虛無中,隱藏起來的古舟上,滅生老人盤膝坐在那裡,也正看著蘇銘,二人相互似隔著不同的世界,目光凝望在了一起。
「你既不願現身,蘇某也不強求。」蘇銘緩緩開口,聲音迴盪間,沒有壓下那轟鳴的巨響,反倒似融入這轟鳴裡,讓人聽不清晰。
「但……」蘇銘抬起右手,低頭看了一眼掌紋,漸漸其右手驀然握住成為拳頭,向著那虛無慢慢的伸開,彷彿一按。
這一按之下,存在於此地恆久迴旋的轟鳴巨響,剎那間竟出現了一瞬的真正寂靜,在那一瞬,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徹底消失。
這種情況維持了約莫三息的時間,三息之後一切都恢復如常,彷彿之前的一幕從未發生過,蘇銘收回了右手,再沒有開口說任何話語,轉身間,他向著那蒼茫,驀然的邁出一步。
在這裡,他的目的是滅生老人,但此人既隱藏起來,顯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與自己想見,既然如此……那麼蘇銘就要去向他另一個目標前行。
那就是……嘗試一下,這所謂的蒼茫,這桑相飛羽的地方,到底有多少危機,有多少凶險,蘇銘要去親自體會一下,他更要……去在外面看一下,他所在的這只桑相!
邁步間,蘇銘整個人化作了一道長虹,帶著決心,剎那臨近這缺口,一閃之下他整個人生命中的第一次……衝出了桑相的世界,踏入到了,那蒼茫之中。
這一刻,對蘇銘而言,以他平靜的心也出現了波動,這種感覺無法去形容,那是一種超越,一種昇華,踏入的是真正的陌生!
畢竟在過去歲月的神通中所感受到的,與如今真正體會,是不一樣的。
幾乎在蘇銘踏入蒼茫的瞬間,隱藏在這缺口旁,古舟上的滅生老人,他的雙眼驀然一閃,低頭時,他看到了在他所在的舟船之首,原本存在於那裡的一塊木碑,此刻多出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這掌印乍一看清楚無比,可仔細去看時,卻彷彿看不清掌紋,可對於滅生老人而言,他一眼就感受到了,在這掌印上存在了的一股煞氣。
這煞氣之濃,近乎實質,透出一股強烈的威脅,這威脅即便是滅生老人也不能不去在意,因為蘇銘已經明悟到了一種可以對於產生危險的層次。
僅僅一個掌印,不去說這掌印內蘊含了什麼,僅僅是這掌印的出現,就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他蘇銘,不是找不到這艘隱藏起來的古舟!
在加上這掌印內蘊含的威脅與其中散發出的強大氣息,這種種的一切融合到一起,就形成了一個蘇銘無聲的話語。
這話語無聲,它是一個只能意會的信號。
「別去惹你麼……」滅生老人喃喃,嘴角露出冷笑。
「只存活了這一紀僅僅半個時代的生命,果然是愚蠢的,哪怕是修為到了這種程度,可在心智上依舊是還不成熟。
這種威脅,有用麼……若因你這威脅,便真的不再去招惹你,此事除了可笑,還是可笑。
而且,說你愚蠢也正是因這個掌印,蘇銘,你這等於是送我了一把將你抹殺的劍!」滅生老人望著那掌印,嘴角露出微笑,右手抬起一揮間,頓時那掌印中的模糊強行被驅散,露出了其內,屬於蘇銘的完整的清晰的掌紋!
「有了這個掌紋,也不需要你的鮮血了。」滅生老人眼中露出一抹幽芒,他自然有自己的辦法,去驗證這掌紋是否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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