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以退為進

    幾天後,我乘王庭的私人專機從紐約飛往德國法蘭克福機場,然後直接乘坐事先安排好的汽車前往漢堡。讓很多守候在漢堡機場的記者們等了個空。

    由於我打了一個時間差,當我抵達漢堡馬爾蒂飯店的時候,沒有人知道我已經達到了。其實這麼做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但是王庭卻要求我必須這麼做——他的說法是,我們必須在媒體面前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讓他們猜不到我們真正的動態。商場上和戰場上其實有很多地方是一樣的——只有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很多事情都盡量做的出人意料,這樣會讓人覺得你很可怕,會讓人覺得你很強大。這樣才會讓你的對手對你產生恐懼感!

    和我一同前往的,是IBB配給我的幾個執行這次計劃的部下。根據和楊微的商量,這次的人員全部由我在IBB的投資部門挑選,但是我擅自把挑選的人員範圍擴大了,我沒有僅僅在投資部門挑選人員,而是在IBB全公司進行挑選。我在投資部門挑選了一個名字叫瑞根的法國人作為我的副手,這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財務專家。之後又從證券部門挑選了一個名字叫拜倫的傢伙,由他擔任在股票市場的盤手。關於盤手這個人選,我考慮了很久,最後楊微向我推薦了這個拜倫。在詳細研究了他的資料後,我決定,就是他了。這個拜倫似乎對股票有一種天生的敏感,而且,他是個猶太人,身上帶著猶太人天生的精明——有時候甚至過於精明了。

    最後,我還挑選了一個助理兼我的秘書。我故意請示了一下王庭。我要求把我第一次參加IBB董事會時候擔任講解的那個金髮美女派給我。關於這點,我是作了一些考慮的。

    這個名字叫莫妮卡女子很可能是王庭的親信,所以我更加需要作出一個姿態,主動要求把王庭的親信安插在我身邊,換取王庭對我的絕對信任。

    無論是瑞根也好,還是拜倫也好,他們都是IBB的普通僱員。他們和王庭的關係,僅僅局限於老闆和員工的關係。他們都不是王庭的親信,但是這個莫妮卡則是王庭的身邊人。

    我們一共四個人,在紐約就已經秘密商討過。我詳細的宣佈了具體的分工:

    瑞根是財務負責人,他負責和銀行的聯絡包括資金的到位,以及相關的成本計算和財務統籌。甚至他還要對付很多包括稅務局在內的人。

    拜倫直接負責股市的作,由我直接控制,他也直接對我負責,全力盤,負責所有的股票買賣。

    莫妮卡則是我的助理,負責一些聯繫工作和一些曰常的秘書工作,還包括了一些信息的整理以及和總部的聯絡。

    其實在這幾天,已經由拜倫悄悄的在股市開立了幾個匿名帳戶,小口小口的分批買進漢高的股票。隱秘的持有了一小部分漢高的股票。等到我公開的前往德國時,拜倫的幾個帳戶中已經吃進了大約價值一億六千萬美元的漢高股票,拜倫作的手法相當隱秘,每次買賣都把交易額度控制在非常小的金額內。

    當然,這種隱秘僅僅是一個假相,實際上,陳遠已從我這裡得知了這個舉動,只不過他很配合的裝作沒有察覺,並且故意暗中拋售了一小部分股票,配合我這裡的購買。

    這天下午,我在馬爾蒂酒店召開新聞記者會,公開宣佈,IBB將正式展開對漢高的收購。我事先準備了一份經過專家精心炮製的演講,在媒體面前公佈。

    我的講話指出,IBB無意傷害漢高公司,因為IBB已經持有了20%的漢高股份。IBB此次舉動,僅僅是向遠大宣戰,向陳遠宣戰,而不是向漢高宣戰。我的講話極力的攻擊陳遠,強調陳遠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並且列舉出了一系列的依據來指責陳遠才是真正的破壞漢高發展的人物。我最有力的指責就是:陳遠在收購了漢高後,沒有及時的使得漢高走上正式的軌道,反而因為遠大的工作不力和支持不力,使得漢高公司如今的股價步步下跌,讓股東們蒙受了很大損失。同時,還有一點,雖然我沒有明說,但是只要我站在這裡,就已經充分的顯示了另外一點:我,陳陽,身為遠大集團內定的漢高前任總裁,都掉轉槍口去打陳遠了,可想而知,陳遠這個領導是多麼的無能!

    這個觀點雖然我的講話中一個字都沒有提起,但是我本人站在這裡就已經是一個鐵證了。根本不用我自己來說這些話,那些媒體的「分析家」們就會幫我把這些話說出來。

    最後在我完成了演講後,我通過媒體,用無比誠懇的語氣宣佈:希望那些持有漢高股份的小股東們能夠相信IBB的誠意,IBB是希望能讓漢高有一個更加良好的發展,並且有能力讓這些股東們獲得更好的利益,同時IBB願意用高出市場價格2%的標準全面購買這些小股東們手裡的漢高股份,或者用優厚的條件取得他們的股份代理權。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忍不住想起了在國內小時候看的那些戰爭電影裡面的情景。我覺得自己好像就是那些電影裡面演的站在敵人戰壕前面的解放軍戰士,在高喊:[***]兄弟們,跟著蔣介石反動派頑抗沒有好結果的,解放軍優待俘虜……

    這番講話足足花了我二十五分鐘,我極盡我之所能攻擊陳遠,貶低陳遠的能力和漢高的決策上的錯誤。之後是回答記者問題的時間。

    第一個提問的是蘇珊娜。因為大家是熟人了,所以我比較優待她,第一個示意她提問。

    蘇珊娜微笑問我:「請問陳陽先生,如果這次IBB收購漢高公司成功了,那麼收購之後將由誰來擔任德國漢高公司的新任總裁呢?會是你麼?如果是的話,那麼是不是可以稱之為您個人的一次光榮回歸呢?因為您原本就是漢高公司的前任總裁。」

    我笑了笑:「首先IBB對於這次的收購計劃充滿了信心,我們事先做了非常周密的計劃,但是畢竟事情沒有結束之前董事會還沒有決定誰擔任下一任的漢高總裁,不過我至少可以肯定一點,就是下一任總裁肯定不會再是陳遠先生擔任了。」

    我這一個小小的幽默,立刻讓眾人呵呵一笑。

    我隨即又笑道:「我個人是對於漢高公司的總裁位置並沒有特殊的興趣,但是有一個不爭的事實就是,我想IBB公司內部,我應該是對於漢高公司運作瞭解最深刻的一個人。所以,我相信,董事會到時會充分的考慮這一點的。事實上,今天在這裡我可以公開的告訴各位,我先前之所以離開漢高離開遠大,也是因為我個人對於漢高公司的經營策略和陳遠先生有很多不同意見。我個人認為,如果陳遠先生早一點聽從我的意見,那麼現在漢高公司的股票價格絕對不應該是12塊歐元,而應該是21塊歐元了!」

    蘇珊娜立刻非常配合的又問了一句:「那麼是不是可以說,您認為對於漢高公司的運作,您比陳遠先生更加適合呢?」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微笑的說了一句:「一家好的企業,應該控制在一個優秀的企業家手裡,就好像一條船必須有一個優秀的船長。如果相反的,一條船在一個不合格的船長的掌控下,那麼遲早就被浪打翻的。」

    蘇珊娜的這一提問,其實就是故意配合我的給我造聲勢。撇開我和她的私人交情不說,CNN作為美國的傳媒,自然是幫著美國公司說話的。

    隨即提問的記者就明顯是親遠大這一觀點的媒體了。

    一個德國媒體的記者站起來提問道:「雖然陳陽先生您表示IBB將有更好的運作漢高的辦法,但是根據我們的統計,IBB公司作為一個風險投資基金,在這幾年策劃並且直接參與了數次企業的吞併案,結果都是吞併成功後立刻拉高股價,然後把企業拆散了賣掉,從中賺取差價!也就是說IBB公司從來沒有按照傳統的方式經營一家企業的習慣,也從來沒有這種記錄。這樣的舉動對於IBB公司自然是獲利無數,但是如果你們收購了漢高公司後立刻拆賣,對於德國經濟卻是一個打擊。請問一下陳陽先生,您剛才說的話,我可以理解為IBB正式對外宣佈承諾絕對不會拆賣漢高公司麼?」

    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有點咄咄逼人了。

    而且這個問題非常危險,讓我很不好回答。

    如果我回答他IBB公司確實準備事後拆賣漢高,那麼立刻就會引起德國媒體對IBB的全面抵制,然後在這些德國媒體喊著愛國的口號下,沒有一個小股東敢公開把股份賣給IBB。雖然這對於我和陳遠是有好處的——反正我們的目的就是故意讓這次IBB的收購計劃失敗。但是就會引起王庭的極大不滿,甚至會造成王庭對我的懷疑。

    可是如果我回答IBB不會拆賣漢高,那麼王庭也會責怪我。因為按照他的計劃,確實是收購成功後就立刻拆賣。我現在這麼說,等於是讓IBB今後失去信用。作為西方企業,信用是非常重要的企業資本之一。如果一個企業沒有信用,那麼它在西方世界根本無法生存——這點是我們中國很多企業無法體會的。

    我想了一下,說道:「關於今後的拆賣,我認為是一個非常遙遠的話題。顯然這位先生對於我們IBB的收購計劃非常有信心了,不然的話,不會在我們還沒有收購成功就問我們收購成功之後將如何處置漢高。」

    我這幾句連消帶打,順便小小的陰了他一下,又讓在場的記者發出一陣笑聲。

    我隨即又道:「關於收購成功後的如何處理,我們IBB有一個非常詳細的善後計劃。而且我認為對於漢高或者對於各位股東,都是非常有利的一個計劃——但是這個計劃,我現在不能透露,因為商業機密的原因。」我微微一笑,然後收起笑臉,沉聲又說:「但是,我現在必須指出一點,這點就是,先不管我們IBB今後會不會拆賣漢高——如果按照現在漢高的狀況,股價已經搖搖欲墜,公司面臨危機。這個時候就算我們IBB不插手,用不了多久,等到陳遠支持不住了,他自己就會先被迫拆賣漢高公司!這點我希望你能明白。」

    隨後我又回答了幾個記者的問題,漸漸的,有些記者把話題引到了我的個人身上,似乎他們對我個人的事情比對漢高公司的事情還要感興趣。確實,從我個人的經歷來說,也足夠稱得上是一段傳奇了——一個遠大公司的高層,忽然叛變投奔IBB,然後立刻進入了IBB的高層,並且成為了IBB總裁的女婿,最後又帶著大筆資金殺回遠大。

    這裡面,牽扯到了美女,金錢,權勢,愛情,地位……等等等等。這些元素加在一起,都足夠好萊塢拍成一部電影了。

    最後,我看了看手錶,然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莫妮卡,莫妮卡會意,立刻宣佈記者會結束。然後非常禮貌的請各位離開。這些記者們還磨蹭了滿天,手裡的相機和攝像機對我閃了好久。在莫妮卡一再的催促下,他們才開始收拾自己的裝備。

    等這些扛著攝像機和照相機的傢伙們出去後,我立刻接到了楊微的電話。

    「不錯啊,我正在開電視,你的表現非常的棒。演技一流。」楊微在電話立笑吟吟的說。

    我沒有說話。

    楊微的聲音笑著繼續說:「狡猾機變,以退為進。親愛的,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些招數?」

    我對著電話彬彬有禮說道:「親愛的,這些都是跟你學的。
《慾望中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