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八章 奪位(下)
月山張了張嘴巴,道:「至少是那一代人中的第一。因為每一代族長上任,都要經過一個儀式,也就是要和同輩的其他幾房的人過過招,雖然不是說贏的就能當族長,可是在我們這種家族,若是輸了……恐怕自己也沒臉當這個族長了。當然,下一代子弟,也能發出邀戰的,這種時候,發出邀戰,是不好拒絕的。」
「那就是了,你月山現在已經幾乎是除了太公那一代人之外,月家武功最好的一個了。你六叔雖然不擔心你會和他爭族長,可是畢竟他害怕你武功比他強,萬一你在儀式上提出和他過招,就算他輸了,照樣能當族長,可是威嚴也掃地了。所以……他才想辦法先把你革出門去!這個假設,我們先暫且算它成立。」
月山苦笑道:「若是六叔他怕我的武功……除非是他自問不是我對手……可如果他武功比我差,又怎麼能打傷我?」
「這個麼,也可能是打傷你的人不一定是你六叔,不過還有一點,就算是你六叔,他會的這種邪門法術,也未必敢公開施展出來……嘿嘿。」小雷冷笑一聲,心中卻暗自加了一句:
聖血宗的法術,誰敢公開施展?
不過聖血宗插手一個凡間的家族事情,是為了什麼?明月家雖然是一個武學大家族,可是畢竟那些武功,對於修行者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明月家有龐大的財物……修行之人要錢幹嗎?
這還真奇怪啊……小雷搖搖頭:「不管如何,咱們坐在這裡想也想不出個究竟來,還是要自己去找答案了。」
月山歎道:「事情有些緊急,今兒晚上在關王廟前面有大戲,這戲要唱上好幾天的。可是明天一早,祠堂裡就要召開族內的大會,一來是太公的後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著急大家算是舉行最後一個儀式。二來,恐怕就是請其他幾房的叔公一起來,把族長的位置給定下來。現在看來,六叔上位是在所難免的了。」
「嗯,是明天麼?」小雷忽然心中一動,想出一個絕妙的計策來,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小雷和月山兩人這一聊,居然聊了足足一個晚上,月華就被安排在了另外一間房裡休息。
月山這房間裡,燈光直到天亮都不曾熄滅。早晨的時候,月華走出房間,就組敲月山的房間門,她剛舉起手來,還沒有敲門,裡面就有人打開房門了。
只見月山面帶微笑站在門內,看著月華。
「你……你早。」月華勉強笑了笑,往裡面看了一眼,只見床上彷彿躺著一個人,她遲疑了一下:「小雷……還沒起床麼?」
面前月山臉上笑容有些詭異,湊過臉來,低聲笑道:「寶貝,我不就在你面前麼?」
「啊!!」月華失聲驚呼,身子觸電一般的往後縮去,只見面前這人臉孔相貌身材,都活脫脫就是月山的模樣,可是偏偏嘴角那絲懶洋洋的略帶邪魅的笑容,卻絕不是正直豪爽的月山所擁有的。
「小……雷?」月華睜大了眼睛。
面前這人轉了個圈,用手在臉上輕輕一抹,那張臉才恢復了小雷的模樣:「可不就是親愛的老公我麼?」說完,拉過月華的手,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笑道:「好了,今天你陪我去月家一趟。」
月華驚訝的盯著小雷,良久,才長長噓了口氣:「你居然還有這種本事……剛才可嚇死我了。」又問道:「陪你去月家?去月家幹什麼?」
小雷眼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目光:「去幹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回身關上房門,裡面月山已經被他用法術弄睡了過去,沒有十二個時辰,是醒不了的了。
小雷不放心,害怕月山的行蹤已經被發現了,會有人來害他,又在房子周圍佈置了一個陣法,然後和月華洗漱了一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然後站在鏡子前面,用手在臉上輕輕一抹,說了一聲:「變!」
立刻就變成了月山的模樣。
那輪廓突出的五官,稜角分明的臉龐,還有眼中剛毅的目光,赫然正是月山了。只可惜不能笑,若是一笑,就不由自主的露出小雷的氣質了。
不過幸好月山離開明月家已經好幾年了,大家對他的印象應該也不是很深刻,而最最熟悉月山的月晶,也似乎沒有出席族裡的大會。想來不會露出破綻吧。
咳嗽了一聲,嗓音也變成了月山一般的低沉渾厚,道:「我們這就上路吧。」又苦笑道:「嗯,昨晚問了月山好多東西,可是偏偏忘記了問他月家祠堂在哪裡了,不過你應該認得的吧。」
月華忍不住這才笑了一下,隨即眼中露出幾分憂鬱:「小雷,月家畢竟是我的娘家……你……」
「放心。」小雷輕輕捏了捏月華的鼻子:「我不會把月家怎麼樣的。」
「不要……」月華躲開了小雷的手,低聲道:「你的樣子……除了你,別的人碰我,我會覺得很難受。」
小雷有些尷尬,隨即咳嗽了一聲,雙手負在身後,道:「嗯,現在你就是我月山的……嗯……的……我月山的結拜妹妹,無依無靠,這次我帶你會月家,算是認個門的?」他自己又忍不住笑道:「一會兒去月家,有很多人你都是認得的,我有什麼做得不到的地方,你暗中提醒我一下,還有就是注意你自己,小心別露出馬腳來就是了。」
?
就在紹興南邊的一個鎮子上,穿過一條並不寬敞的小街,這裡的路面明顯經過精心的修正,雖然依然是青石板路,卻顯得格外平整,兩旁的那些古老的建築都至少有數百年的歷史了,小街上寂靜一片,街頭的一個高高的牌坊上分明的有幾個大字「月家老街」
此刻牌坊下面已經站著幾個穿著一身黑衣的年輕人,個個都是滿臉肅穆的表情,牌坊外面的街道上,一塊空地上停著很多汽車。
畢竟是經營了幾百年的大家族,除了古老的武功,他們還擁有著龐大的財力。這裡停著的都是一些名貴的高檔汽車。這些倒是有些和周圍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小街盡頭,在一個似乎並不太寬敞高大的門內,門檻足足有兩尺高,此刻掛上了黑色簾子的大門緊緊閉著,不過從門縫裡,依然能聽見裡面的吵嚷聲。
月家的祠堂顯然並不算大。不過經歷了不知道多少代人的翻修,祠堂裡的一個大廳內,已經足足可以容納幾百人坐在這裡集會了。內堂裡則是供奉著祖先的牌位。
此刻明月家族的老中青三代人中的一些嫡系都到齊了,還有一些人丁興旺的房裡,連幼年的一代都有人到場,使得這個大堂內有些嘈雜。
不過這並不能掩蓋大堂上面上首坐著的那一行人爭論的聲音。
那裡赫然坐著七個穿著深色衣服的人,最老的恐怕已經有六十多歲了,最年輕的,也有四十多歲,這些正是此刻月家九房裡面的其中七房的當家人了,也就是最有資格爭奪族長位置的七個人。
除了月山那一房,月山的父親已經去世,月山本人也沒有到場之外。還有就是月華月晶的父親也不在世了,而月晶也沒有到場,其他的七房的管事人都在上面坐著。
其中坐在第四個的,是一個穿著一身價值不費的西裝的中年男人,看上去約莫四十歲的模樣,不過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神情之中凸現精幹,顯然是一個精力充沛的傢伙。頭髮依然烏黑,絲毫沒有一絲老態。
而事實上,他就是六房的管事人,被人稱為六叔,他雖然已經五十三歲了,可是因為保養得當,加上一身精湛的武功,使得他看上去不過剛剛四十歲的模樣。
此刻這位六叔無意是很得意的。
月山的那一房,和月晶月華的那一房,這兩房的族兄都已經不再世了,不能和自己爭了。而其他能說話的還有六房,其中有五房已經對自己上位默認了,唯一最後還在和自己苦苦鬥爭的,就是長房了!
歷來任何家族裡面,長房都是第一房,都是勢力最強大的一房。不過應該感謝長房的上兩代人,都沒有什麼出彩的人物,才使得月家的長房沒落了兩代人了,這一代的這位自己名義上的族內大哥,也不是什麼能對自己造成真正威脅的人物,他唯一能和自己叫板的,恐怕就只剩下一個長房嫡長子的名義了吧。
又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第一排,那是一排太師椅,每一張椅子都用最上等的紅木,經過南方最好的工坊裡的大師親手打造出來的,一張椅子的造價都在幾萬!而其他的幾百族人,都只坐著普通的長凳子而已。
在這個古老的家族,坐在第一排的,坐在這些總共價值幾十萬的椅子上的,都是一些行將就木的老人,最年輕的都至少有七十歲了,這些老人都是面色冷漠,彷彿眾人的吵鬧和自己毫不相干一般,都彷彿閉目養神。
不過六叔卻不能不忽視這些老傢伙。畢竟,他們是各房的老人,家族的叔公!是長老!
自己想當上這個家族的話事人,還必須這些老傢伙點頭才行。
「好了,剛才大夥兒爭論了半天了,太公他老人家剛剛過世,我老六辦他老人的後事,若是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大家不妨儘管體出來。說句不好聽的,若是誰覺得我老六不配當這個族長的位置,那麼儘管說出來!只要你說的有憑有據,我老六立刻退位讓賢!就算你指著我鼻子罵,我也認了!」
這位六叔說完話,直起身子,俯視全場。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中帶著一種震懾的威力,傳遍全場,頓時嘈雜的聲音就小了很多,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下面各房的人,都看著台上的當家的。眼看台上的當家的都不說話,下面的子弟也就閉上了嘴巴。
「咳咳……」
一陣咳嗽從上面上首第一位置傳來。
「又是這傢伙。」六叔暗中皺眉,心中暗道:「長房老大,這傢伙每次說話前都要咳嗽兩聲,難道他不咳嗽就不會說話了麼?早晚一天咳死你!」
不過他臉上卻不敢有表示,淡淡一笑:「老大,你有話說麼?」
長房的老大,全族月山這一輩的人都要稱呼他一聲大伯,這人已經六十歲了,看上去卻似乎有些蒼老,臉上的皺紋也有些多,不過說話聲音雖然不大,略微有些沙啞,卻低沉有力:「老六,按照道理說,論人才武功,論這幾年把家裡產業打理的成績,你都當仁不讓,大家也都是看見的。不過這族長的位置麼,現在還卻了兩個人,一個是五房,咱們五弟雖然不在了,可是月山那小子卻沒有來。還有就是月晶那丫頭,今天也不在。這族長要得到九房大家的一齊認同,這才能算坐下的。現在缺了兩房,那算怎麼話的?」
六叔眉頭一皺,淡淡道:「老大,這話未必是這麼說的。現在月山那小子犯下大罪,已經被革了出去了,五房麼,等於現在是沒人了……又怎麼辦來?月晶那丫頭今天雖然沒來,不過我當族長這事情,她已經說了,也是同意的。況且現在是情況特殊,太公去的太突然,也沒有留下話來,若是純粹的按照族裡的規矩,新族長必須得到老族長的指認,難道太公這一去……要是什麼都按照規矩來,那豈不是就沒法選新族長了?」
老大咳嗽了一聲,又道:「好,那暫且放下月晶那丫頭不說,月山那小子,你把他革了出去……且不說他犯的那些事情該不該革出門……大家都知道,月山可是五房唯一的獨苗了!你老六還沒上任,就先把咱們月家的五方絕了後!讓咱們九房變成八房了,這是族長幹的事情麼?」
六叔立刻就道:「話也不能這麼說。誰都知道月山……那是咱們五弟從外面抱回來的,不是咱們月家的骨肉……當然,咱們月家一視同仁,那是不用說的了。現在月山被革出門了,也不能就說五房是因為我絕後的吧?大家都是同根,咱們這些當叔叔伯伯的,就做主,從其他房裡過繼幾個聰明能幹的小子到五房來,想必老五在天之靈,也是歡喜的,也就算五房有了後,有了交代了!」
這話一說,人人都是點頭。
畢竟月山雖然是五房唯一的後人,但是畢竟是抱養過來的。既然他已經給革了出去,那麼從自己月家內部過繼兩個孩子到五房,也是不錯的選擇——畢竟自己家族內部過繼的孩子,才是正宗的月家的骨血啊!
那老大眼看六叔對應從容,臉色有些無奈,就閉上了嘴巴。
六叔微微一笑,道:「若是大家覺得我的安排還可以,那麼五房的事情就這麼定了!我老六這裡就做個主,我們六房下面,我的一個侄孫,今年剛兩歲,我就做主,把他過繼給五房了,今後就算是五房的長孫吧!」
這話一出,人人都是不說話,算是應了下來了。
唯獨那上面長房的老大心中卻想:「哼,用一個侄孫,換了一個五房的位置,今後等於這五房就被你六房吞併下來了!族內的大會,你也多了一票在手裡……好手段啊!」
想到這裡,又不禁有些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搶先用這個注意,又落後了老六一招。
「大家爭來爭去,若是沒有什麼實在的提議,我老六就當仁不讓!咱們選完族長,還要立刻擺香壇祭祖!這禮可是不能荒廢的!」
說完,六叔微微欠了欠身子,看著下面的幾位叔公:「幾位叔公,你們看呢?」
幾個老人沒說話。
六叔又抬起頭來,大聲道:「那麼其他幾房的意見呢?若是沒有人再反對,我老六今天……」
話還沒說話,就聽見轟的一聲,大堂的兩扇門板倒了下來。隨即就聽見幾聲悶哼,幾個人橫著飛了進來,重重摔在地上,正是守候再小街口牌坊下的那幾個年輕子弟。
隨即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步舉步邁過門檻,大步走了進來,昂然大喝道:「等等,我反對!」
小雷臉上一片正氣,心中卻暗笑:圈圈個叉叉的,這種場面,小爺這麼出場,可算是帥呆了!.